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靖之默了一会儿,才又淡清清的说道:“好吧,同意你跟着。只要不给我添乱就行!”
汗!我一个手脚灵活且能吃能睡的健康人,能给你一个半残废添什么乱呢?
沈千浓嘴上没说,可还是狠狠的瞪了霍靖之一眼。又在他腹部缠绕的绷带上,再次放柔了目光:即便是伤痕累累,这个男人始终释怀不下苏启母子。
从本市出发去西安还好,有直达的飞机。
在滑行起飞的那瞬间,沈千浓看到霍靖之的脸色顿时苍白不少,而且俊眸紧蹙。想必是飞机起飞前的震动和噪音影响到了他腹部的伤口……
沈千浓很心疼这个强自镇定的男人,可又不知道如何帮忙。幸好随行的还有一个医生,他用绒被垫在霍靖之的后腰处以增加缓冲的空间;却被空姐示意他坐回了座位上,并给他扣好了安全带。
“沈小姐,你替霍律师按压住他的腹部,以减少震颤。”医生朝着坐在霍靖之身边的沈千浓说道。
沈千浓没有犹豫,因为男人脸上的痛苦之状实在是刺疼着她的眼眸,跟这个男人睡也睡过了,又何必过分的在乎这点儿触摸呢。沈千浓也不管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便侧身吃力的用双手去给霍靖之按压住腹部。
“谢谢……”霍靖之没有拒绝沈千浓的双手,只是乏力的轻溢出这两个疲软的字眼。
为了苏启的孩子,这个男人真的是连命都能豁出去啊!
沈千浓的鼻间一阵酸涩。
烟在指间燃尽,烫到了手指的表层皮肤,乔勒言这才从视频上挪开目光,将烟蒂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阿鬼,你说我们会不会把问题想得太过复杂化了……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一件有预谋的绑架,而是一场偶尔的拐卖儿童案件?”
乔勒言的双眸中满布着血丝。他已经有近半个多月没好好睡上一觉了。一边要紧锣密鼓的找寻儿子无忧的下落,一边还要照顾着苏启的身体。他知道女人已经脆弱得快支撑不住了。再没有儿子无忧的消息,苏启或许就会真的一病不起。
要知道在一个月前,她才刚刚流掉过一个孩子……如果在失去另外一个孩子,对于苏启的打击则是致命的。虽说表面上她还能跟乔勒言问说上几句话,可乔勒言清楚女人是在强打精神。思子心切,让她一地支撑到现在。
鬼谷陷入了无声的沉寂中。一个国家有一个国家的特殊国情。之所以他们的寻找陷入了僵局,是源于他们对一个地区的情况并不是太了解。所以难免会以固定思维的模式去思考。
而霍靖之就不一样了。并不是说他的智商比乔勒言和鬼谷睿智多少,而是他在这片土地上摸爬滚打了三十多年,律师的身份让他经历得更多。
“拐卖儿童?”鬼谷怔了一下,“你是说,有人顺路把无忧劫走……然后再出售了?有人会买孩子回去养大吗?”
对于这个专业概念,鬼谷是模式的。或许他所经历的领域,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
“有!我在当地的公安局了解过一些情况:在偏远的地言,那些生不出孩子的人家,还有重男轻女的人家,就会买低龄儿童,尤其是男童回去养!我最担心的是……”
乔勒言顿住了接下去的话。他最担心的,是无忧遇到最残忍的那种:人体器官买卖……
一想到这种状况,乔勒言整个人都黯然伤神了下去。都十多天了,竟然还是没有有关无忧的下落。这让他一个当父亲的是何等的撕心裂肺呢。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寻找的方向应该变通一下了。”鬼谷领悟了乔勒言的意思。
看着发际凌乱且胡须邋遢的乔勒言,鬼谷露出一丝不忍,“你去眯上一会儿吧。我出去一趟。”
乔勒言点了点头,虽说睡不着,但他还是闭上眼眸休息。看来,这会是一场持久战了。自己的女人已经倒下了,如果自己再倒下,那找寻无忧就更加无望了。
等鬼谷离开之后,乔勒言寻思起什么来,再次从口袋里拿出沈千浓递给自己的那张有律师事务所图标的纸,上面记载着十三辆可疑车俩的车型和颜色……等等。
乔勒言从沙发上翻身而起,再次打开了儿子无忧出现在监控时段的视频……
如果这13辆车都有作案的时间,那哪一辆才更有可能呢?
就儿子那任性的脾气,能在短时间内,将他不哭不闹的诱骗上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次将那13辆车来来回回的看了个遍,乔勒言锁定了三辆车,然后拨通了麦子健的电话。
在淳化县城,霍靖之让助手租赁了一辆不起眼的当地面包车朝石桥镇的咀头村一路驱车行驶过去。
到达石桥镇时,已经是下午五点。霍靖之并没有连夜赶路,而是在一家农家乐里面住宿下来。让人看起来好像是城里来乡下旅游找乐子的普通游客。
助手去当地的派出所联系情况;而医生则给霍靖之将绷带解开,并检查他的伤口情况。
比想象中要好一些。因为有些液体药不能带上飞机,所以医生便去当地的医院重新购买。
留下沈千浓独自一人照顾着霍靖之。
够专心投入!()
一会儿,沈千浓特地从主人家要来了小米粥;可霍靖之看了一眼寡淡的白粥后,却蹙眉道:“有肉吗?我想吃肉!”
这一路,受到了太多的颠簸劳苦,加之在医院里天天都是吃的流状营养食品,霍靖之早就腻歪透了。可面对着安叔安婶那泪眼汪汪的呵护模样,还有那群小护士们的监督,霍靖之只能服从安排,极力的配合着医院的治疗和康复。
好不容易溜出来了,霍靖之便随心所欲的想任性一回。那寡淡的白粥,实在是入不了他的口。或许能够勉强维系生命,但霍靖之本能的不想去委曲而求全。
沈千浓狠狠的瞪了男人一眼,凌厉着声音说道:“没有肉!只有白粥,你爱吃不吃!”
先不说霍靖之的身体究竟恢复得如何,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奔波,他的身体必须好好的修养。沈千浓当然不会纵容他的任性。能帮他要来碗白粥,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
霍靖之淡淡的扫了那碗白粥一眼,又淡声道:“先放着吧……你也累了,去休息一会儿。”
言毕,男人便闭上了眼眸躺回了板床上,连看都不看那碗白粥一眼,以沉默是金的方式闭目休息着。
呵,这男人还跟自己赌气上了?不喝拉倒!饿他几顿就会饥不择食了。
这一觉,霍靖之睡得很不踏实,一直眉头紧锁着。
腹部的伤口已经没那么疼了,但饥饿感却越来越强烈。直到一抹混杂肉香的气味儿飘进他的鼻间,他立刻条件反射的从半梦幻中警醒过来,便看到了沈千浓端着一碗改良后的小青菜肉丝粥站在他的床前。
最终,女人还是舍不得男人饿着,并纵容了霍靖之的任性。
看到那碗改良后的小青菜肉丝粥,霍靖之的唇角微微向上勾起了一下,将枕头垫在后背,他坐直了一些。并伸过双手去接沈千浓手里的肉丝粥。
“其实应该饿着你的!”沈千浓明明舍不得男人饿着,可说出的话却句句带刺。
等那碗粥成功的到了自己的手中,霍靖之用勺子喝上一口后,才满意的悠哼道:“沈千浓,没想到你还是这么的没原则!”
这句话,或许别人听不懂,但沈千浓却能听明白:多年前,当霍靖之提出他跟她的恋情只能走地下路线时,当时热爱生活且向往美好爱情的沈千浓是极力反对的。甚至于赌气上一个星期没有搭理这个男人!
然而,霍靖之的耐心显然要比她好上很多。她不理他,他便不搭她。有工作交流的时候,只是深深的多凝视她几秒……再后来,沈千浓实在忍受不了冷战的寂寞和痛苦煎熬,主动跟男人和解,并默认了男人提出的走地下恋情的路线!
那时候,陷入热恋中的沈千浓是毫无原则的。事过之后,男人会以此取笑她,可她却生不起男人的气来。时过境迁,现在回忆起,当初男人只不过是想找个专职的床伴罢了!
因为她够热情,够干净,够专心投入!眼睛里根本就装不下其它任何的男人,满脑满心满身体的都只有他霍靖之。
一句没原则,将沈千浓的一片热忱之心打入了谷底。她已经不是多年前那个懵懂得以为爱情可以大于天的少女了。她强忍着心头的凄凉,淡淡的露出一个不以为然的冷笑。
“霍靖之,就算是一个身残的乞丐,我也会施舍他这碗粥的。”
霍靖之的俊眸微微轻蹙了一下,知道女人发狠起来,什么挖苦奚落的话都说得出口。
女人的另一个身份,让霍靖之选择了沉默。不再跟沈千浓去逞口舌之快。
一碗改良后的青菜肉丝粥,着实对霍靖之的胃口,他吃得很酣畅,几口就见底儿了。
沈千浓想出言让男人慢点儿吃,可鉴于男人刚刚对她的挖苦,她便懒得再去搭理霍靖之任何的话。
粥碗里的粥已经见底,霍靖之将一条细细的肉丝挑出来搁置在勺子的尖端,“呵,沈千浓,你这刀工可以去申请吉尼斯记录了……不拿放大镜,还真看不出来它是一条肉丝呢。”
沈千浓没好气的瞪了男人一眼:要不是担心你消化出意外,我用得着一百克肉切了大半个小时吗?真是糟蹋了她的一片良苦用心!找知道用一整块肉,噎了这男人好了!
原本霍靖之还想喝上一碗的,可看到沈千浓那‘歹毒’的目光后,便作罢了。估计再提什么非分要求,女人恐怕又要炸毛了。
空间变得静谧狭小。
虽说两个人曾经彼此了解到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和肌肤,但此时此刻却变得无话可说。
或许两人之间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有太多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沈千浓朝着窗外的石子路上张望着,一来等医生去医院取药;二来也在等小景去当地派出所的消息。还有就是,可以避免跟霍靖之不经意间的四目相撞。
“沈千浓……生惜惜的时候……你吃了不少苦头吧?”霍靖之突然就开口这么问了。
想想也是:她独自一人,身处海外,人生地不熟,估计陷在丧哥之痛中的乔勒言也给不了她多大心灵上的帮助……一个女人在异乡生下孩子并抚养长大,付出的艰辛可想而知了。
沈千浓回过头来淡淡的看了霍靖之一眼,涩涩一笑,带着丝丝的恨意:“为了我死去的男人,我不辛苦!因为我们娘俩的命是他用生命换来的。”
霍靖之黯然下神情,他没有再次去开口辩驳自己并没有指使沈正去开车撞死乔安东和她。更何况她是他多年的情人,或多或少还是有些感情基础的。他不可能做到那么残忍。
但沈千浓却不会那么认为:正因为自己是这个男人多年的情侣,所以在得知霍靖之指使沈正撞了乔安东和自己时,她才会更加的伤心难过!当时的她死的心都有了!
两人再次陷入了沉寂。
霍靖之没有再做辩解,也是出于对乔安东舍生相救他亲生儿子的感激和尊重。
“言哥,有消息了……”麦子健气喘吁吁闯了进来。
“快说。”乔勒言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又是一晚无眠,可在听到有关儿子的消息时,他整个人又似满血复活了一样。
“你圈出的那三辆可疑车辆,其中那辆大切诺基是停在辅道上打野炮的;还有那辆雅阁……司机因为酒驾,在接到朋友提醒说前面路口查岗后,才掉头离开的!最后,就是那辆出租车……司机已经被警方控制!还听说……霍靖之已经审问过他……”
“结果呢?”乔勒言整个人都绷紧了。
“他连夜就从高速离开去了陕西,一个叫淳化的地方。据那个司机交代:好像他老家堂兄结婚多年没有孩子,一直让他给物色一个,恰好就遇上了独自走在街头的无忧……”
总算是有无忧的消息了!乔勒言的心落下了个半截。如果是因为没孩子而想领养一个孩子回家,那无忧应该不会受到生命威胁才对。
但自家儿子那么的任性倔强,这一路上要不吵不闹的被带走,小东西应该吃了不少的苦头才对!乔勒言的心又生疼了起来。
“那我们现在就赶去陕西的淳化县。”乔勒言的嘴唇干裂得血丝隐现。为了走私的小东西,他已经煎熬了十多天寝食难安的日子。最担心的就是小东西会出什么意外。
“勒言……等等我。”苏启已经从楼下的房间里走了出来,追上准备出发的乔勒言他们。
“苏启,我答应你,一定把无忧平平安安的带回来。不惜一切代价。”乔勒言深知,女人再也经受不起路途的劳累了。
他是真情()
“行了苏启,你就别跟着添乱了!你跟着,只会减慢他们的行程!万一走漏了消息,他们带着无忧转移了,你还得多哭上几天呢!”
米诺的话,总是那么的不中听,但总能那么的一针见血,“万一逼急了那些人贩子来个灭迹……”
“够了米诺,你给我闭嘴!”见米诺越说越不靠谱,乔勒言立刻低斥一声。
苏启都虚弱成这样了,米诺还这么口无遮拦的恫吓她,难道就不考虑她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苏启深深的呼吸,随后朝着乔勒言露出一个宽慰的笑意,“勒言,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平平安安的把无忧找回来的!你们赶紧出发吧,我在家里等着你们。让无忧一回家就能看到我这个妈咪在等着他。”
这一刻的苏启,强忍着悲痛选择了冷静和理智。生活不是林黛玉,不会因为忧伤而风情万种,你不勇敢,没人替你坚强。
乔勒言上前一步,紧拥了一下女人,并在她的额前印上安慰的一吻后,才跟鬼谷和麦子健他们一同健步离开了别墅。
“乔……阿鬼,路上小心点儿……我们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米诺明明关心的是乔勒言,可话出口时,却改成了招呼鬼谷;使得鬼谷一阵乱激动。
三个男人刚刚离开,苏启便忍不住的哽咽起来,为了不发声,她一直紧咬着牙关,哆嗦着身体瘫坐在了地毯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苏启……苏启……你怎么了?”见苏启突然就软坐在了地毯上,米诺来不急去眷恋乔勒言的步伐,连忙上前去搀扶起倒在地上的苏启,“好了苏启,你别再强自镇定了!还是回床上躺着去吧!”
“米诺……你说那家人会善待无忧吗?无忧那么任性,都大半个月了,小东西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呢。他从小到大那么的娇生惯养……”苏启的一颗心都快被操碎了。
“放心吧,无忧那小东西那么呆萌,应该能讨人喜欢的。再说了,他只是个才四岁大的孩子,那家人又多年没有生育过孩子,肯定会疼爱的。”米诺安慰着哭得憔悴不已的苏启。
在去机场的路上,乔勒言一直紧皱着眉头凝视着远方。
“麦子,刚刚你说那个出租车司机被霍靖之审问过?那岂不是说,霍靖之比我们先掌握了有关无忧的下落?”鬼谷紧声问道。
“是的!他好像在七天前就让警方将那个出租车司机拘押在了警局里,然后连续审讯了三天,那家伙刚开始死活都不肯承认,嘴巴严实着呢。不知道霍靖之用了什么手段,那家伙的心理防线最后还是被攻破了……你别说,这霍靖之还真是有一些过人的手段呢!他们都说,从某种程度上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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