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田回来了！”
有人回报。
中州佛汉门分部的人闻言，眉头一挑：“好，好，好。”
连道三个好，众人对视，纷纷冷笑了起来。
又有人跑进来传信：“唐田托人带话。”
“他说什么？”
“听说三十二个走狗来了中州？让他们洗干净脖子，我整顿好就去中州。遗憾，从国清大厦取下三个人头，但是马上，那里又将多出三十二个人头。相约十天后，唐田横扫中州。”
在场众人都是一愣，约战？
一人约战三十二人？
可笑！
狂妄！
“撤销所有安排在江州、秋城的人。回中州。好，等他。”
中州分部的佛汉门大师兄，何其祥冷笑着。
第144章：探望
春熙集团下辖医院。
icu病房之中，李老头全身上下每个关节都打着石膏，全身都插满了管子和监控仪器，气若游丝的躺在病床上。
王、刘二人坐在边上，看着这个老兄弟，不禁一阵阵的老泪盈眶。
‘吱’一声，门被推开。
刘王二人转眼一看，当即眼眶一红，疾步迎上前去就是鞠躬：“老师！”
“老师，您终于回来了。”
“……”
唐田搀扶起两人，点点头说：“对，回来了。”
一句话，让两人眼泪不断往下掉。这段日子里，最苦的还是他们。
在秋城当霸王，安逸惯了，他们都没有任何的逃亡手段，也没有刘翠萍那样的反侦察能力。
中州的武者虽然都不服佛汉门，但是也少不了一些心甘情愿归属的人。这些人专门就去搞秋城的刘王李三家，以及监控唐田的老家。
刘王李三家，在秋城过的极其不好。今天这个遭遇暗杀，明天那个遭遇袭击。若不是三家人势力大，警察局的人几乎是日日夜夜带枪守卫，刘王李三家早就被灭满门了。
饶是如此，王老头那个16岁正在上高中的孙子，还是被中州的武者抓住活生生打死了。
三家人的家人已经全部撤退，离开了秋城，现在藏到了欧洲去。事情没有平息之前是根本不敢回来的。
唐田看了眼病床上的李老头，眼里有一丝心疼：“这么严重。”
李老头看见唐田来了，眼里闪过一抹激动的神色，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却无论如何，身体关节还是给不了力量，只能挣扎。
王老头擦了擦眼泪：“重，何尝是重啊。这比死了更痛苦。”
“医生怎么说的？”
“医生说，因为他被长时间被绑住双手吊在那里。因重力的缘故，导致老李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骨骼，每一个关节全部都被拉开了。手腕脱离、手肘脱离、肩膀脱离、颈椎脱离、脊椎脱离、尾椎脱离、胯骨脱离、膝盖脱离……有些是骨头和肉被脱离的撕开了，有些是本来衔接在一起的骨关节，被拉开了几厘米长的缝隙。”
王老头一边说着，眼里闪烁着惊恐之色，这种伤势，基本上算是不可能出现的了。可以想象病床上的李老头多么的痛苦。
断一只手便让人死去活来，何况李老头全身的骨头都相当于断了呢？
唐田沉默了片刻：“接骨了么？”
“医生说不能接。”
“为什么不能接？”
“因为他长时间被吊起来，身体的骨骼筋肉全部都移位了。强行接骨复原，会导致他在剧痛中死去。他身体总共有十几个关节移位，二十多个骨头断裂，韧带断裂、筋肉撕裂不计其数。这是大工程。就算打了麻药，药醒了之后，他会被痛死的，不人道。”
唐田皱了皱眉头：“那现在这样算是什么情况？”
“大夫说就让他这样，等他全身的肌肉、筋骨的新肉都长熟了，就不疼了……但是，从今以后，脖子以下的部位永远都不能动了。”
闻听此言，病床上的李老头眼里闪过一抹绝望之色，默默垂泪。
唐田走到病床前，沉思一阵，便摘掉了他的氧气罩：“怕疼么？短疼，可能要持续半天时间的疼，疼的扎心。”
李老头沙哑着嗓子道：“怕，但……能忍。”
“你想以后重新站起来，继续追寻武道，还是躺在这里。”
“武道……”
李老头眼里闪过滚滚精光，充满了希望的看着唐田。
唐田点点头，将氧气罩又给他戴上：“古真呢？”
“古先生现在在春熙集团，他也成了春熙集团的客卿。”
“喊他来，给李老接骨。全身的骨头都接上。肌肉韧带筋的那些撕裂，能开刀就开刀，能缝合就缝合，不怕修修补补。放手去。”
唐田说完就准备离开，他还要去看吴佳慧。
刘老头大惊失色：“老李会痛死的。”
唐田道：“我游历过一个江湖门派，他们有一种药叫做断续膏。前段时间，我的双手双脚都被打断了，断续膏敷上之后，第二天就下床了。放心去找古真吧，我把药留在这里，到时候缚遍他的全身。你告诉古真这药的效果，我想他会知道怎么使用的。”
三人的眼睛都猛然瞪大了起来，世界上竟然还有这种药？断续膏？真的有这种神奇的药么？
出了春熙集团的医院上了马力的车，在郊外东拐西拐，又拐进了一个农村之中。走进一个民房，却见里边别有洞天，各种现代化医疗设备层出不穷，而安保素质也格外的高明。
很疑问春熙集团为什么这么多的医院，还一座比一座隐秘。
其实理解不难，春熙集团本就在中州做生意，集团内的客卿多不胜数。而武者最容易招惹杀身之祸，最容易受重伤，他们的医院就是为这些武者准备的，给武者们留的后路非常宽广。这也是为什么唐田选择春熙集团的原因。
就如马力所说的，任何时候，春熙集团都会是他们最强大的后背。虽然在武力上无法插足，但是武者能够用到的一些繁琐的事情，他们都给你摆平了。
进了这民房里暗藏的医院，唐田一眼就看见了病床上躺着的吴佳慧。
时隔一年不见，吴佳慧还是如同刚昏迷的那时候一样，安静。
不同的是，如今的吴佳慧脸色比较红润，呼吸也比较平稳了。同样的是……没有任何醒来的征兆。
让唐田意外的是，古真带着口罩，正在满脸严肃的给吴佳慧扎针灸。
唐田没有打扰，安静观看了五分钟之后，古真这才发现唐田来了，眼里顿时闪过一抹慌乱惊恐之色：“唐大师赎罪。”
唐田没说话，安静的端详着他。一年不见，古真的白发更浓郁了许多，眉间也有苍老之色。
古真苦着脸说：“唐大师莫怪，当初是我说大话了。吴小姐……吴小姐这个伤，太复杂了。”
“哦？怎么复杂了？”
“她其实伤都好了，都已经被调理好了。”
“看的出来，色泽好了不少。”
古真委屈的说：“但是……她就是醒不过来。有句俗话说，心死了，人也活不成，就是这样的吧？她的命活了，但是心死了。无论如何呼唤，无论任何手段，就是把她叫不醒。我纵有华佗医术，也治不好心病啊。”
唐田叹口气，他也理解吴佳慧现在的这样状态。也是震撼于吴佳慧对自己的那份痴缠。曾经，唐田一直不以为吴佳慧有多喜欢自己，毕竟哪有人会如此眼高过顶呢？
后来偶然听别人的故事，明白了一个道理：当一个人不断的出现在你面前，不断的让你忍不住讨厌她，她其实只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只是方法错了……
“尽力而为吧。古真，你去那个医院，帮李老接骨吧。我都安排好了，你过去之后我两个学生会告诉你。”
唐田说完，便坐在床头抓起吴佳慧的手，安静的端详起了吴佳慧，不再言语。
马力极其有眼色，连忙在病房里挥手，医护人员连忙放下东西急忙撤走，古真也连忙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了他们两人。
世界安静下来之后，唐田将吴佳慧的手捧在自己的脸上，幽幽说道：
“这样也好……”
没人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包括他自己。
第145章：好了歌
“其实我特别后悔，你好着的时候，我没有多看你哪怕一眼。”
唐田幽幽叹息，脑海里依稀浮现出了大学时期，那个眼高过顶，极端以自我为中心的女人。点点滴滴回想起来，这才明白她是多么的想要引起自己的注意啊。
大学的第一次见面，唐田多看了她一眼，她嗤之以鼻，眼里的神色让唐田读懂了一个意思：“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看我？”
回想至此，不由得好笑。这才是吴佳慧。
几个月后，她开始不断的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唐田，你这穷酸样，是没女朋友的吧？
‘与你何干？’那时的唐田，已经开始讨厌她这种说话态度了。却不知道，那时候的吴佳慧开始喜欢他了。尖酸刻薄的话，却是反话。
一年后，她开始出现在自己的生活中：唐田，我喜欢你，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你凭什么拒绝我，你有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那时的自己越发反感起了她。
而吴佳慧，其实已经无法自拔了。她不擅长表达自己的内心，她只能用这样错误的方式，希望能够让唐田重视她。可是却一错再错。
直到出狱后，她在皮革厂家属院门口的再一次会面，唐田依然讨厌她。
“刚出狱？我帮你找了份新的工作。”
“谢谢了，暂时不需要。”
“你看你穿的这都是什么衣服啊，欣赏水平怎么还和以前一样？一个男人，一定要有品位。呐，这几套西装你拿去穿，春夏秋冬，四个季节都买了。希望你能重新做人。”
“谢谢了，不需要。”
“好吧，你还是以前那样假清高，对了唐田，我想说的是我放下了。以前喜欢你是我瞎了眼了，以后恩断义绝，就算是大学几年我徒劳了吧。”
“好的。”
唐田转身离去。
吴佳慧驱车离去。
唐田不知道的是，走了一段距离后，吴佳慧泪眼已经模糊。
那是她知道，父母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和一个抢劫过的男人发生任何交集。所以她最后一次鼓足勇气，还是来找唐田了。那时的唐田如果只是轻轻点头，她就会义无反顾的扔掉一切跟他走。
遗憾的是，她听说坐完牢出来的人，都会对这个社会变得畏惧，而这时的自己出现，一定会引起他的注意。依然错了。
所以越走越远。
直到吴佳慧知道了另一个世界的存在，所以她知道她错了，胳膊上的刺青是对过往的刻骨铭心。
再到中州重聚，她鼓足了勇气开枪，用杀了一个武者的代价，也用自己会陷入绝境的危险，来引起唐田的注意。
因为她希望能够重新认识唐田，希望唐田能够重新认识到自己。这一次，她会变的温顺，她会褪掉那一身伪装自己色厉内荏的自卑的刺，用柔软去认识唐田。
杀一个人，对于吴佳慧来说已经没有所谓了。生命，在她的眼里变的可有可无，别人的，自己的，都可有可无。
苦寻多年，那时的她，只要爱情。
你无法说得清对错，你也无法看得出善恶。
她无所谓。也无所畏惧。
正如胡开山当初说：“师傅，她是不是故意接近你？”时，唐田也说了一句：“也许吧，无所谓。”
“……”
闭上眼睛，眼眶有些湿润了。
也许，世人最无奈，便是后悔。
如果当时……如果那个时候……如果以前……
没有如果，只有结果。
现在的结果就是，唐田在这里后悔，而吴佳慧在那里长眠。
唐田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刺痛，他依稀体会到了一些吴佳慧的绝望，也依稀体会到了一点吴佳慧的解脱。
刻薄了多年，终于鼓足最后的勇气，说出那段话。
‘砰、砰、砰’
心脏莫名的狂跳了起来，唐田两眼一瞪，隐约的，好像抓住了一点什么。
“什么是活着？什么又是死去？当时的她又是一种什么心态，那个眼神又代表了什么？是绝望中的阐述，还是终于解脱后的感言？”
唐田痴了起来，眼光无神的喃喃自语。
正此时，外边传来有人在唱词：
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没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终朝只恨聚无多，及到多时眼闭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娇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儿孙忘不了！
痴心父母古来多，孝顺儿孙谁见了？
……
死，是什么？
死是黯然，死是绝望，死是无奈，死，亦有后悔。
死是生命的终止，亦是永恒的寂灭。犹如她躺在这里，古真说她命活着，心死了。
唐田缓缓站了起来，眼里竟是痴色：“死，是一种寂灭的超脱。死，是一种无奈的绝望。”
缓缓闭上了眼睛，唐田回想起自己一年前从中州出发，走遍大江南北见到的人和事。
他看见过出殡队伍抬着棺材，在漫天嚎哭之中下葬。曾经熟悉的人安静躺在那里，入了地，永久的和熟悉的人告别，永远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这就是无声的寂灭。
唐田也看见过一只小狼趴在母狼的尸体前哀嚎，小狼绝望的眼神曾感动了他。那是死，那种死就是绝望，是无奈。是任你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的一种无奈。
游走至长江北段，唐田也看见过两名武者决斗，一方死了，另一方仰天狂笑。活着的人继续他的征程，踩着死去那人的尸骨成为荣耀。死去的人，永远黯然的埋骨尘沙，无人问。
“死！是黯然，是绝望，是超脱。”
唐田愣愣出神的呢喃着。
‘轰咔’
只觉得脑海之中响起一道炸雷，拨开迷雾间青天。
犹如傻了一般，唐田迈着步子往前走了几步，距离吴佳慧五米之外，痴痴的看着安静的吴佳慧。
“佳慧，死，就是你朝自己开那一枪时的心态么？在绝望与黯然之中超脱……”
‘嗡’
三体式缓缓成势，屋里无风自动。
唐田缓缓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双眼无神，无聚焦。有的，只是一片片的黯然、绝望、超脱。三种不同的神态，竟然同时出现在了唐田的一双眼睛之中。无法形容的深邃，更是无法描述的复杂。
但是只一眼，你从中体会不到任何复杂。你看他眼睛的那一瞬间，只会感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绝望。
此时唐田，恍若回到了中州大比场，恍若回到了眼睁睁看着吴佳慧倒在血泊中的模样。绝望、黯然。
一个上步，崩拳出。
‘嘣’一声巨响，恰似响炮。
一拳之中夹杂着的，是看着心爱的人死去的绝望。这是多么让人心碎的绝望。
此时的唐田，脑海一片空白。他出现了幻觉，是死的幻觉。但看见的不是尸山血海的那种死，他看见的是一个人缓缓的在自己面前倒下，而自己只能看着，不能动，不能说话的无奈绝望的幻觉。
‘轰’然一下，身体之中的势变得疯狂了起来。
丹田之中的先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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