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王飞笑笑,及时接过话去:“三弟,自你走后,荆益二州极其混乱,幸亏文向坐镇襄阳,强势压制将军府,震慑各方异动,这才能保证将军府有序运行,确实功勋卓著。”
“诶,子潜此话太过,末将只是尽了分内之事,算不得功。”徐盛并未居功自傲,反而很是谦虚。
王旭此刻非常开心,仿似有说不完的话,但知现在不是细谈的时候,目光扫过四周,便摆摆手道:“此地说话不便,走,回去再慢慢说。”
江东的大军撤走了,荆州的十万大军同样踏上返回襄阳的路途。
路上,各地大小官员无不奔来拜见,各种消息,也如同雪片般飞传至荆、益二州的郡县。
这一刻,荆州上下的心,终于安了!
行军途中,经过徐盛、王飞、王雄的诉说,王旭才了解到荆州这些日子来的真实状况。
没想到他的离开,竟然让荆州险些内乱。
最早是田丰、沮授等外来臣子掌权,积极稳定益州局势,可还没能完成,却遭到强烈反弹,因为他们的很多政令,再次触及到荆益本地家族的利益和体系,没有王旭的权威,益州大多数官员拒绝实行,荆州这边的很多官员则传出怨言,公开表达不满。
蒯越、蒯良、桓阶、公仇称、刘祥、刘巴等效职将军府的高层,既与本地官员群体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又顾忌将军府的团结,夹在中间,左右周旋,意欲化解矛盾,可惜却越见糟糕。
郭嘉出面更改政令,意欲让形势缓和,却因其属于外来臣子群体,难以震慑本地官员势力,仍然无法得以有效执行,将军府日日争执不休。
本欲杀几个人立威,却发现调动不灵,甚至军中将领也分成几派,有人公然抗命,各方对峙。
若是点燃这个导火索。必然引发大规模混战。
最后。他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个别抗命问题。而是整个集团势力因为失去主导人,从而产生的派系争斗,本质上是权利的争夺,一切是为夺取最高权利。
无奈之下,他面见徐淑,恳请其全面摄政,并秘密谏言,让其出面终止目前的政令。先安抚各方稳定下来,再徐徐剥夺两方势力的发言权,颁布较为温和的政令,并且通通由徐淑亲自下达。
此举果真收到奇效,王旭不在,徐淑就代表着他,此刻要收回所有的权利,名义上谁也不好说什么。
虽然还是有人阳奉阴违,办事也不积极,但总算压制住众人。不敢在明着继续争。
最重要的是,本来沉寂的亲属一派随之站出来。他们本不参与臣子间的权利争夺,但若是徐淑的命令无人听,就是有人要造反,是欺主!
赵云、黄忠、典韦、徐盛、王飞等人当然不会置之不理,强势介入其中。
同时,其它跟随王旭很久的文臣武将,渐渐从两方势力分离出来,倒向了徐淑。
如高顺、徐晃、张辽、沮授、田丰、桓阶、刘先、刘阖,庞季、王獒等等,如此一来,高层核心迅速团结到了一起,徐淑随之全面摄政,在众人协助下亲手颁布新的政令,但有不从者,即刻斩杀。
权利的争夺很快平息,因王旭离开而产生的矛盾也被压了下来,极少数冥顽不化,不识大体的地方官员,也很快遭到镇杀,自此,荆益二州总算在高压之下,逐渐平静。
当从王飞口中得知这一切,王旭心情很沉重,他知道,随着势力扩张,林子越大,就不可能像最初那般单纯,肯定会有矛盾,会有争斗和事端,可没想到,他不在,竟然能闹到这种程度。
临走的时候,将权利交给郭嘉、沮授、田丰三人,本以为靠他们的威望和手段,应该可以稳住大局,没想到还是引起这般混乱,若非郭嘉及时献策徐淑,让其出面,恐怕还不知道会乱成什么样。
此刻,王旭突然发现,自己身边说是文臣武将无数,却少一个能够完全统筹大局的人,郭嘉精于谋略战阵,可谋定江山,却少于人心掌控,伐于政略手腕。
沮授、田丰精于政略,善于谋划,兼通军事,却个性刚直,不善手腕,不明人心进退。
其余蒯越、蒯良等辈虽然皆是一时雄才,可在这个璀璨的乱世,又无法完全掌控。
这些人若在寻常年间,个个都可为丞相、大将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在这人才辈出,乱世英豪并集的大世,却只能分工合作,不能全面,一个真正可以完全统筹大局的人,和平年间的帝王绝对不愿看到,但乱世中开疆拓土却又迫切需要。
诸葛亮!
一个名字印入王旭的脑海,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刘备那个弱小的势力中,他究竟是怎么力挽狂澜的?刘备死后,又是怎样压制住关羽、张飞、李严、法正等心高气傲,权势滔天的人呢?
还有荀彧,一个能为曹操将整个北方统筹起来,让群臣敬服、名将弯腰,一个能让曹操每逢出征,从不担心后方的人,他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突然间,王旭觉得,自己对于人才的能力偏向,应该重新划分,三国时期的三大谋士,不应该有诸葛亮,因为他根本就不是称职的谋士,谋士应该是郭嘉、贾诩那样,为君主出谋划策,谋定江山,而非统政御军之人。
历史上的曹操,从开始就以荀彧统筹大局,而郭嘉则陪侍在旁,出谋划策,可见单论识人,远远超过自己。
“哎!如果我有荀彧相佐就好了。”王旭突然出声感叹,语带羡慕之意。
“嗯?”徐盛几人齐齐愣住。
王旭回过神来,见他们面色古怪,不由问道:“怎么了?”
徐盛、王飞、王雄彼此对视,惊讶之色溢于言表,片刻后,徐盛才拱手笑道:“主公,您刚才渴求的荀彧,也是郭军师最近天天念叨的。”
“奉孝?”王旭满脸好奇之色。
“是啊!”王飞笑着接过话去:“郭军师前次回襄阳,愁眉不展,几乎每次相见,没谈上几句正事,他就感叹若是荆州有荀彧辅佐就好了。”
“是吗?”。王旭乐了,笑着摇摇头:“奉孝与荀彧私交甚好,非常了解荀彧的才能,想来他恐怕发现了些问题。”
话音落下,旁边的王雄却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出口:“诶,对了,哥!说起荀彧,我倒是想起一个事儿,前段时间在襄阳林海阁用饭,偶然听到有个青年语气张狂,年约二十来岁,当时正高声品论天下名士,其中就有荀彧,从其话中的意思,还意指荀彧恐不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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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章 南阳一役
“屁话!”王飞当场斥骂,不满地说:“哪儿来的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荀彧是曹操的肱骨之臣,之前南阳一役,就是他让我们荆州损失惨重,一个不知哪儿来的小儿,也敢口出这等狂言?”
他当然不高兴,因为荀彧在南阳一战让荆州栽了个大跟头,这已是天下皆知,荆州这边更是人人避讳。如今这口气还没能咽下去,却有人当众这般说,潜台词上多少有些看不起荆州文臣武将的意思。
王旭同样有些好笑,但还是出言宽慰说:“诶!二哥无需生气,那人年轻气盛,出些妄语也可以理解,这般为其动怒大可不必。”
“哥!其实那人虽有点狂,但也不完全是吹嘘。”王雄见两人都对此事毫不在乎,忍不住再度插话:“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这种能在酒家里大声吹嘘的人,能有什么本事。”王飞翻个白眼,满脸不屑。
“当时我也认为是这样,本准备吃过饭后揍他一顿,可随后他竟然说出了羌、氏二族之所以会入侵益州的原因,以及如何应对的策略,并且,他的分析还与将军府的近乎一样。可将军府对此事的分析决策,连我也是在执勤护卫嫂嫂时,才碰巧得以听到,外人怎会知晓?”王雄说。
“噢?此言当真?”王旭怔住了,外人竟然能凭借蛛丝马迹,凭空推出将军府的决策,这绝对不一般。
“当然是真的,我那时非常惊讶。以为已经泄密。先是命人盯着他。随后急急返回将军府见嫂嫂。”王雄咽了口唾沫,接着比划说:“哪知嫂嫂反而质问我,怀疑是我泄了密,因为那件事只有沮授、田丰和我三个人知道,而且田丰那时早已经奔赴西北,算时间应该已经暂时稳住局势,不可能有别人知道。”
“这么说来,那人当真是自己想出来的?”王飞狐疑地问。
“应该是。”王雄点点头:“当时嫂嫂本要与我一起去看看。可谁知法正突然有急事禀报,再加上田丰那边或许已经传来些喜讯,所以嫂嫂也不是特别重视,从而就这么搁下了。”
“原来是这样!”王旭此刻来了些兴趣,对于人才,他向来很在乎。“那你后来查过这人没有。”
“那倒没有,因为嫂嫂说这事儿已经无所谓泄不泄密,我也就没有深入探查,只是知道此人好像叫什么……咦?叫什么来着……”
王雄似乎突然卡住了,面对王旭和王飞质疑的目光。急得直抓头。
过了好片刻,当两人都快失去兴趣的时候。他才突然惊叫道:“噢!对了,我听他朋友唤其庞士元!”
“庞士……”王旭念叨着这个名字,陡然瞪大眼睛:“你说他叫什么?”
“庞世元!”王雄非常肯定。
“诶……呀!”王旭顿时猛拍额头,自责地说:“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咦?怎么?哥知道他?”王雄奇道。
王旭不动声色地点点头:“早年就有所耳闻,此人名叫庞统,字士元,乃是庞家家主庞德公从子,虽然其貌不扬,但却颇得司马水镜和庞德公盛赞。”
说完之后,他也没有再多对两人解释,只是心中对这个传说中的“凤雏”更加期待。
史上对其赞誉有加,可惜遇到明主后,还未来得及充分展示自己的才华与特点,就英年早逝。
作为与诸葛亮齐名的人物,王旭倒是真的对他报以希望,但确实不知其究竟能做到何种程度。
只是此刻,他并不想多谈此事,适时岔开了话题。
“对了,王雄,刚才你说的氏族入侵是怎么回事,这一路上,还没听你们给我说过!还有,之前南阳一役的战局究竟如何?总感觉你们这几日都有些回避?趁着今晚宿营,好不容易有点时间,先给我说说看,等回到将军府时,我也能有所准备。”
“这……”王雄吞吞吐吐,目光求助似地望向王飞和徐盛。“这个……还好吧!……就……就是……那个……”
可惜徐盛、王飞二人似乎同样很为难,不自然地侧过了头去,没有主动帮其解围。
这样的气氛让王旭感觉很不对,眉头渐渐皱紧,心里升起焦躁之感,眼见其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当下目光灼灼地扫过三人,沉声责问:“王雄,你说了半天,等于什么也没说,这般吞吞吐吐,恐怕情况很糟糕,但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情况是好是坏,我早晚是要知道的,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说着,他已将目光转向徐盛,加重语气道:“文向,你来说!”
“这……主公!末将……”徐盛的脸瞬间垮下来。
“文向,我相信你不会瞒着我!”王旭语气转冷,淡淡追问。
“这……”面对这样的逼迫,徐盛脸色变换。
片刻后,终究还是无法面对他的目光,无奈地叹口气,苦涩回道:“主公!其实羌族、氏族异动,乃是曹操挑拨,意欲诱使他们入侵益州,但此事并不算危急,田别驾已亲自奔赴西北,竭力稳住对方,再加上有黄忠将军率兵防御,暂时应无大碍,目前的处理办法是等待郭军师平定南蛮,再着力解决此事。”
“嗯!”王旭不置可否,转而问道:“既是如此,那你们何须语带梗塞,可是南阳一役有何过失?看来你们应该是在回避那一战了吧!”
“主公!”徐盛嘴唇颤动,突然满脸愧色地侧过头去,不敢与他对视。“我等如此,却是因为南阳一役,那一役虽胜,但损失惨重。目前,与那一战有关的所有功过,全都被主母压下。等着主公回来再处理善后。”
随着话音。王旭的心猛然下沉。目光扫过三人,有种极端不妙的感觉。
南阳一役不但让三人如此避讳,徐盛又用惨重来形容,再加上徐淑还将功过压下,非要等着自己回来善后处理,这究竟是严重到了何种程度?
可不论如何,事情已经发生,他也无力去改变。如今只能先了解具体,再着力善后。
当下深吸口气,平息下内心的不安,沉重追问道:“究竟有多惨?”
“死……死伤减员几达十……”徐盛避开王旭的目光,颓然地说出了两个字:“十万!”
“嘶!”王旭倒抽一口凉气,彻底惊呆了。
即便心里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只因为太过可怕。
还在河北时,就听说与曹操打了一仗,也猜到会非常困难。但绝没想过会是这么个结果。
死伤减员十万,这是什么概念?
这不是被打散了十万人。不是被俘虏了十万人,而是活生生有十万人从此再也不能拿起武器,不管是死还是伤残,这个十万所代表的东西太多,太重!
若是记忆没错,平定益州后,荆州所有主力兵马,加上所有收编和劝降俘虏得来的益州主力,也不到四十万,这还得加上宋谦和贾华的水军。
然而,南阳一役单是死伤就达到十万,这何止是惨重可以形容,简直就是灾难。
还好最终结果是胜利,如若不然,再有数目更为庞大的士兵逃散,或者被敌方俘虏,那荆州岂非彻底被打残,就好像历史上官渡之战的袁绍一样,很可能就此在各方强势压迫下根基动摇,迅速败亡。
即便是胜利,击退敌军,可这对如今的将军府来说,是何等巨大的负担,是何等可怕的打击,怪不得连徐淑都不敢妄自善后,因为牵连太广,责任太大。
“砰!”
回过神的王旭,拳头狠狠砸在身前的小木桌上,直接将其劈成两半,木屑四溅。
“这是打的什么仗?郭嘉呢?徐庶呢?还有参战的所有将领,全是让兵士伸出脖子给人家砍的吗?”。
“死伤十万?哼!死伤十万是什么概念?自黄巾贼乱开始至今,从未有任何一场战役,单单是死伤就达到十万,这是要创造历史吗?这是要开拓千古壮举吗?”。
“多么伟大的历史战役啊,在一郡之地的对决,竟然连死伤减员都高达十万,真是太伟大,太了不起,这是要名垂千古啊!”
暴怒咆哮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徐盛、王飞、王雄皆是满脸愧色,显然他们也参与了那一战,此刻无不哭丧着脸,默默承受他的怒火。
大骂一通后,王旭胸中郁气得到缓解,明白再如何斥责也无意义,当下深吸了好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正欲开口询问三人细节,却突然浑身一颤。
不对!不对!若死伤减员就达到十万,那绝不可能仅仅是士卒,将领,甚至是高级将领都必然有人陨落!
这是战争的规律,古往今来,任何战争,只要死伤减员达到一定程度,都必有将领陨落。
即便是在汉末三国这个时期,将领个人能力异常出众,也同样摆脱不了这个规律,历史上,三国前期的小规模战争,有点名气的将领,即便战败,大多都还能跑掉。
可只要是规模超过一定程度,死伤达到一定比例,就绝对有将领陨落,无一例外。
南阳一役,单是荆州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