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这些人并无坏心,陈旭也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所以,当王延等人剑拔弩张,怒视这些人的时候,他不发一语。
王延的话,说的有些重,甚至有些诛心。
这些将官闻言,顿时面露惶恐之色。
他们都在大贤良师面前保证过,说会效忠陈旭。但是现在的所作所为,虽说是为了遵从大贤良师的意愿,却也会给一种飞扬跋扈、藐视陈旭的感觉。
众人惶恐不安,纷纷跪在地上,以额叩地,口中说道:“我等死罪,还请渠帅责罚。”
陈旭闻言,连忙斥责王延、陈虎、陈静,说道:“你等为何如此行事?还不快快退下?这些将官都是我等黄巾军中的前辈,深得士卒爱戴,岂容尔等放肆?”
王延听到陈旭的话,连忙收了手中的武器,对这些将官说道:“我等无知,还请诸位莫怪!”
陈静、陈虎,亦是学习王延行事。
他们刚才的动作,只是为了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让他们认清自己的身份,并非真要火并。若果果真那样行事,陈旭岂非自乱阵脚、自毁长城?
陈旭向前,将这些将官一个个都扶了起来,温言抚慰了几句。
事后,他转过头去,看着还把匕首放在自己脖子上,脸色有些迷茫的张玲,心中有些好笑。说到底,她还只是一个女人。
张玲本来以死胁迫,却没想到场上的局面发生如此变化,似乎别人都将她遗忘了一般。
她听到王延的话,还想替这些将官美言几句。但是突然想到自己眼下的状况,不由呆立当场,显得有些尴尬。
她看到陈旭斥责王延等人,然后把跪在地上的将官一一扶了起来,心里这才舒了一口气。这些将官,都是她父亲的心腹,有很多人,都是看着她长大的。
张玲不希望,自己的丈夫跟这些人发生冲突。
陈旭抚慰了这些军中将官一番,直接朝张玲走来。
张玲看着这个陌生的丈夫,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依旧拿着匕首放在自己的脖子上,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你不要过来。”
对于张玲的话,陈旭听而不闻。他直接来到张玲身旁,一手揽过她的腰肢,一手将她手上的匕首取了下来。
张玲看到陈旭越来越近,她感觉自己呼吸有些急促,一时间,居然愣在那里。
直到陈旭揽住她的腰肢,并将她手上的匕首取下,她才反应过来。
张玲清秀的脸庞涨得通红,无比紧张的说道:“你,你干什么?”
两人虽然已经成亲,但是从未有过肌肤之亲。这是她第一次离得陈旭如此之近,顿时感觉头晕目眩,大脑缺氧。
特别是感受到,陈旭放在她腰上那个大手的温度,她更是感觉浑身燥热不已。
见到张玲如此模样,陈旭心中暗暗感到好笑,嘴上却斥责道:“你一介妇道人家,来这里插什么嘴?还不速速退去!”
话毕,陈旭不露神色的在张玲腰上摸了一把,感受着手上的滑腻,心中一荡。
这时的张玲,早已心乱不已,对于陈旭的斥责,如何敢出言争辩?只是唯唯诺诺,丝毫没有刚才以死相逼的气魄。
其余众人,看到陈旭的举动,也纷纷把头转了过去,只有陈虎一人,鬼头鬼脑的偷看着。
他见到自家兄长,这么快就松开了放在张玲腰上的手,心中居然有些遗憾。这种情绪刚生了出来,陈虎就在心中暗骂自己无耻,而后暗暗念叨着:“女人啊,女人。”
夺下了张玲手上的匕首,陈旭才对那些将官说道:“诸位将军,我意率军北上,救援广宗黄巾兄弟,不知你等可还有疑虑?”
话毕,陈旭目光灼灼的盯着众人。若是此时,这些人再出声反对,那就真的有些不知好歹了。
他们看了看陈旭,又看了看一旁的张玲,终究有一人上前说道:“北上救援广宗,我等并无意见,但是小姐却不能跟我们一起去。”
说到底,他们还是对于北上作战,没有丝毫信心。所以,他们不愿大贤良师的女儿,跟着他们一起冒险。
至于大贤良师的女婿,军中传言,此人有万夫莫当之勇。若是遇到危险,他们拼死保护,不见得不能够护得陈旭周全。
陈旭没有替张玲做主,而是把目光投到她身上,让她自己决定。
此时,张玲已经回过神来。她听到那人的话,摇了摇头,坚定地说道:“广宗的黄巾军,他们是我的兄弟姐妹。大贤良师,他是我的阿翁,人公将军,他是我的叔父。”
“我的亲人都在广宗,我如何能够不跟诸位一起过去?哪怕最后战死,我也要最后看一眼我的这些亲人!”
张玲的态度十分坚决,众人无奈,最后只得答应。
这些军中将官,听过王延的一番话以后,也不敢像以前那样。他们知道,自从他们离开广宗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成了陈旭的手下。
若是心中仍是只有大贤良师,无疑会让这支黄巾军分裂起来,甚至有可能刀兵相见。这,并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况且,他们心中也有热血,也不愿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袍泽死在广宗。
部队刚渡过黄河,又再次回转过去。
当陈旭告知士卒们,将要前去救援广宗黄巾的时候,黄巾士卒们欢声雷动。
广宗,不仅有他们的袍泽,还有他们的亲人!
陈旭看着斗志昂扬的众人,在心中暗暗感叹着:“军心可用!”
如此,将近一万四千人马,再次渡过黄河,策马北上。
95。第95章 皇甫嵩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却说陈旭等人离开广宗以后,第三天,黄巾军的天公将军就已经病死。
这个消息传出去以后,整个广宗哭声震天,黄巾军以及百姓们,自动为逝去的大贤良师披麻戴孝。
然而,从那一刻起,仿佛黄天真的已经抛弃了他所钟爱的黄巾军。
张角死去的第二日,丘县一千多黄巾溃兵来到广宗,带来了丘县失守,八千多黄巾军战死的噩耗。
原来,自从黄巾军打听到,皇甫嵩在魏郡馆陶按兵不动的消息以后,张梁就离开了丘县,前来看望重病的张角。
皇甫嵩裹足不前的消息,自然使得丘县的黄巾军放松了警惕。
他们没有像以前那样防守严密,反而打开城门,允许百姓们自由出城。
然而,皇甫嵩一边让人在馆陶假扮他,四处大张旗鼓拜访馆陶官吏。他自己却带了三千多骑兵,一路上隐藏行踪,来到了丘县附近。
待张梁离开,官兵松懈之时,他让五百官兵扮作流民,分批混入城中。
就这样,在张梁离开丘县的第三天,皇甫嵩瞅住机会,带领三千骑兵攻城。在官兵的里应外合之下,丘县很快就失守了。
黄巾军虽然悍不畏死,但是以步卒对抗骑兵,而且是三河精锐骑兵,无异于以卵击石。在官兵的铁骑下,黄巾军溃不成军,被皇甫嵩追杀二十余里。
最后,只有一千余黄巾军逃得性命。
皇甫嵩攻克丘县以后,他的部下对他说:“如今我等只有三千人马,既然已经攻破丘县,不如固守城池,等待魏郡大军到来,再攻打黄巾军其它城池。”
皇甫嵩不听,反而说道:“如今,我军出其不意,一举攻破丘县,此时士卒士气正盛,为何要裹足不前?”
“曲周连通东西南北,乃交通要道。我等若不趁此良机,奔袭曲周,待黄巾军回过神来,必定调大军驻守。届时,恐难攻克。”
官兵诸将闻言,心中拜服。
皇甫嵩只留下一千官兵驻守丘县,然后让一员将领带着一千官兵,来到漳河河畔。皇甫嵩让他们伐木造船,广竖旗帜,摆出攻击姿态。
曲周守将见到宛如神兵天降的官兵,心中惶恐。待他看到官兵营帐之中,旌旗蔽日、喊杀之声震天以后,更是督促黄巾军严密防守漳河桥梁。
就在此时,他想起了人公将军给他的一封信,心中蓦然惊醒。他一边派人紧密注视着河对岸的官兵动向,一边派遣斥候侦查漳河上下河段。
他的这个举动,无疑是正确的。没过多久,就有斥候来报,说是发现另外一处河段,有官兵伐木造船。
曲周黄巾守将闻言,心中暗赞人公将军神机妙算。
曲周守将是一个黄巾渠帅,自然有些本事。他一边派人广插旗帜,迷惑河对岸的官兵,一边亲自带领大队黄巾军,偷偷来到官兵准备伐木渡河的河段,暗暗隐藏起来。
皇甫嵩待官兵造完船只以后,就开始向河对岸运输兵员、马匹。却不想,官兵刚渡过去一大半人马,黄巾军突然杀了出来。
河岸的地势崎岖不堪,骑兵根本无法发挥作用。再加上黄巾军人多势众,官兵骤然遇袭,方寸大乱。
此消彼长之下,黄巾军一个冲锋下来,就将渡过河的八百多骑兵杀得人仰马翻。就连皇甫嵩,也差点死在阵中。好在他的亲兵拼死相护,才把他带到船上,渡过漳河。
饶是如此,皇甫嵩的左臂,仍是中了一箭。
皇甫嵩虽然逃脱,渡过河的八百官兵却是死伤殆尽,还被黄巾军缴获了六百匹战马。
皇甫嵩带领剩下的一百多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赶到漳河桥头。正在那里虚张声势的官兵,见到自家主将如此狼狈,都大吃一惊。
在他们眼中,皇甫嵩是个战无不胜的存在,自从讨伐黄巾开始,就势如劈竹。却不想,如今居然在小小的曲周差点殒命。
皇甫嵩回到营帐之中,喟然长叹,对着自己的部下说道:“是我小瞧了天下英雄!”
而后,他率领一千一百多人,返回了丘县。
这场失败,使得皇甫嵩变得谨慎了很多。他一面派人前去催促馆陶官兵尽快北上,一面向附近县城征调郡国兵守城。
他本以为,失去丘县的黄巾军,必定会携大军前来攻城。却不想,一直等到馆陶官兵全部到达丘县,黄巾军那边仍是没有动静。
直到后来斥候传来消息,说是张角病死,皇甫嵩才恍然大悟。而后他哈哈大笑,谓众人言:“天助我也!”
可以说,张角的死,使得黄巾军错过了夺取丘县的最好时机。
这一次,皇甫嵩兵分两路,一路由骑兵组成的队伍,袭扰威县。他自己却带伤亲率大军,誓要攻破曲周。
曲周的兵马,明显比上次增强了很多。
如今,冀州南方黄巾军的实力,远远要比真正历史上要低。一方面是因为陈旭带走了一万黄巾精锐,另一方面却是因为皇甫嵩北上的时间,远远早于真正的历史。
所以,丝毫没给黄巾军发展信徒、招募军队的时间。
曲周兵马的增强,还大多都是从黄巾军家眷中,挑选出来的男人。如今黄巾军分散到三个城池,兵力已经有些捉襟见肘,完全没有多余的兵力增援曲周。
皇甫嵩率领官兵,来到曲周城外的漳河河畔时,黄巾军早已将吊桥砍断。
曲周守将见皇甫嵩率三万兵马来攻,不敢怠慢。他一边紧密防守对岸的官兵,一边广派斥候去其他河段侦查。
果不其然,这次又发现了两彪人马,他们偷偷在其它河段伐木造船,准备渡河。
“哼,皇甫老贼以为这次派出去两拨人马,就能瞒过我吗?”
曲周守将听到斥候来报以后,望着旌旗蔽日的对岸,冷笑着说道。
有过上一次胜利的经验,这次曲周守将又调出去了大批人马,将他们分成两部分,在官兵秘密造船的河对岸埋伏。
曲周守将,早已料定对岸的官兵,一定又是像上次那样,虚张声势。
然而,事实总是残酷的。
就在曲周守将,将曲周大部分兵马全部调走以后,对岸的官兵,却开始强行渡河。兵力空虚的曲周城,如何能防备住两万多官兵?
就这样,皇甫嵩不费吹灰之力,就攻下了曲周。正在其他河段,准备埋伏官兵的曲周守将,听到这个消息以后,自刎而死。
官兵诸将,对于皇甫嵩这次,能够如此轻易就能拿下曲周,都疑惑不已,纷纷向他询问。
皇甫嵩回答众人:“我第一次想要使用暗度陈仓之计,却被黄巾贼人识破,结果我军大败。这次的计策,虽然看起来跟上次没有很大区别,真实情况,却是大不相同。”
“上一次,我是为了在曲周漳河对岸,吸引黄巾军主力的注意力,而后从其他地方渡河,奇袭曲周。但是这一次,我派出去的两彪人马,却是为了让曲周守将,误以为我们仍想偷偷渡河。”
“待曲周贼将,侦察到我所派出去的两彪人马,看到他们的旗帜都有万人之后。再看见曲周对岸遮天蔽日的旗帜,必定以为我军又像上次那样,在虚张声势,是为了掩护其他两彪人马渡河。”
“如此,他必定会撤掉河对岸的守军,而去埋伏另外两处的官兵。这时,我军再尽起大军,强渡漳河,则曲周城可一战而定!”
诸将闻言,拜服不已。
若是陈旭在此,听到皇甫嵩的言论,必定会赞叹一句:“好一个瞒天过海之计!”
这个时候,尚没有‘瞒天过海’的说法,但是《孙子兵法》中却有相似的记载——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
‘瞒天过海’与‘暗度陈仓’虽然相似,却也大有区别。
他们的相似之处在于,都是采用欺诈的手段来迷惑敌人。
而不同之处在于,瞒天过海是一种示假隐真的疑兵之计,通过战略伪装,以期达到出其不意的战斗效果。
就像皇甫嵩这次一样,派出两队人马,作出偷偷渡河的假象,当迷惑住黄巾军以后,再出其不意正面进攻。
而暗渡陈仓,却是采取正面佯攻,当敌军被己方牵制而集结固守时,己方悄悄派出一支部队迂回到敌后,乘虚而入,进行决定性的突袭。
可以说,皇甫嵩虽然才开始暗度陈仓失败,却仍是将这两条计策使用得淋漓尽致,无愧于他大汉名将的称谓。
96。第96章 末路
冀州的战事,牵动着无数人的心绪。
曾经,通四郡之要道,扼两河之天险的广宗,却因为它独特的地理位置,而变成了一座绝望之城。
广宗北方,安平国的郡国兵驻扎在经县,堵死了黄巾军北上的道路。
西边与南边的曲周与丘县,已经被皇甫嵩攻占,有巨鹿郡与魏郡的郡国兵驻守。
广宗东边的清河国,更是派出军队攻占了清河的界桥,驻守清河河畔。
四面被围困的黄巾军,兵力捉襟见肘。为了避免被皇甫嵩各个击破,最后有人向张梁建议,撤出威县人马,将黄巾军全部集结到广宗,而后跟皇甫嵩决一死战。
张梁思考良久,采纳了这个建议。
皇甫嵩听到这个消息以后,抚掌大笑,说道:“贼人不识兵法,岂不知孤城难守?如此行事,真是自掘坟墓!”
而后,皇甫嵩带三万精锐官兵进入威县,与广宗遥遥对峙。
广宗城内,自从张角病死以后,黄巾军就已经没有了进取之心。他们既没有主动攻击官兵,也没有思考退路,只是每日呆在广宗,加固城墙。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这个口号,已经很久没人喊过了。
张角的去世,对于黄巾军的打击是无比巨大的。他们不仅失去了自己敬爱的大贤良师,失去了黄巾军的最高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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