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在说笑,忽然听到楼下有人问道:“聚缘阁里面是不是有两位客官在等人啊。”正是萧玄衣的声音。
“亏了没和你赌,要不这次输定了。”
“聪明的人好猜,这是聪明人的弱点。”李鸦儿说罢,哈哈大笑。
三个人在香满楼用了些酒饭,李鸦儿问萧玄衣道:“夷门有骡马市场吧。”
“李大哥要买马吗?”
“此去云州少说也有两千里,我和盖寓都有坐骑。也给你买一匹劣马先骑着。”
“别买了,我不会骑马的。”
那时马是最快的交通工具,价格不菲。因为刚经过庞勋之乱,朝廷大量征收马匹,马价更是为之一昂。萧玄衣和人家一见面,就收了二百两银子,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哪能再要别人破费。
“步行太慢,累不说,耽误赶路。”盖寓仿佛窥透了萧玄衣的隐情。
“我有轻身功夫,上紧赶路的话,一天也走三、四百里。”
萧玄衣这话有点吹了,野史上记载:走路最快的是南北朝时期一个叫麦铁杖的,一天能走五百多里。萧玄衣没出过门,对三百里有多远,就没有概念。
李鸦儿听到这里,有些吃惊,因为良马一天也就走三、四百里,还要两匹换着骑。他自己的坐骑算是万中无一的好马了,一天也就走五百里。至于“日行千里,也行八百”的宝马,也就是传说而已,这下听萧玄衣一天能走三、四百里,不禁乍舌道:“轻身功夫这么厉害,倒是想见识见识。”
三个人离了夷门,向黄河行去。按李鸦儿的打算,他们从云州出来时走的是太原、潞州一线,这次回去时不打算走原路:过了黄河,一路北上,经过魏博六州,到镇州,定州,从飞狐口向西越过太行山,再到大同。
那时候黄河上是没有桥的,只有渡口。在过河之前,三人也没有急着赶路,一路上说说笑笑,过了黄河,已是哺时,三个人找地方歇了,这一天,萧玄衣倒是没露怯。
第二天,三人进入了宽阔的华北平原,平原上最利于驰马。李鸦儿见状,不禁有些兴奋,对萧玄衣道:“萧兄弟,咱们放开跑一段如何。”
萧玄衣道:“正有此意。”
三人先小跑了一段路热热身,半个时辰后,李鸦儿和盖寓便开始纵马疾驰,萧玄衣将一口气提在膻中,开始时还勉强跟得上。半个时辰后就觉得胸口发闷,眼冒金星,肚子里的东西翻腾上来,几欲呕吐。萧玄衣神智还算清醒,心想:这次丢人要丢大发了。便对两人说道:“我身体还没热透,你们先行,我随后赶来。”
两人答应一声,快马加鞭先走了。萧玄衣放慢了脚步,有几次都想停下来喘口气。但心中有一种不服输的想法促使他往前跑,两条腿已经麻木,不听使唤,几乎是机械地往前迈步。
由于胸口发闷,萧玄衣便用意念,将胸口的气导往丹田,片刻之后,胸口倒是不闷了。只是脚步越发沉重,头开始发晕。
萧玄衣脑海里一片空白,耳边只有他呼哧呼哧的喘气声。这时他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孟知微的话来:“内功练到化境时,一呼一吸都是在练功。”
萧玄衣顿时灵光乍现,心想:“我为什么不能将跑路与练功结合起来。”于是开始按照步伐调整气息,四步一呼,四步一吸。将吸入的气沉到丹田,再将丹田的气提到膻中,呼气时将膻中的气导入泥丸宫,再将泥丸宫的气沉入下丹田。这时真气开始在萧玄衣体内流通。
不大一会儿,萧玄衣气息阻滞的现象就消失了。脚下也开始轻虚起来,虽然节奏比较慢,但步子跨得很大。
这下足足跑了有两个时辰,李鸦儿、盖寓的马也跑乏了,便在路边找了一个野店喝水打尖,半个时辰之后,萧玄衣赶到。盖寓见萧玄衣不是那种大汗淋漓,气喘吁吁的模样,便道:“萧老弟虽然慢了点,但跑得还算不赖。”
“今天没热透,再赶路时你们肯定落不下我。”萧玄衣心中有底气,又开始大言不惭了。
三个人喝了点水,给马也上了精料。离开野店,继续前行。由于马刚吃过草料,要先遛一阵子,所以李、盖两人按辔徐行。萧玄衣在旁边跟着,李鸦儿道:“照这个速度,哺时我们便能赶到魏州了。晚上就在魏州落脚,?便看看这个号称强盛的军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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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箭羽洁白()
魏博节度使的治所在魏州。现任节度使韩君雄,是魏博牙兵拥立的。盖寓听说李鸦儿打算在魏州过夜,便说道:“魏博牙兵骄横跋扈,我们三个外乡人,干吗去那种是非之地。”
“我倒是想看看他们是怎么骄横的,要是遇到好汉,我就结交两个,要是遇到强梁,我就宰他两个。我就不信魏州比长安城还厉害。”
“哎哟,我的小爷,别惹事行不行,我跟你出来,担着干系呢。”
“哪有过魏州而不入的道理,今天好歹要去那喝上几杯。”李鸦儿虽然气概过人,但见盖寓求他,口气还是松动了。
“那行,到魏州喝上几杯,用过饭继续赶路。”盖寓折中了一下。
萧玄衣在旁边听得有些纳闷:盖寓对李鸦儿怎么这么恭敬?但也不好意思多问,几个人又走了一个时辰。李鸦儿道:“萧兄弟,咱们加快些,赶到魏州用饭。”说罢,一催坐骑,马便开始小跑起来。盖寓也催马跟上。
萧玄衣有了经验,倒是不紧不慢,暗地里调整呼吸,运行真气。等气机畅通无碍,这才拽开大步,望着李、盖二人坐骑扬起的飞尘赶去。
这条官道直通魏州城南门,李、盖二人到了城门立马歇息,片刻之后,萧玄衣也赶到。这次更是神态自若。盖寓说道:“萧老弟真是长进了不少。”
萧玄衣笑笑,不置可否,三人进了魏州城。李鸦儿领着两个人往人群热闹处走,不大一会儿,来到一条繁华的大街,街上酒楼林立,李鸦儿看到有座叫“一品香”的酒楼很气派,就在楼前下了马,把缰绳甩给迎门的小二,说道:“上好的精料先拌上,吃过饭还要赶路。”
小二答应着,将马牵到后院去了。酒楼的旁边还有一个门通往后院。
三人进了大堂,找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要了些酒肉。由于赶了一天路,萧玄衣这时已经饥肠辘辘。古人和今人有些不同,一天吃两顿饭,下午这顿饭大约在五点钟左右吃,吃饭的时间叫哺时。
饭菜还没上来,突然外面一阵扰乱,三人往窗外望去,只见几个穿着军服的兵勇,各挎腰刀,正要往后院创,小二一边阻拦,一边求饶道:“兵爷,马是人家客官的,你们牵走,小店没法交待。”
其中一个领头道:“滚一边去,再挡路别怪我不客气。”
另外一个兵勇阴阳怪气地说道:“什么客官的,来到魏州就是我们的。”
说罢,甩了小二一个耳光,李鸦儿看着大怒,站起来就要发作。盖寓连忙拉住道:“赶路要紧,赶路要紧。”
不大一会儿,几个兵勇牵出一匹马来,正是李鸦儿的坐骑,李鸦儿的坐骑全身乌黑,四个蹄子却是白的,有个名堂叫做:踏雪乌骓。极是神骏。那马挣着缰绳往后撤,一个兵勇扯着缰绳往前拉,另外几个兵勇用树枝在后面抽。
李鸦儿再也按捺不住,取下腰间的弓来,转眼扣箭在弦。盖寓忙道:“不要伤人。”
话未说完,一箭飞出,只见那正在拉马的兵勇突然摔了个屁股墩儿。马缰已被李鸦儿一箭射断。牵马的士兵愣了一下,看到眼前的地上插着一支白羽。爬起来,仗着人多,大喊道:“什么人敢在魏州撒野,给我滚出来。”
三个人走出店门,李鸦儿骂道:“爷的马你也敢动,回去叫你们家韩大人过来,看他敢不敢要我的马。”
那些兵勇看李鸦儿一手持弓,盖寓和萧玄衣也都蓄势待发,真斗起来,未必能捡到便宜,再加上李鸦儿的一番大话,也摸不清他们什么来路,领头的那个便喊道:“有种你就别走,爷爷等会儿再来找你算账。”说罢,带领几个手下灰溜溜的走了。
小二又把李鸦儿的马牵回马厩,李鸦儿将地上的箭拔起来装入箭袋。掌柜的这时过来劝道:“客官,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刚才那些是节度使的牙兵,惹不起的。”
“他不是说要回来算账吗,爷就在这等他。”李鸦儿余怒未息。
“他们哪敢来,只不过说些大话来,想找回场子。”盖寓深知李鸦儿的脾气,不敢激他。
“就是,就是。”掌柜的连声附和。
“怎么着也要吃完这顿饭再走啊。”萧玄衣豪气干云,也正想试试他练了半年的剑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场。
掌柜的知道再劝无用,赶紧让人上菜上饭,李鸦儿故意磨蹭,喝了几杯酒。足足吃了有半个时辰。掌柜的急得在一边直转。
“都半个时辰了,他们肯定不会来了,我说的没错吧。”盖寓说道。
“言儿无信,我当是什么好汉,掌柜的,算账。”
掌柜的见李鸦儿要走,巴不得的事情,赶紧说:“算什么账,全当小店请各位英雄喝一杯。”盖寓摸出一几颗碎银,扔在桌子上,几个人出了店门,李、盖二人的马早已备好,几个人问了一下城北门的方向,穿城而出。
“都说魏博牙兵骄横,我看也不过如此吧。”李鸦儿非常得意。
“李大哥箭法如此了得,那李克用该厉害的什么样了?”萧玄衣说道。
“李克用也不过如此吧。”李鸦儿看看盖寓,两人会意一笑。
三人正行走之间,只听一声呐喊,四、五十个兵勇鼓噪而出,拦在官道之上。十来个士兵竖起盾牌,在前面排成一排,估计是害怕李鸦儿弓箭厉害。后面全是弓箭手。一个人喊道:“把马留下,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把你们射成刺猬。”
“还真是阴魂不散。”盖寓有点无奈。
李鸦儿哈哈大笑道:“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
“对方很多弓箭手,小心一点。”萧玄衣替古人担忧。
“他们离咱们还有一百五十步,他们的箭是射不到咱们的。不过,对咱们来说却是刚好。”李鸦儿说罢从马上跳下,两腿一分,扎成马步,左手摘弓,右手抽箭,片刻搭箭在弦。两手慢慢向外分开,弓如满月,落日的余辉照在李鸦儿身上,李鸦儿不动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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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一次杀人()
“看我射他们喊话的。”话音未落,只听铮的一声弦响。那箭尖叫一声,脱弦而出。这种箭有个名堂,叫做“鸣镝”。
那些官兵见箭飞来,忙举盾牌阻挡,谁知那箭竟然射穿盾牌,连贯两人,那个喊话的登时气噎。
过去的盾牌一般用木板制作,外面包一圈金属边,一是因为造价低,再一个是轻便,在战场上抵挡流矢还是非常有效的。
萧玄衣练剑有年,目的也是为了杀人,但还真没有杀过一个人,这下见李鸦儿举手之间,三人毙命,不禁失色,嘴里却说:“好大的劲道!”
“古人养由基能连穿七层铠甲,我这也就是三、四层而已。”李鸦儿从容的好像在靶场上一样。
李鸦儿又搭箭在弦,将弓缓缓拉开,那些兵勇见盾牌都挡不住,禁不住一哄而散,李鸦儿缓缓合上弓,将箭又插入箭袋。为了掩饰内心的惊恐,萧玄衣又问了一句:“李大哥,你怎么不射了。”
“取胜之道,不在多杀。”一箭射死三人的李鸦儿竟然说了一句这样的话。
“萧老弟,你倒可以拿他们练练手,遇到这种活靶子的机会不多。”盖寓对萧玄衣道。
一个杀人如割草,一个视人命如草芥,这种场合,也不由萧玄衣多想,当下拔出灵蛇疾剑,腾身就追了下去。
萧玄衣的轻身功夫也真没有白练,片刻后追上了一个拿盾牌的士兵,那士兵也知道,再要跑的话,必死无疑,索性就原地站住,和萧玄衣对峙。
萧玄衣的伏魔八剑,这时确实不知该用哪一招好,只好上去乱戳,都被那个士兵用盾牌一一隔开。
“注意你的腿法,快进快退。”李鸦儿大声提醒萧玄衣。
萧玄衣想起伏魔八剑里确实有一招进退的脚法。便依言使了出来。但攻出几十剑,却依然没有见效。
“赶紧变招。”盖寓也在旁边喊。
变什么招?萧玄衣想不出,就这么一走神,对方一刀差点没把萧玄衣的膀子卸了。
“绕着他转圈,伺机出剑。”李鸦儿连忙提醒道。
萧玄衣便绕着那人兜开了圈子。那士兵开始时还跟着萧玄衣转身,转了几圈之后,估计是瞧出了门道,突然将盾牌扔到萧玄衣脚下。萧玄衣收势不住,登时摔了个狗吃屎。
还未等萧玄衣站起,那个士兵两步窜到萧玄衣跟前,挥刀就往萧玄衣身上招呼。就在这时,萧玄衣清楚地看到了那士兵的喉结,一剑递出。
剑走一线,后发先至。饶是如此,那把刀仍然划破了萧玄衣的皂袍。
萧玄衣惊魂未定,李鸦儿和盖寓已经驰至,李鸦儿说道:“萧兄弟果然身手不凡,一出手就杀了一个百战老兵。”
“萧兄弟没受伤吧?”盖寓问道。
萧玄衣检查了一下被刀划破衣服的腹部,倒是没什么大碍。
“亏了是在腹部,要是砍在别的地方,萧兄弟肯定要吃大亏。”李鸦儿道。
“腹部也是要害啊。”盖寓不太明白。
“腹部能收缩,再加上那把刀后力不继。”李鸦儿解释道。
“跟他缠斗了好长时间,都没有机会,为什么在我倒地的时候,反而得手了。”萧玄衣问道。
“一般来说,攻势最强的时候,防守最弱。反击倒是容易成功,但也是险着。”李鸦儿是格斗的行家。
三人又交谈几句,盖寓提醒,此地不宜久留。三人?着官道急行下去,
太阳落山,暮色四合。两个时辰后,三人这才放缓脚步,盖寓有点奇怪:“这帮人怎么没追上来?”
“来少了不济事,来多了凑不齐,再说动用大批人马也不是那么简单。”李鸦儿道。
“看来今晚是没什么事情,找个地方歇着吧。”盖寓提议。
三人便离开官道,在野外找了一个土丘。土丘上视野开阔,四周地势平坦,利于驰马,李鸦儿倒是深谙兵法。
好在是初夏季节,夜里也不太冷。李鸦儿往地上一躺就睡着了。萧玄衣走了一天路,更是疲劳不堪,四挺八叉地躺在地上,很快就进入了黑甜之乡。
半夜时分,萧玄衣惊叫一声,突然坐起,负责警戒的盖寓连忙走过来:“怎么了?”
“做了一个恶梦。”萧玄衣揉着眼睛。
“萧兄弟第一次杀人吧?”
“是。”
“习惯了就好了。”
“以后是不是经常杀人啊。”萧玄衣问道。
“没有谁喜欢杀人,就象今天这种情况,不杀他们能行吗?”
“那倒也是,他们要抢李大哥的马。”
“既然该杀,你为什么还要怕呢?”
“这个”萧玄衣迟疑了一会儿:“杀人是犯法的。”
“这就对了,你不是害怕杀人,你是害怕杀了人官府捉你。”
“盖大哥说的有道理。”
“跟着李大哥你就不用怕了,会杀人反而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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