老爸少不了又是搂着我培养琼瑶剧的气氛,原来我的泪腺发达是有史可溯的。
吃完晚饭,老爸也回去了,我第一天的住院生活还算热闹。
心肝儿在我住院的第三天才得带消息,赶了过来。但让我兴奋的不是心肝儿本人,而是他的附属品:薯片、瓜子、果冻、巧克力……都够开一小超市了,也不是说阿不、马文才他们就小气,可他们也太缺乏创造力了,带的不是鲜花就是水果,老妈带的更是只有骨头汤、猪脚,说什么以形补形,那要是把我补成一猪脚样,他们还能答应吗。
心肝儿一到,也不先慰问我几句,只是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我,眼泪在里面只打转,这琼瑶女主角的工夫比老爸还入木三分,看得我也不由悲从中来,刚想流几滴眼泪老应应景,心肝儿却领先了一步
“宝贝儿,我来晚了(liao),我来晚了。”
我憋着难受,要不是怕对胸腔有震动,我真恨不得大笑三声,你以为是红楼梦里的宝玉哭灵啊,我还没死呢,虽然这样是挺像。
“我就是那受苦受难的命,我就是那多愁善感的心。”好歹红楼梦我家也有啊。
“呕……”
“心肝儿,人家整天想着你,你却对人家不闻不问,你心里还有人家不?”哼,谁让你这么晚才来看我,我接着恶心你。
“我不是刚得到消息就赶来了吗,把今天的课也翘了。”心肝儿赶紧表明心迹。
“昨天你还叫人家小甜甜,陪人家看小星星,今天就不管人家死活了,你说,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我越说越带劲。
身后响起呕吐声一片,当事人却红着脸底着头,不会吧。
“心肝儿,难道你真的变了心?”我不要。
心肝儿的头却更底了,看来我们家心肝长大了,翅膀也硬了。
“心肝儿啊心肝儿,你怎么可以背着我爱别人,我不活了。”话虽如此,但是由于说话时整个人躺在床上,只能是对着天花板说,所以说服力也降低了不少。
“宝贝儿,其实我心里最爱的还是你。”
身后又是呕吐声无数。
“心肝儿,你走了,谁给我买零食。”我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中。
“……”
“心肝儿,你走了,谁陪我玩。”
“……”
“心肝儿,你走了,谁来替我背黑锅。”
“……”
“心肝儿,你走了,我不爽谁来给我出气。”
“……”
“心肝儿,你走……啊……喔……呃……伊……”
现在我又悟出了一个道理,除了小人与女子外,心肝儿难养,我都三级残废了,他还真下得了这个毒手。
但,心肝儿还是最贴心的,知道我一动不动在床上躺了三天,帮我捏了捏腿、捏了捏手臂和脖子,又陪我讲了一天的话,直到天黑了护士来赶人才走。
还是心肝儿对我最好。
今天是住院以来过的最快的一天,可心里还是有些悲凉,知道了心肝儿也有了主,就像自己的玩具被别人抢走的感觉。
我的心肝儿,除了我,是谁都不能欺负的呀~~~~~~~~~~~~~~~~~~~~~~~~~~~~~~~~~~~~~~‘
'j:什么变态的心理。'
已经是住院的第六天了,再一天我就解放了,可是我的心情为什么那么不爽呢,怎么就那么不爽呢。因为周继来他没来看我,我可是为了他们家学校的荣誉才受的伤,他竟然那么没心没肺,忘恩负义,过河拆桥……
我恨不得把他的照片用来练习射飞镖,这个主意不错,我出院后就去买。
'宝贝儿看来是真的气疯了,竟舍得花这钱。'
说曹操曹操就到,我正在心里第一百零一次骂他,他竟来了,哼,我不理他。
周继来手上提溜着个绿色的保暖瓶,一身的西装,极不搭调,真是有损他社会精英的模样,那个保暖瓶还很眼熟,我不由多瞄了几眼。
“别看了,你眼睛斜成那样,小心转不回来。”周继来拿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嘴里还不忘损我。
我赶忙把眼睛转了回来,瞪着天花板,我不搭理你。
“贝阿姨今天有事,不来了,让我给你送点骨头汤。”周继来又自顾自的说。
原来今天还是我妈让你来你才来的,我打定主意今天不理他了。
周继来看我不和他说话,径自打开保暖瓶,倒了碗还热气腾腾的汤,小心翼翼地把我从床上扶起来,喂我喝下,帮我擦了擦嘴,又扶我躺了下去,也没和我说一句话。
我更气,你应该变着法的来讨好我,怎么可以不理我。
哼,who 怕who,我们今天谁先开口,谁就是小狗。
下午三点,病房里还很安静,房里的其他几个午睡刚醒,我压根没睡,周继来等我吃了午饭,就坐在一边看文件,也不问问我有什么需要,也不回学校上班,真是一点看望病人的自觉都没有,我也憋了一天没说话,好几次自己把持不住,差点就先开了口,不能说话的日子可真比死还难受啊。
我再也忍不住了。
“周继来,恩……比赛那天我看你和一女的说话,又勾搭人家小妹妹了,你为老不尊啊你。”我自己都觉得这话里透着股酸。
“谁啊?”
“就你,我两只眼睛都看得真真的。”
“喔,我随便拉了一个问比分的。”
周继来一脸的奸笑,谁信,我接茬不理他。
住我对床的大张刚做完手术,上厕所不方便,正插着尿管,没想他不习惯,都快一天了,还出不来,他老婆也聪明,拿了个盆盛满水,用个杯子舀起、倒下,舀起、倒下,制造人工瀑布的景象来引导他,睡我隔壁的大刘,腿粉碎性骨折,可人家轻伤不下火线,还在研究着福彩的号,他旁边的大李受他熏陶,也拿着笔在琢磨着。孙大爷靠在床背上看报纸。我们房里就数董大叔最能睡,一天睡个二十小时没问题,他现在当然还是在睡。
就这样,房里除了沙沙的写字声,轻轻的鼾声和哗哗的流水声,什么的都没有,他们都有自己的事,就我,伤了肋骨,不能动,还没人理我。
我是可怜的宝贝儿~~~~~~~~~~~~~~~~~~~
我是寂寞的宝贝儿~~~~~~~~~~~~~~~~~~~
突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想喊周继来,又拉不下这个脸。我偷瞄了他几眼,可周继来浑然不觉,继续看自己的文件,我那个气啊,小样,我忍。
五分钟后,更难受了,我轻轻向周继来挪了0。01厘米,可他丝毫没感觉,我气得快不行了,可面子重要,我再忍。
又过了五分钟,我实在是不行了,面子和身体哪个重要呢?
我沉思了三分钟,有了答案。
“周………………………………………………………继来。”
周继来终于施舍了我一眼,可来不及了,我刚说了一个字,就破了功。
周继来看我没什么大碍,可细一打量,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忙打铃叫来了医生和护工。
护工七手八脚地帮我擦了身,换了病号服和床单,我的脸早已红得像煮熟的虾子。
医生也对我哭笑不得:“我只是让你上身保持直立,又没说你手不能动,脚不能动,头不能动,嘴巴不能动。年纪轻轻的全身协调能力那么差,脑子也不好使。你真是白读这个大学了。”
我那个气啊,你早不说,我都僵尸了六天,你才说,你让我丢多大的脸,还有周继来,我和你没完,我扭了下都快石化的脖子,无比哀怨的瞪了周继来一眼。
大张最终还是没尿出来,可他媳妇的那盆子水也算没白折腾。
25
重获自由
出院了,出院了,偶终于出院了。
我至此才真真切切地明白了自由的可贵,城市里污浊的空气也难得的清新了起来,情不自禁的在医院门口手舞足蹈,走过路过的无不朝我多看几眼。
唉,人长得帅,烦恼就是多,随便在马路上一站,就有那么多人朝你看,困扰啊。
“呵呵,不好意思,这是我弟弟,带他来看精神科的。”周继来提着东西在我后面向那些盯着我看的阿叔阿伯打招呼。
我停下了身子,回过头,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中规中矩地和他去停车场拿车。
我都不和他计较了,没想他越说越上瘾
“宝贝儿,以后再这样,别说我认识你,刚才那样多丢脸,好象外来妹刚进大城市似的,这么说你,都是侮辱了外来妹呢。”
哼,我不上当,我不开口,我就是不理他,从昨天开始,我就没和他说过一个字,我知道他是想引我开口呢。
可是人往往是要向现实低头的
“周继来,关于昨天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和别人说。”我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
“昨天什么事啊?”周继来一脸笑意的看着我,我就知道他没按好心。
“我知道继来哥哥是个爱民如子的好校长,一定不会做些背后黑人的龌鹾事。”我笑得连糖都能化成蜜,自己看了都恶心。
“呵呵,宝贝儿,你不说我还忘了,刘叔叔给你的礼物可得藏好,别掉了。”
“我……我……我。”
他不说我还真的忘了,说起这事就气人。
我今天早上出院,劳爸老妈都没空,就让周继来接我,病房里的其他人都送了些水果、钙片的祝贺我早日脱离苦海,大刘不送我本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可他随手拿了张作废的彩票,在背面给我提了两句诗,说什么礼轻情意重:
出师未捷骨先创,常使宝贝尿满床。
你古文功底不好就别拿出来现,你瞧瞧,结果不是笑掉了别人的大牙,也丢了自己的脸。
真是损人不利己,缺德。
人倒霉真是喝凉水都会塞牙,我原本以为回到学校怎么着也该有个杨利伟级别的欢迎仪式,哪知道一回寝室,他们一个个都拿冷脸对着我,我怎么就成汉奸土匪了。
“小马哥。”
“……”他不理我。
“大妈。”
“……”他不理我。
“文征明。”
“……”他也不理我。
“呜呜~~~~~~~~~~~~~~~~~~~~~~~~你们都歧视伤残人士。”我心里哪个委屈啊。
他们一看我哭了,才急,一个个赶紧的给我倒水递纸巾,服务比五星级宾馆还热情。
“你们刚才为啥米75我?”我拧着鼻涕,口齿有些不清。
这项武器近来我疏于练习,竟然会犯眼泪附送鼻涕这种低级错误,该死,该死。
“嘿嘿,没想到我们宝贝儿竟然是市长公子,和你同居快一年了,连此等消息我们竟也不知,真是失职啊。”黑着脸的三人组朝我步步逼近。
“有话好说,各位大侠有话好说啊。”我眼看着这几人恼羞成怒,准备痛扁伤残人士,为了他们的阴德着想,我只有自我奉献
“我错了,我错了,我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为了表达我对错误认识的深刻,我决定请各位吃饭,还请各位英雄好汉赏光。”
“呵呵,宝贝儿,知道错了就好,又何必破费呢。”三人组一副奸计得逞的嘴脸。
“不破费,不破费,三个月后,学校食堂,无限量供应,和偶生日两顿并一顿,一起请了,不用太不好意思。”
“……”
一分钟后
“啊~~~~~~~~~~~~~~~~~~~~”
我是不是还该回医院做个检查。
26
考场如战场
活了二十年,我突然发现自己有自虐的倾向。原先好胳膊好腿的时候(当然现在我也没断胳膊断腿,只是断了几根肋骨罢了),我天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下雨。为什么盼着下雨?因为雨水滋润大地,帮助万物生长,还可以顺便让我逃过训练。可我现在就盼着可以去足球场上活络活络筋骨,哪怕是跑圈。
自从医院回来后,我的人身自由就受到了限制。别说是去外面逛逛,就是在寝室里走圈的资格都被剥夺了。人人都把我当成老弱病残孕似的供着,连上个茅房都叮嘱个老半天,生怕我一不小心掉了下去或又断了几根肋骨,体育馆足球场方圆一里之内那都是高危地带,图书馆也不安全,总之,我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教室的座位和寝室的床位,虽然我知道他们是关心我,怕我万一有个闪失,可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他们是法西斯集中营的牢头当上了瘾。
在家里那更惨,一到双修日回家,老妈恨不得整天把我绑在床上灌黄豆骨头汤,老爸的水龙头功力大有青出于蓝之势。
才两个礼拜,我猪似的生活非但没让我多长些肉,还瘦了2公斤。我只吃只睡可衣服却日见宽松,羡慕死一批我们班的女生。实验证明,要想减肥,比起运动法和节食法,还是精神摧残法最有效。
人在被逼急的情况下往往会做出一些头脑不清的决定,这一点也在我身上应征了。在某个穷极无聊的下午,我随手拿了本书,一看是考四级那会儿买的词汇手册,我一时心血来潮,当下决定要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充分利用这难得的空闲,向六级进军。
马文才、大妈和文征明听后笑我是得了病后忧郁症。只听说过产后忧郁症,没听说过这个的,我不理他们。
老妈知道后笑我是青年危机,只听见过中年危机,没听说过这个的,我也不理她。
为了向众人表明我的决心,第二天,我就做了一份详尽的计划书,内容如下:
1 每天早晨六点半起床读半个小时英语
基本上这一条在没有实行过一次的情况下就夭折了(宝贝儿,你不是基本,是完全)。可那也不能怪我啊,让你每天六点半起床你试试。一个高质量的睡眠才能保证一天高效率的工作学习嘛。
2 每天背150个英文单词
其实对于这一点,我是很严格的去执行的(那只是刚开始)。你看,我把A打头的生词和Z、Y、X打头的全背出来了,虽然还有一部分(是很大一部分)没背,可我毕竟是背了啊。
(宝贝儿,这些个你高考、四级的时候就背过了)
(而且只背过这些)
3 通过六级的不二法宝:做题、做题、做题
我做了,我做了,这条我做了。
(J:宝贝儿,两个月你只做了几套试卷,你还有脸说?
宝贝儿:呵呵,那个………呃………一套。)
我整天喊着日子的难捱,可一晃眼,也不知不觉到了六月下旬,身上的伤早好了,可比我更早完的是我们球队的比赛,在第一轮小组赛里,四战一胜一平二负,被淘汰出局,可至少这次是赢了隔壁的理工,也算是不妄此赛了。接下来又到了考试期,足球队暂时没什么比赛任务,也就先解散,等下学期再集合了。
至于我的六级,痛苦的回忆啊,58,只能下学期再重考了。
六级刚考好,就是期末的考试周了,一星期四门,考完了就是暑假。
各科老师都有自己的考试风格。几乎每个老师都会在考试前两周划出重点,到时我们只要背背,考个高分是有些难度,但想要pass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几乎不是全部,也有例外,那就是周继来。
经济法是最后一门。星期三考完法理,我们就捧着厚得砸得死人的书去图书馆整理重点去了。
一个下午坐在书桌前,非但没什么收获,反而把自己越弄越糊涂。周继来平时上课天马行空,从不按书本的来教,也没什么笔记,女生大多只注意看他的脸,其他的什么也记不得,男生大多都忙着咒他妖媚祸众,没空听他上课。
最后一节课,周继来只说了考试的时间和教室,关于考试内容一字没提。马文才倒是想去问问周继来考试范围,可还没走到讲台前,看着周继来一张冰块脸,就哆哆嗦嗦回来了。
到了晚上,我仍然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其他几个也比我好不了多少。
马文才终于没能忍住,狗急跳墙了
“不如我们打电话给周继来问问考试重点吧?”
“恩…………………………………………………………”众人点头。
“那谁去打电话给周继来呢?”
“……………………………………………………………”众人摇头。
“宝贝儿,就你吧,好象你和周继来还算比较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