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他们七个人在阁楼上指点江山的那份得意劲。然后下一刻他们就被一个莫名其妙不知道什么身份的人摸到身边,被人堂而皇之的在酒里下药倒给他们,然后他们全被药倒了,想想都觉得脸皮发烧,怒火自起。他撑着想要站起来,结果身后传来一声低喝:“坐下,双手抱在脑后。”一边说,那人毫不客气的就冲着他背上猛来了一刀背,砸的他直接又趴在了地上。刚从昏迷中醒来的他,四肢无力,这一下让他直接趴在了地上,嘴里啃了半口包黑的积雪和泥浆的混合物。
“哎。不要虐待俘虏嘛,易帅有言,咱们得优待俘虏。这些俘虏又没给我们造成什么损伤。就不要难为他们了。”一个声音在萧摩诃趴在地上吐着满口泥浆的时候响起。
那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以致他脑海中马上就浮现出了那张满脸憨笑的黑脸。以及那几个明晃晃的大牙。
他猛的回头,果然是他。那个混到他们身边,给他们酒里下了药,药昏他们的人。
“你是谁?”然后他想到了这人刚才话里的易帅二字,“你是易风的人。”
刘黑闼已经换掉了先前的那身衣服,现在一身怀荒军的贴身红色战袍,腿上一双锃亮的高帮皮靴,手是提着一把长刀,脸上换上了一副微笑,不再是先前那种憨笑,而是一副睿智的笑容。
“萧老将军,你好。”刘黑闼上前将满脸怔怔的萧摩诃从雪地里拉起来,还帮他擦了擦头上的冰渣子,“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易帅麾下旗卫队队长,我叫刘黑闼,当然,你也可以直接叫我黑獭。先前我有冒犯,还请老将军多多见谅。”
萧摩诃脸一下子垮了一下来,他没有想到算计来算计去,还没有等他看到夜宴的热闹,倒是先把自己给赔进去了。他一子坐在地上,整个人觉得疲惫无比,这种感觉,给他当年知道陈后主跟他妻子通奸,给他带了一顶大大的绿帽子还要难受。他坐在地上,声音疲惫的道:“那么说,皇太孙殿下其实对我们的计划早就知道了。”
“是的。”
“皇太孙怎么知道的?”
“你猜。”刘黑闼一脸的笑意。
萧摩诃长叹一声,“一定是有人出卖了我们,是谁,裴文安还是乔钟葵,又或是余公理,还是茹茹天保?”他一下子把其它六人的名字都说了一遍,现在他觉得每个人都有嫌疑背叛了大家,却又觉得谁都不应当。
“你猜错了。”
“那是谁?”萧摩诃追问,这种被人出卖了,可却不知道是谁出卖了自己的感觉真的很糟糕。
“那你再猜啊。”刘黑闼毫不负责的道。
“天门关镇将李恒?”
刘黑闼轻笑一声:“别猜了,就算你知道又能如何呢。”
“是啊,又能如何呢。”萧摩诃坐在雪地里,喃喃念道,他这一大把年纪了,没想到又面临如今的尴尬境界。他这一生就没有跟对过人啊。他年轻的时候,那时还是梁朝,侯景作乱,陈霸先起兵讨伐,当时十九岁的他跟随蔡路养抵抗陈霸先,萧摩诃单马出战,无人能敌。可最后陈霸先却是赢家,他击败了蔡路养,击败了侯景,击败了王僧辨,最后取代了梁朝建立了陈朝。自己后来又跟随陈霸先,为陈朝南征北战,立下赫赫功名,可最后呢,陈后主居然上了自己的妻子,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盖在了他的头上,简直就是不能忍。
他因此背叛了陈后主,隋军伐陈时,他阵前倒戈。反戈一击,引隋军攻入建康俘虏陈后主。然后他北上长安。可杨坚根本不用他,让他坐了十年冷板凳。最后把他调给皇五子汉王杨谅。萧摩诃一把年纪跟随了这位汉王殿下,也想再建些功勋,甚至想着他日能凭拥立之功,再振萧家门楣荣耀。但谁又能想到,现在谋害杨林不成,反成了人家的俘虏,这他娘的什么世道啊。
“既然皇太孙知道这一切,他为何还要进天门关。”
“进了又如何,你不会真以为你们安排的那些什么连环计计中计真的有用吧。在殿下眼里,那全是些处处漏洞的憋脚计划而已。”刘黑闼嘿嘿一笑,对这位传说中的南朝战神真是越看越摇头,也不知道殿下怎么还要活口,就这样的老家伙,一刀一个全砍了都不用半点犹豫,他们还有什么用处。
萧摩诃一听,算是彻底明白杨林真的是把他们所有的计划都洞察了,他们就如小丑一样在那里东跳西跳。跳的再欢,可不过是让人看杂耍的。
他长叹一声,有些心灰意冷的道:“殿下打算如何处置我们?”
“老将军倒是看的开啊,不过这是好事。如何处置。还得看你们如何态度了。实话实说,你们暂时是别想回去了。殿下就算不杀了你们,也不会放虎归山的。虽然你们在殿下眼里,估计也算不得虎。顶多算个猫算个猴吧。当然,如果你们肯配合。愿意从此弃暗投明,忠于殿下,殿下也不会亏待你的。不过,这些得以后再说,现在你就安心的等待吧。”说完这话,刘黑闼就离去了。跟这些人,他没什么可多说的,哪怕他们将来也许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同僚。反正殿下交给的任务已经完成,其它的事情他也懒得管了。
萧摩诃被刘黑闼关照了一下,倒是待遇变好了,没有打骂,更没有虐待。怀荒兵还给他安排了一个房间,有干净的衣服毛巾。不过他被独自关押在一个房间里,虽然没有被锁住捆绑,可也不能离开房间,更不能与其它人交谈,甚至他后来根本就没有见过裴文安乔钟葵等人。但他知道,他们肯定也和自己一样,被人家一网打尽了。
天门关城里,镇将府内,李密正站在自己二楼的房间里朝楼下的那个小校场里望去,那里一队骑兵正在进行着劈砍表演,他们全副武装策马奔驰,将一个个木桩砍倒,一群天门关的军官正陪着皇太孙殿下身边一起观赏着这场表演。
这些蠢货,连个假冒的皇太孙都看不出来吗?李密心里不屑的对那个满脸奉承笑意的天门关镇将暗骂道,不过他们从哪里找来的这个替身,还真有点似模像样的,虽然跟殿下熟悉的人都能一眼看出这是个西贝货,可一般人不熟悉的人还真容易被以假乱真。这个家伙穿着殿下的全套行头,站在那里装模作样的样子,还真有些挺好看看的。
关外西面山峰上升起一道烟柱,这是信号,旗卫队成功了,刘黑闼那家伙干的漂亮,这么快就把萧摩诃等一群家伙给拿下了。太好了,这下殿下的主要目标已经完成了,剩下天门关这里,其实已经有些无味了。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吧。关城里不过是一群小鱼小虾,他真没什么兴趣陪他们玩。
李密下了楼,正好听到天门关的镇将李恒在向假冒的易风道:“卑职与天门关一众将士能够有幸宴请殿下,真是深感荣幸。偏僻关隘,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可以款待殿下,只是一些粗茶淡饭,还有几个粗鄙歌伎助兴,还望殿下能够包函一二,莫要嫌弃。”
“殿下,晚宴已经准备好,请殿下与诸位移步大厅。”李恒满脸微笑着道。
“好,头前带路。”假冒货装腔拿势的道。
晚宴摆在天门关镇将府里,宴席确实很粗鄙,一些简单的炖牛肉烤羊还有几道菜,不是炖就是煮要么就是烤,菜也都是牛羊肉,没有其它的什么菜。
众人排序坐定,李恒站起来道:“殿下,诸位上官,偏僻小地,无好酒好菜,慢怠诸位,卑职先自罚三杯。”
“李将军不必如此,有酒有肉已经很不错了,难为李将军了。”假太孙笑呵呵的道。
李恒倒是很干脆,直接三碗酒干掉了。李密闻了下酒水,并不清澈的酒液也不冲人,很明显的是普通的麦酒,这种酒不容易醉,拼的全是谁的肚子更大。“李将军,听说你们拿下了黑山贼,殿下可是非常高兴,不如把他们押上来看看,也算是以助酒兴了。”李密没兴趣陪他们玩,他只希望早点结束这出闹剧。
“好好好。”李恒还在想着要找什么借口,把黑山贼带上来呢,却没想到这年青而又倨傲的家伙主动提出来了。他刚才已经打探过陪在太孙身边进关的人身份了,知道这个脸有些黑的年轻人来头不小,祖上是西魏八柱国家之一,家族国公郡公一堆,如今还有一个叔父娶了天子之女,而这李密年纪轻轻据说就拜在关中大儒包恺名下,学问很高。而且还很得太孙欣赏,现如今在太孙府里任职,官不高但权重,身上还袭着一个郡公爵位。李恒对李密心里很不爽,他不是那种世家大族出身,家里祖上只是府兵小军官而已,自己凭着拼博努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十几年来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将而已。在新改革了散官和勋官后,他的官职里甚至都没有将军的头衔,他现在的品级够不着将军衔。
想想有时就气闷难平,他出生入死大半辈子,可到头来除了一身的伤病外,也只落下个小小的镇将而已。而如李密这样的,十来岁的毛没长齐的小子,只凭着投胎好,自小衣食不愁,屁大的年纪,就是郡公。只多读了几句书,就已经是皇太孙身边的红人,瞧自己时,甚至都不正眼瞧一眼,一副眼高于底的模样,想想就恨的牙痒痒。还好,天无绝人之路,汉王殿下愿意提携自己,只要自己能完成眼下这个任务,自己就能成为新任忻州刺史。将来,再奋斗几年,就不定也能博个爵位回来。(未完待续。。)
第413章 女怕上错床,男怕跟错人
“把黑山贼首带上来。”一想到任务完成后自己能一跃而成为一州刺史,他心里就不由的热血沸腾起来。连说话的声音,都不由的提高了几度。
很快,黑山贼首带进来了,一共九人,正是黑山贼的九个当家。这些人全被绳子捆着,可实际上只是缠绕了一下而已,并没有真正打结捆住,而且这些家伙虽然身上都带着匕首和短刀等武器,最关键的是,站在他们身后的天门关士兵,这些人身上都带着横刀。按事先安排后的,只要一有机会,黑山贼就会立即解开绳子,然后从身后的士兵身上“夺”到横刀,刺杀皇太孙。
九人进厅,李密并不认识这些人,当即他转头望向凌敬,凌敬一眼扫过去就认出了王须拔四人,其余五人也有些印象,知道是黑山贼的头目,当下对着李密点了点头。
李恒站在那里,见机会不错,连连向王须拔打眼色。
可惜这个时候李密却又开口插话,“嗯,确实是黑山贼没错。就让他们退后一点站着,让他们看着我们吃,这些逆贼,等殿下晚宴过后再来收拾他们。”说完,他又似乎刚想起似的道。“李将军,某记得你刚才说还准备了歌伎表演啊,不如叫上来助助酒兴啊。”
大好的刺杀机会被打断,李恒心里有些气不顺,不过听到这个该死的李密要歌伎,他心里暗自一笑,“酒色之徒,死到临头还不知道。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既然想要歌伎。那就成全你,让你死在歌伎手里。”
“有有有。卑职马上就叫她们进来。”李恒满脸堆着笑,拍了几下手掌,顿时从厅外走进一队花枝招枝的女人,全都穿着长袍水袖,虽然并不是什么绝色,但也都十分年轻。
“有什么好看的舞跳一个,跳的好了,殿下重重有赏。”李密一副趾高气昂的纨绔模样。
那些歌妓开始跳舞,跳的还不错。很快厅里就弥漫着一阵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熏衣香味。
“跳的不错,李将军,今晚的歌伎们只有这些了吗?”李密一边欣赏着歌舞,一边向李恒问道。
“回郡公话,都在这了。是不是她们跳的不好,实在抱歉,这里就只有这些歌伎。”
“不不不,她们跳的很好,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今晚要表演的歌伎都在这里了。既然是,那就很好了。”李密嘿嘿笑着。
李恒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叫都在这里就很好了。
还没有等他想明白,突然听到刚刚还满脸微笑的李密突然将手中的酒杯往地下猛的一摔。
啪!
瓷器酒杯砸在地上。猛的破裂迸裂开来,发出突兀的响声,将表演打断。
“砸杯为号。”李恒脑子里立时想起这句话。然后他又糊涂了,事先的安排应当是若黑山贼和歌伎里暗藏的杀手如果都没有好的机会出手。那么最后他就砸杯为号,然后早埋伏在四周的部下立即杀进来。强杀皇太孙。可是现在,李密为什么摔杯,什么意思。
酒杯摔碎在地上的发音很大,跳舞的歌伎们受惊之下全都停了下来。
奏乐的乐师也都停止了弹奏。
大厅里一时安静无比。
这个时候,李密又拿起了一只酒杯,那是李恒面前的酒杯。李密拿起酒杯,冲着李恒咧嘴一笑,然后高高举起手臂,再猛的往下,啪。又一个酒杯砸碎在地上,比起刚才那个歌舞中的那只杯子,这只杯子碎裂的时候厅中无声,因此声音响的格外的大,连上面也能轻易的听到。
“杀!”
还在怔忡之中的李恒突然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冲天的喊声,然后将军府的院门被猛然撞开,一队队的天门关镇戍守军持枪提刀冲了进来。
“完了。”李恒听到那喊杀声还有那些猛冲进来的部下,再看了一眼此时厅中依然镇定无比的皇太孙李密等一众人,他终于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
“虎!虎!虎!”
厅外猛然响起一阵比刚才更猛烈的吼声,然后只见厅门之外,一个接一个的皇太孙侍卫全副武装的冲了出来,迅速在厅门前展开了一个方阵,长枪手在手,刀盾手在两侧,中间护着一群弩手和弓手,这些人没有半点的慌乱,脸上如冰般无情冷酷。
李恒感觉一切都乱套了,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冲进院来的部下如潮水一般汹涌,可皇太孙那一百侍卫却组成了三个小方阵,成品字形挡在厅门前,他们如磐石一般矗立在那里。
“动手!”李恒不知道事情为什么成了这个局面,但他知道计划出问题了,他高声冲王须拔一众黑山贼还有那些歌伎里大喊,“诸位,杀掉易风!”
王须拔九人纷纷扯开手上的绳索,然后他们迅猛转身,在那些还震惊中的看守士兵身上抢下了横刀。横刀出鞘,银光闪耀,李恒脸上闪过疯狂与兴奋,但他的兴奋与高兴很快就凝固了在了脸上。抢夺了横刀在手的王须拔等九人,并没有如他预料中的一样猛冲向易风,直取皇太孙人头。他们夺刀,出鞘,然后转身,挥刀猛的劈砍向了身后那些押他们上来的士兵,这些原本是要为他们提供武器的士兵。士兵们措手不及,纷纷被砍倒。
李恒震惊,恐惧,他伸手摸向腰间,刚把横刀拔出,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可恶的李密已经比他更快一步的拔出了佩剑,一记利落的突刺,离他很近的天门关镇将李恒,就被他的长剑刺进了胸腔。李恒手中的横刀绵软无力的滑落,鲜血淋漓的血胸口伤处涌出,手中剑还未落地,人已经毙命。
事情来的太突然,李恒转眼毙命,歌伎之中突然一歌伎猛的冲出,一把短剑在她手中闪耀,剑指皇太孙。
那一剑极为迅猛凌历,然后短剑距离面色变的苍白的皇太孙还有数步之遥,突然自斜侧里劈过来一把重剑。满脸大胡子的张仲坚手中大剑虽沉重无比,可他出剑却相当迅猛,远比女刺客的出手更快更猛,大剑自斜刺里猛的劈砍下去,剑用刀式,大剑一剑砍断了刺客的持剑的右手腕,然后第二剑再度扬起,又迅速挥下,大剑自女刺客的右肩至左胸骨,将她活活劈开。
女刺客当场气绝身亡!
这时外面的天门关镇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