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敌将吴兰回身与其交锋,两人也是怡然不惧。
特别是身形较为消瘦的一人,交手片刻,发现无法拿下吴兰后,聪明的采取牵制之策,并不与其恋战,而是巧妙奔驰,生生拖住了他的行动,从而导致这支几百人的小股骑兵无法快速冲起来。
战阵之上,时间何等重要,就这么一会儿功夫,紧随两人奔袭的步兵已是狂奔而来,贴身近战。因为对方的骑兵没能冲起来,装备精良的步卒自然也有了一拼之力。
吴兰这样的突袭小队,如何敢缠战,眼见被荆州军咬住。更多的兵士往那边有序围拢,果断放弃了这次突击行动,借着瓮城上己方弓弩手冒死掩护,迅速摆脱,匆匆撤回了瓮城。
那两员小将也没有恋战,成功完成阻击任务后,立刻撤回,并未因为贪功而冒进,避免了大军全局攻势迟缓。
亲眼看完这一切,眼见此二人颇有武勇。又机智过人。王旭不由升起些许欣赏。嘴角微露笑意,抬起火龙枪遥遥指着那边,询问身旁郭嘉:“奉孝。你可知那两员小将何人?”
郭嘉观察力惊人,自然早就发现王旭的目光停留在那边很久,闻声而知其意,略一思量,已是轻锊下颌一缕美须,笑说:“主公喜欢?”
“嗯,还不错!”王旭点头。
“此二人属下正好认识。”郭嘉笑笑,从容回说:“那身形较小,更显机灵之人,乃是当下武陵太守刘度之子;刘贤。年方十八。早先师从绿林豪侠,后来在刘度拜请下,师从张辽,去年才出师从军!”
“另一人则是邢道荣,乃是刘贤曾经的师兄,可能虚长几岁,颇有勇力,托刘贤举荐而一起从军。两人在军中表现良好,加上武艺不弱,在大规模扩军的时候,被破格提拔为普通校尉。”
“噢,原是此二人!”王旭恍然大悟,没想到又是两个有些名气的熟人,前世民间传说中的荆南五虎之二,曾抵抗刘备攻打零陵。
郭嘉闻言有些好奇,出言问:“主公也知晓此二人?”
“不知。”王旭摇头,随意笑言:“只是早前曾偶然听人谈起过刘度之子。”
“原是如此!”郭嘉笑笑,也没有多问,再度将目光投向了前方战场。
因邓贤防守有序,准备也非常充分,一日攻打并没有太大成效,夕阳西下时,主将赵云下达了收兵回营的命令。
观战整整一日的王旭,并没有等着与众将相会,在鸣金收兵的时候,就率先返回,郭嘉一路陪伴,两人闲谈着当前的战局,一路走回了他的营帐。
刚刚踏入,眼睛一扫,他却陡然怔住。
郭嘉反应灵敏,狐疑询问:“主公,可是想到何事?”
“嗯?噢,没有……”王旭迟疑了一下,才指着营帐内的摆设反问:“奉孝可知我的营帐是由谁负责整理?”
“营帐?”郭嘉疑惑地看了一眼,随即反应过来,皱眉说:“主公,可是这营帐有问题?”
眼见郭嘉似乎误会了,王旭不由摆手笑道:“不是问题,而是这营帐的布置深合我意,所有物品都与我的习惯完全吻合,所以有些奇怪。”
“原来是这样!”郭嘉释然,但片刻后也是来了兴趣,奇异地说:“不过这倒是奇了,那伯侯与主公不熟,为何能那般了解主公?”
“伯侯是谁?”王旭双目一亮,匆忙询问。
“噢!伯侯乃是他的字,其人姓杜名畿,京兆杜陵人,曾历任数县功曹,后举孝廉,担任汉中郡府府丞,颇有名望,直至十常侍乱政,其辞官归隐。后天下大乱,其便辗转带着家小到荆州避乱,去年夏,偶被沮治中所知,便请其出任治中属掾吏。此次初征,其也被抽调随军,协助处理后勤事务,将军所住营帐也是归其负责整理。”
随着郭嘉的介绍,王旭心中很快明了过来。
这杜畿可不是一般人,少时丧母,继母对他非常不好,但其人也同样很是孝顺,是历史上一段有名的佳话。
史载避乱荆州后,随着北方安定,他又返回了北方,几经辗转下,由名臣荀彧亲自举荐给曹操,直接担任司空府司直,后来河东不稳,曹操便调任其为河东太守,所在十多年,政绩卓越,百姓富足安乐,常被评价为天下之最。
后来历任尚书、尚书仆射等职,其死后,魏文帝曹丕为之流泪。
这是个具有相当治政才能,仁厚有德的人。
想着想着,王旭不由面露微笑,仔细打量起厅中布置。好半晌才出言说:“奉孝,我猜这伯侯必然是从我用过物品后,随手摆放的位置,从而推断出我的习惯。看来是个相当细心、可担大任的人啊!”
郭嘉见他比较高兴,也是点头认同:“想来应该如此才对,主公这是有意提拔?可要属下召来与主公一见?”
“嗯,是有些想法!”王旭没有否认,但随即又摇头笑道:“见就不必了,如今我的心神全都在平定益州上,还是等益州平定之后再论吧!”
说着,不等接话,又喜悦地说:“奉孝,这几日接连发现不少让我满意的人才。着实让我很开心!”
郭嘉知其心意。顿了顿。也是出言安慰:“主公,我荆州藏龙卧虎,人才济济。乃是天意所属,所以主公也不必太过担忧,属下相信,益州必然平定,无论什么难关,也必然能逢凶化吉。”
虽然其没有明言,但王旭知道郭嘉这是指中毒之事,明白是在安慰他,也是笑着说:“我也相信!”
两人对视片刻,他才微笑着挥挥手:“奉孝。你也先去休息吧,注意保养身体!”
“嗯,那主公也早些休息!”
随着郭嘉离去,帐内一时冷清下来,王旭躺在床上想着当今的局势,不知不觉竟然就这么沉沉睡去。
当徐淑和赵雨过来看望的时候,发现他早已熟睡,没忍心打扰,轻手轻脚地给他盖上了被子,又悄然离去!
战争仍在持续,荆州军仍然士气如虹,可两日后,或许是因为灼热的天气,也或许是因为军旅的奔波,王旭突然感觉自己身体更显虚弱,体内的毒似乎加重了,虽然常人看不出来,可徐淑却在第一时间发现。
“老公,你的气色更差了,若是熬不住就先回襄阳吧,哪怕是回江州也好!”
“咳咳咳……”王旭捂着心口咳嗽一阵,看着满脸担忧的徐淑,微笑着摆摆手:“没事儿,应该死不了,再说现在我不能走,或许我可以什么都不做,但却绝对不能离开前线,不然将士劲头必泄,导致功败垂成,我可没有时间再来一次大规模入蜀。”
“哎!”徐淑也不是不知当前形势,叹了口气,心疼地轻抚着王旭那棱角分明的脸颊,泪水润湿了美丽的眼眶:“那只能给你加大药量了,本来按照华佗和张仲景的说法,应该要在一个月后才加大药量的,这般下去,我真担心……”
王旭挥手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平静道:“老婆,不要担心,没有到那一刻,谁也不知道结果,现在你我都开开心心的,我不希望再被任何人发现,同时也不想看到你难过的样子。”
“嗯……”徐淑担心他不高兴,将话给憋了回去,银牙紧咬,默默垂下了头,掩饰滴落的泪珠,跪坐在地的娇躯却也忍不住轻轻扑倒了王旭怀中。
拥着心爱的女人,王旭那身躯尽管虚弱,却也仍然挺拔地端坐在凳子上,他只想表达一个意思,他仍然坚强。
入夜,王旭在听完众将的攻城汇报后,独自待在营内,悄悄服用着徐淑熬制的药丸,帐外却突然传来典韦那厚重的脚步声,并且正急急往这边走来,当下眉头一皱,抢先隔着营帐询问:“典韦,何事?”
典韦粗豪的声音随之传进营帐:“主公,大营外有一人执意求见,其人谈吐不凡,言可助我军破刘璋,所以守营卫士不敢擅自做主,特地前来禀报。”
“噢?”王旭现在正急着取得突破性进展,陡然听到这话,当即精神一震,不管真假,先见过才知道,当即高声道:“典韦,你亲自去请他进来。”
说完,又匆忙补充:“记住,要礼敬一些,若真是高人,不得怠慢了。”
典韦的脚步声一顿。“主公放心!”
来不及多想,王旭匆匆将药丸服下,略微整理衣冠,便静坐在桌案之后,随意拿起一卷竹简,从容阅读,静候着那神秘人的到来……
第五百四十九章 孟达献策
不多时,密集的脚步声再度响起,王旭虽然心中一紧,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仍然旁若无人地观看手中竹简。
“主公,高人已经带到!”
人未进帐,典韦的声音已先一步传来,随后便见其引领者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大步走进。
那青年进帐后并没有摆谱,而是匆匆抱拳行礼:“无名小卒孟达,孟子敬,拜见王将军!”
王旭听到其自报家门,心中陡然一突:孟达,真是好熟的名字。
当下不由将手中竹简放下,不疾不徐地抬起头来,细细端量。
这孟达是个方脸,嘴便留着短短的胡须,两颊棱角分明,鼻梁高挺,倒是有些威势。
史上记载,此人为躲避司隶地区的乱战,与法正相携入蜀,后依附于刘璋,刘备入蜀后顺应大势,与蜀中名臣良将们一起投奔的刘备,后奉刘备之命,领军攻下房龄,上庸等地,后为太守。
只是其与关羽不合,心胸也不那么开阔,又比较在乎个人利益,所以关羽大意失荆州时,向其求援,他却不但不救,反而劝阻刘封也不救,最终间接导致关羽失去最后的希望。
关羽死后,孟达担心刘备治罪,又与后悔万分的刘封起了冲突,最终带着部曲投降了曹魏。
效力曹魏期间,颇有战功,封侯拜将,被曹丕委派镇守西南抵抗蜀国,曾与徐晃等人攻打刘封,也与桓阶、夏侯尚等人交好,直至曹丕死后,曹魏政权残酷内斗。孟达这个亲曹派担心被杀,在诸葛亮引诱下又准备再度归蜀。
谁知计划泄露,司马懿抢先一步,先温言安抚,实则急令人讨伐。最终被司马懿所擒,斩首示众。
虽然此人不是特别值得信任,但还是比较靠谱的,而且也有不错的军政能力,只是唯一让人警惕的,是这孟达与法正的关系。如今法正效力刘璋,且又思谋诡异,与他同时入蜀的好友孟达,却突然来献策,不得不让人心生警惕。
王旭在电光火石间将这些信息梳理一遍后,这才露出一丝微笑。出声询问:“本将军与刘璋正处于拉锯鏖战,想必阁下也知晓当下局势,阁下既言有良策助我破敌,那不知是何妙策。”
孟达面色波澜不惊,面对这番质问,只是略带恭敬地拱手回道:“回禀将军,确实有些办法。一可助将军轻松击破江阳邓贤,二可助将军另一路大军突破垫江防线。”
“噢?”王旭嘴角微翘,饶有兴趣地说:“不知是何妙策,竟然有此等神效,竟能助我两路大军破敌!”
孟达见他的脸色似乎不太相信,没有着急,反而从容说:“将军有所不知,鄙人有一好友,如今正在刘璋军中任职。此番前来,也是此好友与鄙人商议的结果。正欲为将军排忧解难!”
这话倒是让王旭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孟达倒是够直白。“那不知阁下所言好友,姓甚名谁,现居何职?”
“姓法名正,现为益州兵曹掾。目前正在江阳城内,参邓贤这一路大军的军事。”孟达直言道。
“法正?”王旭眉头顿时皱起,突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若说孟达前来献策一事,乃是法正之计,那此刻孟达句句实言,又令人心生疑惑,毕竟若是法正真愿投降,那好处是不言而喻的,王旭自然难以拒绝。
可若是相信,又着实太奇怪,这法正当初汉中一战,可是让荆州吃了一个大亏,智谋卓绝,若有意投降,那为何不早些联络,非要在这种关键的时候突然言降,这不是很合常理。
就在他犹豫不绝的时候,那孟达却仿似成竹在胸,见其久久不语,主动开口道:“将军可是有疑虑,担心此乃诈降?”
“嗯?”王旭一愣,对于这话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回过神来。
既然对方这般直来直去,那不妨干脆来个痛快,省得藏着捏着反而陷入被动,当即凝望着孟达大笑说:“哈哈哈……孟先生果然快人快语,不错,本将军确实有此疑虑,原因相信阁下也明白!身为将士统帅,担负无数生命,不得不慎重,既然阁下言与法正为友,愿一起投效,若没有点表示,本将军也着实不敢轻信,还望见谅。”
“哈哈哈哈……”孟达随之大笑,没有任何不满之色,反而点头认同:“将军所言不错,军国大事不得不谨慎,实不相瞒,此次献降,并非以鄙人为首,反是法正为主,此次鄙人前来,也是因其安排。”
说着,在王旭惊愕的眼神中,从怀里缓缓掏出了一只略有些陈旧的发钗。“将军可识得此物?”
“这是……”王旭的目光随之望了过去,但却久久想不起来。
孟达也不着急,微微上前两步,躬身将发钗乘到王旭面前。“将军可细细观之,此物鄙人并不知其深意,但却是法正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让我交托于将军之物,还让鄙人转达一句话,陈仓渭水河畔!”
“陈仓?渭水河畔?”王旭喋喋自语,结果发钗后一时有些茫然。
反倒是一直警惕注视着帐内一举一动的典韦突然双眼圆瞪,忍不住出声插话:“主公,这不是颜大妹子当年用过的发钗吗?”
或许是时间太过久远,王旭怔了片刻,但很快想了起来,惊道:“不错,这是颜明的金发钗,其上还刻着一个颜字,后有一朵火焰形印迹!”
说着,一些回忆很快涌入他的脑海,片刻之后,已是双眼一凛,猛然望着孟达冷声询问:“此物在当年本将军游历天下时,已在陈仓渭水河畔,将其送给一个可怜的小女孩儿做盘缠,怎会在法正手中?”
面对这凌厉的质问,孟达却丝毫没有担忧之色,反而释然笑笑,若有深意地说:“那便没错了,看来将军便是当年那位落难公子王子阳,当时随行者共四人,三男一女,可对?”
说完,不等王旭接话,已是躬身一礼,接道:“将军见此物,应大可放心,鄙人虽不知细节,但法正曾言,若将军认得此物,便可相信他,将军对其亲人有救命之恩,具体之事待将军入主江阳后,其本人再亲自告知。”
“这……”
王旭犹豫了,像法正这样的人,对名节恩义极为看重,就算施展诈降计策什么的,也绝不会用出这等罔顾恩义的手段,在这个时代,这样的举动一旦传扬出去,那就是臭名远扬。
以其才华和傲骨,理当不会,可这种事又确实干系重大,若是当真出了差错,那后果也极其严重。
眼见他迟疑不绝,那孟达顿了顿,皱眉说:“鄙人知晓将军肯定为难,不如这般,本来按照法正之计,是他在城内打开北城门,迎将军大军入城。”
“依我之见,将军也无需派出太多兵马,只要派遣上将一员,率精骑五千先一步冲入城内便可,待城中真的大乱,将军大军再猛攻而入,如此这般,即便有意外发生,也可进退有序,无损大局,这样将军当可放心了吧!”
话都说到这地步,王旭再也没有不信的理由,即便是龙潭虎穴,也得去闯闯,胆小的人,在战场上是什么菜都吃不到的,等什么都确认好的时候,往往也意味着好菜都抢完了。
他思虑过后,深吸口气,已是猛然起身。“既然如此,那本将军何来不从之理,不知定于何日行动?”
孟达没有丝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