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中,第一间牢房中的成片稻草被点燃,整个空间顿时被照得通亮,一名残存的狱卒突然退到了第二间牢房的铁栏栅前,仓惶中拉开枪栓飞快装填子弹。
原本一直蹲在吴铭身边的青松突然暴起,扑向牢房铁栏外就要端枪发射的狱卒,两只黑乎乎的大手穿过铁栏空隙,一把锁住顽抗狱卒的脖子,怒吼一声猛然发力,硬生生将狱卒的脑袋撕下来。
两股血箭从那血肉模糊的脖腔中“噗呲呲”激射而出,好死不死将惊恐万状的吴铭浇了个满头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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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 眼光之争()
枪声停止,牢房里惊慌的喊声响成一片,烟雾滚滚无法散去,刺鼻的硝烟夹杂着浓重的血腥令人窒息。 紧锁人犯的手铐脚镣被匆促打开,近百名绝处逢生的人犯在张先生和赤卫队员的指挥下匆匆逃生。
吴铭在两名同牢人犯的搀扶下最后离开,踏着滩滩血迹艰难走出地狱般的牢房,刺眼的阳光射得人睁不开眼睛。
院子的红土地面上散布着死状怪异的尸体,有脑袋被枪子打爆的,有胸腹被大刀捅穿内脏横流的,还有个被大刀砍下的狰狞头颅面目朝天的,惊魂未定的吴铭没能多喘几口气,城中又传来声声哭喊和滚滚浓烟。
随着几名握刀汉子的快速到来,小院内随即一片混乱,叫喊声中,迷迷糊糊的吴铭被人潮裹挟着一路向西狂奔,乱哄哄逃出西门后继续沿水塘狂奔,直冲到王家山下的祠堂前面才停下喘息。
吴铭喘息稍定,艰难地从瘫倒一地的杂乱人群中站起来,这才发现固定断臂的布巾不知何时被扯落,脑袋上伤口已经裂开,痛得他呲牙咧嘴差点背过气,想叫都叫不出声音reads;。
城里的枪声密集响起,躺在地上喘息的众人乱哄哄地爬起来惊恐眺望,只见一名手提陈旧步枪的年轻人从西门外飞奔而至,跑到焦虑的张先生和另外一个中年人面前匆匆通报。
边上的吴铭听了很久才知道,被方志敏率领的弋阳县赤卫大队打出上饶的敌军开始反扑了,损兵折将的上饶县长汪东翰和守备团长杨志生率残部逃出城东不久,便与东面前来增援的灵溪镇民团汇合,双方随即收拢人马合并一处,纠集两百余条人枪祭出重赏,现已调头打回县城攻入东门。
张先生和身边的赤卫队联络人略作商量,立刻下令集合伤员做好撤退准备。吴铭身上很快多了件残旧长衫,在一名同牢汉子的帮助下,匆匆用布条重新包扎断臂吊在胸前。
吴铭佝偻着疼痛的身躯缓缓站起,遥望已经燃起团团冲天大火的县城发愣。边上观望的人痛快地议论起来,有的说看县衙烧起来了,有的说起火的像是县长汪东翰和几个富绅的府第,至于大火是否会波及周边民居,没有人去关心,自顾不暇的吴铭也没精力多想,估计出了牢房就四处奔走的张先生也无法顾及。
突然,脱离牢笼的近百名人犯在一阵轰然惊叫声中逃走大半,刚才一路架着吴铭逃命的两个难友也没了踪影,身边唯一的难友偷偷告诉吴铭:“都跑了,都跑了我认出领头跑的大胡子是山大王,外号叫‘爬山虎’。”
“你……为何不跑?”吴铭关心地询问。
“老子要家没家要钱没钱,烂命一条,往哪跑啊?跟着共产党走算了,起码他们人多势众有刀有枪,命好的话顶过这关,说不定还能吃几餐饱饭。”疲惫的难友说完,看吴铭没什么事也就转身离去。
吴铭望向浓烟滚滚升腾的县城,感觉两天来的一连串遭遇恍如梦境,要不是肿胀的脑袋和胡乱接上的断臂不时传来阵阵刺痛,他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而且还是活在这个匪夷所思的乱世。
远方的枪声仍在继续,视野中浓烟滚滚的老城无比真实,真实得如同不断袭来令他痛切骨髓的浑身伤痛,如同自己这双陌生的长满老茧的手和开裂的赤脚。
恍惚中,吴铭下意识地搓搓肿胀的眼睛,不停眨眼茫然四顾,依稀可见前方老城墙颓败的残迹,四周杂乱无章的低矮瓦房,凹凸不平弯弯曲曲的狭窄道路,以及远方延绵不断的山峦。
上饶县城上空浓烟滚滚灰烬飞舞,一群群受惊的野鸟哀鸣着飞往北方,肮脏的路口以及残垣断壁之间连人影都难得看见,只有几只土狗夹着尾巴哀鸣逃串。
枪声越来越近,三十几名端着长枪或手提大刀的汉子在远方路口处飞奔而来,绕过前方池塘很快到达吴铭站立的前院,每个人脸上都染上了硝烟,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其中几个放下背上血糊糊的伤员,一屁股坐到地上急促喘息,其他人连忙围住伤员大呼小叫。
祠堂内凌乱的脚步声阵阵传来,衣衫繁杂的赤卫队员迅速围拢,走在前面唯一穿着灰色补丁军装的中年汉子几步跳上石桌,扯开嗓门向众人通报:“同志们,敌人得到东面灵溪民团的增援,如今敌众我寡,为保存力量,党委紧急会议决定:暂时放弃占领上饶城,撤回弋阳根据地继续革命,同志们立刻做好撤退准备”
中年汉子跳下石桌,祠堂内外顿时一片忙绿。
张先生与发令的中年汉子商量几句,便匆匆来到吴铭身边,检查完吴铭手臂和脑袋上新缠绕的布条,直起腰扶了扶眼镜:“吴兄弟,本想带你一起走的,但是敌人来得太快太多,搞不好我们撤退的路上还要打仗,所以只能把你留下来。”
看到吴铭一脸浮肿毫无反应,张先生摇摇头担忧地说道:“煌固镇恶霸劣绅陷害你私通共产党,加上这次我们的队伍攻城劫狱,打死不少敌军官兵和劣绅,抄走国民党县长和几家恶霸劣绅的财产,他们恼怒之下肯定要报复,所以,近期内你千万不要回家,跟着我们留下的同志和伤员进山躲一段时间,至于以后怎么办,等你伤好了再说,我们共产党的队伍是天下劳苦人民的队伍,等你伤好之后,欢迎你这样苦大仇深的年轻人加入进来。”
吴铭心情格外复杂,嘴巴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张先生哈哈一笑:“别担心,熬过眼前这关就好,相信我们还会见面的,像你这样坚强的年轻人不多啊,哈哈对了,你识字吗?”
吴铭的脑子混乱无比,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是。
张先生见状低声笑道:“没关系,我们队伍里很多同志也不识字,但不妨碍我们闹革命求翻身,不过你还年轻,有机会的话不妨学习文化,对你今后的人生有好处reads;。”
吴铭茫然地点点头,张先生把他扶到一排担架前,对跑过来的矮壮中年人吩咐道:“老宋,这位吴兄弟是本地人,被煌固镇劣绅以通共罪陷害,在牢里受尽折磨都没倒下,是条汉子,今天我把他委托给你们上饶的同志,让他暂且和伤员一起转移进山,时间紧急,别的以后再说,抓紧时间快走吧!”
“特派员放心,我们会照顾好他的。”老宋大声回答,招呼手下伙计抬上伤员立即起程,最后亲自搀扶吴铭匆匆离去。
跟随担架向北走出十余步,恍恍惚惚的吴铭突然转过身,轻轻推开搀扶的老宋,转过身凝望目送自己的张先生,咬紧牙关忍着疼痛深深弯下腰,给张先生鞠躬致谢。
张先生含笑挥手道别:“快走吧,来日方长,保重啊”
不远处的青松看到这一幕,吩咐身边伙计几句,快步来到张先生身边站定,望着老宋搀扶着走远的吴铭颇为感慨:“这小子挺懂礼数,看样子是个性情中人,不枉救他一场。”
“是啊伤成这样也没忘记礼数,我觉得他是个好苗子,有培养前途,要不是他受伤太重行动不便,我真想带着他走。”张先生颇为感叹。
青松一把擦去脸上的汗珠,疑惑地望着张先生:“不会吧?直到现在,我没听到这小子超过三句话,傻里吧唧的值得你这么看重?”
“他不傻,估计是伤得太重,没缓过来罢了,走吧。”
张先生转过身,和青松一起走向不断撤下来的赤卫队员,很快混入百余名手握步枪、鸟铳和长矛大刀的赤卫队员之中,如风一般向西狂奔。
城北十六公里,太平岭。
夜幕降临,南面县城的大火与浓烟已经无法看到,夜幕下群山如黛,风过竹林的沙沙声漫山响起。
逃亡的众人已经拐过了三道河湾,翻过五个小山包,终于登上太平岭山坳。气喘吁吁的老宋把吴铭扶到道旁大树下歇息,转身跑下山坳,帮助精疲力竭落在后面的伙计抬担架。
吴铭全身湿透,神志迷糊呼吸急促,抱着断骨移位的左臂,痛得他蜷曲在树根下不住呻吟。
老宋很快回来,伸出粗糙的大手扶起吴铭的脑袋,将装满山泉的竹筒送到他嘴边:“你得咬牙顶住,先喝口水歇口气,完了还得接着走,这地方不稳妥,再走七里路到了太金山那边才能歇下,只有到了地方,我们能安顿下来。”
吴铭在老宋的帮助下喝下半竹筒水,强忍剧痛低声致谢:“谢谢我顶得住。”
老宋咧嘴一笑,一脸的皱纹几乎拧在一起:“你是煌固镇的?怎么我没见过你?”
吴铭垂下脑袋,搜索脑子中模模糊糊的印象:“我是……在吴家村……”
老宋想了想微微点头:“吴家村?记起来了,从镇子向西走三里多路,翻过社公山不远就是,你们村在吴家坞北面五里左右,十几年前,吴家大族迁往南面河湾修建吴家坞,你们村就没剩下几户人家了,对吧?民国十五年我去过你们村收茶油和山货,哈哈好了,忍一忍慢慢站起来,再坐着等会更走不动了,到山里稳妥地方安顿下来,我们再好好说说话,兴许我认识你家里人也说不定。”
老宋大步离去,走到前方平地中间,高喊吩咐伙计们点火把。
几名汉子很快弄来引火之物,划燃火柴点亮油烟缭绕的松枝火把,幽暗的山坳顿时敞亮起来。
“啪——啪啪啪——”
突然响起的枪声震得群山回响夜鸟惊飞,站在两支火把中的老宋脑袋腾起一片血雾,身子猛然向后摔倒,边上一群汉子尚未反应过来,即在一阵枪声中接连倒地,惨叫声撕心裂肺久久回荡。
悄然而至的追兵偷袭得手,齐声呐喊冲上山坳,吼叫声和枪声越来越近。
目睹惨状,极度惊恐的吴铭本能地向大树后移动,谁知撑地的手一空,整个身子栽进大树后的石坑里,脑袋撞在石壁上顿时昏迷过去。
数分钟后,袭击得手的数十追兵冲上山坳叫嚣四起,官兵头目一声令下,死伤一地的赤卫队员连同担架上的四名伤员,无一例外被砍下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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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不出所料()
“砰”“砰”
九曲城,林家的演武场,有着一道身影消瘦的少年正在来回地击打着面前的木桩,一人高的木桩子竖立在地上,任由少年的拳打脚踢。 w w wnbsp;。 。 c o m
“啊”
少年突然怒吼一声,重重地一拳击打在面前的木桩,随后整个人便好像失去所有力气,双手撑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一滴滴汗水顺着他脸庞滴落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少年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木桩,声音嘶哑地道,从脸庞滴落的水珠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两年了,足足过去了两年,我林羽为什么还是无法踏足后天三重”少年仰天咆哮道,声音之中充满了不甘。
在天玄大陆,主宰这个大陆的便是武者,修炼的便是武道!很多武者可以通过修炼武道来达到强化体质,修炼各式各样的武技,传闻修炼到武道最高层次者便是可以踏破虚空,白日飞升
当然,这仅是传闻,至少林羽自出生到现在就没听说过有谁真的可以修炼到飞升,不过武者一旦修炼了武技之后,倒是可以爆发出可怕的威力。
在这个大陆上,奉行的是强者为尊只有拥有强大的实力,才能够获得自己所要追求的东西,甚至是守护,所以很多人都是为了成为武者而不断地去努力。
林羽,九曲城的林氏一族的长子,其父就是上一任林族的族长,虽然这等背景在浩瀚的天玄大陆之中算不得什么,但在这九曲城之中也是颇为耀眼的。
他的资质并不差,在他八岁的时候在父亲的教导之下便是开始踏足武道,不足两年的时间,便是突破至后天境九重,距离先天境也不过是仅差一线。
当时,震动了整个九曲城,要知道在九曲城最强的也不过是城主府的那位先天境五重的城主,如今林羽不过是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是后天境九重,这种资质哪怕是放眼天玄大陆也是极为地耀眼。
按道理来说,林羽拥有不弱的资质,而且又是林氏的族长之子,前途本应一片光明,但好景不长,在他十三岁的那一年,也就是两年前,这一切都改变了。
两年前,林氏一族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被一群蒙面人袭击,这群蒙面人每一个武道修为都不弱,最差的都是在先天境,这样一股力量别说对付林族了,哪怕是覆灭了九曲城也是弹指间的事情。
结果是毫无疑问地,林族差点被覆灭,幸好在最后城主府的强者赶来,才让这群人有忌惮之心迅速撤退,不过也是强行的带走了林羽的父亲,而且林羽也是在那一次偷袭之中被人袭击,震断了经脉。
当林羽苏醒的时候,也是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父亲失踪,经脉震断,修为皆废,那些笼罩在他身上的光环在一夜之间便是尽数消失reads;。
而他也是从一个天赋卓越的武者跌落到一个经脉断裂,无法修炼的废人,而且伴随着父亲的失踪,自己在族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从人前人后的林家大少爷,变成了无人问津的废人,这便是林羽的真实写照
“不行我一定不能放弃,我还要去找回父亲”林羽咬着牙道,脸庞涌现一抹坚毅的神色,都坚持了两年了,怎么可以有这样消沉的想法。
摇了摇头,甩掉脸庞的汗珠,林羽重新站立起来,看了一眼天色,觉得该离开演武场了,若不然等下又会看见那些自己厌恶的嘴脸。
然而还没有待得林羽走出演武场之际,在门口便是出现了数道身影,这些身影看上去与着他年龄相仿,为首的是一个身穿华服的少年。
“唉,又得被这群家伙嘲讽了。”林羽面露无奈之色,叹了口气,还是径直地往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哟,看看这是谁,大清早就来演武场了?”为首的那个少年正与着旁人有说有笑,当下转过头便是看着林羽向着自己等人走来,脸庞便是露出了夸张的神色。
“恒少爷,这可不就是我们林族鼎鼎有名的大天才,林羽大少爷么?”在华服少年的身后,一个显然是随从装扮的家伙阴阳怪气地接着道,但是任谁都可以看出他看向林羽的眼神是充满了不屑与讽刺。
“阿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林族哪里还有什么大少爷,只有我们恒少爷”另外一名随从顿时插嘴道,面露谄媚之意,如同走狗。
“哈哈,阿九说的不错,等下本少爷就赏你白银五十两”华服少年似乎对这两名随从的刻意奉承感到很是满意。
“林恒,我都这般模样了,你还想怎么样?”听着这些人的挖苦话语,林羽并没有露出什么异色,语气依旧平淡。
因为他不是两年前那个无知的少年,况且他对眼前这个华服少年也是很了解,自己越生气,反而越让对方得意。
林恒,林氏一族五长老林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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