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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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 第3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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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算是提醒了皇后。济北王元徽常常入宫拜见皇帝元善见,和皇帝及皇帝内侍近臣中常侍林兴仁交往甚密。济北王妃进宫的次数也比一般命妇多。虽然和皇后并不是亲密无间,无话不谈,但比起别人来总还是要相近。

    舞姬元玉仪就是济北王元徽献入宫中的。济北王妃待元玉仪非常亲厚。今日亲见元玉仪被误伤,要说不放心,想看看,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人情至理。

    皇后允许了。

    宫婢去传济北王妃进来。

    太医令仍然跪在地上,又瞧着皇后大胆回禀道,“殿下,公主之所以忽然早产是因为服了催生的药”

    皇后俯视着仍然匍匐脚前的太医令,她目光尖锐冰冷,一字一字问道,“公主之前服的汤药可是你开的方,亲手煎的药。”

    “臣不敢!”太医令顿首不起地痛呼道。

    皇后刚想再问什么,宫婢回禀济北王妃来了。皇后暂时抛下太医令,抬头见济北王妃已经走到近前。便笑道,“王妃不放心琅琊公主?正好,太医令说公主就要生产了,王妃正好亲见。”

    济北王妃笑着和皇后说了几句不关痛痒的恭维言辞:什么公主产育恰逢佳节,又是什么国势昌盛,大将军正好大败西寇之类。然后转过身来看着高王妃郁久闾氏半开玩笑地道,“高王妃的弓虽然打了琅琊公主,好在公主无大碍,倒催得胎儿赶着吉利时辰要出来了,也算是好事。”

    济北王妃这话是明褒实贬,谁也能听出来。她含笑看着月光,眼神如钉一般。

    没想到月光还没说话,皇后却笑道,“是琅琊公主自己不小心。”

    皇后的语气里没有疑问,完全就是定论。看似微笑,无端就让人心里发冷。

    济北王妃不敢再和皇后争辩,沉默不语。忽然看到太医令跪在这儿,盯着太医令看。

    皇后命太医令起身回话,语气比刚才温和了许多。追问道,“琅琊公主事前所服汤药正是尔所为,尔究竟给公主服了什么药?”像是在纯粹地探讨什么疑问。

    太医令急忙辨道,“回禀皇后,臣给琅琊公主所服是镇定压惊的汤药,是臣亲手所煎熬,现还有药渣在,之后交给了宫婢,太原公夫人的侍女当时也在场,亲口和臣交接了此事。但是琅琊公主若还进了别的饮食,是否其中不妥,也未可知。这催生剂的份量不所以公主才会这么快就生变。”

    太医令指向太原公夫人,命妇、宫婢们齐齐都看向李祖娥。

    李祖娥没想到自己倒有了嫌疑,走到皇后面前,“请皇后明查。”

    皇后还没说话,一直躲在远处的高阳王妃忽然厉声道,“太原公夫人给琅琊公主喝了热奶汤,是妾亲眼所见。”她声音里颤抖得厉害。

    济北王妃嫌恶地看了她一眼。

    皇后不悦地道,“无凭无据的话不可乱说。”

    高阳王妃却好像没看出来皇后要袒护二嫂的意思,又大声指责道,“琅琊公主所进饮食全是太原公夫人带来的,再无别人,妾并没有动过任何饮食,就是妾的奴婢也没有。”

    高阳王妃看起来甚是奇怪,就好像是她自己遭了人诬陷而急于推到别人身上来洗脱自己似的。

    元仲华忽然道,“高阳王妃,就算是饮食都是太原公夫人拿来的,也不能就说是太原公夫人下了药。太原公夫人并无动机,为何要如此行事?”

    济北王妃忽然道,“太原公夫人唯长嫂之命是从,难道不是动机吗?”

    原本被问住的高阳王妃被提醒了,也跟着道,“太原公夫人与长公主交好,自然为长公主不平,恨不得琅琊公主胎死腹中。”

    这简直就是情理不通。

    高王妃郁久闾氏慢慢踱过来,看看高阳王妃,又看看济北王妃,半笑不笑地道,“这岂不是满口胡言?我也与长公主和太原公夫人交好,看尔等不入眼,难道也能一剑刺死不成?”说着一步一步逼近过来。

    虽然月光手里并没有剑,但她那说杀人如同儿戏的语气倒真把济北王妃和高阳王妃吓住了。关键是有之前她对待华山王妃的前例在。这个蛮族公主出身的王妃什么事做不出来?

    济北王妃以袖掩面,满脸都是憎厌,没再说话。

    高阳王妃也立刻住了口,往后躲去。

    皇后笑道,“太原公夫人不是这等有心机之人。”她看一眼大床,这时已经摆好了斗帐,看不到里面的情景,里面有什么人,但也大致能想到元玉仪这时正在里面生产。

    太医令自然不能同产婆一样也进去。

    皇后又笑道,“这孩子来得是时候,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就算是意外,也是幸事。”皇后算是给这事做了结,又吩咐道,“天也不早了,济北王妃年纪大了,不用在此白白受累。高阳王妃照顾了几个时辰,也累了。都出宫回府去吧。”

    高阳王妃算是松了口气。

    济北王妃倒好像并不愿意出宫,但又不能不遵皇后之命。

    等这两人都离去,殿内剩下的才真是可以在此时明白真相的人。

    小虎眼看着皇后的神色阴沉下来。

    一个宫婢进来,走到皇后面前跪下来。

    “有什么事,实话直说,不必再忌讳。”皇后扫了一眼殿内,目光从郁久闾氏、元仲华、李祖娥身上一一经过。

    “回禀殿下,琅琊公主之前只饮了热奶汤和太医令的药。”宫婢回道。

    太医令立刻转过身来。

    月光看一眼婉儿。

    那跪着的宫婢又回道,“太医令的药没有异常,奶汤里有催生剂,份量不少。”

第六十五章:尺子夭折() 
皇后先没说话,像是在心里掂量什么,沉默得可怕。

    元仲华和郁久闾氏都看着皇后。

    太原公夫人李祖娥也没有急于辩解,虽然这事看起来已经和她分不开了。

    终于,高远君对着李祖娥问了一句,“奶汤是夫人拿来的?”

    她完全面对着李祖娥。今日命妇入宫谒见,皇后按礼大妆,礼备周全,严整以待,这时候看起来就显得格外有威仪,给人无形之中的压力。

    李祖娥跪下来,倒没有慌乱。“妾奉命照看琅琊公主,自然要奉上饮食。”

    她的话本身没有问题,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让人觉得有不服气的味道。

    婉儿“扑通”一声跪下来,不等人问便叩首回道,“皇后容禀。琅琊公主所进的所有饮食都是奴婢准备的,夫人并未染指。公主只饮了奶汤。奶汤原是一个皇后宫中的一个宫婢提了一只青釉壶送上来的”

    元仲华和郁久闾氏越听越惊讶,不知道居然还有这样的内幕。

    皇后身边的小虎突然大喝一声:“住口!”她走上前来狠狠地盯着婉儿,“皇后询问太原公夫人,贱婢何以多口?事情原委尚未理清,贱婢便指东划西,推卸罪责,还想推到椒房殿来不成?如此贱婢,就该拉出去杖毙!”

    婉儿是急于为主母洗脱责任,一时情急。这时见皇后的心腹大怒,她生怕再牵连到主母身上,不理小虎,又向皇后叩首道,“奴婢是实话实说,若说饮食,奴婢是经手人,无可隐瞒,有什么罪责奴婢甘愿认罪,请皇后处治。”

    跪在地上的李祖娥见小虎突然跳出来指责婉儿,自己心里也满是不快。这时也抬头看着高远君,“皇后若说有罪责,请殿下言明,一并降罪,妾也不会推卸。”

    元仲华跪下来看着高远君,“事情并没有问清楚,岂能无端降罪?”

    郁久闾氏看一眼跪了一地的人,倒见小虎一个宫婢站在太原公夫人和长公主面前,格外威风凛凛又气势汹汹,她心里格外不屑。“既然如此,皇后把那个提壶的宫婢唤来问问,不是真相大白吗?何必冤枉人?”她瞟了一眼小虎。

    所有人都看着皇后,等吩咐。

    只有大床上的斗帐中不断传来元玉仪痛呼。还有产婆、奴婢等人杂七杂八的声音。

    皇后终于开口了,却不是回答郁久闾氏的问题。她的面孔没有一丝表情,脂粉之上甚至看不出她的毛孔,像是真人假面。高远君扫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元仲华和李祖娥,“宫里最要紧的是法度。事情真相易得,凡事规矩难立,”她盯着李祖娥,“太原公夫人,这奴婢不遵法度,乱了规矩,就该死。”说着看了一眼小虎。

    小虎如同得了天命一般立刻唤宫婢来将婉儿拉起来,拖出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促不及防。

    李祖娥眼看着婉儿已经被捂了口,呜呜咽咽地拖了出去,跪上前来求道,“殿下何以冤杀奴婢?此婢并无过错。”

    郁久闾氏在一边微微摇了摇头。她见元仲华似乎也要上前,一把将她扯住。

    “生了!生了!琅琊公主生了个小郎君!”这边还没缓过来,那边就传来一个高亢兴奋的声音。

    还跪在地上的元仲华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抬头望去。但有斗帐遮着,她什么也没看到。

    皇后不管李祖娥痛哭伏于地,自己便往那边走去。

    小虎,以及其他宫婢都跟了过去。

    郁久闾氏和站起身来的阿娈一起把有些失神的元仲华也扶起来。

    这孩子一出世,所有的问题都到眼前来了。

    郁久闾氏看元仲华神色恍惚,瞧一眼人头攒动的大床那里,向元仲华低语道,“世子妃怎么这么软弱?要是我夫君敢有外妇,还生了孩子出来,我必报此恨,非杀了这外妇不可。”

    阿娈心里听得痛快,她心里很喜欢这位柔然公主。

    元仲华看着月光不解道,“杀了就没事了吗?”

    月光被问住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看还在痛哭的李祖娥,走过去。

    大床上很快收拾干净了。元玉仪费尽了力气终于产下一子,奴婢扶着她喝了太医令早煎好的汤药。元玉仪虽然累,但觉得一身轻松,躺在大床上回想今天发生的事,简直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她这么快就有了自己的儿子。

    太医令一直守在斗帐外面,奉皇后之命再不敢远离。皇后走过来,小虎召唤太医令上前回话。

    皇后有意避过人多杂乱处。而那些产婆、宫婢等人的注意力全在新生儿身上,也没人理会这里。

    “琅琊公主无恙乎?”高远君低声问了一句。

    太医令经历了今天这一事,顷刻间就学会了人情事故,也凑上前来低声回道,“公主误食催生剂,故此早产。臣早先怕公主生产后有血流不止之象,故预为布置,早备汤药,这时已经饮下,看来公主是无碍了。”

    高远君才明白,原来太医令之前亲自去煎的汤药这么重要。但她立刻又产生了新的疑问,觉得太医令话里有话,说公主无碍,那么是谁有碍?

    刚要问,一个宫婢喜气洋洋地来请皇后,说琅琊公主想回话。

    元玉仪已经被收拾好,盖着被子躺在大床上,只是还没见到自己的儿子。也不见皇后、长公主、高王妃等人来看她。刚才她虽一直在产程中,但也不是一点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隐约觉得像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觉得皇后发了怒,听到有人被杖毙,还听到有人痛哭。但她都放在心里没说也没问。她也并没有什么事要回禀皇后,只是觉得自己就这么被抛在这儿无人问津,非常不舒服。

    宫婢们将大床前让开,高远君走到床前数尺,并没有真的进去,只是站在床斜侧,与元玉仪两个人能互相看到。元玉仪觉得这么躺着去看站在远处的皇后非常费力,便让奴婢扶她起来。

    高远君站在远处笑道,“公主虽然误食了太原公夫人的东西以至于早产,但总算母子平安,本宫甚是安心。小郎君虽早产体弱,但也该抱给母亲看看。”说着也不管元玉仪是什么心思,立刻便命人将刚生的小郎君去抱给长公主元仲华。

    这正是元玉仪最不愿意的事。她自己的儿子自己还没看到,元仲华就成了母亲,还要先抱给元仲华看。但不管她愿意不愿意,皇后吩咐完全离开了。

    元玉仪一句话都没跟皇后说上。

    既然琅琊公主已经顺利产子,刚才的喧闹也过去了。皇后对元玉仪说的话,其他人也都听得清楚。明明白白地皇后就把早产的责任落在了李祖娥身上。又把这孩子着落在了元仲华身上。

    元仲华这时想脱身都来不及了。宫婢已经把新生的小郎君抱到了她面前。元仲华看着那被包裹的小儿,一动不动,她这时心里想的全是自己的儿子菩提。她也并不以为自己是这孩子的母亲。

    连太原公夫人李祖娥也止住了悲声。只要这孩子是无恙的,也就没有她的责任了。但她的心腹奴婢婉儿,就这么白白死了。

    郁久闾氏嗤道,“长公主不想看就别看,又不是自己没有儿子。”

    抱孩子的宫婢看一眼这位高王妃,没敢说话。心里想,大概也只有这位高王妃敢这么肆无忌讳地说话吧。

    这时,小虎走过来,看元仲华不肯抱孩子,她从那宫婢手里接了小小一团的婴儿,送到元仲华怀里。“皇后是好意,世子妃不领情吗?”

    小婴儿送到身上,元仲华下意识地用手接了,似乎是怕自己一不小心他就会掉落。虽然出于不得已,但这对于一个有自己儿子的母亲来说,是一种本能。

    这襁褓好这是元仲华的第一感觉。而且,里面的孩子好安静,只能觉察到他的小手或是小脚丫偶尔动一动,轻微得甚至感觉不出来。元仲华心里不自觉地就会和自己的儿子菩提做对比。菩提刚生下为的时候就肥胖可爱,特别爱动,哭起来声音宏亮。

    出于对婴儿的怜悯,她轻轻揭开了还盖在他面孔上的又轻又软的那层丝绸。里面赫然露出一个只有苹果那么大的小脑袋。一张面孔比她的手掌还小。小婴儿的眼睑总是肿着的,眼睛闭着还不会睁开。但他为什么锁着眉头?疏淡的眉毛是拧在一起的。

    小脸没有菩提刚生下来时那么红润,皮肤皱得全是褶,倒像是个饱经沧桑的老人。这张小脸苍白发青,呼吸的时候好像特别费力,小小的鼻翼一翕一张地随着呼吸抖动着。

    他安静得躺着,显得很无力,不得不任由别人摆布自己的命运。忽然,小婴儿努力地扭动起身体来。这简直不像这个早产的小儿能做出来的事。连呼吸都那么费力,他怎么能这么有力地扭动?除非

    终于,一只干枯如木枝的小手臂伸出来,说是像木枝真的不是夸张,就是这么细这么瘦。一点没有菩提的小胳膊那种血肉丰盈的感觉。那只小手,小得可怕,小得可笑,像月光用金丸射落的小雀的小爪子一样。

    小手略显黑,无力地在空中抓挠,像是因为发泄自己的难过,又像是想捞到什么可解救自己的救命稻草。

    月光从来没有生育过,就着元仲华看着这孩子,觉得又可怜又可爱,她倒没看出什么问题。

    李祖娥虽也未生育过,但毕竟是见孩子的,不禁脱口向元仲华道,“阿姊,这小郎君有问题。”

    阿娈想伸手来接,“小郎君太虚弱了。”

    元仲华伸手把落下的丝帛的一角掀上去,怕再拂到孩子脸上让他不舒服。就在她的手经过时,天意如此,小郎君如鸟爪子一样的小手恰巧抓到了她的一只小手指。他抓住不放,她也不忍立刻抽回。

    几个人全盯着小郎君。

    他不动了,像是睡着了。

    元仲华抽回自己的手指时觉得有种尖锐的疼痛一闪而过,她没有在意。阿娈接了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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