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南北乱世之倾国权臣--高澄传- 第300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拦不住?”高澄一边说一边已经挥拳而至。

    他语气是轻缓而问,下手却一点不轻。侯和完全没想到高澄会如此对他,一点防备没有。腮上重重挨了一拳,身子一歪倒下去,连头上的兜鍪都甩掉了。

    “大将军不可如此对我!”侯和大声争辩反驳。

    他话音未落,高澄已经一脚踹过来。他心里真是怒极了。费了这么大力气,好不容易才活捉到宇文泰,就这么被侯和放走了。侯和这些鬼话他岂能听不明白。若不是他有意放走了宇文泰,宇文泰怎么会这么轻易逃脱?连于谨、赵贵和所有的俘虏,走得干干净净,他的辛苦全白费了。既使宇文泰的六军被他杀得干干净净,也不及他活捉宇文泰一人。

    侯和挨了重重一脚,蜷缩着身子连连翻滚,他是有经验的,这样一来高澄没能再结结实实地踹到他。

    陈元康本来想拦着,但一想侯和所为实在可恶,也活该他有此下场。于是也就立于一边不言了。

    刘桃枝是不可能去拦着的,他只恨不得大将军一脚踢死侯和他才能稍解恨。

    士卒们几乎都是心里大声喝彩。

    高澄反倒被侯和的躲闪激怒了。他大步上前蹲下身子,一把就薅住了侯和的发髻,然后重重地将他的头抢在地上。“咚”的一声如同石头撞地。

    没几下,侯和就不出声了,慢慢地身子也不扭动挣扎了。侯和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一样任由高澄提、拎、摔、抢,真如傀儡一般。他的发髻早散了,满面都是血,完全看不见五官,真如死人一般。

    这确实是一件很费力气的事。高澄终于气喘吁吁地住了手,最后把侯和甩在一边。他微喘着,满身是汗,看都不肯再看侯和一眼。至少感觉心里气消了许多,有一种格外的畅快感。

    陈元康瞟了一眼侯和,原本有些担心。但见他一只脚微微动了动,便放心了,也抛开不理。

    刘桃枝站在那儿未动,眼睛也盯着侯和,他也看到侯和略微动了动,心里却是很失望。

    士卒们探头探脑偷窥,互相施眼色,但没有人敢公开议论。

    “长猷兄,事不宜迟,速去洛阳。”高澄吩咐了陈元康,自己向寝帐走去。一边又道,“多命斥候打探,宇文黑獭究竟逃到何处去了。”

    长安城里的魏宫中,这个冬天格外阴冷,还有一种死气沉沉的孤寂。皇后郁久闾氏之丧过去的日子久了,但那种阴郁气久久不散。

    丞相宇文泰协同几个柱国大将军倾巢而出之后,国政托付给了留守在长安的柱国大将军、广陵王元欣。

    皇帝元宝炬久病,即便一时大愈也只是不再缠绵病榻,心思却早就不在什么社稷统一上了。太子元钦也出征在外,驻军蒲阪,不能再行监国之制。广陵王元欣虽然早些年也曾为了社稷热血沸腾过,但随后多年眼见得大丞相宇文泰越来越猜忌多疑、跋扈自专,他也变得越来越谨慎小心。这时在长安主持国政也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留在长安身负重任的还有一人,就是宇文泰的侄子、散骑常侍、镇东将军宇文护。宇文护可谓是身兼数任,作为大丞相宇文泰的亲信心腹,又是子侄辈,要替丞相兼顾到宫中、府中的所有事。不但要留意到,还要适时地把握好所有事情的进展。这其间的分寸其实很不好拿捏。

    丞相出征在外的时期,不但没有大朝,连两仪殿中朝都没有了。皇帝现在堪为摆设,自己就不上心,内朝自然更是没有。除了昭阳殿,元宝炬再不去别的地方。一日一日闷坐,连他身边的寺宦们都很好奇,不知道皇帝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广陵王元欣心里的尺度,知道丞相不喜欢多事,他只要看住了长安别出什么意外,至于什么兴邦兴社稷之类的大业,自然不用他去考虑。元欣也守在府里不出门,有事时官员自去广陵王府禀报。而大多数时候,元欣则是能拖就拖,一切等丞相回来定夺。反正也没有什么急务。现在最急的急务就是两魏战事,这是丞相决断的事,用不着他从旁多口。

    宇文护则有一半时间会去丞相府。日常事务不说了,丞相也会有战事的消息送回来,有些要责令他去办的事,也会直接送消息到丞相府。宇文护虽未在河南,但对河南的战事倒可能比谁知道得都详尽。这些消息中的大部分都是他的亲信探听来回禀的。

    刚知道丢了潼关,宇文护心里就紧张起来。东寇慕容绍宗连连用计夺了潼关,直接就危及到了长安。皇帝不急,广陵王沉默,不知道叔父宇文泰是什么意思,宇文护倒比谁都心焦。

    如果慕容绍宗索性丢开所有顾虑直奔长安而来,都中连一个肯上心、肯拿主意的人都没有,他又该如何行事?皇帝也好,广陵王也好,都是元氏帝裔,也许心里倒盼着社稷再度一统。但宇文氏岂能与高氏并立?费尽心机在关中建立起来的基业又岂能移之于邺城?

    这时候,魏宫中的元宝炬尚不知道此消息。

    宇文泰、于谨、赵贵收拾了残部在往洛阳而去的方向终于汇合了李虎、李穆一部。

    算下来,西魏军这时真是损失惨重。火烧河桥之后与高澄大战,赵贵被俘,那时宇文泰和赵贵所统领的西魏军烧死、战死的不计其数。宇文泰勉强脱身时身边只有一、二百士卒而已。

    到洛阳汇合于谨、高仲密,后又率兵去袭高澄的邙山大营,这原本是于谨的人马。等宇文泰和于谨被俘,再被侯和放行逃出,集结的残部也只有几百士卒。分给高仲密守洛阳城的将士不用说是都要不回来了,不是被杀就是归降。

    李虎、李穆的部卒先是在洛阳与高岳大战一场,后又在邙山被高澄突袭,措手不及损失也相当惨重。最后走脱时数万兵卒也只余两、三千人而已。

    洛阳城里的侯景在气走高岳之后,严密关注邙山动向。当宇文泰带着几个柱国大将军,统率着数千人的残兵败将直抵洛阳时候景当然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而正如侯景所料,宇文泰、于谨、赵贵、李虎等人过洛阳而不停留,向西而去。他也能想是出来,是奔恒农、指潼关的方向。

    从高仲密据虎牢而叛,西魏军曾一度在河南以开天劈地之势大占便宜。但事情就是这么急转直下,仗打到这一步,这时的西魏军在河南已经再无利可图,长安危急在望,潼关势必夺回。不然国都有沦丧之忧,更何谈东取邺城?那岂不是笑话?

    邙山据洛阳咫尺之遥。不用说侯景也知道高澄必定是随后就到。那么他的态度该如何?(。)

第五十章:决死之心() 
侯景自己的理解:这一次两魏大战的祸事是高澄惹的,而功劳却是他立的。说起来也没错,高澄勾引了高仲密的夫人,导致高仲密冲动之下做了叛臣。而这个叛臣却是他诛杀的,虎牢是他收回的,洛阳也是他收回的。

    但是,事到如今,要不要倾力出击,再给宇文泰一个重创,这就是个值得考虑的事了。

    宇文泰从洛阳经过,这是他的必经之路。侯景觉得如果他声息全无地任凭宇文泰西逃,这必定是不行的。就是做样子也要追过去。但如果他不是做样子,是真的追过去了呢?

    首先他没有把握一击而中。宇文泰虽是残兵败将,手下数千人,但他自己手里也不过不到两万人而已。关键是宇文泰身边有李虎、于谨、赵贵、李穆,这几个督将个个都英勇善战,他则是孤身一人,偏裨将佐没有一个能堪重用的。

    莫名其妙地阻击宇文泰,伤他不痛不痒,可能反倒激起宇文泰对他的不满,让他之前在宇文泰那儿下的功夫也全都被消磨了。而若一击不中,他之前平河南之乱的这些大功也必定就失色了。

    侯景做的第一件事是命人去给阳州给高岳送信,令他去追击宇文泰残部。他心里其实已经料到,高岳会置之不理。而他做的第二件事,便是把握住了时机,恰到好处地率兵出城。

    恰逢高澄率兵而至,正好两军汇合。

    高澄志在必得一定要再擒宇文泰。他下令烧了邙山大营,一点没给自己留后路,六、七万东魏大军如风卷残云般涌到洛阳。再加上侯景手里的人马,这不到九万人东魏军不肯停留,直奔潼关而去。

    侯景暗里听说自己的儿子、武卫将军侯和因为私放西贼,走脱了宇文泰等人,被大将军打成重伤,侯景对此事一句未公然提起。私下里倒是捶胸顿足,恨自己儿子太糊涂。

    “太糊涂”这几个字的含义可太模糊了。

    而眼明心亮的人却怎么都觉得,郡公似乎对自己这个被大将军打成重伤的儿子并没有那么心疼。而且隐隐然有喜色,这真是让人费解。

    阳州的高岳果然如侯景所料,接到了信就顺手扔在一边,完全不加理睬。他自认是太原公的心腹,用不着对侯景听命。

    然而不久便知道,大将军高澄亲率大军向潼关疾追而去。侯景自己居然也率军与大将军汇合,一同追击西寇。

    高岳这时才知道上了侯景的当,恨得他想把侯景抓来碎尸万段。冲动之后,高岳还是决定守在阳州按兵不动。他并没有接到大将军的命令,况且这时再逢迎也晚了。不如守在阳州,万一事情有变,还可有个接应。

    天气阴沉,乌云浓重,让人有种昼夜不分的感觉,其实时值正午,正应该是冬天一日之中阳光最好的时候。

    广陵王元欣匆匆穿过重重宫门,在高大的殿阁之间,他原本胖大的身影也显得那么渺小。

    一直到了昭阳殿宫门外,元欣才停下来略微喘了口气。一路上他心情沉重,脚步匆忙,一心想着快点去昭阳殿谒见天子,那种惴惴不安感在这时才稍稍被慰籍。

    潼关陷落,这个消息传来时太让他震惊了。

    之前大丞相宇文泰几次在国之危难中引兵与东寇相抗,总能取胜。既便曾在河桥一败,但总不在境内,长安还是无忧的。

    这一次国力较之从前天灾不断时总还好些吧。丞相又费心败军制,六军齐备,又是在东贼出了叛臣时这个大好机会上出兵的,谁知道东贼竟能反败为胜,不只在河南夺回了失地,连潼关都夺下来了。

    元欣不得不想起了一个可怕的后果。

    如果国将不存,对大魏来说也许是社稷再度一统的好事。可是对于他呢?他怎么可能再回去侍奉高氏?那是诛杀了他同胞兄弟、烈宗节闵帝元恭的仇敌。

    不一会儿的功夫,昭阳殿里的宦者就出来传命,皇帝请广陵王进去。

    元欣心里总算有点安慰。看来皇帝也并不是真的凡事不理,万念俱灰。太子还在蒲阪,这国将不国的时候皇帝不能一点不为太子考虑。

    元欣入宫门,穿过光秃秃草木皆无的院落,跟着宦官进了殿内。

    冬日的窗上因为蒙着麻布重重以挡风寒,殿内就是白日也须点灯,不然必定昏暗不堪。在这样乌云密布的天气里,简直就是黑暗如夜。

    殿内所有的灯都点亮了。就在皇帝坐的那大床的小几上就点着一盏青釉莲灯。正好照亮了元宝炬的全身。

    元欣不敢先抬头看,他如仪行礼叩拜。

    “广陵王,都什么时候了,还如此多礼?”听到皇帝的声音,竟带着一丝急切。这才是正常的反应。

    元欣直起身子,宦官上来扶起他。

    元欣站好了,这才敢慢慢抬起头,眼神略有躲闪地看着皇帝。“陛下,潼关已失,大丞相又不在都中”他确实是来问主意的。他不是没有主意,可他不能擅自做主。

    元宝炬没说话,伸手招唤元欣,示意他过来。

    元欣犹豫一瞬,不敢不从命,走到大床前。

    元宝炬又指了指大床上,隔着小几的另一侧,示意元欣坐下。

    “陛下”元欣迟疑着没动。

    元宝炬叹息一声。

    从前的广陵王元欣,顺着丞相宇文泰的意思下手除掉孝武帝元修的左昭仪元明月时也是手段狠辣。只是孝武皇帝自戗后,宇文泰势力陡长,格外专擅,元欣也有了自身之危,再不敢像从前一样胆大妄为了。

    “广陵王,此处无别人,何必如此小心?”元宝炬盯着元欣。

    这时距离之近,两个人都能看清楚对方眼神里的意思。

    “谢陛下,臣从命。”元欣果然不再推辞,在大床另一边坐下来。

    “事已至此,广陵王也知道危急所在,还不敢拿主意,反要把孤置于炉火上?”元宝炬看着元欣坐下,他侧过身子来用臂肘支在侧面小几上看着元欣。

    “陛下知道臣的难处,正因臣并不以为大魏会亡,所以才有此顾虑。若真是国将不国,臣也不过是自戗再前免于受高贼之辱,还有何可顾虑?”元欣倒坦然了,不再像刚才那么小心。

    他说的已经是心里最不能说的实话。也难得此时两个人都以元氏宗亲的身份坦诚相见。元欣希望并且相信大魏无恙,所以才不敢拿主意擅做主张,正是因为顾忌宇文泰。反而这是对宇文泰最有力的信任。

    真要是心灰意冷了,以为其国必亡,还有什么可顾虑的?有死而已。

    元欣觉得,皇帝倒好像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担忧。难道他会真以为既便社稷再度一统他也可以照样做回南阳王吗?元欣不相信,可又没理由不信。

    “孤和广陵王一样,不以为大魏会亡,正因如此,所以才无可虑也。”元宝炬的语气反倒显得轻松。他下意识地把玩着几上一只网纹玻璃盏,手指有些轻颤。“大魏亡或不亡,孤都已是倾尽所有不过是再尽些力而已。”

    元欣反倒更不明白元宝炬这时心理了。他犹豫着便失了礼,没有答出来。连自己也怀疑起自己来,也许真是谨慎得太过了,边自己都觉得自己陌生了。

    “潼关之失,太子有过。”元宝炬把目光从玻璃杯上收回来,又转来看元欣。“太子毕竟年轻,又浮躁,广陵王日后还须多多尽心。”元宝炬的话说得有些无力。

    元欣起身下来,跪叩回道,“陛下言重了。”

    元宝炬看着跪在面前的元欣,心里竟有些绝望了。

    外面的天气更阴沉了。凤仪殿内一个不起眼的宫婢无声无息地向宫内一隅的含冰殿走去。

    天色暗沉,她又穿着玄色的衣裳,更不为人所注意。大丞相不在长安,连宫中人都懒怠下来了。

    这宫婢是死了的皇后郁久闾氏的奴婢桃蕊。皇后一死,凤仪殿中再无人居住,那剩下的几个柔然奴婢也无人问津。

    虽然柔然世子秃突佳被禁于含冰殿,但并没有人说过柔然奴婢也不能自由出入。桃蕊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趁着丞相宇文泰不在国都,宫中人都松懈下来,所以才能顺利到含冰殿来见世子。

    宫门外宦官守门。这倒不是什么难题,宦官只负责柔然世子不能随意出来。可是没有人交待过是不是别人也不能进去,因为根本没想到过会有人来探望秃突佳。皇后已死,长安城中哪里还有秃突佳的亲朋故旧?

    真正掌管宫禁的宿卫军,但宿卫军不会有人一直守在含冰殿外,只负责各处宫门的出处,以及紧急事情的应变。偏偏是掌管宫中宿卫军的骠骑将军赵贵也东征去了,不在长安。所以事情自然就好解决了。

    桃蕊怎么说也在魏宫中时间不短了,她又是个很聪明的人,用尽心思就顺利进了宫门。

    秃突佳在含冰殿内听到有人进来,唤他“世子”,他简直都要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听错了。当他看到来�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