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笑之扫了她一眼,淡淡道:“别胡说是非,我不喜欢。”
说着,拿出一张土黄色的纸递给林小花,“早些年我绘制的护身符,虽说没什么大用,却不是没用,送给你好了,至少能帮你挡一次灾。”
安笑之本是在为林小花的剑找强化的仙符,却在储物戒指摸到这个垃圾,心想丢掉了浪费,便随手给了林小花。
林小花却目光烁烁仿佛得了什么宝物般,“这,这对你有没有坏处?”
“没有,只是你用时,我会有感知。”
林小花双手接过,左右掂了掂,新奇不已,便问道:“这是一次性的还是无限用呢?”
安笑之淡淡地道,“用一次,便作废了,好比世间的太多东西,都有它的期限的。”
林小花摇了摇头道:“可惜,真是可惜呀!”这可是世所仅有的限量版啊,林小花好好地收了起来。
安笑之拿过林小花的剑,一扬手,将剑立在半空中,祭起一道橙色的仙符,红莲剑便随着仙符橙色的光芒转动,渐渐地,仙符忽然变成了一股飓风,嗖嗖席卷着没入了剑中,剑身一闪,稳稳落在了安笑之的手上。
安笑之将红莲剑递给林小花,“此剑附了天罡符,一般妖魔们碰之不得,你只要拿好,便不会被妖怪吃掉的。”
8河伯
安笑之携着林小花一路御剑到了樱川河,还不待走近河畔便闻一阵恶臭,安笑之皱了皱眉,林小花倒是没什么反应,别说是闻上这么一闻,这里的水她喝都喝过了,还有什么好嫌的。
林小花见安笑之一动不动,便说,“大哥,这蔓毒藻我来采好了,别弄脏了你的衣服。”
安笑之立在熹微的月光下,淡淡道:“去吧。”
林小花小声嘀咕:“你个大男人,我只是虚让一下,还真让我下水啊,真是好意思,早知道不说了让你自己去。”
安笑之自然是听到了,却不说什么,她岂知安笑之本来便打算让她下去,她这么自告奋勇了一下,倒显得乖巧。
林小花刚要下水,安笑之忽然对着她打了一道符,林小花周身顿时金光护体,她讶道:“这是什么?”
“金身护符,用到时你便知道了。”
林小花点了点头,挽起袖子正要跳河,却觉得不妥,便对着河面作了一揖,恭敬道:“河伯大人,我不是有意冒犯,只是来寻那救命的药材。”说完便噗通一声跳入河里。
安笑之只站在岸上看着,冷风吹得他身后的发瑟瑟飘扬,借着不明亮的月色,显得苍白而冷漠。
不远处一棵树下,缓缓聚起了一团黑雾,这黑雾本要往前弥漫,见了安笑之,却只悄悄地躲在树后,不敢轻举妄动了。
安笑之唇角一扬,转眼间便捏了一道冷光向那黑雾劈去。
那黑雾本是河伯所化,接连被人叨扰,他心下愤怒,特来惩治不开眼的人们,不料刚来便看到安笑之,想走,却是走不了。
安笑之挡在河伯面前,低低一笑,“何处去?”
这河伯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衣服,佝偻着身子,拄着拐杖,他抬了头将安笑之望着,浑浊的老眼看不出情绪,只缓缓说道:“我是这里的河伯。”
“扬州客栈我可是见过你的,你躲我作甚?”安笑之祭出太清天剑,剑一出鞘,天地间便被他的剑芒照得一派明亮,犹如白昼。
他拿出剑并不是为了跟河伯干架,他觉得,河伯实在没有跟他一搏的实力,不想对他动真格,只是见他似乎很怕自己,不如干脆再吓唬吓唬他,好问点什么话出来。
哪知河伯见到了这么强盛的剑芒,一下子慌了神去,他又惊又怒,退了两步,用拐杖敲着地面几近嘶吼道:“你们凭什么这么欺人太甚?我被你们这些修仙正派害得还不够惨么?!”
安笑之乍听他这么说,忽然有些愣怔了,不知为何,他心下一软,放柔了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河伯捂着眼哈哈大笑,越笑越激烈,直到笑得咳出一口老血来,才滚跌在地,笑不出声了,安笑之的剑芒将河伯照耀得毫发可见,只见河伯深陷的眼窝划出两道泪水,十分可怜。
此时林小花已抱着几条水草,从河里爬了出来,由于有金身护符的作用,这次她没有被污水弄脏,甚至在河里犹如在陆地一般,是以才能这么有效率。
她一出来便见到安笑之执着太清天剑,将掌柜的情人逼得发神经的景象,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安笑之皱了皱眉,收了剑去,对河伯说道:“你方才说,修仙正派如何害你了?”
话刚落音,却又转过身,朝着远处一望无际的黑暗低低道:“谁?还不出来!要我请你么?”
这声音不大,却似乎渗入了空气中,虽离得很远,却犹如说在耳边似的,果然从那个方向走出一个人来,待走得近了,才看出竟然是那掌柜。
掌柜的不惊不惧,不卑不亢,只是走上前将河伯扶起,轻轻柔柔将他脸上的泪拭去,旁若无人地说道:“我早便嘱你,别再理会这劳什子樱川,你偏不听,你为了这条河牺牲得还不够么?偏偏这世上的人皆是忘恩负义之徒,凡人便算了,这些个修仙的自认不凡,哪个将你看在眼里了?谁会敬你一声河伯大人,呵呵,不将你当妖物诛了便是好的。”
安笑之是个聪明人,焉能不知掌柜这话明着是说给河伯,实际上是讲给自己,修仙大派本来便是良莠不齐的,仗势欺人者有之,作恶多端者有之,这河伯想必是受了修仙者的苦,才会连自己都怕了。
安笑之不是个恃强欺弱的人,见河伯如此,实在不想再逼问什么,反正林小花草已到手,便道:“在下只是前来采草,不想方才多有冒犯,得罪了,这便告辞。”
掌柜的定定将安笑之望了会儿,只觉得他虽然看起来不易接近了点,倒算是个明理之人,于是问道:“我听说三清山有许多救济人的法术,是么?”
安笑之点了点头,“是。”
掌柜忽然露出喜色,又问:“那有没有将损身补全的法术?”
此话一出,河伯伸手便将她拉住,喝道:“你想干什么?”掌柜转过头去看他,只温婉一笑,和声道:“他心眼不坏,或许能发慈悲将你治好。”
河伯将拐杖摔在地上,吼道:“我知道!你嫌弃我!是不是呢?你若嫌弃我,我便离开你,你不用找这些道貌岸人的鸟人来摆弄我!”
掌柜的急道:“你在说什么混话?”
林小花见他们搞起了内战,忙在一旁劝解道:“我大哥不是道貌岸然的人,他是真小人!真的!跟那些正派从来不是一道的。”
她无视安笑之眼中的杀气,继续胡诌道:“他倒是很敬重那些河神湖神的,有事没事还总是拉着我去给那些土地老爷们烧香呢!”话还没说完,连带着人一齐被一阵大风扇出了老远。
河伯不再做声了,掌柜起身朝着安笑之盈盈一拜,忽然改了口,称了句“前辈”,便接着说道:“念在河伯赠草的份上,你且听我说完这些话,说来话长,我便长话短说了……这条河叫樱川河,在从前的时候跟其它地方的河一样,春天来的时候草长莺飞,夏天会有接天连地的荷花,河边往往有人来放风筝,热闹的景象让人开心……河伯总是操心农民的田地,生怕旱着了,不顾龙王的旨意私自用河水降雨,你看到这里的土祠了么?便是那些人们为河伯建造的,那时总有人在这供了东西给河伯吃,这份心意让河伯欣喜和感动了好久……可是不知道是原因,樱川县大旱了一年,连着这条河水都眼看要干涸了,县里的人们纷纷来这里烧香祭拜,希望河伯再降雨,可是这丁点的河水怎么够下一场雨呢?偏偏龙王都不予理会,河伯也爱莫能助,便在这时,人们纷纷炸开了锅去,都说是人们敬坏了河伯,才使得河伯不顾民生了,人们请了正派的修仙者,说是河伯被妖怪迷惑,糟践人民,那些正派人士连是非都不问,一来便作法召出了河伯,将他打出了真身……”
说到这里,掌柜的冷冷一笑,落下两行清泪来,她没有愤慨,只是满脸的讽刺,“人们一见河伯的真身,各个都笑开了花,他们捧腹大笑着,说‘我当河伯是什么模样呢,原来是个大王八’,那正派的人不管青红皂白,便说着为民除害,生生将河伯真身的龟壳剥了去……后来,他们将樱川这条河当做垃圾场……人们是多么无情啊,偏偏这河伯是个死心眼……还总会惦记他们,每每想起旧日的时光,自己偷偷带了东西来祭拜自己,权当做是人们还记得他……”
她转望着安笑之,目光戏谑,淡淡道:“你说,这世间可有公道?”
河伯垂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林小花抱着水草坐在地上,听得心里直发酸,她心想,怪不得上次看到他在这里供梨子,原来还有这样的故事。
安笑之静静站着,仍旧是一副淡淡的表情,眉目间却露出了少有的不忍,他沉声道:“你说的正派,是什么派?”
掌柜只一声冷笑,便道:“忘了……河伯他从来不记仇的。”
半晌,安笑之声音柔和地说道:“将损身复原的法子,三清山确实有的。”
掌柜闻言眸光一闪,欣喜道:“真的?”
安笑之道:“恩,这法子我只听说过,还未得见,只听说这术法不太好施,需合多人之力的,待我手上事一了,正好要回山,到时带你们同去。”
掌柜拥着河伯喜极而泣。
林小花看着掌柜,心下想着,她会不会跟公孙夫人有什么关系呢?不然怎么会这么像,何况公孙夫人还问自己她在哪。
林小花实在是好奇极了,但是想起掌柜珍藏的金锁,锁上的刻着的那个名字已是别人的夫君了……便觉得,还是不要去过问,以免勾起别人的伤心事,何况看现下的情况,掌柜跟河伯的关系是极好的,再者,长得虽然像,可是美丑太过分明了,对公孙夫人来说,正好衬托她的美,可是,对掌柜来说不见得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此事算告一段落,林小花抱着水草欢喜地跟着安笑之回去邀功了。
9外院
回到公孙山庄的时候天还未亮,林小花觉得困倦,便要休息,哪知安笑之却不准她去睡,说是他要炼药,让林小花好好看着,长点见识,顺便能学习学习。
林小花一听,便来了劲,搬了个椅子坐在安笑之对面,巴巴的望着。
安笑之打发侍卫去拿来了其它收好的药材,之后便关上了门,交代侍卫守好门,炼药期间不要随便放人进来,更不要给人开门开窗,以免外面的风吹来散了药效。
只见安笑之双手作诀,然后朝地面一指,地上便凭空出现一个丹炉,安笑之不知使了什么法术,丹炉忽然缓缓飘至空中,渐渐从炉中冒出袅袅的烟雾。
安笑之将各种药材在桌上排成整齐的一行,排好之后抬起手,道了声“起”,只见炉盖旋转着开启,将药材吸纳进丹炉,便自动合上。
林小花看得叹为观止,连连拍手叫好,像是在看卖艺的玩杂耍一般。
安笑之长身玉立,双手抱诀,微闭了双目自言自语念叨着什么,正在林小花觉得这一出无聊之时,安笑之将手一甩,清声道:“成。”
话音刚落,那炉子好似能听懂人话一般,直直地落在了地上,炉中烟雾却仿佛更盛,过了片刻,炉盖微启,自炉中飘出十多个土色丹药,落在安笑之放在桌面的瓷瓶上。
安笑之朝着炉子翻了翻手,那炉子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林小花拍案叫好,“大哥,我有点饿了,你能不能给我变出一盘拉面来?”
安笑之满头黑线,问道:“什么?”
林小花坐在椅子上,揉着脸道:“你什么都变得出,这是什么法术呀?你一同教我,我可什么都不用干啦!又会飞,又会变银子,真是逍遥!”
安笑之回头朝她冷冷一望,“你想得倒美,你当我是聚宝盆?这些东西本来便是我的,只是装在储物戒指里而已。”
说着,安笑之将戒指摘下,扔给林小花:“拿着,自己研究去,到了三清山,随便你挑个新的。”
到了第二天,安笑之一早便将炼好的药交到公孙颖手上,说,只要按时吃,便一定见效。
这期间没有再见过公孙夫人,她拒绝治疗的事情,公孙颖自然是不知道的,安笑之不是不告诉他,只是觉得这话不该由他来说,若她真有什么不便之处,当对公孙颖直言才是。
公孙颖拿到了药,整个人都容光焕发,好像得救的是自己一般,可见对自己的夫人是多么上心,林小花看在眼里,想到了掌柜那只金锁,“执子之手,锁心于此,不离不弃”,忍不住微微怅然。
左右无事了,安笑之提出告辞,临走的时候,还嘱咐着公孙颖:“若还有事,便传信给我。”
林小花想,安笑之对待朋友,其实还是蛮好的。
一路上安笑之御剑带着她,她心花怒放,对三清山向往极了,终于,盼呀盼的,总算是给她盼到了。
从天上往下看去,但见三清山坐地十分之广袤,甚至还有悬在空中的小岛,林小花不禁问道:“大哥,那些飘在空中的……是怎么回事?”
“那些仙岛灵气十分充沛,一草一木都非凡物,从盘古开天辟地便存在至今,其间更有许多奇珍异兽,只有到了筑基期,修得了御剑之术,才可以上去。”
林小花顿时星星眼了起来,她无比神往,眨眼间,安笑之已经带着她稳稳地落在了山前。
在山上看山,跟在天上看,完全是两个概念,方才她只觉得三清山坐地极为广阔,此时抬着头都看不到山峰的顶端,才知道这是多么的巍峨高耸。
然而安笑之却没有带着林小花跟他一起进山,只是将她安排在了外山的三清外院。
这三清外院本是为新进弟子设立的授课学堂兼休息场所,三清山有个老规矩,凡是进山拜师者,不论男女老少,在未通过试炼之前,都不得进入内山,这些拜师者,必须在入院的三个月内,修习好外院师傅教授的初级剑法,最终在悬河幻境进行试炼,通过的人将作为正式弟子拜入山门,没有通过的则卷铺盖下山,哪来回哪去。
安笑之贵为三清山掌门师兄,带个人回来本不用走这些套路,可是安笑之见林小花竟然是众里挑一的单灵根,别说是在三清山,即便是放眼整个天下,又有几人?放在任何一个修仙门派,都是抢手的,这才动了栽培她的心思,只是不管先天资质再好,也需要有点悟性,不然即使拿了仙药一路给她嗑药速成,根基不稳反而容易走火入魔。
安笑之从来不太多话,这些他觉得没必要拿出来啰嗦的道理便没跟林小花讲,只是说了句“你先在外院打好基础”,便将林小花交给了外院的授课先生,还告诉授课先生,不要看他的面子,该怎样安置便怎样安置。
林小花是个适应能力极强的人,过不了几日,便习惯了外院的生活。
这天下课后,林小花正要回宿舍,却听到身后座位的李飞飞讥笑道,“这年代什么样的货色都要往这里挤,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她一说完,立刻便有人跟着附和:“就是,三清山什么地方?连毫无见识的乡下人也惦念着进去,还真是异想天开。”
李飞飞接道:“无妨,既然她能进,我们倒没什么可说,只是偏偏坐在我的前面,”说着说着她冷笑起来,“自取其辱。”
林小花转身定定将她们望了望,目光中不卑不亢,她没说什么,只是对着她们冷冷扯了扯嘴角,便自顾自地走了,她只是看看,这群贬低她的人是什么样子。
李飞飞这般摆明了的欺人太甚,多数弟子虽为林小花鸣不平,却不愿为她出头说句话。
李飞飞是徐州王的掌上明珠,堂堂郡主,人又长的十分漂亮可人,谁会没事跟她过不去,她十分争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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