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闻言哭笑几声,道:“是啊,那陈文昭一生简直宛若传奇,就好像真正的天命之子一般,不然为何他刚刚起兵随便招揽之人,都乃当时一等一的豪杰?”
事实也的确如此。
陈旭出道以来虽然一路十分艰辛,可是先后有典韦、田丰、程昱、赵云、高顺追随,这些人中每一个如今都是名震天下之辈。
哪怕其中又许多曲折,可他们终究乃是陈旭最忠实的部下。
能够招揽到一两个人并不出奇,可是这么多人在陈旭尚且是一介叛逆的时候,就跟随在他身后,无疑让人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这也是为什么,袁绍会感叹陈旭是天命之子了。
袁绍却不知道,陈旭虽然算不上天命之子,却也相差不远,起码他知道哪些人有真才实学。
一旦碰到了这些人,陈旭就会挖空心思将其收于麾下。
可是在招揽这些人的时候,陈旭所付出的艰辛,却不为外人道也。
“咳咳!”
袁绍剧烈咳嗽了几声,有些意兴阑珊的说道:“此次分三路大军攻打并州,结果却是损兵折将,并无一丝进展,却该如何是好?”
许攸沉吟半晌,道:“主公前番阵上昏迷,早已使得军心不稳。更何况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在这个时候继续攻打雁门郡,颇为不智啊。”
许攸还有一些话没说,那就是冀州粮草已经不多,雁门郡固若金汤,想要在粮草耗尽之前将其攻克,几乎没有可能。
战局到了这个地步,撤兵才是最好的选择。
袁绍那双无神的眼睛,无意识盯着帐篷顶端,过了良久才苦笑着说道:“倾尽冀州兵马,却损兵折将狼狈离开,吾又有何面目再见天下人?”
许攸知道袁绍性格,闻言当即默然不语。
营帐之内平静了一阵,忽然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只见沮授拿着一封书信,急匆匆走了进来。
“主公身体可好了一些?”
袁绍看到沮授向他问好,当即想要起身,奈何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却无论如何也坐不起来。
沮授见状心下一惊,急忙上前说道:“主公身体有恙,躺在床上就好。”
袁绍重新躺在了床上,看着面露疲惫之色的沮授,叹道:“悔不听公与之言啊。”
虽然沮授前番被张辽劫营成功,损失了一些人马,可是袁绍事后并未苛责沮授,反而对他器重有加。
如今的袁绍,对于麾下文武也算得上是礼贤下士,不是历史上那种徒有虚名的礼贤下士,而是真正的推心置腹。
试想一下,就连骄傲自大的鞠义袁绍都能容忍下来,更何况是沮授的一点点小失误?
而且得知事情前因后果以后,就连袁绍本人也对张辽的胆大妄为,也感到极度震惊。
如今的袁绍可谓是进退维谷,他这才想起出征之前只有沮授出言反对。现在回想当初没有听沮授之言,感觉后悔不跌。
心念急转之间,沮授就想猜了袁绍的心理状态,这完全是想要撤兵又抹不开脸面啊。
眼神微微一闪,沮授忽然怒其不争的说道:“主公,荆州兵攻打武关,却是主将文聘战死,功败垂成。”
“曹孟德攻打箕关、函谷关,却都被陷阵营拒之城外,只能转头攻打那些,早被陈文昭放弃的司隶东部两郡。”
“三路诸侯之中,唯有主公为大汉江山计,猛攻雁门郡。”
“可惜陈文昭实力强大,仅凭我们这路人马,想要迎回天子殊为不易啊。”
袁绍听见沮授这么一番话,却感觉身上的病情也忽然减轻了许多,居然直挺挺坐了起来,说道:“真有此事?”
沮授急忙将手中书信递给袁绍,他看完之后脸色当即舒缓了许多。
沮授方才之言也就是给袁绍一个台阶下,希望他能够迅速领兵撤退,不然拖下去对于冀州而言并没有丝毫好处。
若是荆州兵败,曹操对于关中无计可施,那么袁绍撤兵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了。
袁绍反复将书信看了几遍,当即痛心疾首的说道:“本来诸侯与我相约攻打陈文昭,却不想他们居然如此不堪。”
“仅凭我一人之力,纵然有心杀贼亦是力有不逮,这两人简直误我大事啊!”
许攸强忍住笑意,起身佯装愤然的说道:“既然此二人不足与谋,主公何必空耗冀州钱粮兵马,独自面对陈文昭?”
沮授亦是说道:“子远所言极是,既然另外两路诸侯如此不堪,我等也没有必要再履行约定,继续攻打并州了。”
“主公若有匡扶社稷之心,待来年开春月以后,再次起兵不晚。”
袁绍沉吟半晌,这才佯装无奈地说道:“大势如此,非我一人可以扭转。”
有了台阶下,袁绍当即下令大军撤退,沮授担忧张辽前来追击,要求亲自领兵断后。
……
阴馆城内,徐贤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张辽身旁,喊道:“将军,袁军撤退了!”
张辽霍然起身,不可置信的问道:“真的撤兵了么?”
徐贤狠狠点了点头,道:“确认无疑!”
此时,哪怕早已无比沉稳的张辽,得知这个消息后也不由大笑了几声。
别看他仗着阴馆将袁军拒于城外,可是袁军毕竟实力强大,每日给张辽的压力亦是无比巨大。
在这种情况下,却忽然听见袁军退兵的消息,张辽又怎会不欣喜若狂?
笑过之后,张辽忽然脸色一正,道:“贼军攻打雁门郡这么长时间,又怎能让他们如此轻易撤退?”
徐贤闻言心中一惊,急忙问道:“将军莫非想要领兵前去追击?”
张辽狠狠点了点头,道:“然也。”
徐贤急忙劝道:“袁本初麾下人才济济,此时大军撤退,又怎会不派遣精兵强将断后?若是贸然追击,恐遇埋伏啊。”
张辽思索半晌,正色道:“虽然如此,亦不能让其轻易撤退。”
见徐贤又要再次劝谏,张辽却是说道:“由我率领两千匈奴骑兵追赶袁军,伯德统领其余三千骑兵在后面接应。”
“一旦我遭遇埋伏,伯德即可从后面杀来,料想袁军不能奈我何。”
徐贤思量半晌觉得张辽之言有理,遂依计行事。
却说张辽与呼厨泉一同领兵两千,气势汹汹前去追杀袁军,骑兵行驶了十几里路程,忽然听见一声炮响,只见从两旁忽然杀出一彪袁军。
沮授居中指挥,文丑挥舞着武器领兵冲锋而来,势不可挡。
张辽见状大惊,他身后匈奴骑兵亦是有些慌乱,可张辽终究并非常人,急忙安抚麾下士卒,就欲领兵撤退。
“杀!”
就在此时,只见鞠义率领大先登营断了张辽后路,鞠义厉声高呼:“张辽匹夫中吾埋伏矣,何不下马受降?”
张辽闻言大怒,拍马舞刀厉声高呼:“区区伏兵,吾视之若土崩瓦狗,贼将安敢口出狂言?”
张辽奋起神威,想要率先斩杀鞠义。
鞠义先登营在攻城的时候,对于并州军造成了极其巨大的伤亡,张辽早就想要将鞠义斩杀。
张辽看来,再勇猛的步卒也很难挡住骑兵冲锋,只要能够杀了鞠义,不仅可以为许多战死的袍泽报仇,这支袁军精锐也会群龙无首。
“哼。”
看见张辽气势汹汹杀奔而来,鞠义冷笑几声居然也不后撤,就指挥道:“先登营,上盾!”
“弓弩手,箭矢上弦!”
听见鞠义的命令,待在最前面的八百先登营士卒,用盾牌组成了坚不可摧的战阵。
“杀!”
张辽率领骑兵猛烈冲锋,想要撕裂先登营的盾牌,然而结果却让张辽目眦欲裂。
“弓弩兵,放箭!”
鞠义一声令下,只见后面弓弩兵纷纷扣动弓弦,箭矢铺天盖地般往匈奴骑兵之中倾泻而去。
“啾啾啾!”
“啊啊啊!”
一阵猛烈射击,使得匈奴骑兵伤亡惨重,张辽凭借自身勇武,才堪堪躲避掉了箭矢。
而此时,匈奴骑兵已经伤亡三百余人。
“冲锋,只要能冲过去,定能反败为胜!”
眼看匈奴骑兵在箭矢的打击下,军心开始动摇,张辽急忙厉声高呼。
在他看来,没有组成长枪阵的袁军,根本不可能挡住骑兵冲锋,只要能够杀入阵中,那些弓弩手都将成为待宰的羔羊。
“啾啾啾!”
张辽的鼓舞使得骑士们精神一振,冒着箭雨往前猛烈冲锋,沿途倒下了五百余人。
“轰隆隆!”
战马终于和盾牌撞在了一起,张辽预想中战阵被冲开的情形没有出现,反而是匈奴骑兵被撞得人仰马翻。
“放箭!”
鞠义站在阵中,仍旧面无表情的指挥着。
箭矢如细雨般落下,‘噗嗤’之声不绝于耳,其中还夹杂着匈奴骑兵的呐喊与哀嚎。
没能冲开先登营的盾阵,匈奴骑兵在弓弩的打击下伤亡惨重。
先登营乃是鞠义一手组建的精锐部队,名扬天下的白马义从就是被先登营所破。
和陷阵营不同,先登营乃是以弓弩、盾牌组成的军队,专克骑兵。
为了追求盾牌阵的牢固性,鞠义舍弃了许多其他东西,挑选盾牌手的时候,只选那些气力过人之辈。
鞠义不需要他们杀敌,只要他们能够挡住骑兵冲锋即可。至于后面的弓弩手,才是先登营最大的杀招。
以往攻城的时候,先登营也用弓弩对并州军造成了很大伤亡,却根本没有发挥出先登营真正的实力。
所以张辽才会麻痹大意,却不想为此差点将两千匈奴骑兵带入绝路之中。
眼见骑兵无论如何也冲不破盾牌阵,袁军弓弩手又不停倾泻着箭矢,不由使得张辽目眦欲裂。
身后追来的文丑,见此情形却是大笑起来,嘲讽的喊道:“以骑兵冲击先登营,真是不知死活!”
“杀!”
张辽紧咬牙关,口中爆发出了一声怒喝,大刀自上而下猛烈劈砍,终于将盾牌阵砍出了一道缺口。
然而当张辽看清后面的情形以后,不由感到绝望起来。
原来盾后有盾,张辽用尽全力劈开第一面盾,不见得能够劈开第二面盾牌。
“难道我今日就要死于此地?”
听着呼啸不断的箭矢,以及那些痛苦哀嚎的骑士们,张辽忽然有种绝望的感觉。
第760章 阵斩文丑
‘噗通’之声不绝于耳,匈奴骑兵在弩箭的攻击下纷纷落马,不停哀嚎着。
张辽艰难挡着箭矢的袭击,居然冲突不进。
先登营就是为白马义从而出现,可以算得上是骑兵的噩梦。
公孙瓒兵败身亡以后,袁绍考虑到陈旭麾下还有骑兵,这才一直保留了先登营。
与张郃麾下的大戟士不同,先登营虽然在冲锋陷阵上面要差上许多,却能够让骑兵为之恐惧。
匈奴骑兵本来就比不上白马义从,如今又是在中伏的情况,突然遭遇先登营,被打得如此凄惨丝毫不令人意外。
相信经此一役,先登营之名定会响彻天下。
“伯德不可能这么快来援,若继续在这里被弩箭射杀,根本支持不了许多时间。”
“为今之计,也只能返身一战了!”
在专克骑兵的先登营,以及文丑所率领的追兵之中选择,张辽很快就挑选好了对象。
“转身,转身,冲击后面的袁军!”
张辽怒吼过后,一面迅速往调转马头撤退,一面躲避呼啸而来的箭矢。
匈奴骑兵虽然惊慌失措,毫无战心,可是在生死存亡关头,也只能跟在张辽身后奋死一战。
当然,其实有很多匈奴骑兵都在想着逃跑的事情,只要让他们瞅到机会,这些人并不介意丢下主帅逃跑。
“啾啾啾!”
箭矢呼啸而至,许多转身的匈奴骑兵,被箭矢射中后背栽倒在地。
“杀!”
张辽双目通红,领兵往前迅速冲去,想要早点避开箭矢的攻击范围。只要能与袁军纠缠在一起,先登营的弓弩兵也就不会继续射箭了。
“死!”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文丑与张辽都恨对方入骨,想要将彼此击杀。
此时两人对面相迎,都不由发出了一道怒吼之声,而后挥舞着武器杀了过去。
“铛!”
两柄大刀撞击在一起,发出了金戈交鸣之声,他们都是浑身一震。
张辽如今已经过了而立之年,虽然武艺并没有大成,却也距离巅峰不太远了。
这么多年以来,张辽南征北战几乎所向披靡,遭遇到的对手也没有太强大,今日刚刚与文丑交锋,他就觉得敌将不容易对付。
“杀!”
文丑却是怒吼一声,继续挥舞着大刀杀向张辽。
他纵横冀州未尝一败,心高气傲,哪怕知道张辽勇武非凡,也想要将其在战场之上斩杀。
战场之上,一场龙争虎斗上演,两个绝世武将你来我往,杀得难分难舍。
张辽将********都放在了文丑身上,因为他知道张扬会将匈奴骑兵指挥好,而且相比起自己,匈奴骑兵对于张扬认同感更高。
“冲锋!”
果不其然,张扬与呼厨泉临危不乱,在安抚匈奴骑兵的同时,尚且领兵不断冲击着袁军阵型。
张扬虽然在历史上并不出名,可是能够得到丁原器重,能够在民风彪悍的并州占据一席之地,能够与吕布、张辽相交甚厚,他本人又岂是易与之辈?
张扬与呼厨泉两人,就好像一柄锐利的尖刀一般,狠狠撕扯着袁军阵型。
而袁军主帅文丑被张辽牵制住,正是群龙无首之时,一时间居然被杀得节节败退。
此时,先登营的作用也可以忽略不计了,面对纠缠在一起的匈奴骑兵与袁军,鞠义也不敢轻易令人放箭。
沮授站在后面,静静注视着战场,看到与张辽纠缠在一起的文丑,不由暗暗摇了摇头。
“徒逞匹夫之勇!”
眼神微微闪动,沮授高高扬起了手中利剑,喝道:“擂鼓,布阵!”
“咚咚咚!”
抑扬顿挫的战鼓之声响起,正在与匈奴骑兵纠缠的袁军,却是忽然动了。
他们不再是才开始,那样漫无目的与匈奴骑兵对阵,而是不停跑位开始组建成了一个又一个战阵。
沮授不仅谋略过人,对于军事、战阵也颇为精通,这些士卒跟随沮授以后,沮授对他们的训练十分严格。
这些袁军,现在只要听见轻重、响声不一的鼓声,就能够根据战鼓变换阵型。
两军交锋的道路并不算宽广,与匈奴骑兵交锋的袁军虽然乃是步卒,可是结成一个个战阵之后,居然能够挡住匈奴骑兵的攻势。
对于骑兵而言,速度就是生命,假如骑兵不能发起冲锋,也就距离死亡不远。
虽然现在,看似匈奴骑兵占据了少许上风,可是后路被先登营堵死,前面战局对于骑兵又十分不利。
假如战事继续拖延下去,这支匈奴骑兵很有可能会战死当场。
“咚咚咚!”
忽然之间,从后面响起了另外一阵鼓声,搅乱了袁军的战鼓。
正与文丑交战的张辽心中一喜,继而大声喝道:“呐喊起来。”
“杀啊!”
一阵喊杀之声从先登营后面传了过来,被包围的匈奴奇兵亦是在张扬的指挥下,喊杀之声震天。
冲天的喊杀搅乱了袁军的鼓声,本来在战鼓声指挥下井井有条的袁军,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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