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我不是嘉怡的同学,我是育良的同学,我知道嘉怡很难过,不过以前育良跟我说过一些事,我想嘉怡会想知道,也许会让她好过一点。」陆以洋展现他最诚恳的笑容,一向对妈妈级的女人非常有效。
于是他得以进门去敲李嘉怡的房门,「李嘉怡,我是陆以洋,小良隔壁实验室的,我有些关于小良的事想告诉你。」
小良在李嘉怕的房门上撞了半天,喃喃自语的骂着,「奇怪,鬼不是能穿墙吗……」
「你别要宝了啦……」陆以洋翻了翻白眼示意他住手。
半晌门才开了条缝,李嘉怡一脸憔悴,眼睛肿得跟杏仁一样大。「……什么事?」
「怡……怎么哭成这样……」小良难过的想去摸她的脸,可是什么也摸不到。
陆以洋觉得很难过,还是勉强露出笑容,「说来你也许不信,但是我昨晚梦到小良了,他要我一定要带你去放风筝。」
李嘉怡愣了下,半晌才颤抖着开口,「去哪里放……」
从陆以洋清澈目光中可以知道他并没有说谎。「中正纪念堂。」
李嘉怡眼泪掉了下来,她记得,她记得小良跟她提过无数次要去中正纪念堂放风筝,她从来没对人提起,那是他们唯一没去过的地方,每回想着要约会的时候,最后总是去了别的地方,从来就没有真正走进去过。
「你、你不要哭啦,人家说眼泪会让亡者牵挂。」陆以洋连忙安慰她,而小良只是紧贴在她身边一直喃喃念着她的名字。
「嗯,我要去,我们去放风筝。」李嘉怡把眼泪擦干,露出了笑容,然后准备了下就跟陆以洋出了门。
小良一路上都只望着李嘉怡,不停的安慰她,不停的说话,可是李嘉怡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是红着眼睛,忍着不要掉下眼泪。
陆以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只有静静的坐在一边。
到了中正纪念堂,二个活人跟一个罗嗦的死人努力的想把风筝放起来,但是他们三个都没有放过风筝的经验,从该顺风还是逆风到该跑多久,什么时候要拉线,陆以洋和李嘉怡争论了很久,小良在一旁不时插着话。
李嘉怡坚持她要拉线自己跑,只让陆以洋帮他拿着风筝,来回跑了十一、二次都放不起来,终于让旁边带着孩子的年轻爸爸看不下去,指导了正确的方法,在第十五次的时候终于让风筝飞了起来。
李嘉怡高兴的又叫又跳,边哭边跑,「小良——你看!我们把风筝放起来了……」
陆以洋觉得眼睛有点酸,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
「我老婆很赞吧。」小良站在陆以洋身前,回头得意的样子让陆以洋觉得想笑又想哭,只用力的点点头。
「不准追她喔。」小良闷闷的又加了一句。
「不会啦,李嘉怡还高我三公分耶……」陆以洋不满的回答。
「是呀,所以我们交住开始她就不穿有跟的鞋了,她的腿那么美……穿起细跟的鞋一定很漂亮,每次逛街她都偷偷试穿,上网也偷跟团,可是买来的鞋从来没在我面前穿过……」小良望着还拉着线,愣愣地抬头望着风筝的李嘉恰,眼里的温柔跟不舍让陆以洋觉得心里好像压什么一样的郁闷。
为什么,为什么感情这么深的情侣需要被拆开,他们明明还有大好人生的。
「谢谢你,小陆。」小良笑着,「谢谢你帮我。」
陆以洋摇摇头很是气馁,「只能帮到这样而已,不算什么。」
「这样我就满足了,我想我该走了。」小良平静的说着。
「你知道该去哪里吗?」陆以洋睁大了眼睛望着他。
「嗯,我本来想着要一直待在她身边的,可是昨天你跟我说,这样她怎么放得下,所以我想我该走了,这样她才能放下我去过她的生活。」小良望着远方的李嘉怡温柔的笑着。
「我会告诉李嘉怡她老公很赞的……」陆以洋感动的眼泪快要掉下来。
「当然,是她没福份,叫她等来世吧。」小良叉着手臂很得意的开口。
二个人相视笑了起来,小良目光一转,像是看到什么东西,兴奋的指着前方,「你看!来了来了!」
「什么?」陆以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可是什么也没有,「你到底看到什么呀?」
「企业号耶,真酷。」小良用着赞叹痴迷眼光看着前方空旷的广场。
「啥?」陆以洋一头雾水,他知道小良是星舰迷航记的「ANS,但是听到他这么说也有点疑惑,「你是说,前面停着企业号吗?」
「对呀,昨天就停在大楼前,好像在呼唤我一样,可是我没见到嘉怡不想走,所以就没上去,我问了小黄助教他有没有看到,他居然跟我说他看到什么慧星号,天知道那是什么鬼东西,年代不同真是有代沟。「小良一脸不屑的说着。
陆以洋愣了下,他知道小黄助教也丧生火海了,只是没想到他们还「交谈」过。「小良,你跟其它……人说过话?」
「嗯,大家都在大楼里,昨天晚上里面很热闹,所以我就进去看了下,有个看起来像是业务员的,一直叫人跟他走,特别是缠着高晓甜不放……」小良应了声,然后停顿了一下,用着认真的语气开口。「小陆,那个业务认得你喔。」
「啥?我、我不认得鬼业务……」陆以洋很惊恐的回答。
「那个业务到处跟人说,不跟他走没关系,千万不能跟你走,跟你走的人就永远回不来了。」小良耸耸肩。
「回不来?都……那样了还回哪里去呀……」陆以洋一脸茫然的望着小良,然后觉得疑惑的望着他。「那你还跟我走?不怕回不去呀?」
小良笑了起来,「我干嘛相信不明业务呀,看起来比药厂的还贼,我好歹也认识你三年了,人也都这样了,还怕你把我怎么样呀,你不怕我就谢天谢地了。」
陆以洋顿时觉得十分感动,他认识小良三年,常常见面聊个天什么的,虽然从来没有约出去过吃饭联谊什么的,可是交情还算不错,小良能这样相信他让他十分惊讶。
「小陆,你很特别你知道吗?」小良把目光放回李嘉怡身上,开口却是对着陆以洋的。
「哪里特别?我很普通呀?」陆以洋疑惑的望着他。
「活着的时候不特别觉得,死了才发现的,你整个人都在发亮耶,」小良回头来望着他。
「啥?」陆以洋想起初见叶冬海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发亮……该不会像是撒了萤光粉一样很恶心的闪闪亮吧……」陆以洋觉得有些担心。
「神经……是一种比喻啦,就算再混乱的地方,也报容易一眼就看到你,而且看着你感觉就很舒服,可以忘记被火烧的痛苦,然后慢慢就想起自己原来是什么子的,啊、还有你的声音。」小良停顿了下,朝陆以洋笑着。
「你的声音也跟其它人不一样,其实死了以后我只想着嘉怡,别人在说什么我都不知道,也听不太清楚,一团混乱里我只听见你的声音,很清晰很亮,好像直接灌入耳朵里一样,跟听到我妈那种敲到心脏的痛不一样,是很舒服很自然的感觉。」
陆以洋有些讶异,原来叶冬海说的可以跟鬼沟通是这个意思,难怪无头女之后总是很听话。「我、我也不晓得……你不说我不知道。」
「昨天要是你没有回来叫我,我大概就瘫在那里变成鬼雪泥了……我听到你叫我的名字,一下子就想起来我是谁,我在哪里,曾经发生了什么事。」小良感谢的望着陆以洋。
「也许你是注定要来帮助我的吧。」小良笑着下了结论。
陆以洋只能摇头,「我、我不晓得为什么会这样,不过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你救了我。」小良笑着伸手指着前方。」它在催我,我要走了,搞不好看得到毕舰长耶。」
「有看到记得托梦给我。」陆以洋笑着,「你还有话要我告诉李嘉怡吗?」
小良大笑着,「跟她说准她穿高跟鞋了,谢谢你小陆。」
陆以洋摇摇头,忍住想哭的冲动。「……路上好走。」
「开玩笑,企业号耶。」小良笑着,竖了竖大拇指给他,然后慢慢消失在前方。
小良……再见了……
陆以洋用力擦掉快要滑出眼眶的泪,然后走向一直呆呆站在那里看风筝的李嘉怡。
「李嘉怡,我们该走了。」陆以洋温和地开口。
「嗯……」李嘉怡回过神,正想收线的时候,线突然断掉了,在二个人惊讶的叫声之中,断线的风事越飞越远。
李嘉怡望着明明没有风,可是却飞到不见的风筝,微微笑了起来,举起手圈在嘴边,用尽全力大叫着。「刘育良你这个笨蛋!」
眼泪继续掉了下来,她用力擦掉眼泪,笑着望向陆以洋,「我家那个笨蛋还有跟你说什么吗?」
陆以洋想了下点点头,「他说不可以忘记他。一辈子都不可以,就算你嫁给别人了也要记得他。」
李嘉怡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这个吃醋鬼哪有那么好心让我嫁别人。」
「切……其实他前一句是,他上次是开玩笑的,他一定会卖Tiffany的戒指绐你……等他当兵回来他要跟你求婚……」陆以洋还是忍不住把小良最开始想说的话说出来,因为他觉得李嘉怡比他想像的坚强多了。
李嘉怡笑着流泪,「对嘛,这才像他……小气巴啦的,叫他买个Tiffany给我说什么华而不实……开玩笑,要妥我不拿颗钻戒就算了,要个Tiffany也在那里罗嗦。」
陆以洋笑了出来,他们俩的个性真是一对宝。
「我要回家了。」李嘉恰突然开口,「谢谢你,陆以洋,我不知道你跟小良这么好。」
「也认识三年了,每天都见面的。」陆以洋笑着,「我送你回去?」
李嘉怡摇摇头,「我自己回去就好,我想静一下。」
陆以洋明白她的心情,笑着点头,「嗯,那路上小心。」
李嘉怡朝他笑着,转身离去。
陆以洋突然想起来还有一句,他大声喊着,「李嘉怡!他还有一句话要我带给你。」
李嘉怡回头望着陆以洋。
「准你穿高跟鞋了!」
那时李嘉怡闪着泪光的笑容,好漂亮好闪耀,却让陆以洋难过了许久。
她也许能接受小良离去的事实,但是这个伤痛却要好久好久才能平复。
陆以洋站在中正纪念堂的广场中心,仰头看着蓝天白云,天广大得让他头昏。
他想,也许小良说的是对的,他注定是要帮助亡者的。
也许这也是为什么上天让他遇见叶冬海,把他带进那个家认识了夏春秋。
他宝贵的一命是夏春秋给他的,下管他还能活多少年,他应该好好善用这份恩赐,做他该做的事。
陆以洋觉得心里轻松点了,他深吸了口气,脚步轻松的走向广场出口。
他思考着小良的话,不晓得等他到了时候,会是什么来接他?
虽然他现在不知道,但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想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好好选。
——第一部·完——
番外一——
只要住过「那个」房间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听说,那房间以前是乱葬山间,有数百人的尸体都葬在那里。
哎呀,不是啦,听说,那房间以前是是断头台。
你们都错了,那房间以前有学生上吊过。
不是不是,是因为那里是阴地,所以有大师指点把警校建在这里。
那干嘛把最阴的地上面盖宿舍呀?
禁得起考验的人才能当一个勇敢的警察嘛。
听你放屁,那个房间一学期自杀三个疯二个,什么勇敢的好警察,你要不要去住看看?
「你听听你听听,这什么谣言嘛,真是妖言惑众,是吧冬海?」
叶冬海只点点头,看着手上的报告边走回自己的教室。「嗯。」
「所以嘛,你别听那些谣言,帮帮我吧。」
叹了口气,叶冬海望向跟了他一天的同学,沿路已经说了快八百次帮帮他,他实在不知道要怎么解决他。
「黄达中,我跟你说好几次了,我不能外宿,你明明知道不是吗?!」叶冬海无奈的回头继续走。却被身边的同学一把抓住。
「不要这样说啦,你不要丢下我啦。」
在穿堂前被一个身高快一百九十公分的男人用一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抓住,实在不太好看。
「喔……叶冬海始乱终弃唷。」
「吼!早知道你们有一腿!」
叶冬海瞪着那二个经过的同学,冷静地回头望着快哭出来黄达中,
「就调他们俩去住四○一好了。他们俩命很硬整不死的。」
在黄达中脸上的表情以惊人的速度由哭转笑的时候,那二个说风凉话的同学已经一边哀号一边道歉地狂奔离去了。
「你说真的吗?」黄达中惊喜地问着。
「开玩笑的。」叶冬海转身继续走。
「冬海——你帮帮忙啦,已经投有人敢住四○一,学长们都威胁我要敢让他们转四○一就在柔道课上杀了我……学弟个个看起来都一副没用的样子,进去必死,同学们吓得没人敢靠近我,寄黑函刀片给我的多得是,除了我自己以外没人能住四○一……可是你知道我八字轻……」黄达中越说越小声……
叶冬海停下脚步瞪着他,「住到四○一的最多就是退宿,只要退宿就没事了,除了临时有转学生也不会有人住进去,是你自己多喝二杯在宿舍聚会上说你会「处理」这件事,没人能住四○一的话,你住定了的你记得吗?」
黄达中低下头,一脸懊悔,「你、你就知道我多喝二杯会乱说话……」
「自作自受,死不了的啦,大不了休学一学期。」叶冬海不想理会他。
「冬海——救救我啦——」黄达中一急又大叫了出来。
「你闭嘴好不好。」叶冬海转身瞪了他一眼,「我不能住宿,我也不会驱鬼你要我怎么样?」
「别这样说嘛……不然……不然你去看看就好了,今天学校有找法师去作法,我知道你家里……有点关系,你去帮我看看这次那个作法的行不行就好了,拜托啦。」黄达中哀求着。
叶冬海无奈的看着他,叉起双臂。「下学期的笔记。」
「我做!我全做!」黄达中举起了手。
「还有值日。」叶冬海不满地再补了句。
「一言为定!!冬海你真是救命恩人呀!」黄达中一脸感激地直盯着叶冬海。
「服了你……话说在前头,我可不一定能看出什么问题。」叶冬海无奈的往宿舍走去。
「我知道我知道,看看就好了。」黄达中笑嘻嘻地跟着叶冬海走去,心里松了一大口气。
他会知道叶冬海的家世,说来也是奇遇,他有回帮老师修电脑的时候,偶然间在隔壁处理人事资料的老师电脑上看到的,当时还蛮惊讶,他听过叶家的观音坛,但是想着叶冬海自己从来没提过,大概是不想让人知道,也难怪他是学校特例可以外宿的。当时就决定把这件事给忘记,却不如不觉跟叶冬海熟起来,偶然间跟叶冬海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才发现是自己忘得太彻底把不要说出去的事给一起忘了,当下内疚的要命,叶冬海只笑笑说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说出去就得解释,他嫌麻烦。
后来黄达中还是帮他瞒着,却没想到当上宿舍长之后,遇上四○一房的问题。
四○一房是一间很奇特的房间,旧宿舍一共五楼,学校当时觉得四楼不太吉利,在盖新宿舍整修旧宿舍的时候,把四楼的名牌全改成五楼,五楼改六楼。但是只有最尾端的四○一房,那间房的名牌怎么也敲不了来,只好盖上新名牌,但是只要装好了,隔天一定消失的无影无踪。
开始的时候以为是有人恶作剧,就叫住进去的人自己想办法保住自己的号码牌,却仍然不停的掉号码牌。
宿舍生因此冲突过不少次,到最后发现的确没有人拿走号码牌。
再来,开始传出有鬼是第一个住进四○一的学生不明原因的上吊自杀,被同学抢救下来送医急救,等意识清醒后,他根本不记得他为什么要上吊。
他出院后急忙退宿,之后第二个住进去的,不到一周,在半夜从房里出来,无视其它人的招呼,直直的往阳台走去就要跳下,被一群正在聚会喝酒学生给拖住绑起来,闹了大半夜后,等他清醒一样不记得自己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