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段时间,大军终于安营扎寨完毕,樊稠、杨定、马玩也都来到了陈静面前。
在杨秋的指挥下,很快就出现了一锅锅冒着热气的羊肉汤,众人闻着那种略带腥燥的香味,顿时感觉食指大动。
“使君,羊肉汤都煮好了,士卒们也都掺和着干粮开始进食了。”
陈静起身轻轻拍了拍杨秋的肩膀,说道:“杨将军辛苦了。”
杨秋跟几人都坐下来以后,忽然皱眉说道:“使君,这个位置距离我们预定的那个绿洲,好像还相隔甚远啊。”
杨定惊愕的问道:“我们不是一直往西行军么,为何会相差甚远?”
杨秋脸色微红,说道:“我等前日行军,已经往北方偏移太多,虽然后来一直往西行军,如今却处于目的地东北方。”
“想要抵达目的地,至少还要行军两日。”
众人闻言都是脸色微变,在荒漠之中行军绝对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这几日众人已经深有体会。
由于大军不适应沙漠行军,行军速度本来就被预料之中慢了许多,现在还要多耽误两日时间,绝对会贻误战机。
更为重要的是,由于沙漠中没有木材,所以众人基本没有带上许多粮食,背包中基本都是干粮。
虽然大军携带干粮有很多,可是西凉军后勤供给几乎已经被断绝,他们尽早击败羌人而后撤退,才是最为明智的举动。
在荒漠、戈壁之中,稍有不慎都会全军覆没。
大军每多耽误一天时间,危险也就会多上一分。
所以听说这里距离目的地,还有较远距离的时候,众人才会感觉颇为不安。
沉默了半晌,陈静忽然说道:“现在已经过了与马超相约的时间,假如我们再拖延两日,纵然抵达目的地,也不知道羌人还在不在那里。”
杨秋脸上满是自责之色,说道:“若非末将带错了路,恐怕也就不会如此了,还请使君责罚!”
陈静摆了摆手,道:“荒漠之中方向难辨,这件事情不能全部怪你。”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杨定忽然说道:“临走之前先生再三交代,要谨慎防备马超。”
“不管能否遇到羌人大军,使君都应该小心才对。”
樊稠亦是说道:“虽然马超使诈的可能性比较小,然而有所防备终究不是一件坏事。”
马玩却是坐在旁边,不发一声。
自从他被陈静打了军棍,剥夺了许多兵权以后,为人就收敛了许多。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不语。
陈静听见杨定与樊稠之言,却是笑了起来,道:“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指望过马超。”
诸将闻言大惊,不由齐声问道:“既然如此,使君为何执意出兵武威郡?”
陈静大声笑道:“虽然不指望马超能够助我坑杀羌人,可是此战杀尽羌人之决心,却不会有错。”
杨秋疑惑的问道:“若没有马超相助,使君如何能够杀尽羌人?”
樊稠却是眼睛一亮,代替陈静答道:“羌人战斗力并不强悍,之所以百余年来为患凉州,不过是因为他们分散而居,不容易讨伐之故。”
“此次若是羌人能够将大军尽数集结在一起,凭借我军战力,纵然与羌人正面交战也能将其击溃。”
“使君莫非就是打得这种主意?”
陈静闻言大声笑道:“正是如此!”
羌人盘踞在陇西四郡,若是贸然领军讨伐,大军将会穿越好几片沙漠,消耗的粮草、补给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更为重要的是,这种消耗还不见得能够得到回报。稍有不慎,大军远征荒漠甚至可能会全军覆没。
随后,陈静眼神微微眯了起来,冷哼道:“马超若是识相自然很好,假如他敢有二心,此战定要将其一并擒杀!”
陈静这种人,又怎会轻易相信马超会投诚?
从一开始,他就想要打一场硬战,而不是投机战争。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同意与马超在武威郡会面了,因为在戈壁之中,想要埋伏羌人几乎没有可能。
之所以没有将自己打算提前告诉钟繇,陈静就是怕他不同意罢了。
毕竟在荒漠之中与羌人交战,西凉军完全不占据地利,在关中四面受敌的情况下与羌人开战,也不是明智之举。
陈静需要一个出征的借口,而与马超联合坑杀羌人,就是一个最好的借口。
虽然这个借口,显得有些幼稚,显得有些不可信,可是又怎样呢?
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陈静正色说道:“眼下之计,还是先抵达与马超相约的地方才行。”
“那个时候,不管马超真心投降,还是想要赚我凉州大军,都无所谓了。”
诸将闻言狠狠点了点头,就去安置麾下士卒。
……
肥美而充满汁液的仙人掌,在阳光照耀下仍旧显得那么安静,只是它身上那些尖刺,却散发出了冰冷的寒光,忠诚护卫着自己。
这两日,马超终于有些坐立不安了,他等了好长时间,居然都没有发现陈静大军踪迹。
“难道,被陈静骗了?”
想到这里,马超脸色不由阴沉了下来。
羌人早早就来到了这片约定的绿洲,可是足足等了七日都不见西凉军踪迹。
后来,马超广派斥候前去侦查,却也没有得到丝毫消息。
“假如此次不能大破西凉军,我在羌人之中的声望定会遭受打击。实在不行,我就领兵杀奔过去,强攻陇县。”
马超眼中闪过一道厉色,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忽然之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只见一个羌人斥候满脸惊恐的跑了过来。
他隔着老远就大声喊道:“大王,我们侦查到了西凉军,其余兄弟都被敌军捕杀,只有我逃了回来。”
马超闻言不惊反喜,急忙问道:“敌军有多少人?”
斥候说道:“情况紧急,小人并未看清敌军数量,只见整片荒漠都是西凉军。”
马超也不生气,再次问道:“他们从哪个方向过来?”
斥候答道:“西凉军乃是从东北方向疾行而来,距离此地尚有五十余里。”
马超闻言心中更喜,思索半晌而后说道:“看来并非陈静爽约,而是在荒漠之中迷路了。”
继而,马超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对于消灭这支西凉军越发有信心。
荒漠可是羌人主场,此战马超占据了地利,又怎会惧怕陈静所率领的疲惫之师?
……
距离约定地点越来越近,斥候终于侦查到了羌人动向,陈静得到消息亦是大喜过望。
“羌人没有离开就好。”
欢喜过后陈静当即下令,让大军在一小片绿洲之中安营扎寨,并且开始建造对付骑兵的防御阵地。
时至今日,陈静已经彻底不对马超报以希望了。
随着陈静的一声令下,标准营寨被建立了起来,可是由于这里缺乏树木,故此很多东西根本没有办法建造。
无奈之下,陈静只得让众人在营寨四周,挖下了许多陷马坑。
陈静麾下兵马于营寨之内休整,开始养精蓄锐起来,一种紧张的气氛弥漫开来。
营寨以及防御阵地建造完毕,陈静当即让人把樊稠、杨定、杨秋、马玩召集过来,商议破敌之策。
杨定率先答道:“羌人大多都乃骑兵,我军却都是步卒,以步卒破骑兵不难,可是想要将其全歼,恐怕并不容易吧。”
骑兵恐怖的不仅使他们强大的冲击力,还有极其强大的机动力。
骑兵与步卒作战,哪怕最终战败,步卒想要扩大战果也非常困难,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不太可能。
特别是在一望无垠的绿洲、戈壁之中,这种情况越加明显。
更何况,以步卒对抗马超所率领的骑兵,也不见得能够取得最终胜利,诸将都不知道陈静哪里来的必胜信心。
樊稠、杨秋、马玩都是沙场宿将,听见杨定之言全都微微颔首,只有陈静笑而不语。
樊稠见状不由感到奇怪,问道:“使君难道就不担心么?”
“假如马超以骑兵不停骚扰我军,并不正面冲锋,却该如何是好?”
陈静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却也不再说话,只是眼中精芒不停闪动,嘴角一直挂着淡然笑意。
与程昱、李儒厮混了这么久,陈静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陈家村摸寡妇屁股的小孩了。
若是没有把握,他又怎会冒险领兵进入荒漠?
第765章 两败马超
陈军营寨之外,密密麻麻的士卒组成方阵,严阵以待。
远处一道洪流由远及近,在一箭之地的位置停止了脚步,为首一人正是马超。
马超仍旧是一身白甲,后面披着华丽的锦袍,可是现在有很多细小的砂粒附着其上,锦袍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光泽。
饶是如此,当马超站在大军最前面的时候,仍旧宛若一座巍峨的山峦般,给人以极其沉重的压迫感。
狂风呼啸,黄沙漫天,旌旗飘扬,在一片绿洲与荒漠的交界处,大战已经蓄势待发。
陈静左有樊稠,右有杨定,杨秋、马玩分别指挥着一彪人马,在后面策应。
盾牌竖立,长枪如林,在阳光的映射下,一道道寒芒被反射上了天际,肃杀气息扑面而来。
陈静骑在战马上,以长剑遥指马超,喝道:“孟起与吾相约会猎于此,却为何要摆出如此阵仗?”
羌人闻言一惊,都将目光放在了马超身上。
他们当初已经被阎行坑得够惨,对于自己人与官府勾结之事,现在非常敏感。
故此,听到陈静的话以后,所有人心中都产生了一丝警惕。
马超却是不慌不慌大笑几声,而后戏谑的说道:“你若领兵龟缩城中,我尚且不能耐你何。”
“今日你中吾计策,领兵出现在荒漠之中,却是自寻死路,我正好斩下你的脑袋,好为那些惨死的羌人同胞报仇雪恨。”
陈静却是脸色一肃,骂道:“马氏历代为大汉忠臣,汝身为伏波将军之后,却率领羌人进犯边境,行此大逆不道之举,此乃不忠。”
“汝父于朝中为官,汝却甘为羌人走狗,数典忘祖,恬不知耻,此为不孝。”
“汝领羌人于行军途中,遇见活人不分男女老幼尽皆残忍屠戮殆尽,此乃不仁。”
“汝家兄弟皆在蒲坂,受制于人,汝却不顾他们生死,执意与朝廷作对,此为不义。”
“你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人,又有何脸面生于天地间?我若是你,早已羞愧难当,当即自刎此此地矣!”
时至今日,陈静看着马超这种架势,已经知道他绝对不会履行诺言了。
既然如此,陈静也不给马超脸面,直接将他骂得狗血淋头。隐约之间,还提及了马超父亲、兄弟,威胁气息不言而喻。
马超闻言勃然大怒,就欲领兵向前冲峰,却被旁边的军师拦住。
若是换做以往,任谁也拦不住暴怒的马超,可是马孟起经历过几次失败,脾气已经收敛了许多。
特别是被羌王宋建俘虏以后,马超在那段寄人篱下的时间里,更是学到了许多东西,也渐渐懂得善纳忠言。
见麾下军师有话要说,马超只得强忍住了心中怒气,示意他赶紧说话。
军师却是洒然一笑,而后拍马上前两步,喝道:“吾闻陈静将军在荒漠之中,亦是屠戮了许多部落,又如何敢指责我主不仁?”
“羌人早已归顺大汉,如何乃是异族?吾主率领羌人东进,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真正为了大汉的江山社稷!”
说到这里,军师从身上摸出了一封诏书,在空中摇摆着说道:“陛下不忿旭贼独揽大权,把持朝政,才让以密诏令吾主前去勤王。”
“吾主为了天下苍生,为了大汉数百年之气运,哪怕明知父兄在蒲坂身为人质,也只能含泪领兵东进,如何算得上是不忠、不孝、不义?”
军师冷笑几声,而后将密诏展示了出来,虽然隔着太远陈静看不清内容,却也是心中一沉。
他身后的那些士卒,听到这里也都有了一丝骚动。
陈静平定了一下心绪,骂道:“陛下与大将军君臣相宜,如何会给你们下达密旨?尔等逆贼居然敢伪造圣旨,当真是狗胆包天。”
“马儿,今日你若下马受降,看在伏波将军与汝父脸面上,还能饶你不死。”
“如若不然,此地便是你埋骨之地!”
马超本来听见军师的反驳,还十分开心,可是见陈静如此张狂,当即大怒。
他以手中长枪遥指天际,厉声高喝:“杀!”
“轰隆隆!”
战马奔腾,从沙漠之中冲进绿洲,将一大片青草都踏为粉末,孟起更是一马当先往前冲去。
陈静见状却是冷笑连连,下令诸军严阵以待。
“轰隆隆!”
“轰隆隆!”
刚刚冲锋起来的骑兵,忽然之间接连倒地,将马背上骑士全都甩了下去。
后面战马继续冲锋,许多倒地的羌人骑士居然被活生生践踏致死。
“陷马坑!”
马超见状又惊又怒,不由气急败坏的怒喝一声。
陷马坑对于正在冲锋的战马,杀伤力尤为巨大,一个小小的坑洞,就能毁掉一个骑兵。
马超以往率领骑兵冲锋,要么在沙漠这些并不适合挖陷马坑的战场,要么就是突然袭击,敌军根本来不及挖陷马坑。
故此,贸然进攻的羌人骑兵,在猝不及防之下,居然变得人仰马翻。
正恼怒不已的马超,忽然感觉胯下战马一个踉跄,马蹄居然掉进了陷马坑中。
这匹骏马在急速奔腾的情况下,根本止不住脚步,马腿居然被折断了。
“噗通!”
哪怕马超胯下的战马,乃是万里挑一的超级坐骑,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在只能发出了一阵悲鸣,而后轰然倒地。
好在马超勇武非凡,就在战马将要倒地的前一瞬间,居然如同大鹏展翅般跃而起,跳上了另外一匹奔腾而来的战马之上。
随后,他轻易将那匹战马上的骑士丢在了地上。
“噗通!”
“噗通!”
“噗通!”
一匹又一匹战马倒地不起,马超见状不由目眦欲裂,他没有想到这个短短的距离,居然成为了骑兵的噩梦。
“撤退,撤退,撤退!”
马超不愿再有无谓的伤亡,放慢了战马速度,扬起手中长枪厉声高呼。
羌人骑兵也知道陷马坑的厉害,心中早就有了一丝怯意,听见马超呼喊之后,争先恐后调转马头。
“噗通!”
“噗通!”
“噗通!”
饶是如此,羌人骑兵在撤退的途中,仍旧有不少战马倒地。
好在骑兵已经放慢了速度,有些战马纵然猛然马蹄踩空,在骑士们的控制下,仍旧有机会生还。
陈静看着尚未冲锋一半路程,便急忙返回的羌人骑兵,不由遗憾的叹了口气。
别看这段路程只有一箭之地,可是越到前面陷马坑越多,只是这段路程就够羌人骑兵喝上一壶了。
毕竟,挖陷马坑几乎不需要什么成本,只要挖个小坑而后伪装起来就行。
“真是可惜了。”
陈静饶有兴致看着那些在地上悲鸣的战马,以及许多哀嚎不已的骑士,喃喃自语道:“我还没有下令射箭呢。”
樊稠脸上亦是挂着笑意,对陈静说道:“使君,那马超倒也识相,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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