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们在入选的时候大多是贫寒人家的孩子,并不清楚自己交上去的粮食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张海站在房屋的外面拿起一块儿早已准备好的时候以七八成左右的力量从窗外投进了屋子里,猛烈的一声脆响,一口存放粮食的米缸被砸破了。又有几件准备好的刀剑被扔进了屋子里划开不少堆放在墙边的粮袋。
“你们轮流进去参观参观去吧!”张海对弟子们说道。
屋内地上的老鼠们见到有人闯了进来四散奔逃起来,整个屋子散发着霉烂腐朽的气息。被砸破掉落在地上的谷物十有六七已经霉烂变质,即便是按这时代中下层的标准也不可能再被食用。
“你们收上来的粮食保管情况都不时常检查么?不进行脱水烘干么?就这么不管规格的堆放着,不注意挤压情况也不用袋子装好么?”张海向负责看守这里似乎一名头目摸样的人问道。他不打算讲什么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大道理。以前还是孩子的时候的自己对这种事似乎还有些悲天悯人之感,而如今所思考的东西却远比过去更多了起来。
负责这庄子上粮仓管理的看守似乎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虽然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但在这样一伙强横的人面前还是认真的解释道:“包装严密又太干燥的话那很容易失火的,损失的粮食比这些霉烂也未必小。”
“那么你们不会时常检查这些粮食的冷热么?”张海故意问道。
这头目头一回听说存储粮食还有这么多道道,但看这人要求这个要求那个,这不纯属找茬么?不过他还是没有狂妄到不懂得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英雄教训的是!我们知道了!”
张海郑重的问一名少年营中还算朴实直爽些的孩子道:“日后我们得了天下,有没有可能永远过着与乡村普通百姓一般的生活?”
少年营的孩子加入队伍不久,可没有受过张海那些弟子们一样多的“教化”,即便是如此也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妥,但最终还是鼓气勇气说道:“不瞒大家,我来到队伍上就是为了吃饱穿暖。就我的那个什么来着?噢。就我的觉悟来说。我真做不到那样的觉悟,我们为了天下的百姓出生入死,最终却泯然众人?对不起,我没有那么高尚!而且我觉得这样话其实是另一种极大的不公!当然,如果是我犯了错,师傅这样惩罚我也认了。”
张海对大家说道:“我们建立天下为公的新世界,这当然并非是说世上的所有人都一律平等无处不均,甚至不是说任何贵贱之分都没有。英雄王莽当年所建立的新朝也并非如此,一样有富贵,一样有贫微。也许有人会问:既然如此,我们革新天下的目的又何在呢?仅仅在于解救我们自己么?这就是我们的答案………”张海指着那些霉烂的粮食。
“公家的粮仓也有各种亏欠霉烂甚至倒卖,这些成本依然要转嫁给民众,可即便按照宋时的‘鼠雀耗’一石粮归公也不过二斗浪费。这还是包括了各种亏称流通等方面的损耗。而这种大户家用于积备多年的私库呢?我们张家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两年之积,至少会有五成比例的各种浪费与损耗。底层百姓的民脂民膏如果真是用来让更多的人过上富裕或小康的生活也就罢了,常言说‘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么!可这私有社会的最恶并非仅仅在于制造人与人之间的不公和不平等,还在于巨大的浪费和落后乃至低能!这就是我中华上千年来,拥有亿兆人口远多于口外的蛮夷,却总是深受其害的原因。”
。。。
第61章 再临追兵()
张海前来清河县本就没有报着小打小闹的打算,也没有打算“请客吃饭”或者“温良恭简让”式的造反。仅仅在方升的庄子做了很短的停留,之后又在该县的多处连灭了好几个大户,将其守卫驱逐斩杀殆尽之后鼓动百姓分了不少人的浮财。
不少畏惧同这伙强人交战的省镇营兵军官也有些犹疑起来,个别人终于答应随年轻的知府一起去袭扰牵制住这伙人。
“兵贵精不贵多,不是自愿的就不要强求了,徒增伤亡而已。先自愿报名再谈赏格!”卢象升说道。他不愿意看到太多仅仅是为钱而战的亡命之徒,需要的是真正对自己的实力有所自信的人。
数百正兵营家丁及上千营兵之中总共是挑选出十几名精壮敢战之士又挑选了几十匹快马,第二天夜里张家众人打算趁夜撤离的时候才牵着马在听不见声音的远处尾随而来。
离开清河县之后张海带领众人向山东境内重新南下,以图给人以远走高飞的印象。但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全队打算在一天的路程之后向西展开一次夜间的全速急行军从广平府与大名府警戒力量比较薄弱的交界处穿过去。
“我们尽可能的还是争取赶在冰河解封之前赶到太行吧!”南下行军的时候,张海对刘洪涛说道。
张海没有骑马,他这个身材与体重也不适合骑那些缴获及征集过来的轻型马,而是不停的如一名宣传员一样行进中不停的变换着在队伍中的位置。看到师傅的精神状态似乎比几天前的时候恢复了很多,不仅仅是家人,就连一些弟子也感到了莫大的安慰。
午饭的时候,后队才传来了警讯。一名负责通报消息的弟子急忙跑了过来:“几名少年营负责准备柴火的战士不见了。”
目标小上很多的情况下果然要比臃肿的大部队灵活上许多,卢象升等人的精干小队直到队伍重新南下至中午的时候才被发觉。
“师傅!这种事儿还是我去吧!”刘洪涛肯定的说道。
“海儿,你真的还要再去冒那种风险么?父亲**也劝道。
张海沉默了下来,仔细的思索着风险与利弊:自己现在拥有的实力自己是了解的,在明末,如果真的有一个在天赋与武艺上与自己的匹敌的人并且参与世事,那么他一定会在青史上留名。鳌拜那种有可能,官府的家丁乃至小兵中有类似于自己这样人的概率实在太小了。退一万步说,自己有所三长两短,张家众人会因此作鸟兽散么?不会,多年的教化、天赋、神预言对这些孩子们的影响至少能够使核心弟子其中的相当部分不是庸俗的追名逐之辈。自己的起事是在拥有早就规划好的完整路线前提下的行动,没有自己做为核心,夺取天下的几率依然在六成以上,只是这之后才难说而已。
张海郑重而又直接毫无顾及的问道:“我们的拳铳铅弹用的差不多了,队伍整体实力是很强。可除了我以外,谁有绝对把握可以对付这些很可能是军中职业练武的人呢?让家父去还是刘洪涛亲自去?我并不是这个队伍里特殊的一员,如果我若有所意外,我们今后的方向和方略我曾经写过不少东西,在家夫手上。不违背我们的信念和理想的情况下你们要听从他的吩咐。”
天色将近暗下来准备黄昏前的大休息的时候,张海将武艺最为出众的刘洪涛、李峰、余杰几人留下潜伏在曾经驻扎的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小自然村里。小小村庄位于边界的荒僻之处,由于这种地方通常并不安全,人烟也显得稀少了许多。村子附近两里之内没有可供藏身的地方,要想有效的跟随队伍而不被发现那么不可能离开村落的掩蔽的。
“丘县东南十五里外汇合?有没有问题?父亲曾对那一带了解么?”张海向父亲询问道。
“那地方确实是没有什么人烟的荒野,如果有变化的话联络的原则弟子们也对我讲了。”**安慰倒。他不愿意自己的孩子再次去冒险,可面对强敌的跟随又能如何呢?
队伍黄昏时分自然没有在村子里休息,而是加速展开了夜间行军迅速向南急行。
借着北面村落民居做为掩蔽尾随而来的十几名敌骑果然闪现出身影,但是并没有靠近队伍驻扎过的村落而是停留在二百米的距离之外不停的观察着,起初显然似是有什么疑惑和顾虑似的。
“一百四五十步的距离,有没有把握?”张海低声问道。
“寻常人七成以上,但是命中人还是马则说不好。”刘洪涛等人达到。
三十多弟子中的少数出众者虽然还没有到力量完全长成的年纪,却已经有人能够拉开一石三斗的强弓,并且身材带来的拉距也并不寻常人吃亏。为了应付散兵交战,每个人都带了不少不到二两张家特制的白木强箭,配合近二百焦尔的大致能量可以射出初速极高难以被发现的箭支。
这个距离上在黄昏之下已经看不清人的五官,但眼力出众的李峰与张海仔细观察了许久终于确定了这些人在交谈中望向中央的那几个人的概率更高一些,相互之间已经心领神会。
张海等人先将拉强弓在掩蔽物后带箭拉开,迅速侧着身子,露出手与半个脑袋向那十几个人中央处的三人展开了一轮放箭,其中张海与刘洪涛两个人负责最似是敌人头目中的一人。
优良的弓在拉满的情况下只有轻轻的弓弦破空之声,百米之外并不引人注意。箭道平直箭影在黄昏的光线之下也极难发现。
“小心!”卢象升在发现村子似乎有所情况有人探出头手的时候就向身边的人警示道,同时迅速主动翻身滚下马来,可身边那些人却还没有发觉危险从何处而来。左边的一个亲信虽然身着铠甲,还是被威力及速度如同强弩一般的箭矢贯穿了腹部栽落下来。右边的大名府总兵运气好的多,这么远的距离上很少有人能命中半身目标,威力强劲的箭羽却几乎大半个箭身没入了马匹的前匈被甩了下来。
。。。
第62章 安内攘外()
张海等人射出的四支利箭本没有飞偏的,但面对强敌也只是杀伤了一人两马,自幼有武艺基础也初经过实战的卢象升还是躲开了本来必中的一箭。
一轮杀伤之后张海等人并没有停歇,刘洪涛和李峰两名实力较强的弟子持弓以最大力量独立放箭,张海持普通战兵所用的一石三斗强弓则在余杰将箭羽直送到手边的配合下展开了几乎每秒就是一箭的速射。
射人先射马这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因为在远距离射骑在马上的人本就没有绝对把握。张海等四人短短不到十秒内的十数支箭就把六七匹马和两个人放倒在地上产生的威慑是巨大的,十几名百里挑一精选出来的“骨干”瞬间就有十余人四散本逃出了杀伤区。
卢象升也不是莽夫,远处袭来的猛烈而准确的箭羽之下他没有时间去管自己的马匹也知直线逃跑的危险是巨大的,而是并不顾及自己进士的身份卧倒在地减少暴露面积连滚带爬的躲避到一个大树的后面。几名最为精干,反应迅速的家丁也趁还没有被命中的时候迅速蹲着身子以铁质的盾牌掩护住身躯躲在了卢象升的两边。
几乎不用张海亲自嘱咐,这时候负责辅助射箭的余杰迅速把优等的长拉距三石强弓及能够及远的重箭送了过来。
重箭不是挂着风声掠过追兵的头顶,就是将那些还在远处以为逃到安全距离上的人连人带甲整个穿透,再没有人敢在卢象升附近的地方逗留了,最为勇敢的人也逃到了一里以外。更是又有几个人在一百五十步的距离之外被强劲的重箭杀伤。
“你们两个快躲到我身后!”忽然想起了什么的卢象升迅速提醒身边的卫兵,身边两名总兵府的亲信并没有参加过与张家众人的战斗,还不了解为什么这位大人如此说,不好意思的说道:“这怎的行?”
以顶尖的箭术和强弓逼退了伴随而来的大部分精骑之后张海与亲信侧身走出了村落围墙的掩蔽不断的向卢象升藏身之处逼近,大概在百步左右的距离上停了下来。
在这个距离上张海自信可以射中任何静止的人或与人身差不多宽的树木,而世上绝大部分人的箭却难以多自己及跟来的弟子构成威胁。
与弓型匹配,没有多少能量浪费的箭支在释放的时候没有带来太大的之声,自以为凭借优良的盾牌能挡住来袭重箭的一名亲兵连铁盾铠甲一起被射穿,箭支末入胸膛。另一个人倒还并非庸人,惊惧之下趁着接下来的箭支没有袭来迅速躲到了卢象升身后。
不到十秒后的第二支重箭穿透了枯树的整个侧面,但终究失去力量没有再贯穿卢象升所穿的铠甲。
几名弟子举着带来的盾牌掩护着张海逼近到距离树木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上,这是绝大多数人射来的零星箭支勉强可以躲避掩蔽的地方,也是张海可以对头部大小的目标精确射中的地方。
三石强弓再次被拉开,迅疾的重箭在瞄准之下有意略偏了一些,重箭在树木边缘纵深较薄的地方直穿而过,从卢象升的颈前掠过。
见这树木并非寻常箭支能够穿过,刘洪涛等几名弟子迅速从远处展开了包抄并在三十步外展开直射。
然而,这些武艺出众的弟子们连射了几十箭,因为射速远达并不到张海的水平,都被躲卢象升身边的护卫以铁制盾牌挡开。
当张海侧向绕行的时候,偶尔露头观察的亲兵提醒下卢象升也跟随树木移动,始终回避张海的正面。
通过实战中的交战乃至观察卢象升早就知道,此人的箭术远远在自己之上,是压倒性的优势,唯一的期望就只能是这人用大多数的时间专攻箭术,或在近兵技巧或在其他方面有所局限了。
“既然远射奈何不了我,何不近前过来一搏?当日你在军阵之中也是勇猛无敌,一个人以斩马剑和大盾就能破得了一队精兵的鸳鸯阵,怎么今日反倒畏首畏尾?”卢象升有些挑衅似的说到。他知道但凡武艺超群的人往往自高自大,容不得轻视。可张海却并非文人们所想象的那种武夫。见方圆两里之内暂时没有追兵也没有动静,张海平静而郑重的以不同于平时的嗓音回笑道:“战阵之上不过是危机之下我不得不亲自出手,近战肉搏一凭勇气,二凭力量,三凭技艺。在下不才,少年以来全身的神力专注于这五尺高的强弓之上了。就算空有魁梧的身材与力量也还不敢在近战技艺乃至火器暗器等方面上藐视天下的英雄。此次我亲自出手,不过是为了断掉你们这群尾巴不再跟随而已,天色全黑之后我自会离去,只是要借你们那几匹还有没射伤的马一用。估计仓促之间你们能借来的这些也不是什么能认主的良驹,但总比我们搜罗来的那些好多了。”
“你就不怕我在拖延时间,之后陷入我们大队人马的重围?”
“乌合之众而已。要是你能在仓促之间组织几万训练协同有素的大军在这临近天黑的夜晚从几里方圆之外展开悄悄的合围,那也活该我命里有此一劫。”
只答不问?看来这孩子并非胸有城府野心性格十分强势的那种枭雄,想到这儿,卢象升忽然有所期望的再次说道:“如今新皇登基不久,正临东虏强寇在关外势大。像你这样武艺惊人不逊项王岳王又初有领兵经验之人,根本不会为小官所累,必为之重用。怎么也好过你们这样如流寇一般奔走他乡!你放心,为了外虏而进行的招安即便是在那宋时也不会落的个宋江一样的结果。”
张海有些认真的回道:“现在我们要是有独自扫平东虏的能力?那我也会先收拾你们大明。就像如果我是那皇帝,首先要做的也是整顿亲军收拾你们这些从乡间到朝堂之上的牛鬼蛇神。若是一开始小有所成就亲征去那前线,还不是重蹈英宗覆辙?这天下从上到下都弥漫这腐朽之气,早就需要新朝打碎重来了。这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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