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这种药一经触发,数丈之内,烟雾弥漫,伸手不见五指。不但能迷住他的眼睛,还能让它晕。”
“你还不够狠,应该一下弄死它。”萧玄衣想,这下孙少仙就生无可恋了。
“我们做生意的,要精打细算,一只活鸟,弄到长安城,还能再赚一笔。”
“果然够奸!”
药是有了,但怎么送到大鸟的跟前,第五离为之伤透了脑筋,几经观察,它总算发现一个规律:那只大鸟,人虽然不能靠近,但鸟可以。
“于是你就想到了我那只木鸟。”
“还没那么快。”
第五离先弄了几只真鸟,抟上药剂,谁知他配的药剂太厉害,还没起飞,这些鸟就先被呛晕了。
“药先别搞那么多啊。”萧玄衣聪明。
“是啊,我试着减少剂量,后来竟然发现这是一个死结。”
“为什么?”
“道理很简单,剂量小了,小鸟都不含糊,那只大鸟就更不用说。”
“这倒也是!”萧玄衣有点脸红:“然后呢?”
直到第五离遇到第一尺,才有了用木鸟这个想法,这木鸟用多大剂量都不会晕。于是就买下了第一尺的全部木鸟。
买回去之后第五离就开始后悔,第一尺的木鸟虽然也能飞,但只能在草丛间扑棱几下,要想接近那只大鸟,还差着老大一截子。
但白花花的银子也不能打水漂啊,第五离就想凭自己的才智将木鸟改进一下,谁知折腾了两天,买的几只木鸟全散架了。
虽然没能改进木鸟,但第五离竟然对飞行技术产生了兴趣,准备继续研究下去。等他再去找第一尺买木鸟时,就遇到了萧玄衣。
“事实证明,萧兄弟的那只木鸢绝对是塞上第一。”
“啥意思?”
“也只有它能骗到那只大鸟。”
“过奖过奖。”
“我要是身子骨利落了,你肯定得受我一拜。”
“免了,免了。那只大鸟中招了?”
苦心经营了大半年,生擒那只大鸟的条件已经具备,第五离带着偷来的木鸢,开始实施它完美的计划。
那大鸟正演练鸟阵时,第五离就把那只抟满药剂的木鸢放了出去。那大鸟御众极严,见一只鸟过来捣乱。也不管是哪路毛神,当即飞起击杀。谁知一击之下”
“哗”萧玄衣心领神会。
“不错!”
那大鸟就在烟雾扑棱了几下,接着就摔倒了地上。
“好象故事的结尾不是这个样子。”萧玄衣质疑。
“还没完呢!”
第五离志得意满,不由仰天大笑了几声,就要下山去活擒那只大鸟。没料到那大鸟竟然鼓翼而起,直向第五离扑来。
电光石火一般,第五离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便如挨了一棍,顿时天崩地裂。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已经躺在山下了。
“你就没有再去看看我那只木鸟?”萧玄衣问。
“你说呢?”
“说不定它还能飞呢。”
“算了吧,我都搁不住那大鸟一击。”
“明白了。”萧玄衣阴着脸拔出剑来。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第五离连忙说。
“靠,你这人我算看透了,骗着别人做好事,把别人都骗死了,剩下自己过幸福生活。”
“你要那么想,我也没办法。”第五离摇摇头:“我只是替你不值。”
“怎么了?”
“吃了你的药之后,我现在感觉舒服多了。”
“那当然,孙家祖传的,世间仅此一粒。”
“这么金贵的药你都让我吃了,再杀了我,你不觉得浪费吗。”
一句话让萧玄衣大费踟躇:也对,我救了他,再杀了他,那不成反复小人了吗?
“算了,你走吧。”萧玄衣挥了挥手。
“我去那呀?”
“爱去哪儿去哪。”
“这可是你说的哈,我想回长安。”
“那你就回去呗。”
“我没盘缠。”
救人须救彻,萧玄衣从身上摸出几两银子,扔给第五离。第五离看了一眼:“你这点钱都不够我住店的。”
“你住多贵的店啊?”
“最起码一钱银子一夜的吧。”
“拜托,咱们是穷人家的孩子,那十文钱的通铺也能住。”萧玄衣气极反笑。
“不瞒你说,我虽然出身农家,但从小娇生惯养,花钱从来没吝惜过。”
萧玄衣想想,这厮出手倒是大方,几两银子还真不够。便从怀里摸了一把,掏出两张金箔和几两碎银子。
萧玄衣正要把金箔拣出来塞进怀里。第五离连忙说道:“别,别!”
“你不会是想要金子吧?”萧玄衣吃了一惊。
“大侠明鉴!”
“你要金子会花吗?”
“金子当然不好花,要换成银子才行,你这一张金箔能换八十两银子,两张金箔就是一百六十两,我在雁门这大半年,花销也是这个数。”
“你花多少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想啊,我拿着全部家当来雁门,就是想发点财,现在可好,大鸟我是不敢抓了,相当于做生意赔光了。回到家里也没活路,不跳井也得上吊,你把这两张金箔给我,我不就有了生活下去的希望了吗?”
“给,全都给你。”萧玄衣简直要气疯,一把将金子银子全扔了过去。
第五离这才将地上的金子银子拾起来,揣进怀里,旋即又拿出一个银锞子递给萧玄衣:“再穷,也得留点看家的。”
“不用,不用。”
“那我就不客气了。”第五离将那银锞子揣起来:“我这长衫也烂了。”
“咱俩换了行吧。”
“我这靴子也穿帮了。”
“接着换。”
萧玄衣的一身行头转眼之间到了第五离身上,第五离张开两臂转了一圈,喜滋滋地说:“正合身,真是缘分。”
“还有别的吗?”
“哎哟,我的脚好象崴了。”
“脚崴了?”萧玄衣用手一指:“那大鸟好像找你来了。”
“在哪?”
第五离举头四顾,萧玄衣飞身上马,落荒而走
第二百五十六章 尸路()
萧玄衣策马狂走了半炷香的功夫,回头再也不见第五离的影子,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了一下,红日衔山,纤云‘弄’巧。都这个时候了!
就算跑死马,偏关也出不去了,萧玄衣寻思了一下,将马勒住。
要是回雁北镇,应该能赶在客栈打烊之前,不过,在萧玄衣的印象里,客栈好象没打过烊。
回头走了几步,萧玄衣猛然想起,自己所有的银子都给了第五离,就算客栈从不打烊,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萧玄衣再次将马勒住,低头寻思:到孙记‘药’行投宿也未尝不可,明天的早饭也有人管,但是,万一‘药’行掌柜问起来,该怎么说,被一个傻叉骗了?
一时间,萧玄衣将回不回雁北镇,为什么回,为什么不回,里里外外想了个遍。
算了,还是别回去了!路上要是遭遇第五离,跟他借钱还是不跟他借?
萧玄衣四下望了望,想找一个地方‘露’宿。黄沙野蓬,寒烟远山,附近连个树林儿都没有。
正巧一行大雁飞过,萧玄衣心中难免凄凉:人家虽然也是‘露’宿,但好歹还有几个伙伴。
萧玄衣忽然想起,‘露’什么宿啊,人家今夜就飞过雁‘门’了。不过据说那位大鸟受了伤,应该无碍吧。
好象真的有点问题,萧玄衣又看了一眼,那群雁前面并没有飞着一只老鹰。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倒不如去探望一下那位羽衣兄。就算它不在,去看一下木鸢也是好的。
毕竟跟那木鸢相处一场,玩得‘挺’开心,这收尸的情分还是有的。可恨那个第五离,把木鸢飞出去就不顾了,连摔成什么样儿都不知道。
想至此,萧玄衣简直要痛心疾首:多么好的一只鸟啊,不吃不喝还能飞。
不管怎么说,一定要把那只木鸢找到,就算能捡回一只翅膀,送给孙少仙是不太体面,但回去还给鲁奇大哥,也是个‘交’代。
就这么着吧,萧玄衣两‘腿’一磕铁箍梁,开路一马斯。
毕竟走过一回,萧玄衣没费多少功夫,便找到了一座大山下。
萧玄衣确认了一番,脚下正是几天前他弃马登山的地方,便下了马,正要上山,忽然听到“咴咴”几声。
萧玄衣扭头一看,不远处山岩下,竟然藏着一辆驴车。这荒山野岭,罕有人迹,很可能是第五离逃命时落下的。
救了主子,还得救主子的畜生,萧玄衣感慨着走到驴车旁。那驴子见萧玄衣过来,一边挣缰绳,一边惊恐地看着他。
“挣什么挣,刚才不就是你叫我吗?”萧玄衣骂着,先将驾辕子的套绳松了。刚解开缰绳,那驴子便暴走而出。
“还怕我占你便宜?”萧玄衣嘲笑了一句,便不再理会。回头看那驴车上,竟然还有一卷绳。
估计是第五离准备用来捆大鸟的,萧玄衣不禁可乐:这厮想得‘挺’美!
萧玄衣手脚并用地登上山顶,并没有听到鸟的喧闹,探身往谷底一看,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溅血‘乱’羽,伏尸无数,谷底已经成了一个屠场。
什么情况?这是——那大鸟在哪儿呢?萧玄衣放眼一望,山谷里竟然没有一只活鸟。不过既然来了,趁着天不黑,还是赶紧找到木鸢要紧。
萧玄衣连忙下到谷底,找了一根棍子,叉着两脚,在密密麻麻鸟尸中来回拨拉,这些鸟有大雁,有天鹅,有鹰,有鹭鸶
所有的鸟死得都很干脆,不是脖子断了,就是翅膀折了,很明显,它们生前受到过重击。第五离虽然可恨,但客观来讲,这跟第五离没有关系。
第五离只是针对那一头大鸟,这么多鸟他没那本事,也杀不起。他配‘迷’魂‘药’也是要‘花’钱的哈。
至于鹰,它们没有那么大力量,能够一下折断这些鸟的脖子,在猛禽中,老鹰算是小的,它们的体格跟雁差不多。
难道是那位大鸟杀的,也不对啊,要这样,那大鸟何必还要带领鸟群过雁‘门’?
九天十地霹雳金光雷电掌?那也太恐怖了吧。
找了半天,萧玄衣不由得埋怨,这木鸢让鲁奇大哥做的也太象了吧。眼下这种情况,就算整只鸟都不好找,何况现在又变成了零件儿。
就在这时,萧玄衣发现地上有一行大爪印,用脚踩上去比了一下,我靠,那爪印竟然比他的脚还大。
肯定是那位大鸟的,萧玄衣想都不用想,别的鸟长这么大脚除了‘浪’费有什么用?
但是那位大鸟在哪呢?这一片尸体中肯定没有,要不然萧玄衣早看到了。
幸好那大鸟被第五尺毒了一下,飞不起来了,所以地上才留有这一串足迹。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关心,萧玄衣顺着大鸟的足迹找了下去。
走了大约二里地,那山谷看看到了尽头,大鸟仍然生死不见,只是地上的尸体渐渐稀少,几步远才有一只。不过萧玄衣发现,这些尸体纯一‘色’儿都是鹰的。
山势一转,萧玄衣眼前出现一条干涸的河道,河道里尽是卵石,大鸟的脚印消失。然而线索没断,隔三差五的鹰尸形成一条“尸路”。
沿着“尸路”走下去,萧玄衣突然看到一个“大块头”,连忙上前辨认了一下,竟然是一头雕。
虽然没了脑袋,在草原上‘混’了两年,萧玄衣还是能将雕和鹰分得清的。
雕是大型猛禽,能够将雕如此残暴击杀的,肯定是那位羽衣兄了。想至此,萧玄衣不禁有点兴奋,以致于‘裤’裆里都有了反应。
萧玄衣一边走一边数雕的尸体,鹰都懒得数了,数到第十七头时,“尸路”竟然断了。
萧玄衣抬头间先看到:左上方的天空中盘旋着几十只鹰。接着又看到:在鹰的斜上方还有五头雕。萧玄衣环顾了一圈,竟然没有看到那位羽衣兄。
对着鹰群和鸟群看了一会儿,萧玄衣忽然明白,鹰群和鸟群大致形成了一个防御方向。按照这个防御方向,萧玄衣用目光搜索了一回,最后看到了一处断崖。
那断崖离地有七八丈高,背靠大山,就象有谁将大山斜着砍了一刀,又横着斩了一刀,开出那么一个楔形口子。
由于视角关系,萧玄衣没有看到那头大鸟,但他知道,大鸟应该就在那个断崖上面,因为那里是负隅顽抗的绝佳所在。
第二百五十七章 刺客()
萧玄衣盯着那处断崖,正自猜疑不定。突然有两只鹰高飞而起,接着分成两路,双翼一展,一左一右向断崖俯冲而下。
兵法有云:激水之疾,至于漂石,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这种俯击杀伤力极强,决非文人修辞,借助下坠之力,一只鹰的俯击甚至能蹬翻一只黄羊。
萧玄衣担心未已,眼见羽毛乱飞,耳闻两声惨叫,两只鹰差不多同时撞在楔口的石壁上。自己先毁折了。
事实证明,萧玄衣所料不错,大鸟就在断崖上,要不然两只鹰也不会照死里撞。
判断正确,萧玄衣有点兴奋:羽衣兄挺给面子。礼尚往来,萧玄衣难免要推崇一下了。
这羽衣兄把断崖作为战场绝对是正确的选择,妙处刚才已经体现出来。因为断崖是凹入山体的,断崖上空的山岩差不多将断崖完全屏障。这么一来,空中优势基本上起不到作用。空中优势等于零,老鹰跟鸡有什么区别,除了爪尖嘴利。
萧玄衣正与大鸟神交时,老鹰们发出第二波攻击,这次出动的是三只鹰,倒是没有采用俯击的方式,而是鼓翼飞临断崖,分左、中、右三个方向。
萧玄衣暗自点头,这是选择断崖作为战场的又一个好处:大鸟的上面、下面、后面都是山,只空出前面,鹰和雕再多有什么用。攻击面无法展开,只能轮番上去送死。
萧玄衣刚下了断言:三只鹰尸便象沙包似的,被大鸟一一扔下断崖。断崖上面空间有限,及时清理战场是必要的。
如果偷懒,接战时磕磕绊绊,先自乱了阵脚,那样就得不偿失了。
萧玄衣顺推了一番,又逆料了一回。这期间鹰们又发动了几次攻击,照例被大鸟一一扔了沙包。断崖下面一片鸡毛鸭血。
徒死无益,那些鹰便停止进攻,大鸟依旧藏在断崖里。双方陷入了对峙局面。这时夜色渐浓,一弯新月如钩。
自从运行大周天,萧玄衣目力精进,暗夜观物,对他来说已经不在话下。
萧玄衣一直没看到那只大鸟,不免有点心痒,便来到断崖下,仰头一看,那断崖如同壁立一般,凭他两张空手,根本上不去。
这就奇了怪了,羽衣兄怎么上去的呢,它不是中了毒飞不起来吗?难道是绕道儿?萧玄衣在左近查看了一回,那断崖全然无路可通。
羽衣兄明明在断崖上哈,萧玄衣思索了半天,总算回过味来:羽衣兄中了毒是听第五离说的,飞不起来是自己的猜测。
听到的事情果然不靠谱,然而好像又有些不对劲:羽衣兄既然会飞,为什么一路步行到这里。
难道走着走着药劲儿退了,羽衣兄便能飞了?或者即使不能正常飞行,但也能象母鸡那样扑棱几下,飞上树还是没问题的。
这些都是猜测,萧玄衣也不会全信,不过看羽衣兄打起仗来得心应手,进退有序,萧玄衣恍然如悟:这应该是羽衣兄采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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