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品十六级,六品红、七品绿、八品青、九品蓝,每品上下则对应深浅两色。军官们的盔缨颜色,都是其军阶对应,在战场上也能一目了然。甚至连他们佩带的剑,也都能标示品阶,六品虎头、七品豹头,八品熊头。九品罴头,黄石是新晋队头,他的毡帽和铁盔上面的缨,都是正九品的深蓝色。而他这把斩马刀的刀柄兽首,则是金色的镀金虎头。正九下是深蓝缨,刀柄银虎。队副从九上是浅蓝缨。刀柄铜虎,从九下则是浅蓝缨配铁虎。
头盔上的深蓝盔缨。还有斩马刀上柄上的黄金虎头,都清楚的彰显着黄石此时一个新晋队头的身份。
不过他腰间的那柄短剑。却不是人人可以得到的。这把短剑长一尺三,锋利无比,不过最重要的是这把短剑是易帅所赐,而且并不是所有军官都有配发,而是讲武堂的进修军官毕业时才能得赐。他的这把剑上,剑柄上就刻有勇者无敌…易凌云赠,另一面还有一排小字,军人之魂隋武州讲武堂教导队一期训练军官纪念。
因为剑柄上的字,这把剑也被受训军官们称为凌云剑,或者是勇者剑,军魂剑。因为只有讲武堂受训的各级军官班才有,因此被视为是易帅亲信证明之物。黄石自拿到起,就已经宝贝的不得了。
他并不知道,易风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仿了后世的一桩行为。每个受训军官都是未来军中的精英,因此易风对这些军官学生也很是拉拢看重,不但亲自担任讲武堂的山正,更是在各班毕业时,特授凌云短剑,并各赐一枚‘铁血’纪念戒指,这样做也是为了提高这些受训军官们受训完成回到部队后的威信,让他们更好的掌控部队,同时,也是特别突出自己与他们的关系。枪杆子里出政权,军队是立身根本,易风可不是忘记这些。
穿着军官靴,黄石回头看了最后一遍,然后翻身上马,向家中走去。做上了正九品的武将,黄石也如许多同学一样,以军官的特价花了二十五贯钱买了一匹战马。这匹马是属于他的私马,虽然已经升了队头,但他要去的是步兵营中担任长弓兵队头,长弓队头是不配马的。
不过刚刚已经下发了桃山之战的军功赏赐,另外立冬的赏赐也下发了,加上他这段时间给易帅做亲卫又赚了点赏赐外快,几样一起算下来,黄石拿到了让自己都相当惊讶的大笔赏钱。整整一百枚一两面值的赏功银牌,相当于整整十六万五铢肉好铜钱。这在半年前,他是完全不敢想象也无法想象到自己能有朝一日拥有这么多钱的。整整十斤重的银钱,若是换成铜钱,那就是六百多斤的钱堆,一个人扛都扛不动。
何况,这几个月来的月俸月粮等也还不少,两万五千钱的战马,他没多想就买了。
不过这还不是他花的最多钱的一项支出,昨天,他更是一口气直接花了十万钱,在东城买了一栋三进的四合院宅子。不过这钱花的值,连他父亲都没有说什么。前天父亲带着怀戎老家的一大家子人突然背着大包小包到了怀荒,原本黄石是打算等轮训结束之后,得了假亲自回趟老家,把一家人接来。却不成想,上次他给家里去信,告诉家里他已经定下了未婚妻,并且还已经当上了将军之后,老父亲却是一刻也不愿多等了。直接带家一有老少上下就直奔而来了,老黄头想的也简单,儿子已经当上官了,而且如今又要娶妻,他们自然得来投奔儿子,二来也是要亲自为儿子操办婚事。当然,这也是两个大儿子在家里整天催他的原因,两个儿子都没什么本事。老实的山里人,先前早二十多岁到了结婚年纪。可因家穷却都没能讨到媳妇。三儿子前去投军,小儿子带回来的安家钱抓药治好了家里的婆娘。后来儿子又寄钱回来,他拿这钱给两儿子都找了附近山沟里的人家说了两门亲,简单操办过门了。
如今两儿子儿媳听说三儿子在外面跟着了好人,都已经当了官,哪还愿意继续呆山沟里,都急着要去投奔兄弟,指望着兄弟给拉一把,过上好日子。
一家人的突然到来,让黄石确实有些意外。本来上头说要出兵。他已经准备把婚事推后了,不过父母一来,却让他改变了想法。离出征有三天准备时间,他打算干脆把这婚事先办了,正好父母也来了。去许家询问了下,许老爹倒是也同意早点把婚事办了。
本来黄石如今的军官身份,可以申请一个房子居住,只要付少量租金就行了。不过赏赐发下来后,他和许家还有父母一商量。干脆就买栋房子。毕竟一大家子人,公中分的房子太小,住不下这么多人。而且房子是大事,今后一家人生活。还是自己的房子好。一百贯钱买下一栋大房子,这也是因为他军官身份,拿了折扣价了。要不然,这样的一栋三进院子。根本不止这个价。
买了房子买了马,一下子去了一百二十贯。还好许家只按大将军订下的规矩只收了先前的十贯娉礼,不过他还是又买了些礼物送去许家。再买些家具等等,给一家人在裁缝铺子里各量了几套衣服,也是花钱如流水,赏赐的那一大笔钱很快就用的差不多了。
还好他现在已经是正九品的武将,现在每月的月俸就有十贯,另外折粮折布的钱,以及队头的职钱加起来又有八贯,此外,每月还有十五石的月粮,算起来一月有十八贯钱,十五石粮,甚至明面上比起朝廷的那些京官还要俸禄高。不过他也知道,武州军官们的俸禄不低,平时还有不少的赏赐,军功赏赐也高,但却是禁止吃空饷喝兵血,更不能冒贪军功,同时也没有朝廷相应的那些公廨钱、公廨田、永业田、职田等等各种其它收入,但该置办的也都置办的差不多了,等婚礼办过,许小娘子进门后,花销的地方也不多,哪怕以后一家子十几口人,甚至还得照顾岳父那边,凭他的这俸禄也完全足够了。更何况,马上又要打仗了,怀荒最重军功,军功赏赐也最重,一场仗打下来,不管是升官还是赏赐,都不会少。
骑马路过南门大街的武家豆腐铺子时,黄石下马,在店旁拴了马,进了店。前些日子当值跟着易帅时,他跟着来过这武家店子几次,对这店里的豆腐很是喜欢。早上时的豆浆、豆脑、豆花,都是极鲜极美的,晚上的时候,豆干,油豆腐、豆饼等,配上点饮料或者小酒,再弄点熟羊肉猪头肉什么的,那就是极美味的点心,就是他们家的豆芽、千层、素鸡、腐竹、嫩豆腐、老豆腐等,买回去那也是冬季难得的新鲜菜。父亲吃了一次白菜煮豆腐之后,就已经赞不绝口,小弟和小妹们也都让他今天再买些。
“黄将军您来了,听说教导队今天结业,恭喜将军了。”豆腐店的老板武四郎笑着上前拱手恭贺。黄石跟着易风来过几次,又跟同学们休沐时来吃过几次宵夜,因此武家老板倒也很熟了。这老板很是会做生意,知道黄石年纪轻轻,就已经进了教导队,以后肯定前途无量,因此说话十分客气。
“多谢。武东家的豆腐确实好,昨天家里人吃过后都是称赞不已,今天可要多买些回去。”
武四郎知道黄石明天的大婚,忙笑着道:“黄老员外已经接过来了啊,哎,本来我应当上门亲自去拜会的,可惜一直瞎忙,真是失礼啊。明日将军大婚,小可定然登门恭贺。”
黄石笑了笑,“四郎你这里生意如此红火,正是好事啊。今日某也是有事相求,明日在下大婚,还想拖四郎帮忙找一个手艺好的大厨,让他来帮某操办婚宴酒席。”因为突然决定提前成婚,因此时间很紧,他也听说这武家兄弟虽然开着豆腐店。可却有手很好的操办婚宴酒席本领,正好也是熟人。也就找他们帮忙了。
“那是在下的荣幸啊,一定尽力。”虽然时间很紧。不过武四郎并没有拒绝,这是一个难得的跟黄石交好的机会,平时可没这机会,哪能错过。
没一会,武家大郎武士棱已经提着一个食盒过来,里面已经放了好些武家豆腐铺里的豆制食物,各色皆有。“黄老员外既然喜欢我们铺子的豆腐,那就顺便也偿偿我们其它的几样,若是喜欢。以后我们每天派些过去。”
黄石要给钱,武家兄弟不肯要,推让一翻,最后黄石也就不再客气,又说了些酒宴之事,便先告辞离开了。婚事虽然提前,但要找人操办酒宴并不困难,怀荒城里有许多酒楼,随便找一家订席甚至找厨子去。都可以。但他却来找开豆腐店的武家兄弟,其实也是有些原因的。正如武家兄弟特意结交黄石,看中他是武将,同时也是曾在易风面前侍卫原因。黄石其实也是有意要交好这武家兄弟。因为知道易风对这武家兄弟不错。
这武家兄弟本是河东人,家里早先跟他黄家差不多,武家兄弟四人。在河东老家种田,佃人田地耕种。后来。武四郎开始做豆腐卖,走村串户卖豆腐。四兄弟努力数年,也积累下了一些本钱。之前听本乡的木材商人说起怀荒如今的商机,便也典了家当,想来怀荒博一把,贩些怀荒的好酒回河东甚至去河南卖。他们来到怀荒,可本钱太少,参加不了拍卖会,后来用高价从同乡手里买进了一些怀荒烈酒,结果回河东的时候,一入关,就被巡逻的隋军守兵查抄了那些酒,血本无归。兄弟俩只好又回到怀荒,结果落魄之时,竟然时来运转,一次在易帅面前说上了话。也不知道怎么的,易帅听武家兄弟介绍了自己的情况后,竟然拿出了一百贯钱给兄弟四个,还帮他们在城里开了一家铺子,让他们重营本业卖豆腐。
重做老本行的武家兄弟豆腐铺子经营的很不错,特别是易风亲自来这店里坐过几次,还给出了好几条富贵经营意见后,武家铺子的生意更是越来越红火。
黄石并不清楚易帅为何对这武家兄弟如此关照,可他也懒得去细想,既然易帅如此关照武家兄弟,那么他有机会也就跟武家兄弟搞好点关系,总是没错的。
黄石永远不知道的是,易风如此照顾武家兄弟,只是因为第一次见武家兄弟时,听到武四郎自报姓名叫做武士彟。易风与武家兄弟交谈后,已经确定武四郎就是那个武士彟,那个一代女皇武则天的父亲。不过此时,武四郎还只是一个卖豆腐的年青人,历史上,武士彟先是卖豆腐起家,后来做起了木材生意,赚了不少钱,然后结识了大贵族李渊,后来更是投了军当了小队头,为李渊出过不少力,唐朝立国后,武士彟也得到不错的回报,论功行赏,获爵得官,后来一路做到应国公、利州都督等高职,而且还娶了隋朝皇族之女为续弦,也算是个十分了得的商人。但这个官宦之后,父辈之时早已经家道中落,年少时种田卖豆腐的武士彟不但凭着自己的本事从农民到国公,娶宗女,后来他的女儿更是曾为了历史上的一代女皇,武氏家族也曾经建立了武周政权。
易风资助武家兄弟,倒没有太多其它的念头。只是对武家父女两个历史上的经历都十分惊叹。如今突然见到了还没发迹时的武四郎,便也顺手拉了他一把。而且易风也承认,历史上曾被武则天追封为大周孝明高皇帝的武士彟,做豆腐的本事确实厉害。他对他的豆腐铺子提了几点建议,武士彟就马上改进,把这豆腐铺子做的有声有色,易风对这武家铺子的各种豆制食品,也是非常喜欢。
有时他坐在铺子里,看着武士彟毕恭毕敬的奉上豆浆,那心里确实有股子酸爽的感觉。
不过,历史上,武士彟得在二十多年后才会迎娶那时已经四十多岁的隋朝观王杨达弟弟的女儿,然后在距此二十六年后才生下武则天。还很遥远,而且如今武士彟的人生轨迹已经改变了,恐怕他没机会遇上杨氏,一代女皇武则天可能也没机会来到这个时代了。他有时喝着豆浆,会突然的想,因为自己,中国唯一的女皇也许将不会出现在历史之中了。
历史,有时似乎很容易就被改变!开皇十八年的武士彟,只是一个在怀荒城里开豆腐铺子卖豆腐的小买卖人罢了,若这时易风告诉他,他将来会成为一个大富商,会成为一个国公,成为和他此时职位类似的州都督,甚至将来他能娶如今大隋皇族宗室女,将来他的女儿不但会成为一国皇后,甚至建立一个朝代,登基称帝,为一代女皇,估计武士彟只会以为他疯了!(未完待续。。)
第185章 破镜重圆
陈婤在凌云的面前席地而坐,一双明亮的眼睛打量着分隔了六年之久的未婚夫。
在柔和的烛光映照下,这家怀荒中城里有名的茶楼兰亭轩充分的表现出一股子江南华族的高雅品味,四面厅的建筑布局,周遭高墙隔起来的小园林内的高大老槐树,西面堆起的秀丽夏山,东边峭拔的秋山,以及北面清池小亭,通过四面大型的花格檀窗,隐隐透入书轩,让人仿佛置身在四季的景色之中。置身于此,不但让人一时淡化了地处寒冬时的塞外,更有加如处于江南时节的晋时华美悠闲之感。
兰亭轩中陈设名贵的紫檀、红木等珍贵家具,且所有家具制式上皆依魏晋之风,如今怀荒市面上极为红火的各种新式胡风家具,在这里看不到分毫。小雅厢里,地上铺设着席子,并没有桌椅,易风和陈婤在堂心的棋桌两边席地而坐。陈婤优雅正坐,易风却有些自然闲适的模样,他没有如陈婤那般的双膝前跪席上,臀部坐在脚后跟上。易风有些随意的屁股坐地,两腿盘坐着。陈婤如柳细眉不可察觉的微微挑了挑,对于易风这种失礼的坐姿有些不适。
汉人自殷周起,便形成了双膝前跪,臀部坐在脚后跟上的跪坐形式,后来也成为儒家礼教文化的重要组成部份。而直接臀部坐地,两腿前双的箕坐。或者是两腿盘起的盘坐,以及垂脚高坐均被视为不敬的忌讳行为。虽然自汉末以后,胡汉杂处。尤其是经历了五胡乱华,经过数百年的南北朝时代后,垂脚高坐椅子的胡坐又或箕坐等已经在汉人间广为传播,甚至如今北方各地,床椅凳等各种充满胡风的家具流行,可在陈婤的眼中,易风这种胡坐依然是不敬和没有文化修养的表现。
她不由的想起了六年前。那个时候的大郎不是这样的,在她心中保存的记忆之中,大郎是个知礼儒雅的儒家士子。虽然他们一起居于塞北草原胡族之地,可在父亲的教诲下,他们行事举止,却依然处处保留遵守着江南华族的礼仪。
凌云并不知道此时面前的这个女郎在想的是他的坐姿失礼的事情。他随意的坐在那里。手里拈着一枚白子,等着执黑的女郎先行。
他在等着这个姑娘先开口,面对这个突然找上门来的姑娘,易风虽然对两岁到十二岁之间的那十年记忆毫不知情,可他直觉却觉得这个女子应当就是知情者。
不过他并没有把这女子直接带回帅府家中,也没有赶走她,而是请她来了这家怀荒城中由一位江南商人所开的茶楼里,他直觉这个女子知道很多事情。可到底如何,还得让她先开口。
“奴姓陈。名婤。”
二楼的上等茶包厢里安静静谧,许久之后,女子终于开口了,她一开口就自报家门。
报出名字的时候,陈婤目光注视着元昊,如今他叫易风了。可惜的是,从始至终,易风听到她报出名字之时,也没有半点神情变化。她真的不记得自己了,想到这里,她不由的充满苦涩。自小的青梅竹马,懂事起就一直照顾着她,陪伴着她的昊哥哥,完全不记得当初的婤妹妹了。
“你以前姓元,名昊!”她缓缓又道。
“说说我从前的事情,就是我叫元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