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让人不舒服啊……哪儿没看到华夫人眼里的轻蔑,青娘咬着唇作大方笑:“哧哧~~夫人想要说什么,直言就是了的。”
她本是个自私的人,若放在往常,早已经甩袖走开了。可是这会儿明知她们在给自己找不痛快,却又如何也迈不开步子,偏偏想看里头那个女人到底是如何角色。
华夫人还在打量着她,豪门里头的当家主母,多少年来什么角色没对付过?见青娘虽然在笑,却眉眼幽幽笑得迷离,心里头便有了胜算:
“呵呵~~哪里有那么多直言弯言的~~早就听说青娘子在皇上之前已为了人母,今日一看,性格倒还似个孩子一般有趣,真心招人喜欢……不像我家倾颜,才十六七岁的年纪,整日的不是诗书就是女训,一点而也不知风情~”
真是个厉害的角色呀,明里头好似在贬低自家闺女,实际却分明在提醒着她,你配不上我们皇上呐,你看看你,在皇上之前都已是不洁之身了,带着个拖油瓶,年纪又大,还偏偏不知道天高地厚;不比我家闺女,知书达理、名门正派,还是个花样年华的洁净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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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有娘疼的孩子果然比不得呀,连争男人这样的事都替她铺好了路……青娘清冽眸子一黯,素净小脸上笑容却越发风情了:“夫人说的是极~~不过您不知,玄柯他是最喜孩子的,当初若非我家川儿缠着他,只怕也不会有如今这场姻缘呢~~”
她故意叫着他的名讳,嗓音婉转动听,故意让她们知道他根本不计较她的不贞与人母身份。
果然华夫人的脸色便有些僵硬了,可惜她的身份赋予了她绝对的端庄与修养
,抿着唇顿了片刻,依旧笑道:“说的也是~~早就听说皇上与青娘在漠北时已然伉俪情深,只是这中原地带,终究讲个礼节……皇上如今已贵为天子,天子先是天下的,再以下便是皇后的。可不比从前了,青娘你既甘愿做了妃,这皇家的尊卑礼节必然要知道着些,整日个叫着皇上的名讳,让人听去了终究不好……”
“想不到宰相大人在将军府里还藏有‘知交’的下人呀,真不容易~~倒是个不耻下问的好官员呢,玄柯真是好福气~~”青娘却不管,假意听不明那话里头的暗讽,依旧叫着他玄柯。
她什么也没有,没有好的地位,没有厚实的娘家,有的只是他如今对她的宠爱,此时不拿来用更待何时?
几番应对,见青娘俨然不是个懦弱角色,华夫人便也不再拐弯抹角,敛了眉,那精致妆容上的笑容一瞬冷了温度:“呵呵,青娘此言差矣,我华家代代护主为国,是人所周知的忠良人家;如今倾颜又要贵为一国之母,将来还要为皇上兴旺子嗣,自然当力佐朝歌,哪里还会有旁的心思?
自古后宫之爱总逃不脱色衰爱弛,那没倚没傍的女子结局总落得个凄凉下场,比如前朝的婉姬、早些年的淑妃,极尽了盛宠又如何?花一般的年纪却早早消陨了……到了最后陪着皇上的依然还是皇后……青娘你是个明白人,当明白这个道理……呀,瞧我,年纪大了总爱唠叨,你莫要怪我才是。”
说着,自顾自捂嘴笑了起来,这会儿眉眼间的高贵冷傲可是不遮也不藏。
青娘清冽眸子一眨不眨,笑嘻嘻的,也不知到底在听不在听,或是在想着些什么。因见天空忽然起了风,便紧了紧白绒裘袄道:“呵呵,难得夫人苦口婆心,真心让人感动……只这会儿站得久了,脑袋里嗡嗡吵得人头晕,这厢便先行一步了……”
又朝着不远处的一个黑衣男子招了招手:“张侍卫,你莫要再躲在暗处,去命人给我抬顶轿子过来。免得他看我久不回去,又该要担心……”
“是,娘娘。”那黑衣便装男子果然弓腰行了个礼,大步往街巷里走去。
青娘便眯起眸子,斜觑那得意洋洋的富贵女人,嘴角挂起来一抹戏谑浅笑。
只这样一个平凡的角色,皇上竟然还特特派了侍卫在暗处保护她……想到方才那一番毫不遮掩的谈话,华夫人眉眼一沉,讪讪道:“也是,话说得多了,也累个不行。左右是同道,不如一起上车走吧。”
“娘……你又要多嘴。”话音才落,那车帘后
头却伸出一只嫩白小手,有美颜少女探出个脸来。许是责怪华夫人尚未打探清楚便贸然前来,怕惹了心中天神一般的男子不悦,此刻神色好不嗔怒。
“这位便是未来的皇后嚒?”青娘对她弯唇笑了笑,那女子便跟着看过来。可惜才看了一眼,下一瞬便沉了脸色藏进了帘子后。
白而剔透的肤色,带着少女的粉红,柳叶眉杏仁眼,眼里头浮着汪汪的泉水……清纯与美艳并齐的角色呀,好不勾人魂魄……这样的角色,又才只有十六七岁青涩苹果一般的年纪,倘若什么也不穿,光溜溜缠在他身边三日,不信他还能忍心不去动她……哪里用得着半年时间?
青娘不笑了……她也有自知之明啊,忽然间对紫苏生出了更多愧疚。当日紫苏那样笑着对她,看他对她的宠溺,心里头也一定是此刻的感觉吧?——没有她年轻,没有她纯情,也没有她惹人疼了,却偏偏不肯让人看去心里头的软弱与悲哀,偏还要笑得比谁都无所谓……这感觉可真心累人呐。
扭过身,盈盈腰肢款款如蛇。知道马车里的母女定然在比对着她,偏偏要做出来各种风情给人看:“走啦,你们继续晒会太阳吧。”
一阵风吹来,连声音都软趴趴没了骨头……比不过你清纯,就同你比风骚吧,反正她原也不是个贤良淑德的角色。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亲们都不要瓦了咩(@﹏@)~
那个。。。最近准备日更,于是,每章的字数会不那么多些。。嘻(*^__^*)
☆、娘子合欢
湖边离着马路隔开一条巷子;张侍卫想必已然在巷口备了轿,青娘摆着腰走得绰约多姿,才走到拐角处,脚底却已经虚虚软软了,恨不得立刻便栽进轿子里再也不出来。
……
真是自找罪受啊,让你死挣什么面子。
“唔——”才拭着脸颊细汗;暗处忽然伸出来一只大手,将她拦腰截了去。
“妖精。”
有男人阴幽嗓音贴近耳垂;语气低沉而森冷,好似从地狱里发出一般。紧接着纤腰上又是一簇冰凉;一道颀长的身体俯下来;将她严严抵在了身后的青砖墙面上。
一股醉人的淡淡龙涎香袭进鼻端;那样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就像隔了一辈子一样久远……没来由便是浑身一颤,心底里隐隐似有无数被藏起的不堪旧忆开始躁动。
好不危险的气息。
“哪里来的登徒子!放开我——”害怕这样的感觉,青娘抬手去推,只后脑撞在冰冷墙壁上,本就虚软的身体越发失了抵挡的力气。
才要张口呼叫,红唇又被一张薄凉的唇狠狠吸附。
“别动,我的小妖精~”男人命令着,不容她说话,一弯灵巧的舌头急切探进她贝齿,严严堵住了她的呼吸。
他的个子那样高,俯□吻她,她整个儿便如一只小兔被笼罩在狼的阴影里……这应是个惯常的风月角色啊,即便是在这样恶劣阴暗的狭小空间里,他亦能吻得那样深那样缠绵,就好似他已在忘川桥头等你等了无数个轮回,才一见你,那爱/欲便瞬间奔涌泛滥了……
青娘心里头的恐慌愈来愈甚,可惜她咬他他便吻得愈深,打他他便缚住她双手,你逃也逃不得,喊也喊不出,舌头被他深深吸附着,只得违着心地向他精悍的胸膛贴过去……
“唔……”
一时间,暗黑的巷道里入耳尽是暧昧的唇/齿/胶/合之声……明明心里头在抗拒,身子却似着了魔魇,这感觉真心恐怖。
青娘脑袋里一片空白,她最近时常这样,但凡一紧张,越着急便越控制不了思绪。
“混蛋……放手……”只得拼命地在他身上乱扯着,试图找到致命的地方,好狠狠向他踹过去。
可惜她的双手绵软而无力,攀在男人身上倒似抚弄一般,那颀长的身躯将将一颤,下一秒便吻得愈发热烈起来。他就像一颗有毒的瘾药,丝毫不容她有反抗的能力,寒凉指尖沿着她脊背的蝴蝶骨往下游走,开始解她的腰带……他好似十分熟悉她的身体,松松散散的淡红丝带被他指尖一挑轻易就落了地。小裙儿褪下去一半,露出里头金色的蚕丝亵裤,和一截雪白细腻的长腿,直晃花人眼目……
青娘速速将双腿合拢,不愿和他哪怕再有一丝一毫的肌肤相亲,却听到他瞬间急促起来的呼吸。
“该死的,你注定是我的冤家!”男人发狠,一把将她抬高,脚底离地抵在背后的砖墙上,匀出一手就要去撕她的衣。
只这间隙,青娘终于看到了他的模样,黑的衣,白的扇,薄玉面罩下一双狭长的凤眸里浮着一贯玩味的冷笑,森幽幽的望不见底……无数次在恶梦里晃过的倾城绝色啊,她以为她早已忘记了这个人的,可惜只看了这一眼,才知道根本忘他不了……甚至,清晰得连她自己都不可置信。
一瞬间,身体立刻如僵化一般冷却下来……那最怕的人终究还是来了。她不承认也没办法,命运就是如此,你怕什么,偏偏给你来什么,噩梦一般怎么也甩不脱。
……
也罢,在忘却前尘往事之前,将他与她的旧事也一并了结吧。
“都过去了,你为什么还要来。”青娘咬着唇闭上眼睛,声音不大,却异常的清冷。
她不想去看锻凌钰,哪怕是多看一眼也不愿。她原就是个贪生怕死的角色,死过了一次后,把身体给了那个肯替她报仇的男人,然后就将过去的一切都扔掉了,再也没有足够的勇气回头去重复面对。可是一看到他,那数不情的旧恨家仇便如刀割一般又噬咬起她的心……
好似一点也不意外女人此刻的姿态,锻凌钰抚在青娘腰际的手一顿,勾唇笑起来:“我的小合欢,你的家在我那里,我不来接你却让你再玩到几时?……天下哪有你这样不负责的人妻,呵呵~~好生调皮啊。
这是他第一次亲口将她冠上妻子的名号,言语间满满的宠溺,就好似他从未与她分开,他们从一开始便相爱到了今日。惯常无章无法的玉面夜叉,他总有这样圆润的本事。
只许久不见,气色倒是好了许多,虽还是清清瘦瘦的,却不见他咳嗽了。着一件纯黑的薄棉春裳,袖口绣着竹青色的精致藤纹,那还是三年前她为他制的旧款,穿在他完美的身型上却依旧笔挺挺的,飘逸极了。
可惜她已经不爱他了,一看到他,除了旧恨剩下的便是哀伤。从前还好,只恨他对她无名的恨与折磨、恨年少时愚蠢付出的情和那虚伪的人。如今呢,却又平添了无数跨不过的新伤,是他让无辜的她,替那作呕的狗太尉背负了十余年的冤枉债;让她苦命的娘亲一世凄苦,连最后的死都不得好下场……一切的一切,都缘自他在漠北突然出现的那个夜晚,你让她如何还能回去与他重新开始?
就如被撕裂的肌肤,刚刚才解了线恢复了平滑,结果轻轻一扯又裂开来,此时的痛比之先前却是几倍的更甚了……她对他的情亦是如此,从一开始便注定了是无果的孽缘,屡屡纠缠只能是恨上加恨、痛上加痛,她倒情愿喝下满满一碗的孟婆汤,情愿从来没有遇到过那场少时的欢爱。
“~~家麽?我的家只在我心里……你真心不该再来这里,他会杀了你的。”青娘扭过头,刻意不去看锻凌钰濯濯潋滟的眸子。
只这一瞥,却看到不远处马车上犹抱琵琶欲遮面的两张美艳脸孔,知道她们此刻定然在猜度着她与锻凌钰到底如何奸/情,也罢,反正都是已决定要走的人了,干脆“哧哧”笑了起来。
“呵~~要我帮你杀了她们麽?”锻凌钰却不理会她的冷淡,一路风尘仆仆,在玄柯布置的无数暗卫眼皮下悠然晃进城来,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的神色有些疲倦,又用好看的眼睛瞟着那辆精致的马车:“被人嘲弄的感觉很不好是麽?我眼中的宝贝,可不许被人如此轻贱……他既负了我的小合欢,那我便连他一起杀掉好了~”
薄凉手指轻抚着青娘素淡的脸颊,勾着唇,想笑,最后却长叹了气抬头去望灰蒙的天空。
“……我的事,不用你管。”青娘抿着唇,不愿看他此刻眼中对她的可怜。她才不需要被人可怜,亦不觉得自己有被可怜之处。经了那样的生生死死,她欠他的早已还清,他欠她的她不也需要他还,今日了断了,这一辈子的缘分就算是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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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事,只能我来管。”锻凌钰捏起青娘尖尖下颌,逼她与自己直视。他耐着性子哄她到了此刻,她却还是对他这样冷淡。这冷淡,将他与她隔开在两个世界,靠得这么近,他却如何也触摸不到她。
一向运筹帷幄的玉面夜叉终于是有些懊恼了,森冷的嗓音发着狠:“我的小合欢,你莫要忘记,你从灵魂里都是属于我玉面的。我纵容你在外头玩了这许久,如今我来接你,你不回去也须同我回去……”
“我不会同你回去!”青娘扬声打断了他,明明告诫自己无数次已经对他不爱不恨,如何心跳还是快得这般夸张?
可是该说的话还是要说完,此刻若不说,将来即便她失忆了他亦还是要来纠缠。
“锻凌钰,你该醒了!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我们之间隔了那样多的仇与恨,跨不过、抹不掉,我一看到你想起来的便全都是苦。这一世你我无论如何是再不可能了,给我们互相一条生路不好麽?”
头顶上方男人的脸色一瞬煞白,青娘心口开始疼痛,用力咬着唇:“……你总怪我狠心爱了别人,你却永远不自知,从一开始到现在,你从来就也没弄明白过什么叫做男人对女人的爱!你永远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你给我的,尽都是我不想要的……你问我为什么愿意和他,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因为直到遇上了他,我方才明白自己原来还是个女人!原来女人还可以被那样疼那样爱!”
女人的声音那般薄凉,即便在来之前已经做好了被伤的准备,可是心还是抽痛了,锻凌钰强抑下胸腔里涌出的一口血腥,凉凉笑起来。
呵呵,还用得着让她来告诉自己什么叫□麽?他都用心头血为了植下了锁情的合欢,如若这都不叫□,那这世间便再也没有什么爱了。
他从来没告诉过她,合欢乃是双生相锁的情盅,种花的人将情锁在了花体里,花体又将情锁给初次沾花的人。
她怀了他的孩子,一个人蜷在床上战战兢兢地埋着头,不言也不语。那样小的她肚子里竟然还能装下一个小小的人,长大了以后还会喊他叫“爹爹”,多么奇妙的一件事啊;可是他又恨她的姓,恨她骨子里淌的血……怕自己杀掉她,终于是心软了,用心头之血将他的心锁在了她身上,一世便再难逃她的情;
以为她还会和从前一样乖乖的闷在屋子里,顺从地给他做暖/床的女人,让他爱宠她、滋养她,一直到合欢成熟……可是万万没想到,她却忽然一转眼便逃跑了,甚至将初次的合欢送予了旁的男人,轻易被那家伙锁去了心魂……真该死啊,他要杀了他!
锻凌钰好看的凤眸里掠过一丝杀气,玩味勾唇道:“贱人,所以你就宁可留在他这里,被人看低被人嘲讽,也不肯随我回去做人上人了?我将花幽谷变成你我二人的天堂,冒着性命危险来接你,你却是这样对我……真让我好生心凉……”
低下头轻轻吻过青娘微颤的唇:“或者,你连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