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段重又皱了皱眉头,咽了口唾沫,停下了脚步。而萧北平则是有些颤抖。
巷道口的前面站着一个人,一个黑衣人。这黑衣人个子不高,也并不高大,反而显得有些瘦小。只是手中明晃晃的剑告诉二人,这是个杀手,还是来杀自己的杀手。
萧北平攥了攥手中的匕首,很自觉的向一旁走了两步。很明显,自己只有被杀的份,所以他很自觉的选择了让开。让出位置给段重和这个黑衣人。
段重伸出舌头tian了tian嘴唇,握了握手中的剑。第六感告诉自己,眼前这个黑衣人,很麻烦。然而段重没有别的选择,伸出了左手,极为挑衅的勾了勾中指。
黑衣人眼中精芒一闪,手中的剑动了。这个世界上剑法有很多种,而无疑眼前的这一种剑法是段重所见过的最花哨的一种。黑夜之中漫天的银光如同礼花炸裂一般让人炫目,无数道剑花覆盖了段重所有的视线。似乎这样的剑法,没有人躲避的过去,因为这漫天的剑影,根本无法让人分辨出那一道是真的,那一道是假的。
所以段重只有一个选择,退。
双脚猛的踩在地面之上,用力向后一蹬,身子便向后飞了出去。只是,这飞的速度没有剑影快,段重只能侧了侧身子,险而又险的避过这最前头的一道剑影。黑衣人跟段重擦身而过,带起一阵微风刮过了段重的鼻子。
段重吸了口气,突然很想……打喷嚏。这是个很致命的事情,因为这个时候谁都可以打喷嚏,偏偏段重不能,若是打了,差不多就半只脚迈在了鬼门关上。然而段重止不住,因为鼻子里飘过了一阵香风。而很不巧,多种对这种香味……过敏。
所以眼看着对面黑衣人的剑花劈了过来,段重举剑的同时,大大的张开了嘴。
“啊切!”伴随着段重的口水飞出去的,是段重的魂。因为在打喷嚏的瞬间,段重持剑的手抖了。这是致命的破绽,段重曾经练了一个多月的刺石头,练得便是剑法的准劲,可是手抖了,这准头便失去了,哪里还挡得住这漫天的剑花?除非是这个黑衣人脑子突然抽了风去刺空气。
然而这黑衣人真的刺空了。
真的抽风了?段重睁大了眼睛,确定这一剑的的确确是劈中了空气。这样的失误,简直可以用令人发指来形容。就好比吃饭将食物喂到了鼻子中一样。
然而段重却从中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因为这黑衣人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一丝……恶心。的的确确是恶心的眼神。所以段重可以确定,导致这一剑刺歪的原因,就是自己那一口……喷嚏。
段重不知道面对下一剑自己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所以面对黑衣人再度刺出的一剑,段重选择很无耻的用了暗器。而这个暗器……正是段重的口水。
而黑衣人面对着段重吐出来的口水,这一剑又刺歪了。
段重心中暗笑一声,比剑的胜负和很多的因素有关,譬如说天气和地形,又譬如说……洁癖。段重自然是一个为了活命的而不择手段的人。所以段重绝对没有怜惜自己的口水,并且还毫无顾忌的吐了出去。
段重身上藏有许多自己颇为得意的暗器,只是在方才躲避追杀的时候全部用光了。然而直到现在段重才发现并非具有很大杀伤力的暗器才算真正的厉害,所以段重觉得若是此刻能够脱下裤子对着这个黑衣人撒上一泡尿,或许会有更好的效果。
只是,段重并没有当众耍流氓的习惯,而且这黑衣人也不会给段重脱裤子的时间。所以段重一边躲着黑衣人的剑,一边吐着口水,慢慢的挪向躲在一旁的萧北平。
萧北平自然是没见过段重如此无赖的吐口水,也没有想到这黑衣的杀手竟会害怕口水,所以有些傻眼。段重一拍萧北平的脑袋,“范什么愣?吐口水啊!”
我们萧北平大皇子这才回过神来,猛地吐了一口,准头倒还真的不赖。
段重和萧北平俩人就这样相互扶着,靠着嘴巴里的暗器,慢慢的向着巷子口的光明处挪了过去。萧北平在垃圾堆里呆了一个多时辰,浑身上下自然是让人作呕的臭味,夜风一吹,臭味飘散开来,无形中形成了一个“臭气层”,黑衣人想要刺剑过来的同时,面纱下面的鼻子微微动了动,闻到了一种很不好的味道,又往后退了两步。
段重心中暗喜,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把萧北平丢在旁边是件多么愚蠢的事情。这个才叫天然的必杀暗器,不用实在是太可惜了。而自己方才将萧北平塞在垃圾堆里的举动,实践证明是正确的,是不需要怀疑的。
而萧北平这位养尊处优的大皇子,发现了自己竟然有这样的作用的时候,欲哭无泪。所以段重和萧北平二人就这么慢慢的挪着,挪着,不知不觉之中竟然已经离光亮的街道不足三丈了。这是一个很好的消息,只要走进那片光明,这些黑暗中的杀手无疑会消失。
所以在走进这片光明之前,段重很得意的挥了挥手。而黑衣人则持着剑,双眼的凶光不断的射向段重。最后竟然憋出了一句话:“无耻!”
无耻这两个字,对段重来说本来就是一个不痛不痒的词语,早在当年婴孩吃素儿的豆腐,偷窥素儿洗澡的时候,段重便已经不下千遍的在心中骂自己无耻了,所以听到这样的字眼,段重甚至能够当做褒奖的词语来听。
然而让段重张大了嘴巴,让萧北平脱臼了下巴的,是黑衣人的声音。
女的?
这黑衣人的声音脆如黄鹂,动听无比,若是说这个世界上哪个男人能够有这样的声音的话,段重自愿自阉进宫当太监。
联想到这个黑衣人的身形,还有那身上的香气,以及对口水和萧北平身上的香味,段重终于肯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个黑衣人,肯定是个女的。而之所以胸前那么平坦,要么便是用什么东西裹了起来,要么就是……飞机场。
当然,如果抛却胸前不论的话,这身段,恐怕可以跟素儿媲美了。
在段重的意yin之中,黑衣人转身消失在黑夜之中。而段重和萧北平终于连滚带爬的进入了光明之中。
萧北平身上的伤口不深,借着火光,段重确认了没有毒,只是身上的气味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段重的伤口很严重,大腿上一大块刀痕,里面血红色的血肉看起来十分骇人。鲜血一直没有止住,此刻已是快要流干了。在经过长时间的高度紧张和打斗状态之下,段重终于再也不能支撑站立,一屁股跌坐在墙角。
段重虚弱的喘了一口气,从衣服上撕下一块碎布捂住伤口,转眼看了一看寂静的街道,叹息一声:“这是哪里,我们怎么回去?”
萧北平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怎么知道。我以为你是知道的。不然可不会跟着你这满巷子乱跑。”
段重叹了一声:“我才来到杭州城不过一日,这些巷道我怎么会认识。?
萧北平摇了摇头,站起身子看了一圈。此时二人正在一出宅邸的面前,而这个宅邸的规模着实不小,应该不是普通的人家。两个石狮子立在府门口,门外的看守已经撤了,只剩下一只大狼狗假寐在门口。
萧北平抬起头,借着高高悬挂的灯笼,看清了这牌匾上写得两个大字:“廖府!”
得知结果之后,段重无奈的叹了口气:“师弟,咱们跟江南总督大人这一家子还真是有缘。看来今晚又要讨饶他们一番了,只是不知道这主人欢不欢迎咱们。至少你这个模样的皇子,我是不敢认的。”
萧北平干笑了两声:“咱们现在还是先想想怎么解决这门前的狼狗吧。”
第十一章 总督
燃着龙涎香,靠着舒软床,盖着绮罗被,吃着龙须糖。
屋子不大,打扮的却十分淡雅、古朴,让人颇觉怡然。桌子之上一壶西湖龙井正冒着热气,茶水的清香和香料的味道掺在一起,让人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一个婢子端着小碗,轻轻的吹散了汤药上面的热气,小心翼翼的挖了一勺,慢慢的递往床上之人的嘴中。
床上的人摸了摸鼻子,叹了口气,皱起眉头将汤药灌入口中。然而这苦涩的味道却让人直欲呕吐,实在是难以下咽,急忙招了招手,示意婢子将桌上的茶水拿过来,直喝了好几口茶水,这才将胸中的那股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然而看着婢子又递来的药匙,这真是让人……无奈。
这总督府外大半夜的有两个浑身是血、满身臭气的年轻人在叩门,换做是谁的府上也会吓上一跳。所以面对着一大堆手持铁锹、扫帚的家丁,段重自然是说不上话的。而萧北平则是从腰间摸出了一块腰牌丢了过去说:“拿给你们家大人看!”
家丁将信将疑的接过了腰牌,发现这东西似乎是金子做的,这才将信将疑的拿了进去。继而咱们的江南总督廖樟晋大人火急火燎的冲了出来,便欲行礼。萧北平急忙使了个眼色,又出手扶住这江南总督廖大人,加之身上的一股恶臭的气味,咱们的廖大人这才捂着鼻子摇摇晃晃的做出了站立不稳的样子,连忙向后退了几步。又看见二人狼狈不堪的模样,脸色顿时白了。所以急忙吩咐了下去:“去把杭州最好的大夫请来!”又吩咐婢子将两人扶进府中。
段重看着婢子们屏气搀扶萧北平的模样,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赫然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伤似乎比萧北平的重上了许多。萧北平原本苍白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了。
便是这样,段重和萧北平就在江南总督廖大人的府上安顿了下来。府上所有人都知道总督大人来了两个极为不寻常的客人,而且还十分的年轻。而只有廖樟晋才知道,府上住着的其中一位,是咱们大梁国的皇子,而且还是受伤了的皇子,还是在杭州,自己的地盘上受了伤。所以当目送着婢子将二人送进屋内休息之后,廖樟晋大人伸出手摸了摸脑袋,这才发现此刻是在家中,并没有戴官帽。
段重很累,在来了大夫给上了膏药,捆上绷带之后,又在婢子的服侍下洗了洗身子。在女人面前脱光衣服的感觉很不好,尤其是不熟的婢子。当然,如果换做是素儿,那么便会变成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受伤对段重来说是一件很遥远的事情,而这一次痛入骨髓的伤口却让段重意识道,并非所有事情都在自己的计划当中。而稍有差池,便可能没了小命。当然,这样的差池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建立在自己的鲁莽和随性之上。
而段重向来是一个极为记仇的人,换句话来说就是……就是小心眼。说其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也并不为过。所以此次吃了这么大一个亏,段重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所以段重一直在思考,到底是什么组织,在筹划这样的行动。
首要目标是萧北平,这自然是毫无疑问的,段重自问在大梁并没有什么敌人。而和大皇子敌对的势力,除了他的那个亲弟弟,段重想不到别人。当然,具体的情况段重还是要再询问一下萧北平的。
而段重最为感兴趣的,自然是出手的黑衣人组织了。据段重在南梁的渠道了解,似乎杭州城并没有如此大规模的地下势力,光是二段、三段的高手便有好几人,尤其是那个划伤自己大腿的黑衣人跟那个黑衣……女杀手。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南京城内的势力。
不过这么一大票的高手到底是哪来的。段重自然不会觉得跟《西游记》里的齐天大圣一般,都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若是从皇宫里调出来的人手,自然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若是真是如此,段重倒可以安心了,就怕不是皇宫里的人手。
总督府上已经出了人,给朱思文他们传消息去了,估计过断时间就会有人来了,不过段重并不打算直接就出了总督府,因为自己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而且段重并不希望素儿看到自己瘸子的模样。
虽然自己跟段正经学了三年的剑法,挤到了三段高手的水平,本想想保命应该无碍,但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想象中那么美好了。所以提升实力的愿望,第一次在段重的脑海中凸显起来,还是如此的明显。
所以段重此刻有些着急,但是面对婢子递过来散发着苦涩味道汤匙,段重自然只有咽苦水的份。这么大的一块伤口,换在原来那个世界,缝针是肯定的,只是现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这个说法,所以段重只能看着一大块一大块的药膏往上贴着,留疤估计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
而此时萧北平的情况似乎比段重好不了多少,虽然受伤并不严重。在梳洗之后臭味总算是消失了,换了身平整的衣服,皇子的那种英气也显示了出来,若不是这撇着嘴巴的一脸的苦相,绝对会迷倒万千少女。
廖樟晋府里虽然并没有人知道萧北平的真是身份,但这件事情肯定是瞒不住宫里的。若是真的能瞒住,自然是好了,可是出了一点差错,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所以廖樟晋即便拼着自己这江南总督的官帽不要,也不能丢了性命。而萧北平担心的,自然是自己今晚一连串的事情被挖了出来,再加上有心之人一番口耳相传,想必会编出许多版本的传言出来,而这些传言,肯定没有一项是对自己有利的。
而这些事情肯定要传到自己皇帝老子的耳朵中,这样一来,这天平似乎又往萧北定那边偏斜了一点。
然而还有一点足以令萧北平担忧的,就是自己今晚的行踪是如何暴露的。虽然说在醉红楼之中的行为有些太过张扬,但江南的仕子们可没有见过咱们的大皇子,唯一见过的人便是江南总督廖樟晋了。只是自己并没有跟他打过照面。而自己出了醉红楼便被黑衣人盯上,一直尾随追杀,显然是极有准备的,最起码也应该是在白天就已经盯上了自己。那会是什么时候?在楼外楼吃饭的时辰么?萧北平看着坐在屋子一旁紧张的看着自己的廖樟晋,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总督大人放心,此事定然不会牵扯到你。到时候我自会跟父皇禀报,说廖大人救人有功,理应褒奖才是!”至于今晚发生了什么,廖樟晋自然是不敢问的,多年在朝为官,有些事理还是懂的,既然咱们的大皇子不说,咱们做臣子的自然就不要问。只要口头上表现出应有的愤慨即可。
这是廖樟晋一直等着的话,因为若是萧北平跟自己的皇帝老子说出什么江南总督御下不严,江南多乱臣贼子之类的话语,恐怕不仅这官位保不住,脑袋也要落到地上。此刻萧北平说出了自己最想听到的话,自然是颤着身子连说不敢,心中却是欢喜开了花。
萧北平看着廖樟晋,叹了口气:“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怎么样了?”那个人自然指的是段重。
廖樟晋连忙道:“大夫已经看过了。说是失血过多有些虚弱,多吃些补品养养身子便好了。万幸没有伤到筋骨,腿上不会留下什么残疾。”
萧北平输了口气:“如此便好。”段重是萧北平的师兄,又是萧北平极为敬重的人,若是他因为救自己而落下什么不可挽回的残疾,萧北平自然是过意不去的。不过既然无事,那便最好了。随即又吩咐道:“这两日我便在你这里养伤,父亲那边先不要说,一切自有我。”廖樟晋连连点头,这小主子吩咐下来的话,如何能不听。
萧北平又想了想:“还有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人,他的身份你也不要问。他若是要走,便让他离开。”廖樟晋又是连连点头,这段重的身份,自己虽然好奇,但是不该问便不问,这是廖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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