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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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 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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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将军,不觉得奇怪吗?侯景已经好多日子深居不出,凡事都让侯和出来支应。他现在是皇帝面前炙手可热之人,怎么整座郡公府第门庭冷落,终日大门紧闭。谁问起来都说是郡公染病,不宜相见。”陈元康语气里略有紧张,这在他是极少见的事了。

    高澄蹙眉不语细想。每次入宫的时候,皇帝元善见对侯景闭口不提,再不像从前总是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讲侯景的好处。这他还是真的疏忽了。

    “让崔叔正去问问侯和。”高澄心里觉得不好,可又不愿相信。早就密令要密切关注侯景,因为早就从侯和口中得知他父亲有离开邺城的意思。

    高澄不相信崔季舒连这点事都办不好。他难道能眼睁睁地放走侯景,自己居然一点也不知道?而且他自己就是京畿大都督,如果侯景带人出城,怎么可能没人回禀给他?

    这事真是巧了。还没等去找崔季舒,崔季舒自己就来了。

    元仲华的院子里安静也被打破了。

    探听消息的奴婢穿行过院子,将阿娈唤出来,在廊下对着她耳语了几句。阿娈的面色顿时就不好看了。在满院子的浓碧里阳光洒落,阿娈脸上却青白不定。

    重回屋子里,回禀元仲华。

    “殿下,大将军回来了,郁久闾氏也回来了。好像是同乘一车。”阿娈已经把“高王妃”换成了“郁久闾氏”,总觉得这个时候要还叫“高王妃”就有点不合适。

    元仲华心里一沉问,“大将军是去见陈长猷了吧?”她知道这个时候不宜打扰。但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郁久闾氏回自己屋子里去了吗?”

    “是,”阿娈点点头,“听奴婢们说柔然公主满面容光。”

    元仲华心里知道,再忍不住也要等到高澄见完了陈元康再说。

    其实“李夫人”那里更为热闹。

    关门密议,门里面人倒是不少。除了苦叶,还有几个奴婢,此外也没有别人。这几个奴婢,是见自己服侍的主子很得宠,所以逐渐巴结。

    “奴婢正是亲眼所见,郎主先下车,然后急匆匆进府往书斋里去了。高王妃不,柔然公主后来下车,满面得意地回自己住的院子去了。那岂不是郎主和她就是同车回来的?”一个奴婢绘声绘色地讲。

    李昌仪心里嫉妒得快要冒火了。但表面还是忍着道,“那有什么奇怪之处?反正大将军都已经和她做了那种事。”

    这话的语气里酸酸的。她是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会突然冒出个柔然公主来,而且出人意料地就得了专房之宠。表面上看她还是高王妃,但府里人谁不知道她早就和高澄成了好事。

    李昌仪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她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高澄。

    偏这时许久不闻的琵琶声又响起来。

    “让那当垆卖酒的粗妇收敛点!”李昌仪突然暴怒起来,指着外面大喝。

    见她突然发怒,奴婢们都不敢说话。这位娘子脾气大得很,而且喜怒无常,这是奴婢们最怕她的地方。没有人敢违拗她。

    “小娘子别生气,奴婢这就去。郎主都听小娘子的,说了不许她弹琵琶,奴婢替娘子申斥她。”还是苦叶,急忙安慰李昌仪。她最知道李昌仪的心思。

    既便不敢怒斥,但冷嘲热讽的一顿申斥也让康娜宁心里实足地受伤。

    刚见到李昌仪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前这位贵妇常光顾她家酒肆,买许多奢侈华丽的新奇之物。她当时倒也常常笑面相迎地与她说几句闲话。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也是这位刺史夫人给她叔父酒肆带来了灭顶之灾。她的命运也由此改变。

    再没想到的是,她偶遇高澄,误入高门显宦家为妾,而最没想到的是,刺史夫人居然也和她一样的境遇,也成了高澄的妾室。

    从高刺史夫人,降为高大将军妾室,康娜宁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第一次在府里同以妾室的身份彼此相见的时候,“李夫人”脸色真是实足得难堪。康娜宁看出来那种落人口实的憎恨,虽然很不易被察觉。她毕竟在邺城酒肆里曾经阅人无数。

    以她的聪明见机这时已不难猜出来,李昌仪灭她家,不过是觉得自己丢了面子。而现在她居然与她身份相同,那岂不是更丢了面子?

    康娜宁心早冷了,她在问自己,还要不要接着忍下去?

    康姬的奴婢奇怪地发现,主子竟没有怎么生气。把琵琶丢于一处,说从此不会再弹了。

    果然康娘子住的院子从此安静了。康娘子专心致力于舞技。便有人暗笑她是想学外妇琅琊公主,以舞技邀宠。

    只是康娜宁跳的是剑舞,不是白纻舞。有见识的奴婢暗自赞叹,康姬更懂得迎合郎主的心思。

    高澄的书斋里气氛陡然紧张了。

    崔季舒一口咬定,未见侯景出府。既然是称病不出,就一定在府里。就算多少天不露面也没关系,可能真是有病不出吧。既然没离开,那怕什么?

    高澄经了陈元康提醒,自己也觉得古怪这时耐不下性子去了,一定要弄清此事。

    其实要弄明白这事很容易,只要进得了濮阳郡公府第就什么都能清楚。

    高澄这时开始坐立不安,在屋子里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看着崔季舒和陈元康一会儿进来,又一会儿出去找人问消息。

    侯景的不安于室高澄早就知道。他这时深恨自己早没有行动,总怕出意外,所以纵了侯景,这才叫养虎遗患。

    然而最后忙忙碌碌半天还是一点消息没有。高澄也心惊了。看似他权倾天下,但就是邺城里这么个小小的郡公府第竟可以把消息瞒得他死死的,滴水不漏。

    一直到崔季舒回禀说:该问的都问了,但就是打听不到濮阳郡公府里的事。问武卫将军侯和,侯和居然也学会了含糊其辞。顾左右而言他,对父亲避而不谈,但处处暗示他父亲就在府里,只是染病不出而已。

    高澄再也忍不住了,满面怒色地奋然而起,要亲自去濮阳郡公府拜访。今天他一定要亲眼看到侯景这个人。

    高澄出门,刘桃枝紧随其后。知道是要去侯景府第,他简直比高澄还要着急。

    陈元康觉得这也不失是个办法。虽然贸然、唐突了一点,但大将军亲临,就算突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有崔季舒口中念念有辞地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高澄怎么这么着急。难道侯景这个人还能凭空飞出邺城去?

    后宅里,一心一意等高澄的元仲华听人禀报,说郎主和陈将军、崔侍郎又出府去了,心里一怔,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唯有怏怏。

    倒是月光,凡事不管,很放得开,该如何还如何。

    李昌仪反正也知道见不到高澄,他不在府里更好。以免知道他和柔然公主在一起,她心里更生气。反正刚刚教训了康姬,她心里的气也算是出了一些。

    濮阳郡公府门口突然之间摆起了天大的阵仗排场。

    郡公府第,在一个闹中取静之处。这实在是侯景精心挑出来的好地方。这府第既气派又不过分引人注目。

    刘桃枝带人上去砸门,毫不客气。厚厚的木制大门被擂得震天响。

    即便也这样,也是过了好大一会儿才有人出来开门。羯人奴仆,好像什么都听不懂,其愚笨如牛,只知道一味傻笑。除了这个底等奴才,再没有一个人出来。

    陈元康和崔季舒先后从马车里下来。只高澄还一直坐在车里看没现身,在暗中看外面动静。为了掩人耳目,不要招引物议,所以才没有一行人风风火火地骑马前来。

    可是看这种情景,陈元康和崔季舒也不大可能自降身份地去和一个小奴过分计较。这就是用得着刘桃枝的地方了。

    刘桃枝本就痛恨侯景,见这愚蠢的奴才说不清楚,干脆一脚踹开,然后便带着人闯进去了。

    果然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刘桃枝刚进去,就有精明的人出来了。看着也不过个在府里略有地位的主事的仆从,笑容可鞠地问来者是谁,有何贵干。

    刘桃枝再也耐不住性子,上来一把抓住了那满脸堆笑的人,告之:大将军亲临,让濮阳郡公侯司徒快出来拜迎。

    那人的惊愕之情简直到了滑稽的程度,然后便说郎主侯郡公染病在榻,实在是体弱不能行,没办法出来拜见大将军,倒是大公子侯将军无恙。别说远远在府门外观望的陈元康和崔季舒,就是刘桃枝都忍不下去了。

    坐在马车里的高澄也实在是不耐烦了,唤崔季舒去把武卫将军侯和带过来。然后告诉陈元康,剩下的事看着办。

    想找侯和倒痛快得很。那个侯府奴才听说大将军要见大公子,立刻来去如风般地就把大公子带来了。

    侯和刚出了府门看到高澄的马车,立刻就被迎上前的崔季舒一把扯住再也不放,笑道,“子和兄,大将军在此恭候你多时啦。”

    侯和看到陈元康与他擦肩而过已经走进府门,转身一看刘桃枝那些大将军的随从、仆役也在里面。院子里已经满是高澄的人,他瞬间一怔。

    这场面显然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侯和之前满有把握的那种神态不见了。

    但还没等侯和反映过来,崔季舒已经又扯着他把他送到了马车前面。

    这时高澄已经从马车上下来了。

    侯和见高澄一副冷着脸高高在上的样子,心就提起来了。这完全不是那天在阙门外和后来在铜雀台上的假以辞色的样子。

    “大将军是来找我的吗?”侯和满以为他在高澄面前已经是个人物。

    崔季舒笑道,“子和兄,这些日子不见,也不来拜见大将军。听说令尊侯郡公一直卧病在榻,不知道可好些了?能否出来见见大将军?”崔季舒的话说得够客气了,其实也是好意。因为他看侯和满脑子糊里糊涂,怕高澄被他激怒了,脾气上来都发在他身上。毕竟在郡公府第门口,这么光天化日的就不好了,有损大将军之德。他直接把话题扯到了侯景身上。

    高澄不说话盯着侯和。

    侯和笑道,“大将军,家君近来确实染恙,时好时坏。不是不出来见大将军,实在是难以下榻。大将军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子和愿为代劳。”

    别说高澄,连崔季舒都不信,侯景真的能病到了要死不活的样子吗?

    侯和跃跃欲试,非常热切,看起来很想在高澄面前争一席之地。

    侯和向来是个痴人,难道他还能说假话说得这么面不改色?

    高澄没有暴跳如雷,倒好像相信了似的,他用一双绿眸子冷静地看着侯和问道,“果真不便?”他一边问一边一步一步逼近他。

    侯和觉得高澄的样子像是一只嗜血的猛兽,对着自己捉到的即将要下口的弱小猎物。那一双绿眸子冷静得可怕。

    “大将军”侯和勉强笑了笑,面色惨白,他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你果真能为他代劳?”高澄更逼近他问道。

    侯和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闻到了血腥的气味。他心里犹豫得更厉害了。

    “大将军!”忽然一声大呼从府门里传来。接着刘桃枝就已经跳了出来。“侯景匹夫不在府里!小奴和陈将军搜遍了也没有!”

    刘桃枝的声音又急又怒,叫着侯景的名字骂匹夫,别说是一个苍头奴,就是高澄自己也没有这么公然叫骂过侯景。

    他的声音穿透力极强,这一叫嚷又声高震耳,所有人都听到了。

    侯和回头一看,这才想起来刚才他只顾着和高澄回话,没想到陈元康居然带着刘桃枝搜府去了。他居然有这个胆子,结果他的谎话被揭得明明白白。

    “大将军容禀!”侯和的声音腔调都变了。

第三十八章:晋位郡王() 
高澄被刘桃枝的话震得几乎眼前一黑。他再也忍不了了,突然一把薅住侯和的衣领大怒道,“痴人,尔不是要代劳吗?吾便让尔如愿!”说着用力把侯和甩到一边。

    侯和跌坐于地,两眼直直地瞪着高澄,一副全然不明白的样子。他觉得高澄发怒的样子与以前不同,甚是可怕。可是又这么轻易就把他放开了,并没有施以拳脚,这让他有点不敢相信。

    侯和心里七上八下,又暗自庆幸。

    所有内情侯和都明白。他的父亲侯景确实早些日子就离开了邺城。侯景不是从府里走的,所以没有人看到他出府出城。染病的消息放出去,便都以为郡公卧病。

    侯景告诉儿子:高王恐怕已经死了,高澄小儿一向与他不睦,恐不能容他。他若被禁于邺城,早晚成了高澄的砧上肉。可若是他回了豫州,便如虎归深山、鱼归大海。高澄便不能将他奈何。

    侯景许诺给儿子的是,等他一到豫州,立刻就上书天子,赐封侯和世子之位,并为他索取高位要职。这样他在邺城的朝堂上有了地位,高澄也不敢将他怎么样。况且还有父亲在豫州坐镇。就如同从前的高氏父子分守晋阳和邺城一样。

    侯和想:如果高王死了,那么高澄等于没了依靠,也未必斗得过自己父亲。父亲若取代了高欢,在豫州设霸府,他也等于跟着水涨船高。还说不定他和高澄谁能辖制得住谁。

    高澄一向仗着高王势力。他也有父亲,近来颇得天子器重,他又怕谁?所以,侯和决定配合父亲演这出戏。因此只要有人问,一概以“郡公染病”为由,阻挡见面。

    父亲早说过,只要以这个理由,没有人敢擅闯。侯和也相信,谁胆子那么大敢闯到侯郡公府里来找人?而且父亲告诉他:他要离开邺城潜回豫州,这是天子知道的。天子就希望他在豫州势力做大,为天子之辅,与高澄相对抗。

    这话听得侯和心花怒放,施施然便以父亲之命是从。

    可是他忘了,有人敢闯郡公府第,就是高澄。

    于是侯和的谎言被拆穿了。

    高澄没回府去,他几乎是暴怒到了极点。他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大将军府里,世子妃元仲华心里又乱又急地耐心等着高澄,但高澄始终没回来。

    倒是月光,一副全然无所谓的样子。高澄只要回来便一定会与她在一起。而他不回来,她也不会去期盼。越是不在乎,自己就越轻松,反倒觉得得到更容易。

    李昌仪的满腔怨恨有一大半撒在了康娜宁身上,百般挑剔地找茬。而且,康娜宁渐渐变得驯顺了。就是李昌仪再过分,她也淡然处之,倒好像置身事外了似的。

    东柏堂里,高澄急匆匆而来,元玉仪倒不觉得意外。

    高澄和陈元康进了温室,不知道为什么没去鸣鹤堂。温室狭小,并不能给人太多的空间。而小的好处不会让人觉得空旷没有安全感。

    春末的黄昏,将暗不暗的天色,高澄突觉凄凉。

    温室里点了灯,屋子里面也是说明不明,说暗不暗。

    高澄一言不发地倚进抱腰凭几里懒懒地斜靠而坐。他手撑着额角,心里真的乱了。有种凉意涌上心头。关于侯景,他想知道所有始末。种种悔恨,他犹疑多虑,有可能会给自己造成大麻烦。绝对是甚于高仲密的大麻烦。

    他真的没有识人之锐利,行事之狠绝?

    陈元康静静坐在一边不说话。他知道高澄需要一个冷静的时间。而且,他也在等着崔季舒的消息。现在下论断急于补救,还太早。

    “长猷兄”高澄抬起头来。

    “大将军。”陈元康欠了欠身子。

    “侯景究竟在哪儿?”高澄问道。他目光里甚至带着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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