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拉米突然仰天大笑的望著甘迪柏,脸上露出几乎非常真实的亲切。他果然掉进了她的圈套,而且使自己看起来愚蠢之至。「会议」永不可能忘掉他这次的窝囊了。
她说,「甘迪柏发言人,你总不至会认为我会陪你去冒这个险吧?这件任务也只配你一个人去做,因为『首席发言人』是你来当,也只配你一个人当。
我根本不会想到要跟你一起去。真的,发言人,以我这把年纪,我早认为自己没那么可爱了□□」
「会议桌」四周全是笑脸,甚至就连「首席发言人」都忍俊不住,笑得龇牙咧嘴。
甘迪柏感到这次打击的严重,力图振作了半天,却徒然无功。
他只有装出很随意的口气说,「那么你又是建议什么呢?我倒并没有那种你会陪我去的想法。你是会议中最能干的人,当然不能去冒险。」
「我同意,甘迪柏发言人,我同意,」得拉米说。「既然我的建议是想要你扮成一位『汗密虚』的贸易商,那么,最适当的同伴就应该是一名『汗密虚女人』才对。」
「一名『汗密虚女人』?」甘迪柏一吃惊,会议桌上顿时又发出一片笑声。
「就是这名『汗密虚女子』,」得拉米继续道。「就是那名救过你的女人。那位对你崇拜不已的女人。也正是那名被你在不知不觉中加以利用,来挽救了你第二次危难的女子。我建议□□你带她去。」
甘妯柏有股想拒绝的冲动,然而他却□解对方也早就料到他会反对。现在已经明显的可以看出来,「首席发言人」为了想尽早解决掉得拉米,为了想打击她,而过早提出甘迪柏乃是他继任者的战略,是错误的□□要不然就是得拉米故意把这个决定加以丑化的。
甘迪柏是所有发言人中最年轻的一位,他触怒了「发言人会议」,又逃过了他们的杯葛。换句话说,也就等于羞辱了他们。没有任何人会理所当然而又毫无怨恨的接受他的窜升的。
本来,要想讨回面子是很困难的一件事,然而现在他们将会记住,得拉米是如何轻易的扭转颓势让他出了大丑,使他看起来非常幼稚而且荒谬,怎会不叫他们转怒为喜呢。她会利用这种优势令他们相信,轻而易举的就证明他无论在年龄和经验上,都不配担当「首席发言人」的角色。他们众志成城的联合压力,将迫使桑帝斯在他出发之后,不得不改变他原来的决定。就算桑帝斯能守住阵脚,坚持到底等他回来接任,他届时也只能当个众叛亲离的「首席发言人」。
他在一瞬间了然了这种两难的不利局势,就毫不迟疑的说出一番话来。
「得拉米发言人,我对你的自知之明相当佩服。我早就想到让诸位惊奇一下了。我的确有意要带这名『汗密虚农妇』一道走,只不过跟你的原意不太一样就是了。我之所以想带她一道走,乃是为了她的心灵与众不同。你们也都看过了她的心灵了。你们都对它加以检查过:非常聪明,而且单纯清晰到毫无一点虚伪做作。任何想影响她心灵的企图,都将无法不著痕迹,而不为人所注意到,这点我想你们也跟我持有相同的看法。」
「我怀疑你是否可能有想到过,得拉米发言人,她可以用来做为一个绝佳的『早期警报系统』。只要她心灵中有一丝一毫破人左右的倾向,我在事先就可以预作防范。」
这番话娓娓道出之后,会议桌上顿时显得出奇的宁静,他乘胜急追的轻描淡写说下去,「啊哈,你们没一个人看出来吧。没什么,没什么,这不重要!
现在我得告退了。时间稍纵即逝,我不能再浪费了。」
「等等,」得拉米又徒劳无功的在挣扎。「你打算如何进行?」
甘迪柏微微把肩一耸。「何必去谈细节呢?『会议』上知道的人越少,『反谬尔集团』的人就越不容易搅局。」
他语气听起来完全是一副为了「会议」著想的样子。他让心灵充斥这种想法,而且谡它流露出来。
这可就等于帮了他们一个大忙了。更有甚者的是,他守口如瓶的做法,只会让他们多花点脑筋去想他到底有什么打算,而不再想到他曾经屈居下风的糗相了。
37
首席发言人在当晚私下找甘迪柏讲话。
「你果然没错,」他说。「我实在无法低估你的洞察力。我看出你对我的宣布很不以为然;它的确是个错误。我只是一心想要抹掉她脸上那种得意非凡的笑容,想用最不经意的方式让她突然万念俱灰,死了那条想抢我位子的野心。」
甘迪柏平和的说,「也许你私下先让我心里有个准备的话,就不会让我临时举止失措,手忙脚乱了。」
「可是那么一来的话,我就不能享受那种先发制人的快感了。□□唉,我知道,这也不过是我这个可怜的『首席发言人』一点小小的动机罢了。」
「这并不能让她死心,首席发言人。这样一来,将使她想得之才甘心的意图更加急切了,而且可能反而让她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我想某些人甚至认为我应该婉拒才对。他们绝对认为得拉米乃是最适当的人选,而且必定也能胜任愉快。」
「还说她是最聪明的哩!□□真有她的,」桑帝斯嘀咕。「她连真正的敌人都看不出来,除了只把其他发言人视同敌人之外,她还有什么眼光?她甚至连个最起码的发言人都不配当!□□说清楚,要不要我禁止你带这个『汗密虚女人』去?我晓得,是她逼你如此的。」
「不要,真的不要,我说要带她去比较好的理由,并不是假的。她的确可以做为我的『早期警报系统』,而且我对得拉米发言人逼著我这么做,反倒感激不尽呢。我深信,这名女子必定会相当有用的。」
「那就好。对了,我也没有撒谎。我的确深信你一定能马到成功的解决这次危机□□如果你能相信我直觉的话。」
「我想我可以相信,因为我也同意你的看法。我保证,不论事情如何演变,我绝对不会徒劳往返的。无论『反谬尔集团』□□或者得拉米□□搞什么鬼,我一定会回来接替你的。」
廿迪柏在讲出这番话时,对他自己心中的踌躇满志也加以探讨。为什么他会对这次一个人远赴太空的旅行,如此快乐而又坚定不移呢?当然,是「野心」在作祟。布里姆.巴威尔当年也曾做过类似的事,所以他甘迪柏也想藉此证明他也能办到。等他完成这件壮举之后,任何人都别想再抢他担任「首席发言人」的必然。然而,总该还有属于「野心」之外的一些理由吧?挑战的诱惑?
第十一章赛歇尔
38
詹诺夫在特维兹对电脑发出「微跳指令」后,终于生平第一次望见了一颗闪亮的星星,逐渐在立体萤幕上变成为一个大球体。这第四颗行星□□有人居住的一颗,而且也是他们所到达的第一站,「赛歇尔行星」□□以缓慢的速度越变越大□□只不过才几下了就到了。
电脑自动将这颗行星的地图,打在一个手提萤幕装置上,詹诺夫把它放在大腿上看。
早已到过不下十几个世界的特维兹这时就说,「别一开始就猛看猛看的,詹诺夫。我们还得首先完成进站手续呢,也许会很枯燥。」
詹诺夫一听,就抬头望他。「这只是个手续问题吧?」
「对啊。可是必定无聊已极。」
「现在不是太平时期吗?」
「那当然。这只表示我们可以通过罢了。我们仍需注意到『生态平衡』方面的问题。每一个行星都有著它自己的生态,他们都不希望被搞乱。所以他们会在星球外环位置设立检查站,检查这艘船上是否带有不受欢迎的生物体或疫菌。这乃是一种合理的预防措施。」
「我觉得我们好像并没有这些方面的问题。」
「对,是没有,到时候他们也会知道的。不过,你要记住,『赛歇尔』并非『第一基地』的会员之一,所以他们还是会耍耍那种独立自主的威风的。」
一艘小型太空船飞过来,随后出它上面走出去一名「赛歇尔海关官员」登船检查。特维兹就以当年受过的军训姿态迎接对方。
「这是『远星号』,来自『特米诺』,」他说。「本船的有关证件在此。
无武装。私人用太空船。我的护照。还有一名乘客。这是他的护照,我们是观光游客。」
海关官员穿了件猩红的制服。胡髭刮得很乾净,却把面腮留著络腮胡。他说,「是『基地』的太空船?」
他的发音很不正确,可是特维兹懒得去纠正对方,免得惹地主国官员生气。反正只要听得懂就够了。
「是的,官长,」特维兹答道。「基地的船。私人拥有的。」
「很不错。□□你的装载呢?请说明。」
「我的什么?」
「你的装载。你船上装了什么?」
「喔□□我的货。这是舱单,仅有私人用品。我们不是来这做生意的。我说过,我们是观光客。」
海关官员露出好奇之色。「这艘船以观光客标准看,未免太好了些。」
「对。跟一般『基地』使用的标准不太一样,」特维兹故作幽默状。「我有钱,花得起买这种好船。」
「你是要我对你尊敬些吗?」官员瞟了他一眼,才把视线移开。
特维兹稍微犹豫了一下,才把对方话中的寓意搞清楚。他说,「不是的,我并没有意思想贿赂你。我也没理由要贿赂□□你根本不像那类用金钱就可收买的人□□即使我有这种意思的话,也行不通的。如果你认为有需要,可以随便检查一下。」
「不必了,」官员收起检查簿说道。「你的船早已被我们检查过了,没有违禁品,也没有带有疫菌。等下你这艘船会收到一个无线电光波,届时你们就可以进入外站了。」
前后总共只花了十四分钟的检查时间,他就离船走了。
詹诺夫低声问他。「会不会有麻烦?他是否真想要什么红包?」
特维兹一耸肩。「给海关的人一点小费,是『银河系』中的老规矩,只要他再表明一点,我就准备了。看刚才的情形□□我想他宁可不要『第一甚础』
的钱;尤其是这么一艘豪华太空船,他更不敢随便要。我们那位市长老太婆果然没说错,她说过打了『基地』的旗号,到哪里别人都不敢惹□□看样子真是这么同事。□□否则检查时间不会这么短。」
「为什么?他不是一目了然,四周一看就清楚了吗?」
「对,他为了表示礼遇,只用遥测光波把这艘船里里外外的扫了一遍。如果不客气的话,他大可以用手提机器上来到处乱搜它个几小时。他甚至可以把我们两个关进『星球外围医院』,花几天时间来隔离检查我们呢。」
「什么?真的假的?」
「别兴奋。他并没这么做。我本来以为他会的,可是他没有。这表示我们已经可以自由登陆了。我很想藉重力下去□□只需要一刻钟□□可是我对他们的落地场所不清楚,落错了会有麻烦的。所以我们只好等他们发电波给我们,然后对准它落下去□□这得花好几小时□□用螺旋方式进入大气层。」
詹诺夫听了很乐。「这才好啊,戈兰。我们降落时会不会缓慢到可以观赏一下这颗星球的表面地形呢?」他捧起手提观测萤幕,让它上面的地图慢慢展延放大开来。
「反正还不是老样子。我们得穿过云层到它们的下方,以每秒数公里的速度下降。这样大气层才不会有所波动,你当然也就此可以看到地表情况了。」
「棒!□□棒!」
特维兹边想边说道,「可是我却在想是否我们在『赛歇尔行星』的耽搁,长到必须把太空船上的时钟,调到当地时间……」
「那就得看我们打算做些什么了。戈兰,你认为我们该做哪些事?」
「我们的工作是要找到『嘉雅行星』,而我却不知道这要花多少工夫。」
詹诺天说,「那我们乾脆就只调腕表,让船上的钟维持原来的时间好了。
」
「也妤,」特维兹说。他俯视著行星在他们下方扩展开来。「我看不用再等下去了。我要把电脑调到对准那条指定的微波上,让它直接顺著它往下落。
就这么办!□□下去吧,詹诺夫,看看到底我们能找到些什么。」
他专注地瞪著行星,让太空船开始采用调整过的平顺重力弧,穿透行星的大气层。
特维兹以前从未到过「赛歇尔联邦」,可是他却晓得,在过去一世纪中,它对「基地」并不友善。海关能这么快就让他过关,反倒令他有点失望。
这有点说不通。
39
海关官员的名字叫查格罗兹.索波达撒,他已经在「太空检查站」上上下下的干了半辈子了。
他对这种生活倒也不怎么在意,因为这可以给他个机会□□差不多每次都是一个月到三个月不等□□有时间可以去看看他的书,听听他爱听的音乐,还有逃避一下他唠叨的妻子和正在发育的儿子。
当然,他也免不了在过去两年之中,对也许可以升做「海关头儿」的可能,充满了梦想,而且这种梦想令他十分恼怒。因为时常有人告诉他□□就跟他梦到的一样□□他颇有可能要高升了。
私底下,索波达撒对这种讲法根本就不相信,可是他一直很谨慎的没在公开场所表示出来,因为在「赛歇尔行星」上的人,对某个人保持怀疑主义的人生观,一向都是不赞同的。而成为一个现实的物质主义者,却又可能害得他最后连养老金都泡汤。
他两手摸著顺腮而下的胡子,故意大声的清了清喉咙,用著很不合乎公务员的吊儿郎当神态说,「就是那艘船吗,头儿?」
被称做「头儿」的人,也有著一个典型的「赛歇尔式」的古怪长名字□□南玛拉兹.古德撒瓦塔;那时他正埋首研究著某些电脑资料,听到索波达撒这么问,连头都懒得抬的说,「什么船?」
「『远星号』啊。那艘『基地』的船。那艘我刚刚才放行的船。那艘你从每个角度都加以研究过的船。是否正是你梦寐以求的船哪?」
古德撒瓦塔一听,这才把头抬起来望。他是个黑眼睛的小个子,满脸皱纹,从来不笑。他反问,「为什么你要问?」
索波达撤身躯一挺,直视著对方的眼睛。「他们声称自己是观光客,可是我却从来没见过观光客乘这种船的,我认为他们是『基地』派来的特务。」
古德撒瓦塔把背往椅子后面一靠。「看清楚,老弟,我并不需要你提供意见。」
「可是头儿,基于爱国情操,我认为我该指出□□」
古德撒瓦塔双臂一缠,横放胸前,瞪著他的属下,说道,「老弟,如果你自己晓得什么是好、什么是坏的话,你平常做事就该自动自发一点□□否则我叫你拿不到养老金□□以后不关你的事。就少给我噜苏!」
索波达撒顿时就像被击中要害一样,马上低声下气了。「是,长官。」可是他话虽然这么讲,却仍然忍不住用怀疑的口气问了一句,「报告长官,我的职责之内,是否包括现在应该报告你,我们监视幕上现在又出现了另一艘船的事呢?」
「知道了,」古德撒瓦塔恼火的说完这句话,又开始去弄他手上的资料。
「而且,」索波达撒用著更卑下的声音继续说道,「这条船跟原先那条的性能非常近似。」
古德撒瓦塔一听之下,这才猛的跳脚站起来,两手往桌上一撑,「第二艘一模一样的?」
索披达撒内心得意不已。他晓得这下老家伙可有点吃惊了。「显然是,长官!我现在马上要回到岗位上等命令,而且我希望,长官□□」
「怎么样?」
索波达撒也不管什么养老金了。「而且我希望,长官,我们刚才没把那倏错的先放过去了。」
40
「远星号」急速飞过「赛歇尔行星」上空时,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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