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不会汉话,这汉话肯定是老头说的,由使者转述出来,就成了洋泾浜,中国人听不懂,外国人听不明白。
李克用这么一解释,众人才恍然大悟:看来他是劝咱们退兵,寒夜将至。
“只是这个铁圈什么意思呢?”李克用也是纳闷。
“我明白了,这铁圈其实是一个刀环。”李匡筹道:“汉朝名将李陵和霍光关系不错,汉武帝时期,李陵陷没匈奴,汉武帝驾崩后,霍光当国,想让李陵回来,就派使者出使匈奴。使者见到李陵,因为匈奴人又在座,不好明言,只有用手抚摸刀环,暗示李陵:环者,还也。”
“这老头看来真是用心良苦,怕使者说不明白,又送了一个刀环。”李克用笑道。
“咱们该怎么回复他?”刘窟头问。
“人家又是借古讽今,又是暗示,搞得这么缠绵,咱们总不好粗鲁吧?”李克用说罢,问了一句:“你们谁有玉玦。”
“我这有!”李匡筹拿出一个环形玉佩。
李克用接过玉佩,递给那个使者,并用手指了一下:“回去把这个玉玦交给那个老头。”
那使者回去复命,萧玄衣不解:“二哥,你搞什么名堂。”
玉是一种珍贵的东西,但易碎,特别是环形的玉佩,又叫玉玦,落在地上就是两半。古时号称君子的人常常佩带这种玉玦,警惕自己遇事要慎重,不要轻易下决断。就象玉玦,一旦断了,再难挽回。
李克用在此有“请君一决”的意思,当然也请那老头慎重考虑。
不多久,一支箭从圆阵中飞来,李克用伸手接过,正是一支楛矢,矢尾附有半环玉佩。
“玦已断,看来那老头同意了。”李克用沉吟道。
“带着玉玦,箭还能飞四、五百步,这老头弓也够强。”李匡筹道。
“还说明一个问题,他这次不用回箭法了。”萧玄衣道。
众人议论纷纷,李克用突然对萧玄衣说道:“三弟,要是我败了,你嫂子的事儿就托付给你了。”
萧玄衣和李克用相处日久,从来没听李克用说过这么没信心的话,不禁发急道:“交给我,我怎么行啊?”
“不行也得行。”李克用的话不容置疑。
李克用说罢,不再理萧玄衣,左顾右盼了一下说道:“二操和老刘,你俩听好了,等一会儿倒下的如果是我,你们俩带着弟兄们护着我三弟,速速回城,不要恋战。”
“现在撤还来得及!”刘窟头连忙提醒。
“打不过就跑也没什么,还没交手就跑那还是李三哥吗?”
李克用说罢,举起一只手:“各位兄弟听我口令!”
“在!”众人齐声答应。
“往后退两百步观敌料阵。”
二十六名幽州兵撤下去,萧玄衣没撤。李克用很不满:“三弟,你这样不对哈。”
“我想看的更清楚一点。”萧玄衣打着哈哈。
“你要明白,我们是决斗,一个对一个,你在这不是陷二哥于不义吗?”
萧玄衣闻言,只得退了下去,战场上剩下李克用一个人,手执长弓,独对着苍茫的雪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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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溅血五步()
黄昏时分,号角数声,圆阵展开、重叠,不多久变成一个方阵,连看牛的十名讷支兵也归入方阵之中。
萧玄衣数了数,方阵每列十人,一共六列,刚好六十人。这时,观敌料阵的幽州兵们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二操,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刘窟头问。
“方阵是可以进攻的,看来这老头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不是说好了和三哥单挑吗?怎么全上来了。”
“不是那意思,我估计老头对决斗稳操胜券,只等赢了李三哥,便向咱们进攻。”
“梦嘛,谁都可以做的。”萧玄衣哼出几个字。
再看那老头催动八百里驳,往阵前走了几十步,停住,一手摘下弓来,往上一举。八百里驳突然吼了一声。
战场上的牛“哞哞”地乱叫起来,包括幽州兵缴获的二十来头牛。接着,因为无人看守,讷支人的六十多头牛向八百里驳跑去。而幽州兵缴获的这些牛,因为拴在一起,无法挣开,只好低一声高一声地叫。
不大工夫, 六十多头牛将那老头一人一骑围在垓心,成了一个牛阵,直逼李克用。
“这是唱得哪一出?也不象火牛阵啊?”这下就连熟读兵书的李匡筹也纳闷。
所谓“火牛阵”,就是在牛角绑上尖刀,牛尾巴点着火,去冲击对方。战国时期,齐将田单曾用此阵大破燕军。
“搞得牛逼哄哄的,肯定是想扰乱三哥的视线。”刘窟头道。
由于地滑,这牛阵跑的也并不快,看看还有三百步,李克用矮下身形,扎开马步,弓也拉满,箭指天狼。
“李三哥为什么箭指虚空,而不是指着那老头啊。”刘窟头纳闷。
李匡筹不知其所以然:“可能这个姿势比较帅吧。”
“瞎扯,还没到射程之内,用箭指着别人,很容易暴露自己的攻击目标。”萧玄衣解释道。
“攻击目标不就是那老头吗?”刘窟头不明白。
“是攻击他的咽喉啊,还是攻击他的胸口啊?”
“原来是这样,怕他事先防备。”刘窟头嘟囔了一句。
眼看牛阵就要走人李克用的射程之内,那老头悠忽不见。这下不光李克用傻了眼,连观敌料阵的几十个幽州兵也傻了眼。
“镫里藏身?”有位幽州兵惊呼道。
“镫里藏身应该挂在牛的一侧,起码能看到啊,这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有的士兵甚至趴到地上,寻找那老头的腿,一个是距离远,再一个,六十多头牛,二百四、五十条腿,又如何分得清。
“不要找了,据说骑术好的人能藏在马肚子底下,看不到脚的。”有个士兵说。
“据说还能临阵易骑,飘忽如飞。”有个老兵补充道。
“照这么说,这六十头牛,说不准他就在哪一头牛肚子下面。”李匡筹道。
“这下三哥麻烦了,我明敌暗,保不定从哪个牛下面射出一箭。”刘窟头不禁担忧。
再看李克用,依然不动如山,剪指长空,目光注视着牛阵,而牛阵越来越近。
大家都知道李克用箭不虚发,都盼望着能看到一道白光,或者李克用的身形微微一动。战场上再没有人说话,只有沙沙的牛蹄踏雪之声。
一百五十步李克用没动
一百步李克用没动
五十步李克用没动
二十步十步五步牛阵淹没了李克用幽州兵们不忍再看。
萧玄衣从背后拔出剑来,刘窟头连忙将他抱住:“老萧,老萧,听三哥的话,咱们回城。”
“放手,再不放手我连你一块杀。”
“你杀吧,我也去陪三哥。”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的时候,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仿佛撕开了一张纸,幽州兵们如同听到霹雳,顿时惊呆。
牛群过后,李克用仍然成弓步站在那儿,估计这个姿势太帅,李克用舍不得收起。
雪地上躺着一个人,正是那个使回箭法的老头,喉头有血流出,箭已不知去向,那老头距离李克用只有五步。
后来据李克用说,牛群围了上来,但牛走得不快,李克用并没有受到冲击,几乎所有的牛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他,李克用突然发现:一头牛的目光,与众不同
决斗之前,那老头估计给队伍下达了命令。老头阵亡后,讷支人的方阵并没有攻击,而是转身向北退却。
“不能让他们进入树林。”
李克用一声令下,李匡筹和刘窟头分别从左右两侧包抄过去,要截断讷支人的归路,李克用和萧玄衣则尾追讷支人。
李克用好整以暇,左右开弓,讷支人无不应弦而倒,然而这帮讷支人却也邪性,阵型不乱地向前攻击,并且绝不回顾。
方阵的攻击性很强,能形成箭雨。李匡筹和刘窟头虽然是堵截,在密集的箭雨下,只好一边堵一边退,看看退到了树林边。骑兵没有了回旋余地,当时就有几个幽州兵中箭。
李克用虽然厉害,但毕竟是一个人,杀伤有限,见此情景,连忙给李、刘二人发出信号,让他们撤下,剩下的将近三十名讷支人,趁机钻入密林之中。
刘窟头和李匡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刘窟头高声说道:“三哥,我还没杀得浑身是血呢。怎么收兵了?”
“归师勿遏,你没看别人是鱼死网破的架势吗?这种情况下不能硬堵。”李克用道。
“难道就这么着让他们跑了不成?”李匡筹问道。
“他们进入树林,阵型已乱,基本上没什么战斗力了,咱们跟着追杀就行了。”
“不过咱们的骑兵好像也不大好用了。”李匡筹说道。
“咱们不是有比马还快的萧老三吗?”
李克用随即命令众人下马,受伤的六名幽州兵负责打扫战场,并看守马匹。清扫完战场之后,向三面山靠拢。
剩下的二十人重新分成四组,李克用,萧玄衣,刘窟头,李匡筹各带一组。向溃敌追击。
这时,天色已晚,看着黑黢黢的树林,萧玄衣拍了拍卢儿说道:“终于该咱们爷儿俩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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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搜山检海()
俗话说:好狗撵不上怕狗。亡命时刻,讷支人的能量特别大,把幽州兵甩了几条街。要不是萧玄衣和卢儿,还真被这帮人逃掉了。
夜半时分,萧、李二人带领二十名幽州兵捣入了讷支人的老营,这老营在一个峡谷之内,谷口两山壁立,仅容数人。
经过三面山,沼泽地两次战斗,这一伙儿讷支人的精锐消耗殆尽。在进入山谷时,再也没有遇到抵抗。
虽然是夜里,借着雪光可以看到:谷内十分辽阔,地形复杂。幽州兵人数不多,李克用不敢贸然搜山,便下令守住谷口,等待天亮。
“三哥,在这守着冻也得冻死,还不如搜山。”刘窟头打着哆嗦说。
李克用看看也是实情,考虑了一会儿:“这样吧,我和三弟在这守着,你和二操带着弟兄们,在小范围内活动活动。”
幽州兵们得了将令,便四处寻找柴禾,点着火把,开始搜山检海。不多久,便传来一片欢呼:“找到了,找到了。”
萧玄衣正想着:找到什么了?刘窟头和几个士兵押过来三个讷支人。
前面说道,室韦人的习俗,男子披发,女子辫发。火光下很容易分辨,这三个讷支人是两女一男。
确切地说,这是一家三口: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两个孩子,大一点的孩子是个姑娘,跟述律燕的年龄差不多,小一点的是个男孩,有五、六岁。
火光映照之下,这一家人既不愤怒,也不惊慌,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有胆色!”萧玄衣赞道。
“不是那回事,是习惯了。”李克用道。
“习惯了?”
“草原上就这规矩,大家抢过来抢过去,这女人也不知抢的谁家的媳妇。”
萧玄衣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悲凉,看那小男孩长得可爱,便蹲下来,想跟他沟通一下。
“在哪找到的?”李克用转身问刘窟头。
“在一个山洞里,里面还有几十头牛羊。”
“跑了大半夜了,让弟兄们杀几头羊垫垫肚子。”
“这鱼都露脊梁骨了,谁还饿呀。”
刘窟头说得是一个比方:有一种捕鱼方式叫涸泽而渔,在小河或池塘里筑好围堰,将围堰内的水一桶一桶倒出去。快见底儿的时候,那些大鱼便露出黑色的脊梁,在浅水里搅来搅去
筑堰和倒水都是很辛苦的工作,也需要大量时间,鱼露脊梁骨的时候,离收获只有一步,那也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
听刘窟头这么一说,李克用只得咽了一口唾沫,吩咐刘窟头道:“把山洞里的羊清理出来,关押俘虏,派四名得力的兄弟看守,剩下的弟兄们继续搜山,注意大家不要分散。”
李克用下达命令的时候,萧玄衣正在调戏那个讷支小男孩。估计不知道怎么表达,萧玄衣发明了一种东洋式汉话。
“你地,小朋友,大大地好!花姑娘,你地,姐姐?”
也不知那小男孩有没有听懂,“哐”地一声,吐了萧玄衣一脸口水,萧玄衣抹了一把脸,悲愤地站起来:“老刘,天这么冷,把他们三个也带到山洞里面去。”
天亮时分,搜山已基本上告一段落,共搜得讷支人老老少少二百零八名,牛羊数以万计,都赶在山谷里。
幽州兵们此时也疲沓了,萧、里二人闲着没事,杀了两头羊,此时招呼大家来烤肉吃。幽州兵们一边吃一边唠叨。
“这山谷也是一奇,大大小小的山洞不下数百个。”
“都是人挖的吗?”萧玄衣问道。
“都是老天爷造的。”
“怪不得讷支人把这当作老营,既避风又挡雨。”李克用道。
“说起来这里简直是老天爷给我造的。”刘窟头啃着羊腿道。
“给你?”李匡筹不屑。
“你不知道我外号叫什么吗?”
“我只知道你的大名叫刘窟头,外号谁晓得。”
刘窟头“切”了一声。
“他的大号叫‘刘仁恭’,外号叫刘窟头。”李克用笑道。
“靠,‘仁恭’两个字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李匡筹跟李二操好象也没多少关系。”刘窟头不肯示弱。
两个人眼看要掐架,李克用问道:“老刘,你觉得这里很不错?”
“对啊,这么多窟窿,都省得挖了。”
“咱们在此要住上一段时间,讷支人可能要来报复,你考虑一下,怎么利用这些山洞御敌。”
“这事我最拿手,这些山洞完全可以搞成一个**大阵,几千人撒进来,不带露影儿的。”
“怎么搞?”
“该挖通的挖通,该堵上的堵上。”
幽州兵们吃饱喝足以后,个个变得象呕吐了一番的小和尚,全都无精打采。横七竖八地坐在雪地上。
还有几十个山洞没有搜索,李克用怕有隐患,只好悬赏道:“剩下的山洞,谁搜出财物归谁?”
“妇女呢?”一个士兵问道。
“这还用三哥多说吗?”一个士兵抢了李克用的台词。
此话一出,众人都好象打了鸡血,纷纷从地上爬起,李克用又说道:“最少两个人一组,大家自由结合。”
“知道!”
“天到午时,必?归队。”李克用又罗唆了一句。
没人回答,幽州兵们已经窜的没影儿啦。
正午时分,大家陆续归来,有的小有斩获,有的空手而归,得了利好的士兵互相炫耀战利品,空手而归的不免垂头丧气。
“点下卯哈。”李克用喝了一声。
众人立即排成一队,李克用数了数,除去看守俘虏的四个人外,竟然少了两个人。
“谁谁谁没来?”李克用连问了两遍,没人应答。
“有敌情!”
李克用一句话,众人立刻警觉起来。李克用当即命四个人守住谷口,四个人看守俘虏,带着剩下的十来个幽州兵,再次搜山。
不多久,有人发现了两名幽州兵的尸体,这两人躺着一个洞口之外,全部是咽喉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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