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汉郡若乱,则后方不稳;后方不稳,又如何能够抵挡关中大军?”
冷苞被张任说得哑口无言,可是仍旧有些不以为意,他并不认为五千兵马能够掀起多大风浪。
就在两人议事的时候,忽然有士卒领着信使过来,说道:“梓潼失守,徐晃率领关中精兵袭击剑阁,却被邓贤将军所阻,不得已只能撤回梓潼。”
“主公派遣杨怀、高沛两位将军,率领三万兵马攻打梓潼,却毫无进展;后来甘宁引军劫营,大军为关中士卒所破,粮草辎重被焚毁一空。”
“杨怀、高沛领兵仓皇逃窜,被关中军追杀三十余里,死者无数;此后,广汉郡震动,成都震动。”
“主公让小人星夜兼程往这边赶来,要求将军迅速领兵回援,剿灭徐晃、甘宁等人。”
张任、冷苞骤然得到了这个消息,全都脸色发大变,他们不是没有想过,梓潼的那路关中兵,阵容极其强大,很难对付。
可是听说杨怀、高沛率领三万大军,却大败亏损,他们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冷苞须发皆张,大声喝道:“杨怀、高沛乃巴蜀名将是也,行军布阵,安营扎寨,进退有据,防守严密,又岂会如此轻易被关中军劫营?”
巴蜀名将绝对不在少数,杨怀、高沛的能力,甚至不在冷苞等人之下。
他们对手既然乃是关中名将徐晃,两人必定不会没有防备,绝对不可能被关中军劫营。
正是考虑到了这些,冷苞才发出了质疑的喝问。
信使闻言急忙跪在地上,说道:“小人对于详细战况并不十分了解,只知道两位将军兵败以后,主公勃然大怒,就要拿他们之罪,却被众官告免。”
“主薄黄权向主公进言,说徐晃、甘宁都乃关中名将,不可轻敌,要召回几位将军方能斩此二人,这才派我前来送信。”
张任闻言,对冷苞说道:“你何必为难一个信使?”
话毕,张任安抚了信使一阵,让他先退下去,就对冷苞说道:“此地战事刚刚平息,主公尚且不知我等大破了关中军,这才要我们率领所有兵马回援。”
“刘璝领兵夺取垫江、江州,急切之间难以撤退;阆中又不能没有大将驻守,看来此次只能由我率领大军回援了。”
“只是冷将军大腿中箭,身上带伤,不知能否担负起守住阆中的重任?”
冷苞奋然说道:“区区小伤,何足挂齿?”
“将军只管领兵回援即可,此地留下五千兵马,纵然陈文昭率领十万大军来攻,阆中亦是固若金汤。”
张任闻言大喜,说道:“就依你言,吾留下五千兵马助你防守阆中,待回军生擒了徐晃等人以后,再与将军合兵一处,与那陈文昭好好战上一番。”
冷苞亦是豪气顿生,说道:“将军只管离开便是,阆中有我足矣!”
两人既然定下策略,张任就带领兵马星夜兼程撤军回援。
只是他还放心不下阆中,就派遣信使前去通知刘璝,让刘璝攻破垫江、江州以后,迅速与冷苞合兵一处,防备即将到来的关中大军。
却说刘璝得了垫江,杀死守城关中将领以后,就准备故技重施夺取江州。
或谓刘璝曰:“江州守将乃是张鲁以前主薄阎圃,此人多有谋略,想要夺城恐怕不易啊,将军还需细细谋划才对。”
刘璝却是说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哪怕阎圃再如何足智多谋,没有得到北方战事的结果,必定毫无防备。”
“以有心算无心,想要攻破江州绝非难事。”
刘璝遂不听那人之言,留下少许兵马驻守垫江,他自己却是带领大军,乔装成关中兵卒以后杀奔江州。
江州城内,阎圃与严颜相对而坐,两人居然在一起悠闲的下着围棋。
“啪!”
白子落在棋盘上,黑子一条大龙顿时被屠掉。
阎圃见此情形,忍不住大声笑道:“严将军,你又输了!”
严颜扔掉了手中棋子,摇头苦笑道:“下棋先生可不是你对手,日后你还是找别人下吧。”
阎圃却是笑眯眯的捋着胡须,话锋一转说道:“我军占据江州这么长时间,仍旧对城内百姓秋毫不犯,就连不少江州军俘虏都被感动,愿意投降。”
“依将军观之,我军可算得上是仁义之师?”
严颜摇了摇头,道:“益州百姓在吾主治下,本来就是安居乐业,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关中军虽然破城以后,对于百姓秋毫不犯,对于俘虏亦是极其优待。”
“然而先生可知,这场战事糟蹋了多少田地里的庄稼,又使得多少百姓因为惧怕战祸,而背井离乡逃出了巴郡?”
“不论其他,单说那些战死沙场的益州军士卒,他们家中亲人得知消息以后,岂不会悲痛欲绝?”
“先生既然标榜关中军乃仁义之师,何不劝说大将军撤回关中,与益州罢兵休战,好使百姓们再也不用遭受战祸!”
阎圃笑容僵在了脸上,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天下一统乃是大势所趋,乱世之中英雄更当奋起,还天下百姓一个朗朗乾坤。”
“若是固步自封,因小仁而舍大仁,因小义而舍大义,岂非舍本求末?”
“刘益州若果真体恤民力,爱护百姓,何不将巴蜀之地拱手让与吾主,好使得益州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严颜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这完全是强词夺理,吾并不想再讨论这个话题。至于先生后面的话,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阎圃看着顽固不化的严颜,劝说他投降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沉默了一阵,严颜忽然问道:“徐将军偷袭广汉郡,先生难道一点都不担忧吗?”
阎圃闻言没有丝毫惊讶,只是问道:“老将军是什么时候,发现徐晃将军诈病?”
严颜说道:“刘辟将军离开没有多久,某前往关中军营外面观看,发现军营之中虽然旗帜林立,兵马却是少了一些,这才有些疑惑。”
“经过几日观察、试探,见先生脸上并无半点焦急之色,徐晃将军亦是音讯全无,才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阎圃叹道:“将军观察如此细致入微,令人叹服啊。”
“将军问我有没有担忧徐晃将军,却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此次奔袭广汉郡之人,除了徐晃将军以外,还有水军大将甘兴霸,以及关中顶级谋士田元皓。”
“有此三人在彼,莫说巴蜀名将大多都不在广汉郡,纵然尔等齐聚一堂,又有何惧之?”
严颜脸色猛然一变,失声叫道:“甘兴霸可是昔日锦帆贼首领?”
阎圃捋了捋胡须,微笑着说道:“正是!”
脸色变幻了一阵,严颜却是忽然放声大笑起来,说道:“先生如此说话,也未免太小觑我巴蜀才俊了!”
“田元皓等人狂妄自大,轻兵冒进,若是他们全都战死广汉郡,想必陈文昭一定会十分心疼吧!”
阎圃喝道:“休要胡言乱语,以元皓先生之智谋,徐晃将军之沉稳,甘宁将军之勇悍,整个益州何人能够制衡他们?”
严颜冷笑道:“巴蜀豪杰,似吾这等人物亦是车载斗量,若田丰等人率大军稳扎稳打,胜负尚未可知。”
“然而此三人如此轻敌冒进,真乃取死之道也!”
两人争论了一阵,终究还是不欢而散,待严颜离开以后,阎圃心中一直感觉有些隐隐不安。
“军师这样谋划、行事,是否太过冒险了?”
阎圃在屋内来回走动着,仍旧不能缓解心中的烦躁,忽然之间,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先生,城外来了一支兵马,他们要进城呢。”
阎圃有些心不在焉的问道:“是垫江那边过来的兵马么?”
士卒答道:“正是!”
阎圃摆了摆手,说道:“既然如此,就让他们进来吧。”
士卒领命就往外面退去,阎圃却是喃喃自语:“垫江那边,这段时间还经常有士卒过来联络,可是阆中战事到底如何,却有段时间没有消息传来了。”
想到这里,阎圃忽然心中一凛,急忙叫住了那个准备离开的士卒,问道:“此次从垫江来了多少人?”
士卒被阎圃叫住,只得转身答道:“有将近五百人马。”
“五百人?”
听到这里,阎圃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拿起案几上面的利剑,喝道:“速速召集城内兵马,随我前往城门口。”
江州城外,刘璝乔装打扮成了一个普通关中士卒,静静站在了城外。
本来城门是打开着,百姓们可以任意进出城门。
可是城外一直有斥候侦察,探听到五百兵马过来之后,守门将领就下令把城门关了。
虽然已经确认外面兵马乃是关中军,可是碍于军令,这些人仍旧被就被关在了城墙外面。
只有等到阎圃的命令以后,城门才会被打开。
一个益州将领,低头小声对乔装打扮的刘璝说道:“诈城乃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将军身为一军主帅,又岂能如此冒险?”
刘璝亦是小声说道:“我为主将,若不奋勇向前,士卒们又有谁会死战?”
讲到这里,刘璝看着仍旧紧闭的城门,皱着眉头说道:“已经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城门为何还没有打开?”
刘璝自信益州军的伪装绝对没有问题,而且他也打听过,垫江经常会有关中士卒前往江州,并不会遭到阻拦。
可今日却不知为何,他们却是被关在城外许久。
“嘎吱,嘎吱!”
就在刘璝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江州城门口的吊桥被放了下来,城门也缓缓打开。
“先生已经同意了,你们快进城休息一下吧!”
城墙上面守将,对着下面伪装成关中兵的益州士卒大声喊话。
刘璝见状顿时大喜过望,暗示前面假扮的关中将领,领军入城。
“进城!”
五百士卒若无其事的穿越吊桥,往城门口走去,他们刚刚走进城内,城外当即灰尘大作,一彪益州军迅速往这边杀了过来。
刘璝猛然拔出了手中的武器,大声喝道:“夺城门!”
五百进城的益州军亦是拔出了武器,就要杀掉守城的关中兵,占据城门口。
“拉起吊桥,放箭!”
就在此时,只见一身戎装的阎圃站在了城墙上面,大声呼喊着。
“嘎吱,嘎吱!”
吊桥很快被缓缓往上拉去,刘璝见状大惊失色,急忙让人去将吊桥的绳索砍断。
“啾啾啾!”
然而,一队队弓箭手出现在了城墙上面,把那些冒头的益州军全都射杀,吊桥也很快被拉了上去。
刘璝见此情形,失声叫道:“糟糕,中计了!诸军当奋死一搏,往城中冲去!”
(换约弄了一下午,今天就写一个四千字的大章吧。)
第696章 挽歌
长江流经江州,而且江州的西北方向,还有一条从垫江过来的大河,在此地汇聚入长江之中。
江州附近水量十分充足,城池的护城河亦是十分宽大,平常都需要有吊桥才能通过。
如今吊桥被突然升了上去,纵然大队益州军已经距离此地很近,急切之间也休想进入城中。
刘璝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出其不意攻占城门,砍断吊桥上面的绳索,好让大军能够随后杀入城中。
可他诈城的计策,明显已经被阎圃识破了,才身陷囹圄(lingyu)。
哪怕刘璝本人骁勇异常,可是想要凭借仅仅五百兵马,就占据整个江州,无异于痴人说梦。
然而前有敌方城池,后有护城河阻路,刘璝也只能率领麾下兵马杀入城中,方才能够拥有一丝活命机会。
若是可以杀到城墙上面,砍断吊桥绳索让益州军全部进入城中,反败为胜也不是没有可能。
心中有了计较,刘璝当即暴喝一声,身先士卒往城内冲去。
“杀!”
五百精挑细选的士卒,也都是益州军中佼佼者,此时他们纷纷大声呐喊着,跟随在刘璝身后往前冲杀。
能够临阵决断,迅速找出最利于自己的策略,刘璝无愧于巴蜀名将之称。
可错就错在,他小觑了关中士卒,小觑了阎圃。
“放箭!”
城墙上面的阎圃大声怒吼着,弓箭手纷纷弯弓搭箭,箭如雨下射向刘璝等人。
“噗嗤!噗嗤!”
不停有益州士卒中箭倒地,刘璝却仍旧咬紧牙关,眼中释放出了凶狠的神色,拼命往前冲杀而去。
“死!”
他抖动着手中长枪,将一个扑过来的关中士卒刺死,却没料到那个士卒太过凶悍,临死之前仍旧扑了过来,一拳砸在了自己脸上。
抹了一把流出来的鼻血,刘璝再次抖擞精神,领着士卒们往前冲去。
“先生,贼将已经领兵杀入城中,与我军纠缠在了一起,现在若是放箭很容易误伤自家兄弟。”
阎圃看着勇不可当的刘璝,问道:“可有人认识领头的那员益州将领?”
绝大多数人都摇了摇头,后来一个投降的原江州将校说道:“此人乃是益州大将刘璝,文武双全,深得刘益州器重。”
阎圃闻言脸色一喜,喝道:“看来还是一员大将,若是将此人杀死,城外益州军必定不战自溃!”
随后,他转头对一员偏将说道:“吾虽然读过一些书,可是论起领兵打仗,却比不过将军。后面的事情都交给将军吧,只要能够将刘璝将杀死,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行。”
让文士们出谋划策、处理政务没有什么问题,可若是让他们领军打仗,排兵布阵却是有些强人所难。
阎圃知道自己对于军事不太精通,所以才将权利都交给了偏将,让他便宜行事。
偏将闻言大喜,急忙喝道:“贼军只有区区数百人,又中了我军埋伏,若不能杀掉此人,某愿提头来见!”
话毕,他就率领一彪人马下去,吆喝着士卒们围攻刘璝等人。
偏将虽然立下了军令状,可他也不是什么鲁莽之人,见识过刘璝的勇猛以后,自忖不是此人对手,就想要以优势兵力将其剿杀。
“刀盾兵在前,长枪兵在后,布阵,布阵!”
随着偏将的指挥,本来还有些杂乱无章的关中士卒,纷纷排起了严密的阵型,迅速将刘璝等人团团围住。
“该死!”
刘璝奋力领兵冲杀,可都被严密的盾牌阵型挡住了攻势,毕竟他所率领的兵马太少了。
“盾牌兵,稳住,稳住!”
“长枪兵,刺!”
“噗嗤!噗嗤!”
随着长枪兵的动作,一个又一个益州军士卒,被刺死在了包围圈里。
刘璝躲来躲去,一不小心长枪刺中了大腿,自己又由于动作太大,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活捉刘璝!”
关中偏将见此情形,不由大喜过望,就让士卒们拥上前捉拿刘璝。
生擒敌军主帅可是大功一件,关中士卒自然个个争先,有些列成阵势的士卒,更是扔掉盾牌扑向刘璝。
“保护将军!”
刘璝身后益州士卒,见状亦是大声呼喊着往前杀去,可关中兵实在太多了,他们也都个个骁勇善战,杀得益州军自身难保。
“想要抓我,做梦!”
刘璝见关中士卒都把他当成了待宰羔羊,顿时勃然大怒,强忍住痛痛站立起来,一枪刺死一位扑上来的关中兵。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