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隐士一愣,似乎没想到王旭如此了得,不但以诗歌回诗歌,更有这般凌厉的谈吐气势,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随行的诸位将军与兵士们都露出笑意。勒马停驻原地,静静观看。
王旭见其无言,回头与诸将相视一笑,大方得遥遥回问:“那不知贤臣又何在?”
那人反应很快,见这边近乎以他原话回问,当即大笑:“贤臣在此!”
“何为贤臣?”王旭追问。
这次那隐士算明白了,当即套用王旭的话,朗声相应:“吾以忠义为心,以百姓为思,以武略政德为脑。以坚韧不拔为躯,可是贤臣?”
“哈哈哈……”王旭大乐。豪迈大笑。“如此自是贤臣。”
说完,已是翻身下马,左手按剑直奔山岗,身后诸将担心其安危,也跟着下马随行。
行至巨石下,王旭抬头看着高立于上的隐士,拱手一礼,客气道:“阁下谈吐惊人,歌中豪迈,当是世间能人,不知鄙人可否有幸结识?”
那人之前与王旭对歌,得到意想不到的回复,已是激动兴奋,此刻见其如此礼敬,当即跳下巨石,深深回了一礼。“将军说笑了,将军仁德恩威遍于天下,能与将军相识,乃是鄙人之幸。之前本为结识将军,这才放声高歌,还请将军恕鄙人唐突之罪!”
“诶!先生何罪之有?”王旭伸手相扶,微笑询问:“不知先生可否告知姓名?”
那人抬起头来,虽穿着朴实却颇有一股智者神韵,脸上从容自若。“鄙人姓徐,名庶,字元直,颍川人氏!因避战乱,这才带着家中老母迁到南阳。”
“徐庶!”王旭当场大惊之色,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他。
这可是名人,历史上受到诸葛亮等人看重,堪称大才,他的故事在后世广为流传,赞许无数,就连诸葛亮本身也是他举荐给刘备的。
也是这一刻,王旭终于想起,之前那首诗歌为何会那么熟悉,那根本就是后世书上写的。
他这一番惊色,反倒让徐庶有些不明所以,狐疑道:“将军知道鄙人?”
“呵呵!”王旭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却并未回答。
他当然知道,还知道他年少好侠,精于剑术,为人打抱不平,结果犯罪下狱,后来在各方好友的帮助下走脱。随后改名徐庶,又醒悟到凭借一人之力、一把利剑,无力扭转天下不平之事,这才弃武从文,游历天下遍寻名师,学得满腹文韬武略。
但王旭并没有揭露人家过往的打算,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躬下身子行礼,郑重道:“先生乃是世间大才,如今荆州正缺先生这样的人,不知可愿助鄙人一臂之力,匡扶天下,还百姓一个太平盛世。鄙人虽无德无能,但也有匡扶天下之心,定鼎乱世之志,恳请先生看在鄙人一片诚心,出山相助!”
这番话说得很快,徐庶一愣神的功夫,已是全数吐露。
“将军言重了!”徐庶回过神来,立刻伸手相扶。“将军文治武功冠绝当世,恩威仁德交口相传,徐庶能得将军看重已是万幸,如何受得如此大礼,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受得,受得!”王旭乐坏了,没想到这趟出兵,顺路还捡了个一流的谋士。
看着一身粗布麻衣的徐庶,越看越是喜欢,言辞恳切地道:“元直,能得到你的辅助,是我此次出兵最大的收获。你是当世的贤臣,愿意辅佐我,这是我的荣幸,也当得起那一拜!”
这让徐庶很是感动,目光柔和:“将军言重了,实不相瞒,其实庶久闻将军大名,倾慕已久!”
“噢?”王旭惊奇。“那元直早前为何不直接来投?”
“哎!”徐庶一声叹息,摇头道:“庶虽出身富家人,但早年因犯祸事出逃,游历天下苦修武略,前不久才归于颍川,因见黄巾祸患又起,而荆州安稳,便带着家人迁到南阳。虽倾慕将军,可对这荆州却不熟,一直无人引荐。”
“本欲设法先为小吏,但突然听闻将军出兵颍川,意欲剿灭黄巾,这便出此下策,到这荒郊野外的路边高歌,引得将军注意,还望将军见谅,不计此等擅越之举!”
王旭听后,也是有些感慨,但立刻摇头道:“身逢乱世,非常人当行非常事,若从小吏做起,岂非大材小用,屈默了那一身才华?如今天下大乱,正是用人之际,元直此举无错!”
徐庶很高兴,但没再多说这个,反而开口请命:“将军此去颍川剿灭黄巾,谋夺钱粮,可否带上鄙人,略尽绵薄之力?”
“你怎知我剿黄巾是为夺钱粮?”王旭惊愕。
徐庶从容一笑,打趣道:“若无此点见识,又如何敢拦将军大驾。将军胸中韬略堪比百万甲兵,绝不会无故出兵。纵观荆州当下动向,不难看出欲夺益州,寻得根基之地,怎会无故出兵颍川、汝南,妄自操劳?联系近日谣传,说将军府向士族豪门借了大量钱财,当然可推知乃是为了争夺财物。”
“徐元直果真慧眼如炬!”王旭毫不吝惜自己的赞赏。
随行的将军们本来还对徐庶不以为然,对其才能保持怀疑态度,但只听完这番话,便彼此默默相望,认同这人并非虚夸之辈,至少也有些才能。
王旭想了想徐庶之前的请求,猜到其是希望通过此役建功,从而在将军府得到立足之地。他也有意扶持徐庶,当即笑道:“好!那便遂了元直心意,汝暂为参军,随军出征!”
“多谢主公!”徐庶激动地拱手一礼。
“典韦!”
“在!”
“你速速从备用马匹中挑选最好的一匹,供元直代步!”王旭喜悦地回头吩咐。
“诺!”
随着典韦快步离去,王旭亲自上前拉住徐庶的手,缓缓走向原地歇息的大军。“元直,你便与我同行,我还有很多事想向你请教!”
徐庶对于王旭的器重大为感动,急忙摆手:“主公言重了!”
两人并肩先行,诸将在后彼此对望,脸上都露出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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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五章 徐庶献计
王旭在南阳偶得谋臣徐庶,气势更甚,率领六千精骑于两日后,抵达荆州北疆大县——鲁阳。
这鲁阳虽然只是一县治,但却不比宛城小多少,城高郭厚,乃是一重要交通枢纽,也是南阳的门户之地。为了防备中原,南阳太守文聘特地派遣健将苏飞、霍峻二人,领五千精锐在此驻守。
苏飞和霍峻都是仅次于荆州高层文武的次一流将领,让二人协同来守备此处县城,可见其当下的重要性。
王旭统兵到来,早得到通知的二人齐齐率众出迎。苏飞早年出身青龙骑士,乃是由王旭亲自提拔,算是荆州的老资历将领,南征北战,累有战功!平定豫章之役,其血战上撩,更是功劳卓著,所以王旭对他并不陌生。
但沿途并没能有多少时间叙旧,王旭第一时间奔赴县府议事厅,商议平定颍川黄巾之策。
王旭面色严肃,目光一一扫过厅中端坐的将领,便看向了位居后列的苏飞、霍峻二将。
“苏飞、霍峻!你等镇守此地,离颍川最近,便简短叙述一番当前颍川黄巾的形势吧!”
两人身负鲁阳安危,对颍川的行动自是相当理解,眼神交流片刻,已是由苏飞起身回道:“启禀将军,目前颍川黄巾共有三部,彼此各自为政,却又紧密相连。悍匪何仪手握近两万人,势力最大,目前主力盘踞在鲁阳东边百余里外的父城,父城东边百余里外的襄城,以及父城东南百余里外的昆阳!”
“何曼势力次之。约有万余人。目前雄踞昆阳东南的定陵县。及昆阳之南的舞阳县。最差者乃是黄邵,其手中实力约有七八千,盘踞定陵东南的郾县。三支兵马各有统属,但又彼此相依。”
“听闻将军出兵颍川,目前何仪已经开始向父城集结,并向何曼和黄邵求援,意欲在父城与将军一战!”
随着苏飞话音落下,王旭笑了。不以为然地道:“他那群乌合之众,怎敢与我一战,他这是见我兵少,所以准备坚守父城,借城池之力抵御呢!”
说着,又皱起了眉头,有些无奈道:“可此次初征,虽然全是诸将精锐部曲,上马能杀,下马能战。战斗力极强。但若是强攻城池,又未免太过得不偿失。”
“主公所言甚是!”徐庶本就渴望展现才华。第一时间出声认同。“主公威名使何仪等人畏惧,当不会轻易出战,若欲破之,当另寻妙策。”
“嗯!”王旭点头,想了想,却是突然问道:“苏飞,不知曹操在颍川、汝南二地的驻兵如何?”
“重兵屯驻!”苏飞立刻郑重回应,看了看王旭,又接道:“曹将夏侯惇本率五千精锐屯驻颖阳县,与襄城黄巾对峙,前日曹操又令满宠率兵五千增援。此外,郾县以东的召陵,本由夏侯渊率军七千镇守,但李典、曹洪昨日率三千兵士抵达,已屯驻万余精锐。”
“噢?”王旭皱眉,他一直行军,尚还不知曹操增兵的事,当下追问:“你可知他们出兵的时间?是在我出兵前,还是出兵后?”
“乃是将军出兵后!”苏飞肯定地道。
“这就有点麻烦了!”王旭若有深意地笑道。
徐庶也陷入沉思,感觉有些棘手,片刻后推敲道:“主公,我观此事恐怕不是争对黄巾,而是争对主公!”
“怎么说?”王旭虽然也是这么认为,但却没急着表态。
徐庶淡淡道:“曹操乃是当世雄才,当然可以看清形势。主公未定益州,其必然可以断定主公不会与其相争,就算相争,这六千精骑也难有大作为,何须添兵?”
“有夏侯惇、夏侯渊等良将扼守颖阳、召陵要地,已是阻住去路,足可使其从容调遣主力前来一战,哪有必要像如今这般,派出不多不少的援军?此外,黄巾虽众,但有夏侯惇、夏侯渊等良将驻守,已足以应对,何须添兵耗费钱粮?”
“但其显然也不是欲与主公死战,更不是打算与主公争着剿灭黄巾,不然何以主力大军不动?所以,综上所述,属下大胆推测,其此举乃是想浑水摸鱼!”
这番分析句句在理,王旭当即赞赏点头:“元直果真善谋,此语实乃一针见血,不错,我也认为曹操是欲浑水摸鱼!只是我尚未想透鱼是什么?按理说我这六千兵马,就算被其全数击败,也不能伤筋动骨,何苦如此?”
“哈哈哈……”徐庶突然笑了,深深看着犹自疑惑的王旭。
“元直为何发笑?”王旭疑问。
“主公,您是身在局中,而没能看透啊!”徐庶摇头大笑,这些天与王旭接触,也发现王旭是个很爱谈笑的人,当即蛮有深意地打趣道:“主公,此鱼很大,也很诱惑曹操,若他能得此鱼,将消除心中大患!”
“局中?”王旭被这么点拨,稍一细想,已是瞬间领悟,惊呼:“哎呀,我不就是那条鱼吗?”
“哈哈哈……”他这自嘲,可瞬间把厅中将领全都逗乐了。
王旭本就故意为之,看了看众人,这才好笑地接道:“想不到孟德如此大费周章,竟是意欲捉我,可是我这条鱼可滑得很,小心鱼没捉到,反惹一身腥!”
徐庶也笑够了,接过话道:“主公,可决定仍然要剿黄巾?”
“剿,一定剿灭!”王旭毫不犹豫,霸气道:“本将军出兵,从未半途而废过,况此乃缓解荆州财政危机的最好机会。孟德既然要参和进来,与我小规模过几招,那就走着瞧!看看究竟是他捉到我这条大鱼,还是这条大鱼把他拉下水!”
“主公好气魄!”徐庶当即出声赞扬,但很快又接道:“只是主公可千万要小心。属下游历中原时。曾听到颇多关于曹将的传言。夏侯惇勇冠三军,粗中有细。夏侯渊精明善战,狡诈多谋。李典老成持重,儒雅多略。满宠立志刚毅,统兵有法,勇而多谋。曹洪,世之福将,文武双全。”
“此等人个个都皆非凡俗。诸将都要小心应对,不然恐难相敌!”
此话一出,众将除了张靖,个个都不太高兴。管亥立刻出言道:“参军此言多虑了,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管将军所言甚是!”徐晃也很激动,大声接道:“曹家诸将当年讨董时也曾见过,虽有些本事,但也凡人罢了,若其敢出。末将等必给予迎头痛击。”
典韦更是直接,反手拍了拍背上冰火战戟。声若雷霆:“夏侯兄弟何惧之有?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众人这番激动,徐庶完全不以为意,反而露出一丝笑容。
王旭本来还疑惑,为何徐庶突然说出这等言语,使得众将不满,但此刻看他老神在在的模样,顷刻间明了其中奥秘,这显然是在激将呢!
众将之前都没有把这次剿匪放在心上,觉得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缺乏战意和渴战的态度,如今不经意间抬出曹将的威风,便大大刺激了将领们的斗志,渴望争个高低,明显感受到不同之处。
王旭心中高兴,脸上却非常严肃,挥手打断众将发言。“元直说得不错,夏侯兄弟、李典、满宠、曹洪皆是上将之选,此役若是相对,诸位要小心应对,不然将难以匹敌。”
这话一出,众将脸上的煞气更甚,谁都不服,只是也不好反驳王旭的话。
徐晃闷闷地呼了口气,忍不住憋屈,突然起身道:“主公,以末将观之,既然曹操意欲阻挠,那此次剿灭黄巾余孽,襄城与郾县将是关键,末将请领两千人,于今夜奔袭黄巾襄城,定阻挡颖阳夏侯惇与满宠。”
“末将亦愿往!”一直没说话的徐盛也起身相合。
“诶!公明、文向不急,待定下此战战术再说!”说着,也不管生着闷气的徐晃和徐盛,转而看向徐庶,笑道:“元直,可有妙计破黄巾?”
徐庶胸有成竹,微微一笑,已是轻声回应:“有三计,不分高低!”
“三计!”这次王旭也惊讶了,他目前也只想到了一条战略路线。“元直快快道来!”
“诺!”徐庶缓缓闭上了眼睛,良久才整理好思绪,徐徐说道:“其一计,耗时最久,变数最多,但损耗最少。黄巾余孽敢再度聚众起兵,侵略郡县,乃是因为他们此次依附了袁术,得到袁术暗中支持,但两方必然未能真正齐心。”
“若齐心,两股黄巾自会率众奔赴淮南,为何在颍川、汝南等地作乱?显然黄巾余孽并非全然信任袁术,他们只是借助其名,以求名正言顺,摆脱盗匪之名。而袁术甘于这么同意其依附,不外乎利用他们,给曹操境内增添些隐患。早年其败于曹操之手,逃奔淮南,时刻都渴望着复仇。”
“所以,第一计可从此点入手,主公密信袁术,劝其别与黄巾余孽搅合一起,吹捧他身份金贵,天下名士,曾是平定黄巾的大功臣,不该与这些匪类同流。”
“再告知荆州文武都仰慕他,可如今这般却让众人言语都不太尊敬,那时,以袁术好大喜功,又自视甚高,爱惜名声的性格,必然会疏远与这些黄巾贼的联络。”
“此时,黄巾失去袁术的支持,又同时面对主公与曹操两边的压力,必然惊慌。主公只需一边传递书信、言明利害、迫其归顺,一边以强兵压之,寻机胜得一两场,黄巾余孽必降!”
徐庶话音刚落,王旭已是脱口惊赞:“好计!好计!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决胜千里之外,唯一的缺点就是耗时日久,易生变数,但确实为可行之良策。那不知第二计若何?”
徐庶微笑,再次接口:“这第二计,同样乃是离间之计。何仪乃是阻挡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