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示见之眼之一 深夜一点零六分的偶遇 by:拾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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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见之眼之一 深夜一点零六分的偶遇 by:拾舞-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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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感觉只是一瞬间,他听见远远地,夏春秋的声音。
「婆婆,灯别关,那小鬼怕黑。」
再度大放光明的时候,那种可怕的感觉已经不见了。
陆以洋觉得站不住地蹲下来,用力地喘着气,恐惧感好像还爬在背上,他不懂那东西为什么要一直跟着他。
突然间手机响了起来,陆以洋吓了好大一跳,抓起手机看着上面的显示,迟疑了几秒才接起电话,努力用着最快乐的语调开口。
「喂,妈。」
「嗯,还没吃,实验忙嘛。」
「好啦好啦,知道啦……大嫂怎么样?」
「真的吗?哇……妈你要做阿婆了……哈哈哈哈!」
「好啦,知道啦,我有吃有睡啦……」
「……有啦,你不知道室友对我多好,快把我喂的跟猪一样了。」
「保证啦!下次你看到我绝对会不想承认这么肥的孩子是你生的。」
「嗯嗯……知道啦……哎唷……我实验忙嘛,我老板盯的很紧……」
「切,这位太太,豆子也是有自尊的好吗?而且不是研究题目是豆子就整天都在搞豆子好吗……」
「知道啦……好啦……我老板在叫我了,你要早点睡,别想些有的没的,帮我跟爸问好,叫嫂子要多吃点。」
「嗯嗯……知道了……知道了啦……咆……你一定是老了才会变得那么罗嗦……」
「嗯……妈再见。」
放下电话,不晓得什么时候,眼泪已经爬满了脸颊。陆以洋忍着,只是让眼泪一直滑下,滴到地上。
……妈……我好想回家……好想好想回家……
努力把所有想说的话咽下喉咙里,他吸吸鼻子,抬起头的时候,发现夏春秋就站在那里,靠着墙望着他。
「……啊……哈哈哈……今天……今天不太顺利……不小心摔车……有点痛……」说着说着,他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只子把头埋在膝盖上,用力吸着气,忍着不要再哭出来。
他听见夏春秋好像转身走回家里去,一会儿又走出来。他不知道夏春秋在于嘛,他只想忍住不要再哭出来。
他感觉到夏春秋站在他面前,他不知道他想跟自己说什么,他想着再等我五秒……再等我一下……
他努力的深吸着气,想阻止那种一直要发泄出来的感觉。
但这一切全都失败在夏春秋突然伸出手来触碰他那一刻。
并不算温柔的举止,他只是伸手乱揉他的头,像是想要把他的头发全都弄乱一样。
但是陆以洋感受得到夏春秋想给他的安慰。
于是他忍不住的哭出来,很久很久没有过的,他放声哭出来。
他怕他一伸手就会想抱住眼前的人,所以他只是紧紧的抱着自己的膝盖。
夏春秋只是乱摸他的头,然后拉起他的手,不晓得塞了什么东西在他手上。然后起身离开。
陆以洋只是紧紧抓着,然后尽情的把情绪发泄出来。
直到他能停下的时候,他抬起手看着,眼泪模糊了视线,他用袖子擦掉满脸的眼泪,然后发现夏春秋塞在他手上的,是大楼的磁卡。
陆以洋忍不住又哽咽了起来。
只能紧紧抓着那张磁卡,掉着眼泪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管是易仲璋或是夏春秋,如果他能这么幸运地得到这些温暖,为什么他不能理所当然去得到家人的。
陆以洋再一次擦干眼泪,他只知道不管怎么样,只要眼前有给他的温暖存在,他就要好好珍惜。


第六章
夏春秋隔着玻璃窗望着楼下,从高级轿车内走出来的人。
他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他还记得上次那回可怕的经历,年轻女孩被凌虐、哀号的声音,身体被活活撕裂的感觉。
他深吸了口气,强迫自己忘记那些。
助理敲敲门后开门,「夏先生,客人来了。」
「哪位客人?」夏春秋问了一句。
助理愣了下,夏春秋从来不问是什么客人的,「我、我问问总经理……。」
不一会儿,叶致浩走了进来,不耐烦的开口。「春秋,又在任性什么,客人来了。」
「我只是问是哪位客人。」夏春秋坐在沙发上,一副没有打算起身的样子。
叶致浩看来是想发怒却又克制了下来,「是老客人了。」
夏春秋并不想花时间跟他一问一答,「我刚刚看见金董事长在楼下。」
「那你干嘛还要问,客人都来了。」叶致浩有些不高兴。
「舅舅,我说过我不接他的生意了。」夏春秋平和的回答。
「……人家是老客人了,怎么能说不接就不接,你老是这种态度工作怎么行?」叶致浩耐不住性子说了他几句。
「舅舅想知道他做了什么吗?」夏春秋淡淡地笑了起来。
「……那是客人的隐私不要随便说出去。」叶致浩喝止了他,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心虚。
夏春秋笑了笑,却也没再回话,可是人也没动。
叶致浩忍了下,尽量温和地开口。「春秋,就算帮帮舅舅也好,金童是老客人了,而且都上门来要赶人家走怎么行呢,我们也是得顾些商誉的,就当帮舅舅忙好吗?」
夏春秋瞅着叶致浩,半晌才站了起来,「舅舅,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他那种人不配当我们的客人。」
叶致浩只是不耐烦地回身就走,「快点,客人在等了。」
夏春秋觉得十分无奈。比如拿把刀往手臂上划,人会因为感到疼痛而停止动作,那阻止人作恶的就是黑暗的压力与罪恶感,自己替作恶的人消除那些恶障,而让他们感受到轻松而平和,便不会再感到罪恶感和压力,就会继续作恶下去。
叶致浩成了帮凶,夏春秋已经隐隐约约可以从他身上感觉到那些恶障,只是叶致浩平时就不爱离他太近,连他办公室的门都不愿意进,所以夏春秋也从没有靠近过他。
夏春秋觉得很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但是看着那些痛苦哀号着的灵,他又放不下手。
助理替他开了门,金童和叶致浩正愉快交谈着,而他站在门边愣了住。
也许是从没见过他这种神情,叶致浩也愣了下,助理们也连忙快速离开房间,金董尴尬地咳了声,脸上的表情十分心虚。
任何人都可以从夏春秋脸上看见,他好像看见什么怪物一样的脸,想来金董身上不会有什么好东西,连叶致浩也干咳了二声连退了几步。
「那、那我先出去了,你们慢聊……」
「等一下。」夏春秋的脸色,从惊讶到最后隐忍着怒气开口。「金董,趁着我舅舅在我跟你说清楚,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不欢迎你再来了。」
金董愣了下,侧头望着叶致浩。
叶致浩连忙开口,「春秋!怎么在客人面前说这些呢!回头我们再好好聊聊……」
「你想知道我看到什么吗?」夏春秋冷冷地开口,伸手想拉住叶致浩的手腕。
叶致浩急忙拍开他的手退了好几步,意识自己做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很尴尬。
夏春秋也没在意,回头望着金董,「你的报应已经快来了,再怎么找我也没有用,只是白白消耗我的体力而已,我只能让你一时好过,可是挡不住你的报应。」
金董急忙站了起来,「夏先生,别这么说,帮帮我吧,只要能过得了这个劫数,多少钱我都愿意花。」
夏春秋皱起眉望着他,「你没听懂吗?那是报应,不是劫数。」
金董侧头瞪着叶致浩,「叶先生,我们当初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然当然。」叶致浩连忙点头,「春秋,别闹了,快点工作。」
然后像是逃走一般地离开把门关上。
夏春秋闭了闭眼,望着眼前的人,和他身上短短一个月就背负了的十几个年轻女孩,不停的哭叫、哀号、痛苦的怒骂着。
他已经可以想见自己今晚要承受的是什么。
叹了口气,他睁开眼睛,伸出双手迎接那些可怜的女孩,看着她们冲向自己,感受她们的忿怒、哀伤、痛苦、恐惧和死亡的那一瞬间。
夏春秋不记得他是怎么回到家的,他只记得他拼命的爬进了电梯。
一共十二个女孩,每一个冲向他的时候,他都可以清楚感受到她所受到的凌虐,但他只带走了九个,第十个女孩冲向他的时候二个拄着拐杖的老先生突然站在他面前,神情严肃地瞪着他,很生气的举起他手上的拐杖朝他手肘打了下去。
「你不能帮他。」
好像只是轻轻的一敲,但那种痛简直是渗进他全身的骨髓里,他痛得只好放手,老先生想要敲第二下的时候,一只巨大的黑鹰从他面前冲了过去,于是老先生放下了手,哼了声地转身消失。
他记得那只黑色的鹰,不过记得以前看起来没那么大的……
抬起被打到的那只手,手上并没有瘀青或肿起,但却像是胎记一样地在手上有一条鲜红的痕迹。
……好痛……
手上痛得像是被烧红的铁条打到一样,而脑子里,那九个女孩开始轮番尖叫。
打发走了那个罪魁祸首,他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电梯。
冬海……冬海……我不想再工作了……我不想救那些人……我只想……像普通人一样……像从前一样……
夏春秋蜷曲起身体,抱着头搞起耳朵,想把那些声音赶出去,却毫无帮助。
冬海……救我……冬海救我……
他觉得全身都在发冷,而手肘上却是烫得他发痛,脑子里充满了各
种可怕的画面和没有停过的尖叫声。
「春秋!」
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把夏春秋从地狱里拉了回来,他睁眼睛,意识到自己在还倒在家门口,他看见叶冬海惊慌担忧的神情。
所有的情绪加在一起,那些女孩们的痛苦与恐惧,自己的委屈和难过全部暴发了出来,他紧紧抓住叶冬海放声哭了出来。
像是要把所有的难受都丢出来,他不顾一切的哭叫着,几乎吓坏了叶冬海。
他没有看过夏春秋这样哭过,从小就没有。
他紧紧抱住夏春秋,拍着哄着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才想起来,他们还坐在家门口,只好起身拖起夏春秋,半拖半抱的把人弄回家里去。
素香婆婆不在,叶冬海也顾不得是不是该先去拿些热水,把夏春秋拖到床上后,只抱着他。让他尽情的哭。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时候夏春秋带回来的情绪并不是他自己的,但是他从来没有这样失控过。
「春秋……别哭了……我在这里……别哭了。」叶冬海紧紧抱着他,拍抚着他的背,感觉到他在怀里颤抖着,他的身体渐渐变冷。
叶冬海有点慌,他应该先去倒些热水拿些热毛巾来的,可是他无法放下哭泣不止的夏春秋。
他用力抚着他的背部和手臂想让他温暖一点,可是怀里的身体只有越来越冷,「春秋,要撑下去……不要离开我。」
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春秋慢慢停止了哭泣,喘息也变得缓和,但是身体的温度却不断下降,叶冬海觉得这样下去不行,正打算起身去倒些热水的时候,他发现夏春秋的手腕非常热。
他怔了下拉起他的手腕,一条鲜红的血印在上面,热的烫手。
叶冬海从来没见过这种像胎记一样的印记,但他知道那是什么。「……春秋……你做了什么?」
夏春秋没有回答,半昏迷状态下,听见他的问话,眼泪又滑了下来,叶冬海又急又气,轻轻把他放了下来,「我去烧香,马上就回来,你撑着点。」
夏春秋已经没有办法回答他,叶冬海起身的时候,发现他的手紧抓着他的衣摆,他站在原地半晌,最后还是轻轻拉开他的手,转身走向客厅。
叶冬海一直知道夏春秋在想什么。
他知道,因为他也在想同样的事,一直都是。
但是他们不能在一起,这是奶奶的遗言。
所以他故意用防卫的态度和恶劣的语言去拒绝夏春秋。
夏春秋也拿出任性与冷漠的态度对待他。
他知道夏春秋很难过,但他同样痛苦。
春秋已经不是小小的春秋了,已经不需要他成天守护,照顾。
他从不过问公司的事,也不涉入经营,他放弃继承权的时候就决定一切都给春秋,公司有舅舅会照顾他,不会有问题。
只是有时候,他也总会想,如果不会有问题,为什么春秋三天两头就会变成这样。
以前奶奶还在的时候,没有那么严重。
叶冬海倒了盆水,点起香跪在观音大士面前,诚心的祝祷后,抓把香灰洒在水里,然后走回夏春秋房里。
夏春秋面色苍白,连嘴唇也几乎是灰白色的,他的身体很冷,手腕的印记却烫得吓人。
叶冬海拿条毛巾在泡着香灰的水里拧过,再拉起夏春秋的手腕轻轻的擦拭,几次下来,鲜红的印记似乎淡了点,也没再有那么烫手的温度了。
叶冬海松了口气把毛巾再拧过一次,包在夏春秋的手腕上。再起身去倒了热水回来,擦拭着夏春秋的脸和身体,就这样一直忙到深夜。
他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过来的时候,是听见细微的脚步声。
叶冬海起身看了一下夏春秋的状况,除了身体偏冷以外,已经恢复稳定,他小心地把包在手上的毛巾也拆下,只留下淡淡的印记,他抬眼望着钟,想着他得回去值班。
叶冬海小心地起身离开房间,果然看见正在厨房把一堆东西往冰箱里塞的陆以洋。「你回来了。」
陆以洋吓了一跳扶住冰箱门的手一松,沉重冰冷的冰箱门就往他的头上撞去。「哇啊……痛……」
看着抱头蹲在地上的陆以洋,叶冬海不知道是要笑出来,还是要安慰他。
「抱歉,吓到你了。」叶冬海最后决定忍住笑,蹲到他身边去摸摸他的头。
「没、没关系。素香婆婆不在,所以我去买了点菜。」陆以洋朝叶冬海笑着,把购物袋里的菜继续塞进冰箱里。
「麻烦你了,买这些多少?我给你钱。」叶冬海摸了下口袋,想拿出钱包,陆以洋忙摇摇头。
「不用了啦,也没花多少,就当是住宿费好了,我妈有给我生活费啦。」陆以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我要想收你住宿费就不带你回来了,房子找得如何……」停顿了下,叶冬海发现陆以洋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一堆。「你怎么了?摔车?」
「哈哈哈……是呀……就不小心……所以房子……就没了……」陆以洋的笑容看起来有点勉强。「我、我会再努力一点找房子的。」
望着陆以洋一脸不要抛弃我的表情,叶冬海忍不住笑了出来,「我的意思是说,找不到房子就不要勉强了,最近素香婆婆也忙,你就留下来帮忙好了,打扫就不用了,帮春秋做个饭就好了。」
「真的吗?」陆以洋睁大了眼睛,感动的要哭出来。「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春秋的。」
「我可不是在托孤,别说的这么悲壮。」叶冬海笑着再揉揉他的头。「我得回去值班,春秋人不太舒服,帮我看着他好吗?」
「嗯,我会照顾他的。」陆以洋用力点点头。
「不用太勉强,累了就去睡知道吗?」叶冬海再交待了下,便准备要出门。
临走前,仍然是不太放心的再走回夏春秋房里。他睡的很熟,身体冷得连嘴唇都泛白,他轻轻握住夏春秋的手。「春秋……撑下去……」
叶冬海望着夏春秋,犹豫着伸手轻轻碰上他的脸,只是很轻很轻的触碰,他很快的收回手,转身离开了他的房间,也迅速的离开了家门。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也不知道夏春秋还能撑多久,他只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这个家,夏春秋也是。
他们注定要被绑在这里,绑在这个家里。
夏春秋恢复意识的时候,觉得手是热的。
那对他来说很不可思议,因为他一向在寒冷中醒来,又冷,又累,像是从几千尺的冰山上一步一步小心的爬回地面一样。
可是他醒来的时候,却觉得一只手是热的。
于是他努力的把眼睛睁开,想知道为什么。然后他看见一双像是小鹿般无辜的大眼睛正盯着他看。
然后是一张特大号的笑脸,「你醒了。」
夏春秋眨眨一直想要垂下的眼皮,想起这张笑脸是谁的,然后目光下移,发现他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
陆以洋注意到夏春秋看着他握住的手,他想应该要放手,可是夏春秋的手实在好冷,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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