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夜深了,怎么还不睡……天啊……”宫装的美人带着体贴的微笑推开了寝宫的门,却在看见房内极尽火热的镜头的瞬间用力尖叫起来。
眼中已几乎只剩对方和对方的肉体的两人被尖叫声所惊,轩辕抬起头来却只来得及看见妻子王氏的背影,想要跳起去追却发现身上不曾穿着半缕……
第七章
事情很快发展到了失控的程度。发现两人间情事太子妃王氏吃惊过度竟毫不考虑后果地就将此事禀报了奉宗,于是大同王朝宫廷最严重的一桩丑闻瞬间爆发开来。
在东宫服役的宫人都被叫醒齐集起来,护卫则全部换成由大内高手组成的近卫队,整个东宫灯火通明。宫中的人都知道东宫出了大事,只是不知究竟怎么了。
左右丞相也被紧急召入宫中共议此事,匆匆梳洗整装的两人被引入太子寝宫后就被现场的情景震住了。
衣着有些凌乱的轩辕熙诚正带着一脸深不可测的表情地跪在阶下,他身后是被五花大绑着的前平南降将段舜杰。段舜杰披散着头发,衣物也同样凌乱不堪,太子寝宫中更是飘散着无法言喻的暧昧气氛。
“畜生!畜生!你要怎么给我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奉宗的脸色是铁青的,先前他赶到东宫时两人虽已穿上衣服,但空气中浓烈的Xing爱味道却无法掩饰。太医也已替段舜杰验过身,确实有与男子交合的痕迹,轩辕熙诚在这种无可抵赖的情况下只能默认了两人间的亲密关系。
“混蛋!”
虽然大同王朝最著名的静宗皇帝所宠幸的也是一名男子,然而自静宗之后宫中都将此事讳莫如深、无人敢再提,如今宫中又爆出如此丑闻。奉宗虽然慑于轩辕熙诚在朝中的势力而未敢立时宣布废立太子,却已决定把全部的气都先撒到段舜杰身上。
“启禀陛下,这段舜杰虽也算为太子殿下立过汗马功劳,但据臣所知,他的真实身份是大反贼欧阳法德的私生子,臣以为万万留不得。只是念在他也算对我大同有功,赐他全尸那便是吾皇恩德了。至于太子殿下,臣以为应只是一时遭奸人所惑,陛下可责令其闭关思过,以观后效。”忌惮左丞相借助太子势力对自己的排挤,右丞相如今被奉宗问到如何处置此事时自然千方百计想要打击轩辕熙诚。
“那王丞相意下如何呢?”奉宗显然对右丞相的建议相当满意,转而询问左丞相。
左丞相是太子妃的父亲,自然不会对段舜杰手下留情,也难得地与右丞相保持了意见一致:“臣以为左丞相的提议甚是。”
此言一出,轩辕熙诚心头顿时一凉。照今日的情形已足够让奉宗决定杀死段舜杰,现在右丞相更扯出他身为欧阳法德之子的事实,只怕今日段舜杰已难有幸理。
“如是甚好。”奉宗早已决定必须要除去段舜杰,毕竟太子身边绝不适宜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赐段舜杰鹤顶红酒一壶,身后厚葬。”
虽早在意料之中,轩辕熙诚却仍是皱了皱眉头,一抹有些复杂的神色掠过双眸。
奉宗没有忽略他的表情,转向儿子,他的表情也有些莫测高深。在他的印象中,这个七儿从不曾为任何事任何人而动容,当日自己要求他交出已有身孕的妾室欧阳思琦他也面不改色地同意了,再没想到素以狠心辣手著称的他竟会犯下如此荒唐的错误。
方才轩辕熙诚私下也承认与段舜杰的亲密关系由来已久,开始时是为平定平南、收降段舜杰这员将才,但在问及为何天下已定段舜杰也已不再有利用价值的今日,他为何还要在太子寝宫中和他作出如此荒唐之事、另外以轩辕的身手竟投入到未察觉王氏出现时,轩辕熙诚的反应是支支吾吾,无法明确说出个所以然来。
“熙诚,你也算和段将军相识一场,这酒便由你喂他喝了吧。” 思量来思量去,奉宗深深感觉到这段舜杰在轩辕熙诚心目中的地位绝非一般,若不能完美解决此事只怕甚至可能动摇大同的统治,便示意内侍将酒捧到轩辕身边,他却迟迟不肯伸手去接。
看轩辕不肯接旨,奉宗皱了皱眉头,终是不便发作,自寻台阶道:“既然你不愿,那还是由内侍行刑罢了。”
“父皇,还是我来吧。”轩辕熙诚却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般猛地站起身来,接过内侍手中斟满毒酒的杯子,慢慢走到段舜杰身边。
两人目光相对,望着轩辕复杂的眼神,段舜杰却微笑起来——虽然直到此时才体会到轩辕心中也会为自己迷惑似是已晚,但能够在最后离别之际知道他对自己也非全然绝情已让他幸福到连死亡也变得毫不可惧了。
“别忘了玉贞散……”看到轩辕熙诚迟迟未向自己喂酒,段舜杰吃惊之余忍不住想提醒他自己本来就已命不长久,现在喂自己服下毒酒也不会让情况变得更坏。
他已无惧死亡,能由最爱的人亲手送自己离去更是一种幸福,更何况这么做多少还可挽回轩辕熙诚身为太子的尊严。
“傻瓜!”轩辕熙诚却低低嗔责了一句,表情带着一线段舜杰从不曾未见过的温柔,让他看得有些呆了,“你这个傻瓜怎么什么都信?这世上哪有什么玉贞散,那不过是普通的春药罢了!”
段舜杰顿时呆住了,回想起方才自己在他身下放浪形骸的模样,忍不住脸也红了起来,心道难怪方才自己会变得如此敏感。
“轩辕熙诚,你在干什么!”两个人暧昧的态度让奉宗的怒意瞬间燃到沸点,他紧紧盯住轩辕熙诚,不敢相信这个温柔地轻语着的男人竟会是那个素以狠心著称的毒皇子。
轩辕熙诚却似乎反而因此下定了决心,他手一歪,竟将那装得满满的毒酒全都泼到了地上,顿时众皆哗然。
奉宗的眼睛几乎瞪了出来,无法相信这是那个面不改色向自己承诺会将欧阳法德之女交出的七子——要知那欧阳思琦当时还怀着他的骨肉,无法相信这样的他竟会作出如此愚蠢的事来。
“父皇,段舜杰是臣儿的救命恩人,也曾为我大同立下汗马功劳,臣儿恳请父皇饶他不死。”洒掉了毒酒,轩辕熙诚似乎瞬间恢复成那个冷静的毒皇子,言语之中透出一股下定决心的坚决。
“熙诚,你……”段舜杰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中听到的话,他无法置信地看住轩辕熙诚,想要阻止他继续说出日后会为之后悔的话来。
“若朕坚持要杀他呢?”奉宗似乎也同样不能相信竟会听到儿子为别人求情,更是肯定了段舜杰的危害性,暗自决定此事绝不能手软。
“恳请父皇饶他不死。”跪倒在了奉宗身前叩下头去,轩辕熙诚知道自己大概是在做这辈子最大的蠢事,可是一股无以言喻的冲动却支持着他不愿让段舜杰就此死去。
被轩辕不同寻常的态度所激,奉宗顿时变了神色,大声吩咐道:“众侍卫听命,格杀段舜杰者我重重有赏。”
大批禁卫很快赶到,将轩辕熙诚和他身后的段舜杰围了个水泄不通,只是碍于他太子的身份不敢上前。
“父皇!”轩辕熙诚的声音益发沉静,似是在进行最后的恳求。
“都给我上,延误时机者依律法斩立决!”奉宗无法接受一贯表现得有霸主之风的爱子会为了一个男人与自己相抗,语气变得毫不留情,厉声喝令着。
看出奉宗是动了真火,禁卫们也不敢怠慢,纷纷拔出兵器一起向段舜杰身上招呼过来。
轩辕熙诚皱了皱眉,飞快站起身来,也不知他如何动作,已夺了一把长剑已在手。挑断了段舜杰身上的绳索,轩辕熙诚将他掩到自己身后,自己出手逼退了一众禁卫们的进攻。
见他竟然出手,奉宗的怒气瞬间变得更加无法控制起来:“轩辕熙诚,你若再不住手交出段舜杰,我大同皇家从此再无你这等忤孽子!”
“皇上!”一直在一旁呆呆看着的王氏顿时被吓得哭出声来,看奉宗毫不动容,她只能转而央求轩辕,“夫君,求你!即使你不念父子之情,不念你我夫妻之情,至少看在孩儿们的份上……”
轩辕熙诚却只是皱了皱眉头,手上招式并不曾停下。他武功远比这些禁卫们高超,再加上禁卫们无人敢对他痛下杀手,片刻间竟无人能够近得他身。
望着拼命护住自己向宫外退去的轩辕熙诚,段舜杰心中的感觉可说是复杂到了极点,他不敢相信那个绝情绝爱的轩辕竟会为自己做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举动。心中的激动难以形容,他不断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甚至用左手拧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却忍不住痛得轻哼了一下。
“做什么呢?”看到段舜杰有些莫名其妙的举动,轩辕熙诚皱了皱眉,一边将自己手中的长剑递给他,“拿着!”
段舜杰接剑在手,虽然左手使将起来比右手要迟钝许多,但毕竟也是当世有数的高手,配合着轩辕出招,顿时将围困两人的大内高手们又击退丈许。
事到如今,轩辕熙诚也知道在奉宗面前自己已无回头之路了。奇异的他心中却并无憾恨,反而有一种酣畅淋漓的快感与坦然,似乎有一些能体会段舜杰当日宁愿舍弃所有也要追随自己的心情。
眼看已无人能拦阻自己,他长剑一挥,已握着段舜杰的手凌空而起,只是几个起落,人已经去得远了。
奉宗气得浑身发抖,过了好一会才发得出声音:“传旨下去,太子忤孽不孝,着即废东宫之位,贬为庶民。”
“为什么要这么做?”
跟在轩辕身后向着同安城外的方向飞奔,段舜杰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刚刚发生在东宫的一切。以轩辕熙诚的行事作风他不百般将过错都推在自己身上已是留情,为自己出手与父皇相抗绝对不像他会做的事情。段舜杰怎么也不敢自恋到以为他对自己是情有独钟,然而心头的疑惑却如何也无法开解。
一丝似是尴尬的表情掠过轩辕脸上,今日的他似乎比往常多了许多奇妙的表情,让段舜杰几乎快不认识面前的这个人了。
“别问了!要是我一直追着问你为什么要在身上刻我的名字呢?”被段舜杰探究的目光看得有些着恼,轩辕熙诚反唇相讥道。
段舜杰一惊,随即便醒悟过来,难道轩辕的意思竟是……竟是……
停下了脚步,他不敢置信地望着轩辕熙诚,“熙诚,你是说……”
看到晶莹的水光瞬间浮上他的眸子,轩辕熙诚也忍不住有些着慌。停下脚步走到段舜杰身边,他将他扯到路边的暗巷中将他按在一边的墙上,慢慢将唇印上了他的。
“对不起……”极度亲密的唇齿相接间,段舜杰似乎听到轩辕口齿不清地呢喃。天亮前的短暂黑暗中,两人在僻静的城中角落忘情拥吻着,全然忘记众多大内高手正在满城搜捕两人。
直到快要喘不过气来两人才终于分开,再也想不到本以为只有在梦中会奢望的梦想竟能在现实中实现,段舜杰的唇边忍不住慢慢浮现出一丝轻轻浅笑,却冷不防被轩辕在掌心狠狠拧了一下。
“蠢笑什么!快走!”
眼看前面已是同安城墙,轩辕知道出了同安城自己就不再是大同的太子了。先前数年为争得这无上的地位所付出的努力瞬间就将付诸流水,但心中却是如此的平安喜乐,没想到自己竟能如此坦然地放下曾执著过的权位之争。
风驰电掣间,两人已跃过城墙。此时天色已经微亮,初升的曙光下一夜未睡的两人都是神情疲惫,然而眉梢眼角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似是快乐也似是满足。
“我们去哪里?”
一切都美得像一场梦,段舜杰真怕自己会猛然醒来发现一切都只是自己的臆想。跟在轩辕身后一路行走,他终于忍不住出言询问。
“别再多问了,跟我走就是。”似乎已经从先前的尴尬中恢复,轩辕熙诚又变成那个霸道十足的男子,拖着段舜杰不断在田间飞奔。
行了大半个时辰,先前段舜杰去过的那间轩辕在城外的别院已在眼前。这里是轩辕的秘密产业,即使奉宗也并不知道,所以并未派人搜查。
在别院取了些衣物细软,又叫仆人牵出两匹骏马,轩辕换下了原本的皇家服色改成寻常儒生装束,然而即使简单的衣着也无法掩盖他高贵出尘的气质。
微笑注视着面前的段舜杰,轩辕扶他上马后自己也翻身坐上马背,爽朗地大声道:“走吧!段舜杰,和我一起闯天下去!”
奉宗突废太子之举引发朝野上下一片哗然,知内情者无不嘘然,都觉得这无论如何不似素以心计深沉闻名的七皇子所为,被抛下的王氏等人更是终日啼哭,很是热闹了一阵。
然而奉宗派人找了数月后,轩辕与段舜杰两人却仍仿佛人间蒸发般毫无踪迹。奉宗终于相信这个素来最看重权势的儿子竟真是放下唾手可得的天下第一人的地位离开了。死心的他在三个月后改立了二皇子仲诚为太子,并称原废太子轩辕熙诚已在流放途中身亡,算是给这段皇家丑闻写下一个结局。
又过了数月,欧阳思琦遗下的婴儿却突然从原先的七皇子府内失踪,顾着自己伤心还来不及的王氏妃等虽也着人四处找寻,但毕竟早已心力交瘁,找寻了一段时日后渺无消息也就放弃了。
蟠龙山中一座原已荒废甚久的宅子却变得突然热闹起来。不知从何处来的一户人家迁入其中,带着的众多随从很快便将宅子重新翻修布置完毕,俨然成为这一带最为富裕的人家。有好事者去打听只说主人姓言,是新近从外地迁来的。
这所谓的言姓主人自然就是那数月前反出同安的轩辕熙诚。他素有算计,早在还是七皇子身份时就已在江湖中培植起了自己的势力,前次顺利击败蒋荣也是借助了这股势力。如今褪去了太子身份,他就仗着原先植下的根基理所当然地在民间做起土霸王来。
没了太子的显赫身份,轩辕熙诚发现自己并无想象中那般伤心。反而不再需要遵守宫廷繁文缛节的生活带给他从未体会过的新鲜感,每日只需尽情游山玩水挥霍累积的金钱更是十分惬意。
从来不敢奢望过的与轩辕熙诚每日双宿双飞的日子竟能成真,段舜杰要很久之后才敢相信自己竟有如此的好运。
本想用自己的双手让所爱的人获得幸福,但轩辕熙诚显然强大到根本不需要他操这份心。没有了太子的显赫地位,只是他秘密敛起的财富已够两人生活一辈子。
而要问段舜杰如今唯一的遗憾是什么,大概就是已完全不必为生活操心,浑然变成了一只活脱脱的现世米虫。
第八章
“记得么?好像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么个夏天的晚上?”
满天灿烂的星光下,山中的夏夜并不显得燥热,不时吹来的凉风赶走了白天郁结的暑气,让空气中充满了舒适而温和的气息。
用一种怡然自得的姿势泡在温泉中,轩辕熙诚闲闲地跟身边的段舜杰搭着话。
“是啊,我还把你当成女人了呢。”露出因为甜美记忆而温柔的神情,曾经在段舜杰身上盘踞不去的绝望气息似乎已完全消散了,现在的他已经回到了那个初见轩辕熙诚时的明朗男子,清澈的眼神让他平凡的容貌也显得真诚动人。
和轩辕一起住在蟠龙山里已一年有余,两人早已习惯了这种有彼此陪伴的生活。平时会常常离开山庄到各处旅行,而回到蟠龙山的家中时就不会忘记到这个温泉一起享受独处的快活时光。
一年前的自己是想象不到自己和轩辕竟能像这样的在一起,那些在梦里都知道不会成真的甜蜜都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现实中,他觉得自己几乎快要被这种沉甸甸的幸福压到无法承受了,然而轩辕却仿佛天经地义般地宠爱着他,似乎要为自己曾经的绝情作出补偿。
“如果一年多前有人告诉我还有机会像这样和你在一起,我一定不会相信。”走到轩辕熙诚身边,用一种熟练的姿势开始帮他清洗长发,段舜杰一边继续闲聊着。
“你那时是不是恨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