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王太太的名气我在望京都知道,真给我们女同胞长脸啊,随庆真是好福气啊,祝你俩百年好合。”
杨母看了眼换了身衣服出来的杨苒苒,对王绶云说“虽然年轻人处事飞扬一些,但是婚姻毕竟不是儿戏,你们都要珍之重之。”在替人着想上,杨母真是比她女儿好太多。
杨母匆匆跟王绶云说了几句之后就离开了,杨苒苒和陆云鹤在舞池里跳了开场舞之后,众位宾客也慢慢滑进了舞池里,杨苒苒的六位女傧相们穿着粉红色的衣裙被六位穿着燕尾服的男士牵着手也拉进了舞池,粉色的衣裙随着她们的舞姿摆开,好像六朵花一样。
王绶云也拉着陈怡玢跳了一首曲子,说是好久没有跟嘉和一起跳舞了,俩人姿态亲昵的跳着舞,殊不知俩人的一举一动都被在场的很多有心人看在眼里。
第134章()
王绶云和杨苒苒当年离婚的时候闹得满城风雨的样子大家也都还记得,那时候小报天天都报他们这对夫妻的婚变,直到杨苒苒后来远走望京,这事才慢慢淡下去。
现如今,一转眼王绶云和杨苒苒这对前夫妻又双双有了新人,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王绶云的新太太陈怡玢竟然还是陆云鹤的前妻!
这两对夫妻真是让人有太多探究的目光了,大家的目光都若有若无的留意着王绶云和陈怡玢,只见他俩从入场以来就一直恩爱和谐的样子,虽然俩人之间也没有做出什么过分亲昵的动作,但是俩人只牵着手互相相视而笑的样子就知道这俩人肯定是感情不错的,很多事不是特意说出来什么,眼神和细微的动作就能给人一种感觉。
杨苒苒的女傧相们也从舞池里跳完舞出来了,六位小姐穿着漂亮的粉红色衣裙,十分的招眼,她们从服务生手里接过香槟酒和果汁,一位矮个子、皮肤白皙的长发女孩看见了王绶云和陈怡玢,她用法文跟旁边的另一个短头发的女孩说:“你们看,蕊蕊的前夫和志杰的前妻也来了。”
短发女孩也用法文说:“真是稀奇,前夫前妻又重新组成了新的夫妻。”
同样受邀来当女傧相的宋可心说:“王师长和王太太是平城有名的夫妻,尤其王太太,她在嫁给王师长之前就是一位特别热心于慈善的名媛呢,你们才回国许是不知道,今年陕西河南大旱,全国都在给灾民捐款,平城这边的捐款还是王太太和张少白组织的呢,王太太将所得款项的开销和所捐赠的对象每天都在报纸上公布出来,让大家知道所捐赠钱款的去向,让平城老百姓更踊跃和放心捐款了,王太太如此义举,谁不激赞一句?”
那位长发女孩听了却嗤笑一声,说:“现在装什么名媛太太,她在康顿大学读书的时候去做下九流的清洁工,怎么就没人说了?谁知道从那么低级的地方起来的女人经历多少腌渍事?”
陈怡玢当年在沙弗的时候做过清洁工这种事早就被杂志报道过,很多人也是听说过的,但是后面那话从这位长发小姐的嘴里说出来,就让人引起几分不好遐想了,因为她也是康顿大学毕业的学生,也曾经是陆云鹤他们圈子里的人。
如果陈怡玢见到这位女孩,大概会想起来她就是当年在康顿大学的时候,陆云鹤领到家里来吃饭,让陈怡玢上辈子误会以为他要娶回家作为二房太太的温小姐。
众人听温小姐说出这样的话都惊呼出来,短发女孩还用英文怪腔怪调的问:“真的吗?”
这时一个女声用法语回道:“当然是真的,你说呢,志杰?”大家回头一看,竟然是换了一身红色洋装的杨苒苒和穿着燕尾服的陆云鹤。
陆云鹤法语没有杨苒苒好,事实上杨苒苒的法语好到曾经被李少雍聘请到外交部当法文秘书的,可以同声翻译法国大使的谈话内容的,杨苒苒尽管骄纵任性,但其实也不能否认也还是颇有才华的。
陆云鹤听到杨苒苒这么问他,他就比较尴尬了,他今天看到陈怡玢,再也不可抑制的发现自己真的是做错了一件事,他一直嫌弃、看不上的陈怡玢,一点一点的蜕变,从当年的土包子变成了如今美丽大方的娇花,他没有耐心的等待她开放,却让她成为了别人的妻子。
因为有这种后悔的微妙感觉,所以此时让他说陈怡玢的坏话还是不像以前那么自然的能说出口,他说:“我们的大喜之日,提那些不相干的无趣人做什么?我们好好的想一些开心的事嘛?”
杨苒苒娇娇的“哼”一声,陆云鹤已经情话绵绵哄她,说了一些诸如你今天很漂亮,我都看呆了之类的话,很快让杨苒苒沉浸在陆云鹤的甜言蜜语之中。
在旁边的温小姐曾经也是跟陆云鹤有过一段鸿雁传书的情意的,如果当年不是顾思浓横空出现,陆云鹤和温小姐也许真的会有后续发展,温小姐兴许真的如陈怡玢上辈子想的那样当了陆云鹤的二房也是有可能的。
温小姐看到陆云鹤和杨苒苒状若无人的甜蜜,心里不痛快。这时旁边那位短发女傧相又说:“虽然我才回平城,但是也听说王太太告倒工部局的事,听起来好厉害啊。”
温小姐撩了撩头发,不以为然的说了一句:“不过是靠着几个同校的同学关系罢了,靠伺候人当哈巴狗得到的一点关系,也值得她炫耀!”
大家立刻有了兴趣,有人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另有隐情?去年她大婚的时候那个什么女公爵特意来参加她的婚礼了,那段日子的报纸天天都报道这些,真是不想看都不行,讨厌死了。”
温小姐道:“以前在康顿读书的时候,华人圈子里谁不知道她跟个老妈子、哈巴狗似的跟在苏珊娜拜尔森身后,每天骑车送她上课还给她做饭,不是哈巴狗、老妈子是什么?现在回到国内了,没人知道她曾经那些丑事,好像活得很风光似的,其实骨子里是什么样子能让你们看到吗?”
众人听了都啧啧称奇,杨苒苒说到:“她就是那种人,当年我去康顿大学参加圣诞晚会的时候,她那时还贴着黄薇甜如今的外交次长太太呢,真是无利不起早,如果她不是知道李太太有钱,又怎么会舍得下本去结交?”
温小姐接话道:“心机可是够重的了,谁知道她当初接近王随庆是不是也是有所图谋呢?”
宋可心一听这些话说得越听越不像话,就想借机离开,然而还没等她离开,却听见一个冷静的女生说着一口流利的法文说:“众位在离我不太远的地方用法文说我的坏话,这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能做出来的事吧?”
第135章()
众人一听,回过身来,只见一袭紫色旗袍的陈怡玢缓缓的走过来,她的面上不因为众人在背后说她坏话就怒目而视,仍是带着她波澜不惊的微笑。
几人之中跟陈怡玢不熟的女孩有一种被抓包的尴尬感,她们本身还是有作为闺阁女郎的羞耻感的,所以她们有一种被抓现行的手足无措的样子。
反倒是温小姐和杨苒苒,就算被陈怡玢当场抓到也无所谓,还更大方的样子迎了出来,温小姐说:“几年不见,你倒是变化很大。”
陈怡玢看向温小姐,她跟她已经是好几年未见了,在康顿大学的时候她们也不是朋友,自然没什么交际,她毕业了回平城之后,听黄穆德提过温小姐继续在康顿读了硕士,是高学历女郎,这算是几年后第一次相见了。
陈怡玢带着笑,继续用法语说:“几年不见,温小姐倒是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喜欢在背后嚼人口舌。”
温小姐脸上一涨,一下就红了,她大声道:“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我说的都是事实!”
陈怡玢道:“你说的是什么事实?你所看到别人的生活就是全部吗?我跟你既不是朋友又不是亲人,难道我还要将我的生活一一讲给你听吗?温小姐,当年在康顿的时候你就针对我,如今我跟你早已是陌路人,从沙弗到平城,跨越一个大洋,你还能继续针对我,我想问问你,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这么针对的?”
温小姐一噎,其实陈怡玢真没有碍到她什么,陈怡玢在大学的时候交际圈都在苏珊娜和黄薇甜这边,平常没什么事也就是跟艾伯特和塞德他们一起玩,或者跟同学院、同专业的同学在一起,跟温小姐由始至终都没有什么交集。
温小姐只不过是当初亲眼见证过她狠狠的将陆云鹤踩在脚下,见到了陈怡玢以一个无知的旧式妇女和弃妇的身份将她曾经的心上人狠狠的踩在脚下,她这样一个曾经被温小姐鄙视、瞧不起的女人一点一点爬上来,到如今她又漂亮又大方,甚至还嫁给了当年全望京未婚女郎都想嫁的王绶云做太太,如今还是师长夫人了,听说跟现在的□□的夫人徐太太的关系也不错,在沙弗那边还跟拜尔森女公爵好得像一个人一样,这些,都让温小姐觉得愤愤不平。
凭什么,凭什么陈怡玢一个曾经又土、又蠢、又无知的弃妇能做得这么好?能得到她都得不到的一切?凭什么!
温小姐说:“我只是看不惯你披着一层皮装成一幅高贵的样子,一个被抛弃的女人而已,你不过是被志杰抛弃的女人罢了!”
陈怡玢仍没有动气,仿佛怜悯一样看着她,说:“温小姐你如此耿耿于怀,竟然是因为陆志杰?”
杨苒苒听了,斜睨着陆云鹤,陆云鹤动了动嘴唇,最终跟陈怡玢说了一句:“我跟温小姐是清白的,你不要乱说。”
陈怡玢道:“本来我也不想说的,可是既然你们挑起来了,那我也说几句吧,当年是你领着温小姐回家吃饭,说是领一位女性朋友来家里吃饭,吃完饭你就跟我提出了离婚,这件事志杰和温小姐都承认吧?”
温小姐立刻道:“我是去吃饭了,但是志杰跟你提离婚这件事可跟我没有关系。”
陈怡玢道:“一位男士领一位小姐来家里吃饭,吃完饭了男士就跟发妻提出要离婚,竟然说跟那位小姐没有关系?温小姐难道非得要我说出点什么吗?”
温小姐哼道:“我跟志杰是清白的,你不用造谣了!”
陈怡玢笑,说:“好,那你们听着,当年我在志杰的书里发现一封英文的情书,情书里写着‘我亲爱的华彩,自从上次相聚一别已经是三天了,这三天里我不断回想着你那如糖果一般甜美的唇,它是那么的柔软……’”
温小姐一听,脸一下就绿了,她怎么会不记得,那不就是陆云鹤当初写给她的情书吗?她到现在还将这封信夹在书里,偶尔还会翻看一下,陆云鹤的花体英文还有专门为她写的情诗每每总是让她怅然若失。
陆云鹤的脸也黑了,因为杨苒苒瞪着他,他一下手足无措了,拉住杨苒苒的手,说:“那都是遇到你之前的事了,蕊蕊你要相信我!”
杨苒苒冷哼一声,说了一句:“王太太……”她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仿佛从牙缝里漏出去的一样,因为这个称呼曾经是别人叫她的,现如今她已经成为了陆太太,可是陆太太这个称呼又怎么比得上现如今在的‘王太太’有分量呢?
她继续说:“想不到王太太还有翻看他人私人信件的癖好。”
陈怡玢道:“陆太太,当年我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是因为我还是第一任陆太太,作为一个妻子发现丈夫在外面有一只手都数不过来的情人,你说难道我发现了他们的书信就没权利看看吗?还是你认为将来陆志杰不论什么情况,你都不会去看他与别的女人的书信?”
杨苒苒昂着头,说:“我就不会去看!”
陈怡玢轻笑,道:“陆太太,只有不在乎自己的丈夫才会放任他去跟别人的女人鸿雁传书,你是哪种?”
杨苒苒道:“我是信任志杰的。”
陈怡玢没有与她争论,道:“好,那希望你这份信任始终如一。也希望你对陆志杰的这份信任感也能扩展到你的道德感上,不要再做这种当着别人面嚼人舌头的事了,我还敬你是一位名门闺秀,做多了这种掉价的事,可就不是一位名媛了。”
杨苒苒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是你曾经没有做过清洁工,没有像老妈子一样巴结拜尔森女公爵?”
陈怡玢道:“在你的世界里,靠自己的双手劳动创造价值,挣来自己吃饭的钱是那么可耻吗?在你的世界里,跟自己的朋友用真心相处,就成了巴结了吗?陆太太,你的世界未免太狭隘和可笑了吧!你没有自己一个人生存的能力就不要用你可笑的价值观去衡量别人,你若没有真心实意与你相知相交的好友就不要去质疑别人的好朋友!因为你没有做到的事就去质疑别人能做到的事,说出来都是可笑!”
陈怡玢又缓缓的说:“我陈怡玢用自己挣来的钱养活自己,不管是捐款也好还是开商铺也罢,都是我自己一分一厘挣来的,我对我自己的金钱有绝对的支配权,我能挺胸抬头的说,我配得起我的努力和金钱。”
她说:“我用我的真心去待我的朋友,所以我也有真心待我的朋友,他们不因为我贫穷或者富贵就区别待我,只因为我与他们志趣相投、心意相交!陆太太,等你真正能靠自己的双手挣来钱的时候,才有自己背后说别人的不是,否则这种中伤都不过是嫉妒罢了,可笑、可怜、可悲的嫉妒而已,我真是替你感到悲哀。”
杨苒苒气得,恨不得扬起手抽陈怡玢两巴掌,她看向陆云鹤,说:“志杰,你看她,她在我们的婚礼上向我耀武扬威,你怎么还不管管?”
这时一个沉着的男低音道:“管什么?”话音落下,就见王绶云从后面大步走过来,穿着黄绿色军装的王绶云领章上的星星昭示着他的身份,坚毅的脸庞显露着他刀削一般的脸部线条。
杨苒苒看着王绶云,他仍旧是利落的短发,军装整齐的扣到领口,长腿马靴大步流星的走来,以前觉得他古板无趣不懂风月,可是如今来看,男人有权势会有一种特别迷人的气息,那是再多的甜言蜜语也无法做到的。
可是王绶云却看都不看她一眼,他的目光一直盯在陈怡玢身上,站到她身边之后才环顾一下众人,与杨苒苒的视线有那么一瞬间出于礼貌的交接。
杨苒苒主动说:“管管你的妻子,她在别人的婚礼上大放厥词,这难道就是合格的淑女了吗?”
王绶云却道:“嘉和的为人最是温和宽厚的,别人不去惹她生气她不会说任何的不是的,陆太太是说了什么吗?”说着,手搭在了陈怡玢的肩膀上,不露声色的维护着她。
陈怡玢说:“刚才是被气着了一点,我还站在旁边呢,就听见有人用法文当着我的面说我的不是,欺负我土包子。”
王绶云道:“我记得你是精通英法德三门语言的。”
陈怡玢露出微笑,对温小姐说:“我在康顿大学的时候利用课余时间修了法语和德语,温小姐知道吗?我还在沙弗出版了一本英文,温小姐知道吗?我骑车送苏珊娜上下课是因为她的脚受伤了,温小姐知道吗?”
她看着温小姐发窘的样子,说:“你永远不知道别人有多努力,所以,在你没有到达那个程度的时候,还是管好自己的事吧,别人不需要你去操心,若是嫉妒,那就光明正大的承认自己不行好了。”
她又看向陆云鹤,说:“既然是第三次婚姻了,那请你遵守你心里的道德底线,祝你跟新太太百年好合,我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送你婚礼祝福。”
陆云鹤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怡玢,他听到陈怡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