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皇甫嵩轻松攻占晋县,斩首万余。而后将张宝头颅悬在旗杆上,携大胜之威,前去攻打下曲阳。
短短两个月之间,先是张角病死,而后张梁、张宝纷纷战死,很多黄巾军信仰崩溃,开始对官兵心存惧意。
面对皇甫嵩的攻城,下曲阳内部也开始分裂。
有人认为当弃城而走,先保存实力,再做打算;有些张宝的死忠,却想与官兵决一死战,为地公将军报仇;还有一些人想要死守下曲阳,与城共存亡。
后来几个渠帅带领帐下士卒,在夜间偷偷离开下曲阳。
那个曾经劝说张宝不要亲自出战的渠帅,他说服了那些想与皇甫嵩决一死战之人,让他们一起死守下曲阳。
下曲阳的黄巾军经过分裂,守城士卒只剩两万余人。好在那个渠帅颇有才能,数次打退皇甫嵩的攻城,才保住了下曲阳。
这员小帅带来的黄巾士卒,正是下曲阳守城渠帅,派来向陈旭求援之人。
下曲阳一共派出了几十个前来求援的骑兵,却只有这一人拼死来到广宗。到达广宗之后,他的战马差点都被累死。
陈旭了解到了下曲阳战事的经过之后,大声说道:“某中皇甫老贼奸计矣!”
说这话的时候,陈旭心中满是懊悔。
出于后世的经验,他一直以为,皇甫嵩会在完全消灭广宗黄巾军以后,才会北上攻打下曲阳。
却不想,他的到来,已经改变了历史。
历史改变了,但是陈旭的思维仍然没有改变。他过度依赖自己的历史知识,却不想酿成大错。
若是依常理来讲,行军打仗讲究兵贵神速,皇甫嵩绝对不会一直呆在曲周,大半个月仍是裹足不前。
若是陈旭稍微分析一下,就算猜不出皇甫嵩会奔袭下曲阳,也能够嗅出一丝味道。但是他先入为主的观念,却让他丧失了基本的判断能力。
陈旭脸色阴沉,他对着那个小帅说道:“传我军令,大军立刻撤离广宗,北上救援下曲阳。”
那员小帅闻言,犹豫了一下,还是一咬牙说道:“渠帅,现在地公将军已经战死,下曲阳的黄巾军又分裂了,广宗只有三千骑兵,如何能救下曲阳?”
陈旭闻言,亦是沉默不语。分裂后的黄巾军,还算是黄巾军么?
而且,就算最终救出了下曲阳的黄巾军,他们会以自己为尊吗?
那个前来求援的士卒,看到陈旭犹豫,连忙跪在地上说道:“我来的时候,我家渠帅就说过了,现在大贤良师、人公将军、地公将军先后死去。”
“那么,从今以后,您作为大贤良师的女婿,就是我们黄巾军当之无愧的领袖。”
“我家渠帅派我前来求援,不是他贪生怕死,而是他无法舍弃城中的数万黄巾军家眷。不然的话,我家渠帅大可弃城而走,何苦死守下曲阳?”
“还请将军明鉴,发兵救援下曲阳!”
话毕,这个前来报信的士卒,以额叩地,直接磕出了鲜血。
陈旭见状,急忙将他扶了起来,说道:“我并没说过不去救援,你何必如此?”
话毕,陈旭对着那个小帅说道:“只要下曲阳的城墙上,还挂着黄巾军的旗帜,他们就是我等兄弟。明知兄弟有难却不去救援,又与禽兽何异?”
陈旭的话语,铿锵作响,那员小帅满脸通红,而后退出去传令。
陈虎已经带着七千黄巾步卒,并两千没经过训练的马匹,前往泰山郡。
陈旭自己却带着三千骑兵北上,前去救援下曲阳。
依路线来讲,陈旭等人应该先北上进入安平国,到达经县。而后往西走薄落亭,渡过漳河,再次进入巨鹿郡。
这样再一直向北,就可以到达下曲阳。
骑兵的速度不可谓不快,陈旭让帐下士卒人不离马,马不离鞍,连续行军两日,终于到达了经县。
“沙丘宫平台好像就在这里。”陈旭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在马背上暗暗想到。
马上行军,并不是一个轻松的事情。特别是对这些骑术还不精湛的黄巾军而言,长时间的颠簸,更是异常难受。
陈旭到达经县之后,发现以前驻守在这里的郡国兵,已经完全撤离。他看着手下士卒,一个个捂着屁股痛苦的样子,不由动了恻隐之心,就下令让他们下马休息一下。
陈旭自己却带领了十余骑,前去瞻仰沙丘平台。
这里地势平衍,土壤概系沙质,到处堆积成丘,故古名沙丘。在此骑马很不方便,于是陈旭就把马交给自己的下属,而后带上两人,前去观看沙丘平台。
走在柔软的沙丘之上,陈旭突然感觉脚下一空,他便掉进了一个陷阱之中。
陈旭还来不及反应,突然听得四周喊杀之声四起。很多藏在沙土里面的官兵从地上爬了出来,杀掉陈旭的两个随从以后,纷纷拿着长枪,刺向掉在陷阱中的陈旭。
陈旭掉在陷阱之中,扭了脚踝,看着一支支长枪刺向自己,大呼一声:“吾命休矣!”
106。第106章 生死不知
刚刚还十分寂静的沙丘平台,顿时喊杀之声震天。
陈旭掉进陷阱之中,扭伤了左脚脚踝,眼看几根长枪刺向自己,他心若死灰,就要闭目等死。
就在这个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有一个还稍显稚嫩的声音响起:“休伤吾主!”
随着这个声音响起的,还有几道弓弦之声。几个用长枪刺向陈旭的官兵,没有反应过来,顿时被射中咽喉而死。
陈旭见状,心中一喜,暗暗想到:“天不亡我!”
他捡起自己掉在地上的长枪,忍着剧痛支撑着站了起来,用身体靠在陷阱的沙壁之上,谨慎防备着敌人前来进攻。
十几人呼啸而至,当先一人正是刚才那个射箭的少年。
“杀!”
这伙伏兵有一百余人,看到黄巾贼将掉进陷阱,眼见就能立下大功,却被一彪人马冲了过来,他们如何心甘?
伏兵都穿着郡国兵的铠甲,分散各地,那个貌似领头之人大声喊道:“尔等挡住贼军,某先杀贼将!”
话毕,此人就拿着长枪来杀陈旭。
陈旭靠在沙壁上,右脚用力,紧紧握住长枪。
“去死!”
那员将领大吼一声,挺枪直刺。陈旭凝神静气,手持长枪,一下子将那员将领的长枪拨了过去。
贼将见状大惊,他站在上面,居高临下攻向陈旭,却还是被他挡住了自己认为必中的一击,心中如何不惊讶?
陈旭拨开那员将领的长枪,就感觉身体有些受不了。他虽然勇武过人,却左脚受伤,无法受力。不然的话,他顷刻之间就能将这员郡国将领刺于马下。
“狗贼安敢如此!”
就在那员将领准备再次刺向陈旭之时,方才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两道弓弦之声再起,官兵将领大惊,弃了陈旭,连忙躲闪。
“噗!噗!”
箭支射在沙丘上,发出一阵闷响,却是被官兵将领躲了过去。
过来救援陈旭的那彪人马,都是黄巾军中的勇士,更兼他们救主心切。养尊处优的郡国兵,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顷刻之间,那彪人马就冲破官兵的阻拦,来到陷阱旁边。
方才射箭之人大声喊道:“赶快把渠帅拉上来!”
几人一起用力,把陈旭拉了起来,其余人正在抵挡渐渐围拢过来的郡国兵。
陈旭上来以后,黄巾军已经战死了几人。他抬头望去,见救了他的那位少年,正是他当初在靶场亲自教导的那人。
后来少年在战场上屡立战功,陈旭就将他提拔到亲兵之中。少年正是刚才,随着陈旭过来的十几人中的一个。
一时间,陈旭心中唏嘘不已。不曾想昔日无意识的举动,居然在今日救得自己一命。
因果之说,真正难料啊。
少年看到陈旭的腿有些瘸,知道陈旭受伤。他一把拉住旁边的一个黄巾军,说道:“你背负渠帅前行,我等前来断后!”
那人却不答应,说道:“你是弓箭手,贼人现在已经围了过来,你的箭术发挥不了作用,还是你背着渠帅离开,我等前来断后。”
话毕,此人直接冲进正在交战的战场,口中还对少年大声喊道:“贼众我寡,速速突围!”
少年知道,断后之人肯定难逃身死的下场。他们让自己背着渠帅突围,既是信任自己,又是将唯一的生路留给了自己。
战场上不是矫情的地方,少年虎目含泪,不敢耽搁,一把背起陈旭,向前跑去。其余十几人待在后面,奋力死战。
陈旭被少年负在背上,看清楚战况之后,知道那些断后的十几人绝无幸存的道理,不由心中悲戚。
他在少年背上挣扎着,口中大声喊到:“大丈夫死则死矣,岂能抛弃自家兄弟?”
少年背着陈旭本就有些吃力,见他还在自己背上捣蛋,也顾不得尊卑,口中厉声说道:“天下可无我等,黄巾却不能无渠帅!渠帅若是想让后面的兄弟死不瞑目,就继续挣扎。”
“若是渠帅果真有心,他日挥兵为诸位兄弟报仇便是!”
听到少年的话,陈旭沉默不语。现在战场危机,不是矫情的时候。方才突逢大变,他有些失了分寸,被少年一说,才猛然惊醒。
十几个黄巾士卒,悍不畏死地阻挡一百多官兵。官兵虽众,一时间,却仍然没办法突破这些黄巾士卒的阻拦。
那员官兵将领,看到陈旭即将逃出战场,心中大惊。
他挺起长枪,奋力刺死一个黄巾军,大声喊道:“贼将已经负伤,不趁此良机建功立业,更待何时?”
“兄弟们,随我奋力杀敌,活捉贼将,人人有赏!”
这些郡国兵闻言,士气大振,奋不顾身地呐喊着杀向十几个黄巾军。
黄巾军虽勇,却寡不敌众,杀掉三十几个官兵以后,最后一人也已经战死。
陈旭回首,看到眼前的一幕,目眦欲裂。
他咬紧嘴唇,却是不发一语。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会为这些替自己死的人报仇,会让这些郡国兵付出代价。
官兵杀完阻拦他们的黄巾军,就向前追杀陈旭两人。
少年这个时候,已经背着陈旭来到他们战马所在的地方,他放下陈旭说道:“渠帅,我们两人共乘一骑,可好?”
陈旭说道:“两人共乘一骑,跑得太慢。你将我扶上马背,我脚踝虽然受伤,仍是能骑战马。”
少年虽然有些担心,却也没有反驳。他将陈旭扶上马背以后,自己也跨上一匹战马。
上了马背的陈旭,双腿用力夹住马腹,顿时感觉脚踝奇痛无比。他忍着剧痛,大喝一声,驱赶着另外十几匹战马离去。
“驾!”
两人挥舞着马鞭,战马便开始奔跑起来。
身后的官兵将领眼见就要追上贼将,却被他们逃脱,他急忙对着身边的人大声喊道:“拿我弓来!”
他身后的兵卒不敢怠慢,急忙把弓递给此人。却见这人拉开大弓,瞄准了陈旭的后背之后,一箭射了过去。
正在骑马飞奔的两人,都听到了弓弦的声响。少年转头,看着箭矢射向自家渠帅,心中大骇,他急忙大声喊道:“渠帅小心!”
上了战场,就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陈旭也听到了弓弦之声,奈何他自己骑在马上,本就已经十分艰难,又如何能够躲避?
这个时代只有单边马镫,骑士们骑马,大多都是靠着双腿用力,而后紧紧夹住马腹。
陈旭左脚脚踝受伤,虽然不见得是什么大伤。但是只要经历过受伤的人都知道,人一旦受伤,就会大大影响自身的灵活性。
更何况,脚踝是个重要的关节位置,是一个人支撑身体的重要部位。但凡一个人腿上的关节受伤,这条腿暂时就已经废掉。
陈旭只能忍住剧痛,身子往左一撇。他的幅度不能太大,不然的话,双腿必定没有力气夹紧马腹,绝对会掉落下马。
此时若是再掉下马,又与寻死何异?
箭矢如同流星一般,带着破空的声响,一箭射中了陈旭。只见陈旭大叫一声,扑倒在马背上,没了声响。
好在他双臂用力抱住马的脖子,才没有掉下去。
“渠帅!渠帅!渠帅!”
少年见状,深怕自家渠帅有失,心中大骇,大声喊道。
他喊了几声,见陈旭没有回应,心中焦躁不已。那些袍泽拼死掩护,给自己创造机会,若是自己不能将渠帅安全地带回去,又怎对得起那些牺牲的袍泽?
想到这里,少年眼圈发红,对于身后的官兵更是愤恨不已。
他转过头,对着那些官兵恨声说道:“若是我家渠帅有失,我黄巾军必定尽起大军,攻破安平国郡县,屠掉尔等满门!”
听到少年的话,正在追击的官兵心中都闪过一丝寒意,脸上有些畏惧。
黄巾起义爆发以后,安平国的两个王爷就被黄巾军俘虏了,最后落得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所以,官兵对于黄巾军,仍是心怀惧意。
那员官兵将领,闻言却是不惊反喜。他对着帐下士卒说道:“张角老贼已死,蚁贼不足为惧矣!今日我又射死了那员渠帅,黄巾军更是群龙无首,何惧之有?”
兵卒们闻言,这才转忧为喜。
107。第107章 身亡?
黄巾起义一来,安平王刘续、甘陵王刘忠,这两个王爷先后被黄巾军俘虏,身首异处。
天子闻言,龙颜大怒,就要向两个郡国的国相问罪。好在有人劝谏,说如今黄巾四起,若是现在将两人撤职查办,必定会使两个郡国人心不稳。
所以,汉灵帝才让两人以戴罪之身,紧守郡国,并剿灭境内黄巾军。
上次,清河国国相坏了皇甫嵩围歼黄巾军的计划,他麾下的两员官吏,一人自刎而死,一人被皇甫嵩的帐下亲兵杀死。
皇甫嵩更是派人前往洛阳,弹劾清河国国相。可以预料,此人必定少不了一个丢官罢职的下场。
皇甫嵩的强硬,使得安平国国相心怀恐惧,当他接到皇甫嵩的命令之后,不敢有丝毫违背。
原来,皇甫嵩北上奇袭张宝之前,就让安平国国相派遣郡国兵,秘密埋伏在经县的四周。
经县乃广宗黄巾军北上的必经之路,若是陈旭想要前去下曲阳与张宝汇合,就必定会经过那里。
安平国国相虽然惧怕黄巾军,但是他更不敢违背皇甫嵩的命令。若是听从皇甫嵩调遣,哪怕郡国兵被黄巾军击溃,他也可以将责任推到皇甫嵩身上。
若是他胆敢拒绝,一定会落得一个跟清河国国相一样的下场。
却说经县境内,地势平坦,沙土之地众多。官兵以前本就在此驻扎重兵,包围张梁所率领的黄巾军。
张梁败亡以后,安平国国相就接到皇甫嵩的命令,让他先是大张旗鼓的撤出经县,而后再派兵埋伏在那里。
此地并非一个打埋伏的好地方,很多官兵以前只能偷偷藏到百姓家中。待陈旭等人北上的消息传来以后,他们才在沙丘上挖坑,把自己埋了进去。
官兵如此行事,并不能埋伏大队人马,所以沙丘平台才只有一百多名伏兵。
正是因为官兵以前大张旗鼓地撤出经县,再加上经县土地开阔,一眼就能看出所有情况。
依照正常人思维,都不认为这种地方会有伏兵,所以陈旭才麻痹大意,只带十几个人就来沙丘平台吊唁古人。
却说陈旭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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