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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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 第3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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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琼琚是不得不如此。她本来也是养在深闺的世家小娘子一样。但是因为从前和高澄的际遇,几番离合,世事多变,她也逐渐关注起家国社稷的大事。

    尤其现在看到祖父沉溺佛事,父亲软弱轻信,弟弟又没长成,叔父、堂兄弟明争暗斗南梁皇室竟没有一个真正忧国忧社稷的人,难免心急忧虑。

    她知道自己不能替祖、父、弟弟代行其事。但既然看明白了便不能再放下去当作浑然不知。

    建威将军兰京从前就曾是她的护卫。也曾与她一起去过邺城。现在人在司州,还时时与她送来书信。萧琼琚已经从兰京的书信里知道,豫州现在风言风语传得厉害,侯景在豫州处境非常不利。又说他早有叛魏之心。

    萧琼琚知道叔父萧正德与侯景交往很深,又常在父亲面前说侯景的好话。得意时说过,如果梁国得一侯景,必能如虎添翼。将来真有一日便能大败北朝的魏国。

    现在这谣传正盛的时候,萧正德突然这么急着找父亲,这事一定和侯景有关系。

    “阿姊,你说,会不会是他对我梁国起了什么心思?”萧琼琚忽然问羊舜华。

    羊舜华一怔。她忽然明白了,公主说的这个“他”,正是高澄。

    高澄在魏国初继王位,威名大起。

    “他立足未稳”羊舜华摇了摇头。

    两个人都沉默了,没再说下去。

    又到了秋日,山岩下的那片古松林里,太子读书的那几间小小的殿阁略有阴冷。

    为了舒适,火盆早就安置好了。太子萧纲科头褒衣看起来满是疲惫地坐在大床上靠着凭几。他今日为了皇帝要宣讲佛法的事亲至同泰寺,事无巨细地一一问到,都检点妥当,实在是累坏了。

    所以萧正德来见他,说些什么,萧纲都没有太大兴趣。他对这位“大皇兄”倒是没有什么恶感,只是也知道他不成器,嫌他太琐碎。

    萧正德有侯景特意写给太子的书信。见太子只是草草一阅,萧正德不甘心如此。他是志在必得的,不像是太子无可不可。

    “太子,太子殿下,”萧正德与太子萧纲坐在对面,这时把身子探过去,“侯郡公想效忠太子这是好事。殿下想一想,羊祖忻眼里除了主上没别人。王君才是七符的人。陈兴国和陈子华这父子二人表面上是忠心于主上,实际上暗中帮着七符,殿下也看出来了吧?除了我这个兄长,谁是真心帮着殿下的?侯郡公一来,必定能让殿下实力大增。侯郡公与我一直交厚,我心里是只有殿下没别人的”

    萧正德在那儿喋喋不休,萧纲不知觉间就被他打动了。

    想到萧正德转述侯景说“效忠太子”,显然是有心的言辞,难免就让他动了心。而且萧纲觉得萧正德说的这些话确实有道理。就连那个样子见不得人的七符都背地里有人,只有他是没有私人的。哪怕是远在司州的建威将军兰京其实早先还是女儿溧阳公主的随护,也算不上是完全他的心腹。他听了萧正德的话不能不动心。

    萧纲当然并不会当场喜之不尽,大开笑颜,只懒懒地说了几句。“七符在邺城被高澄禁于国使馆。侯郡公倒是多有照顾。这才成了那位高王的眼中钉。”

    萧正德心里豁然一亮。知道这是太子暗示他如何去禀明他们的父皇、梁帝萧衍。要是说侯景对七皇子萧绎有照顾,一定能博得梁帝好感,肯接纳侯景。

    这边溧阳公主萧琼琚和羊氏小娘子羊舜华心里做百般猜测的时候,不知道那边临贺郡王萧正德已经顺利地说服了太子,然后急不可待地又赶去了同泰寺。

    溧阳公主见萧正德匆匆而去又满是欢喜,那样子活像是他自己得了什么莫大的好处。心里起疑便去问自己的父亲太子萧纲。

    同泰寺里,皇帝虽然舍身入寺做沙弥,但他不是真的是一个普通沙弥。皇帝的晚课是谁都不敢打扰的。萧正德只有心急如焚地在茅殿外面等着。

    有的事情就是这样,从前没有想过的时候也并没有多么着急。一旦真的去想了,去做了,就急不可耐,恨不得立刻达成愿望。这是形容萧正德此时心情的最恰当说法。

    萧正德拿着侯景的书信来见梁帝萧衍。当然不是那份写给太子的书信。侯景一共写了两封书信。一封是给萧正德的,一封是给太子萧纲的。并没有直接上书给梁帝以自白。

    自白有时候是没有价值的。侯景把他对梁帝的敬慕忠诚之心都写在了给萧正德的书信里。所有话都像是对着萧正德说的,而不是直接说给梁帝的语气。这样便不显肉麻而觉得诚恳。语气也可以是放开了的,不必太过拿捏分寸。看起来就更像是真的了。

    侯景早料到,他的陈辞如果由萧正德来转述,比他自己直接说要有用的多。

    只是在这么做的同时,侯景心里也在感叹,他竟然沦落到了这步田地。

    侯景在书信里说,久慕江南繁华,感佩梁帝威名的这些话,让如今好佛的萧衍想起了他自己的前半生。金戈铁马的波澜壮阔,生死难料的宫闱奇谋,怎么样才成就了今天的南朝盛世?

    侯景唤起了梁帝心里曾经有过的那种建功立业的雄心。

    北朝一分为二,一个在混沌中酝酿着内乱,一个立国不久国力贫弱,这不正是南朝的好机会吗?如果真能收了侯景,借他的势力挥剑向北,再指向西,南朝一统天下的功业指日可待。

    萧衍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早忘了侯景是个什么样的人。接纳一个侯景不过就是一个臣子而已。萧衍这时候也完全忘了自己的儿子、七郎萧绎还在邺城为质。

    萧正德借机尽快敲定,急忙给侯景回信。

    侯景接到萧正德的信,心里总算松了口气。他此时已经什么都顾不得了,他不再做魏臣,他要做他自己。

第五十章:太子降生() 
凌晨时,天色还未亮,邺城高王府后宅唯有“李夫人”住的院子里灯火辉煌。

    李昌仪收起了往日的怨声载道今天格外专注于修饰妆扮。正因为专注于此,别的事一概不能再让她分去一点心思。

    宫中皇后特意为新立的高王妃、长公主元仲华设了盛筵。虽然是为了王妃,但李昌仪居然昨天接到了中常侍所派小宦官特意传来的皇帝口谕,令她今日与王妃一同入宫。

    李昌仪领了皇帝口谕顿时神清气爽,将连日来的积怨和颓废之气一扫而空,格外觉得自己身份与别人不同。

    长公主是高王嫡妃不用说了。郁久闾氏虽得独宠,但不算是高王的人,而身份仍然是柔然公主,自然不能怠慢。除此之外,妾的身份低微,自然不可能入宫。只有她是例外的。

    梳好了大十字髻,华胜簪钗一一上头,点鬓贴黄修饰面目。揽镜自照,自觉是倾城佳人,别人都比不了。这时候心里更是感叹自己命运不济。在原本的一腔欢喜里有了一点伤感。

    李昌仪心里还有点别的心思。她好些日子没有见到高澄了,心里极不甘心。知道夫主每日都在郁久闾氏的屋子里,很不以为然。总觉得郁久闾氏虽美却少了味道,怎么都是蛮族女郎,不是世家小娘子出身。高澄还不是为了拉拢柔然势力不得已才如此。不然谁还会这时候行那些早就不提的父死娶母的胡人规矩。

    李昌仪心里是鄙夷郁久闾氏的,只是知道月光是个为所欲为的人,比长公主还任性妄为。她只要在心里看不起她,找机会便好了。如果露出这样的心思,不知道这位蠕蠕女子会做出什么要命的事来。恐怕高澄也会不高兴。

    李昌仪忽然想起康娜宁,心里便得意起来。到底是没有根基的西域粟特人,虽然性子刚烈,但是在高门深宅之中也只能被人压制得没有脾气了。

    秋日的清晨带着微寒。此时树上的叶不再那么油绿,慢慢变得没有光泽等着干枯。

    只有康娜宁的院子里是最安静的。原本也就没有几个奴婢,都被康娜宁支使得远远的。小郎君阿肃更是几乎成了王妃元仲华的亲生子,总在王妃那边。

    一则菩提和阿肃极好。一则康娜宁也是刻意如此。

    清晨微凉的秋风里,康娜宁原本就空间并不算大的庭院里苦练剑器舞。她全神贯注地投入,什么事都没有办法打扰到她,专注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

    她的金棕色长发梳成几条辫子,这是未嫁的栗特少女的发式。并且这样的发式在她跳舞的时候也并不方便,不知道她为何要如此。

    康娜宁穿的是白麻舞衣,就像跳白纻舞时候的一样。手中不但没有形式象征的剑,也没有跳剑器舞用的链球、帛带,只有舞衣的长袖。

    她在腾挪跳跃之间长袖收放自如,迅疾如闪电,白光闪耀。最软弱的白麻长袖竟然有种锋利剑刃的凌厉之势。这也真是别出新裁了。

    人人都觉得康姬想争宠想疯了。

    她汗透重衣自己也浑然不觉,完全忘我地一直跳下去。

    最情思旖旎的是月光的屋子。

    带着昨夜未消散的浓睡,相依相偎的慵懒和难分难舍的纠缠,两个人怎么都不舍得这时候分开。

    对于高澄来说,什么父死娶母的尴尬、柔然势力的不可忽视,最初的时候确实都曾经存在过,但是现在都已经消散得干干净净。

    月光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幽潭。当没有看到的时候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看到了就会被吸引。被吸引了就会沉溺其中。然后就会难以自拔,无论如何都离不开。

    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会被她感染,可以放纵开自己,打消心里的顾虑,只想着和她在一起。

    但月光和元玉仪是不一样的。

    和元玉仪在一起是**的最大满足。而随之便是心理极度的空虚。

    月光却是真实的,没有任何的刻意。她可以在他面前说任何话,做任何事,自己都会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他自然也会跟着放松。她没有对他有过要求,没有乞怜一般给他压力。

    虽然月光从不避讳她想独占他,但是她从未因为他心里有别人、他和别人在一起就大发脾气。他反而越来越被她吸引,心甘情愿想被她独占。

    高澄安静地坐在铜镜前,月光拿着梳子梳他一头流泻到底的长发,玩得不亦乐乎。她自己也只穿着裸露肩颈的白色宝袜,头发披散着。本来是简洁到了极点,可就是让高澄觉得艳丽致极。

    月光并不会梳头发,笨手笨脚只为了好玩。下手又重,高澄的头发又很长,因此时不时就会不小心用梳子挂到了头发而拉痛了高澄。

    高澄实在是忍了又忍,又看她兴致勃勃不想打断。

    看看时辰,觉得该洗漱更衣入宫去了。还没等他打断月光,突然觉得头上狠狠一疼。月光已经拈着一丝白发在他面前晃动。

    “高王都有白发了。”她笑得没心没肺。完全不关她的事,玩笑的语气里带着点同情。

    高澄却满是感慨。他才二十三岁,可心境再不复从前。尤其是父亲死后,他独撑大局以来。繁琐忧心的事太多,心里几乎不得一刻安宁。

    “公主嫌弃我了?”高澄看着月光笑得乐不可支,心里倒惬意了。他在她面前没有一点不自在,不用加一点小心。所以她脾气再坏他都觉得不过是小孩子一样当面如此,过后一会儿功夫就好了。

    “是啊。”月光牢牢拈着那一丝白发不放手,笑道“等到哪一天高王老了,也变成了故渤海王那样的满腹心机,我必定会离你而去,回柔然王庭去。还是草原上自由自在的好。”

    月光一点不遮掩她的心思。原来她是这么想的。原来她就没把自己和他放在一起。

    高澄唇角略上弯,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若有所思地看着月光。

    月光笑得更厉害了。弃掉了那丝白发,过来坐在高澄面前,手扶着他的膝仰视着高澄边笑边故意问,“高王生气了?”

    高澄低头看着在他身前的月光没说话。过了一刻伸手抚了抚她的面颊,极温和地道,“我入宫去见主上,该出去了。”

    月光立刻站起身去唤奴婢进来服侍他重新挽发髻。高澄也就把刚才的事丢在一边去了。

    高王府门口的马车早就在等着。

    马车不是等郎主高澄的,是等主母元仲华的。

    今天天气阴晴不定,微冷,元仲华却好像没直觉似的,肩头连一条帔帛都没有。阿娈跟在她身后,不可能不提醒。或者是真的没知觉吧。

    元仲华不知道,高澄一直在她身后默默跟随。

    从王府的后宅到府门口是很长的一段路。这一路元仲华一语不发地在走,没有一次回头,也没有和身后的阿娈说过一句话。她走得并不快,高澄知道她并不喜欢进宫去。

    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元仲华身上有种冷清感,那种孤冷像是一种婉拒。他在不知不觉中一直慢慢地跟在她身后。

    她头上梳着流苏髻,身后垂落的余发及裙摆衣袂都会随着她行动飘然而动。

    他没有办法不看她,没有办法从心里割舍她。心里的冲动一次又一次被强压下去。突然有了种豪壮之气,觉得受到鼓舞。

    想到豫州,想到已经是分崩离析的侯景。他想尽快亲赴豫州将此事平定,等到他回来的时候,他心里的好多话都可以说给她听。

    到了府门口,眼看着王妃上了车,阿娈无意中一转身忽然发现郎主就在身后不远处。她刚想说话,高澄已经走过来。

    阿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唤了一声“大王”然后施了个礼,等着高澄吩咐。

    高澄却没有吩咐,只挥了挥手示意可以走了。他知道月光很快就会出来,她必是不喜欢看到他和元仲华在一起。她越是不在意,他就越是会在意。

    阿娈其实有话噎在了喉中,只能和郎主辞别。她下意识瞟了一眼马车,车内安静无声,想必长公主也不知道郎主就站在这儿。她还要不要把元仲华这几日身体极度反常的事告诉郎主呢?想想还是算了。

    太阳升高,时辰一点一点过去。天慢慢完全地睛了。当太阳高高升起的时候,长公主元仲华的马车已经到了魏宫的阙门外。元仲华从车上下来,抬头便看到晴朗没有一丝云彩的湛蓝天空。

    清晨的那一点寒冷已经散去了。现在明媚阳光之中是一个清新而冷热适宜的时候。元仲华并不知道刚才高澄一直跟着她,她心里倒很平静。

    有时候也觉得奇怪,她并不是一个会愿意勉强自己的人,但是现在却能这么平淡地接受别人为她安排的这种她向来不喜欢的宫宴。

    然而入宫就觉得气氛不对。有一种紧张气氛笼罩着。一直等到了椒房殿外就更不对了。许多的内外命妇候在椒房殿外,纷纷三五成群地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议论什么。

    命妇们看到高王妃,静了静,又一起看着元仲华。元仲华不明就里地向着半掩着的大门走去。跟在她身后的阿娈仔细一看,好在没有什么让人头痛的人。

    恰好大门洞开,居然是皇后的心腹侍女小虎从里面出来。她顾不上看那些命妇们,目光只在她们身上扫过,又四处搜寻。当看到元仲华的时候,小虎立刻喜笑颜开,完全不是刚才一副漠然无表情的样子。

    急趋上前,唤了一声“高王妃”已经拜倒下来。然后引着元仲华往里面走。等到元仲华进了门,大门便紧闭了。

    原来,本是早就定好了的宫宴临时因为皇后高远君的原因取消了。皇后已经开始腹痛,让太医令来诊过脉,居然就要生产了。

    这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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