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军士纪律一向严明,再有这番举措,倒是完全杜绝了有品行不端军士趁乱打劫的可能。
此外,阳平关与定军山周边的防务有些出乎意料,魏延和黄忠二人都亲自前去看过,最终两人都提出需要大批军士驻防。魏延不但要走了珍贵的两千弓弩手驻守阳平,更提出调拨霍笃、霍峻两兄弟,理由是阳平关外的少数名族首领有不少支持张鲁的,怕其率族人相助。
黄忠更是要走了三千人,还有杨龄、鲍隆二将,甚至连其本人都过去了。他的理由倒是让王旭直接批准,甚至打算再加派些兵士,因为蜀中驻守白水关和关城的军士有异动。定军山、天荡山等作为蜀中进入汉中屏障,当然出不得差错。
只是这样一来,南郡城下的荆州主力突然就少了近两万人。原先上庸集结六万五千人,加上王旭一万亲卫兵,再加上各大将本部部曲特殊兵种,加起来也有八万多,如今却只剩下六万人……
南郑,太守府议事厅。
张鲁暴跳如雷,额头青筋暴露,完全失去平日儒雅风范,怀疑的目光不断扫过厅中文武,大吼道:“究竟是谁,究竟是谁?谁泄露了我汉中隐秘?坏我大事?王旭此番行动,让关外那几个头领无法过得阳平关不说,连我寄予厚望的鬼卒也都无能为也?本还指望与王旭鏖战一两月,待其军士疲敝之时,由各地鬼卒袭其粮道,再有袁约等外族首领突然率兵突击,王旭腹背受敌必然大败,可如今却弄得这般田地。”
议事厅内鸦雀无声,这个计划大多数人是不知道的,第一次听到颇为震撼,可如今也不起作用了,王旭的作为已经将一切截断。
阎圃当然是知道的,此刻他也疑惑不已,但想到有内奸出卖又不太可能,毕竟己方只有少数人知道。此外就只有在外的鬼卒信徒领导者和外族头领袁约几人知道,这些人说出去的可能性都不大。
思前想后,不由迟疑道:“主公,此事恐怕是巧合!”
“巧合?”张鲁大怒,几乎指着阎圃的鼻子骂道:“巧合,有这样的巧合吗?你告诉我,王旭不集中兵力速速攻取南郑,反而分散大队兵马,这是巧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狂轰乱砸
张鲁当然想不到这一切还真是巧合,只因为王旭来于后世,无论眼见和看待事物的高度与角度都不同,所以才做出了这番准备,最大目的也只是防患于未然。哪想到竟歪打正着,把张鲁的全盘筹谋打个稀巴烂。如果换一个人来统率,不明他对信徒的控制,一番鏖战过后倒真有可能被击败,可以说他也真是倒霉至极。
可如果那是如果,只惜没有如果……
半月之期眨眼及至,汉中各地也尽在掌控,王旭终于排兵点将,发动对南郑的正面攻击。
目视着大军忙碌地集结,随行众将兴奋异常。这样大规模的攻城战好多人都没经历过,其震撼性当然不同凡响。密密麻麻的士兵一望无际,仿佛能遮天蔽日,他们排出各种队列,分成无数方阵缓缓向着南郑前行。高大的攻城梯、攻城塔、箭楼、钩梯、巨弩、冲城锤,巨钩索等等攻城器械,多得不可胜数,仅是看一眼那气势就让人窒息。
“不知主公今日意欲派遣哪位将军先行攻城试探?”沮授看到士气昂扬的大军也显得信心十足,从容问道。
“攻城?”王旭眉毛一挑,嘴角露出那标志性的弧线,坏笑道:“谁说我现在要攻城?”
此话一出,文臣武将顿时愕然,面露不解。
王旭没有答话,反而出声询问道:“文量,如果对南郑进行投石轰击,我荆州府库目前储存的石料和投石机够支撑多久?”
公仇称略一思索,已是回道:“若是每日四个时辰。那可持续五日!若是间歇性攻击。可持续半月!”
“那就先砸个五天。”王旭果断拍板。随即又笑着补充道:“然后再以木头点燃代替石料,再轰炸十天,半月之后再做定夺!”
“嘶……”众文武瞬间倒抽凉气,被王旭这番惊人之语给吓到,这可比当初打江州还猛。
“主公,这样做是否不妥?如此一来将倾尽所有库存石料,投石机恐怕也会折损大部分!”公仇称迟疑着劝诫。
王旭丝毫不为所动,坚定摆手笑道:“无妨!此次攻打南郑。本就已准备付出一切代价,损失物资算什么。至少物资没了还能再造,可人死了却永远没这个人了。与其让将士们牺牲生命来造成突破口,不如先用物资来堆,若有突破口便好,即便没有,那到时候再想办法便是。不到无可奈何,我不打算用人命去堆。”
闻言,众文武沉默半晌,却也不好再接话。纷纷点头应诺。
随着荆州大军逼近南郑,张鲁匆匆赶至城头。看到密密麻麻的荆州大军,还有那数之不尽的攻城器械心头顿时一寒,忧虑至极。可实际上,他并没能迎来想象中的激战,反而是无休止的石头,还有裹上火油熊熊燃烧的巨木。
数十架巨大的投石机对南郑东城墙展开了密集轰炸,燃烧的巨木与石料不间断倾斜到南郑城头。汉中的文臣武将们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战法,如此消耗物资让他们目瞪口呆。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这种攻击的威力,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巨木砸在城墙上,对防守士卒造成很大伤亡和心里压力,并且能引燃城头的阁楼,还有紧挨着城墙的各种木质建筑。
他们当然不敢任凭大火燃烧,火势如果不压制,那烧起来可不得了。所以只能派遣无数兵士和信徒扑灭火焰,可是城外的荆州军却仿似永无休止,刚扑灭这里,那里又起火,而且救火的人员也随时面临着极大危险,无论是被砸还是被烧,都产生巨大伤亡。
与此同时,巨石的袭击则更见威力,只要砸准,坚强的城墙也是一砸一个坑,若是砸到士兵躲避的地方,那就是死一片。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因为城墙受到火焰的高热影响,巨石砸在城墙或建筑上,其破坏力更是成倍增加。
张鲁气得面色铁青,嘴唇颤抖,指着城外荆州大营的方向破口大骂:“无耻,无耻至极!这王子阳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汉中文武虽然早闻荆州的攻城器械厉害,甚至也在改良自身技术,可真正面对才懂得那种铺天盖的轰砸是什么样,才知道究竟有多可恨,有多无奈。当然,更让他们惊愕的是这一切所代表的钱粮消耗,那些投石机、石料、还有巨木可都是人来打磨的,这些人要吃要喝,这每次砸出的可都是“钱”。这些人力物力可以养活多少士卒,打造多少兵器甲胃了,而且如此远超常规威力和准度的攻城器械,需要多少能工巧匠研究制造,这可都是大笔开支。
他们在理念上与王旭毕竟不同,在他们的思想中,这些都是奇淫技巧、旁门左道,有这样的人力物力不如组建强大的军队,打造更多的兵器甲胃,那才是正道。可王旭不同,他一直坚定认为,即便在这个时代的战争,技术创造的战斗力与人也同样重要,所以这么多年发展经济,很大一部分都用来充实物资,发展技术。或许这样的消耗比培养士兵更多,可这些物资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能用死物代替活物形成战斗力,何苦牺牲更为宝贵的民众生命。
减少民众死伤,能使得民众创造更多财富,这才是良性循环,而一味用人命去堆,在这时候的战争中或许一时成本相对低廉,战斗力甚至更强,可人口却是越打越少,力量也是越打越弱。
比如,要用人命给张鲁带来这么大损失,或许需要填上一万士兵的性命,可用这些物资去砸,那么就能少死一万人,军队就无需从民间再多补充一万人,这一万人也就能不断耕作或者生产,还能在家举行传宗接代的大事。
那么损失的物资很快就能补回来。而且人口也会慢慢从一万变两万。甚至三万。即便建造这些物资远远超过养活这一万士卒。可实际上,从长远来说,那是根本没法比的。历史上长久的三国割据,就足足把人口打来千里无人烟,有地无人耕,有田无人种。所以,一直以来王旭也倾向于压制军队扩建,努力发展经济得来的全部物资利益。大多数都用于再发展和技术物资的进步和补充……
因为有着投石机的轰砸掩护,高耸的箭塔与箭楼也迅速被推到阵前,这些箭塔和箭楼左、右、前皆以熟牛皮遮盖,士卒可从后方登上,弓弩手站在顶端不但得到遮挡物掩护,更能使得城内弓弩手居高临下的优势荡然无存,密集的箭雨对着城头倾泻而下,时不时还射上几轮火箭,让着火的地方火势更旺,令张鲁守军疲于奔命。
张鲁也是一方豪强。汉中富饶,守城器械当然不少。可面对荆州的攻城器械却有些不太起作用。巨弩威力大,可以伤害到投石车或者箭楼,可数量太少。而且荆州的器械都是建立在后世攻城器械的理念之上,并争对这个时代的器械创造的,有很强的防御力,其杀伤力被削弱到了最低。
张鲁储备的箭矢虽然很多,但那是面对这个时代的常规战而言,面对如今王旭这般不正面接触的消耗式战争,就完全不够看。城楼弓弩手与箭楼之间的对射,荆州一边可以不顾一切,只要瞄准尽情射击便是,可随着时间推移,张鲁一边却不得不开始省着用,他有多的钱都扩军养兵、封赏部下、自己享受去了,哪想过要这样比消耗?
如此相持两日,南郑已是苦不堪言,连敌军面都没接触到,却损失巨大。除了死去极多士卒和信徒外,箭矢的消耗尤其让张鲁感到恐惧,渐渐开始不敢与荆州对射,只能放弃城头的箭雨压制,躲到城墙遮掩物后边。反观荆州这边,张鲁的弓弩手一撤,那可就轻松多了,弓弩手轮流替换,时不时射上几轮火箭,然后再对那种露头的敌军进行点射,轻松自如。
张鲁本以为撤下弓弩手,荆州军总该进行白刃攻城战了,可实际上王旭仍然不为所动,反而派出士卒推着一种独轮车运土,疯狂堆向南郑东面较高的城墙下。这有上千独轮车这么推,又有上万士卒顶着盾牌,一人一小袋的往前搬,那还得了,仅仅一日便将护城河给彻底填平。
这让汉中的文臣武将们瞠目结舌,吓得急忙让弓弩手进行压制,可惜弓弩手一出现,顿时又面临大量死伤。荆州的投石机迅猛发威,数十座巨型箭楼上,一层层的弓弩手不要命射击,反正就是对射呗,大家都有掩护物,谁怕谁!等张鲁顶不住压力撤下弓弩手,大批士卒便又一次开始运土工作。
张鲁的脸色也从最开始铁青愤怒,逐渐变成了苍白无力,最终放弃了阻止这一举动。如果再这么下去,他的精锐弓弩手和箭矢都要被弄没了,真正总攻的时候怎么打?只是他仍然相信,即便王旭突破了靠近城墙这一最大难关,可终究要白刃战,夺他城池绝对没那么容易。
王旭当然没想过凭借这些优势就能拿下南郑,只不过这一切都是在为真正的战斗铺路,当最大限度消除张鲁的守城优势后,便是两军真正交锋之时。
如此持续八日之后,整个荆州除了江州和南阳的石料外,所有储备的石料都用尽,源源不断运到前线的近千驾投石机也毁坏大半,好在作用也很明显,泥土已经堆到南郑城墙一大半那么高,形成一个可供人冲锋的斜坡。况且石料虽用尽,却还有木头火油,接下来数日仍旧是这样继续砸,泥土继续堆,箭楼依旧压制。
因为此战受到各方关注,所以各诸侯都有细作来附近打探。这样有违传统的夺城方式,很快传到了各方诸侯耳中。这些诸侯们苦思之下,发现此法竟然无解,竟然认识到了技术的力量,今后纷纷开始接受这种新的战争思想,重视发展军备技术,甚至无所不用其极地窃取彼此技术成果,战争中具有争对性的攻、守城器械种类越来越多,这是王旭始料未及的……
此乃后话不说,当荆州攻打南郑的第十五日,也是荆州大军兵临南郑城下刚好一个月的日子到来时,最后一架投石机在“嘎吱”一声脆响中彻底报废,带来的则是逼近南郑城墙顶端仅有一米的巍峨土坡,还有残破不堪的南郑城防。同时,半月之间,王旭以损失几百人的代价,成功拿走了南郑六千多兵士和信徒的生命,也意味着真正的总攻即将展开……(未完待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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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六章 绞肉机
夏风猛烈,“呼呼”作响,与冬日大风的冷冽干燥不同,它带着浓浓的湿气和些许热度。山林在风中舞动,树枝摇摆发出“娑娑”声响,遍地的野草迎风而起,荡起阵阵海浪般的波纹,它们在风中显得那么渺小脆弱,可怎么也伫立不倒,就好像现在南郑城中的张鲁将士一般,看似摇摇欲坠,可就是扎根在那儿,拔不动!
激烈的攻防战已经进行五天,因为之前造就的优势,让荆州将士可以很便利地冲上城头,各种攻城器械的威力也发挥到最大。可结果却远比想象中还要艰难,勇猛的荆州士卒发动了十五次大规模冲锋,张鲁麾下部将的部曲还好对付,可攻势却总被张鲁的直属士卒与五斗米教信徒顶住,那些疯狂的信徒们无所不用其极,玩命抵抗。
武器打掉就用牙齿咬,用双手抓眼睛、掐脖子,即便身中数刀还要抱着荆州军士往城楼下跳,或者滚下土坡摔得人仰马翻。这等顽强的防守给荆州将士带来巨大伤亡,所有文臣武将都极度佩服王旭的先见之明,若没有之前的准备使南郑失去太多守城优势,恐怕连登上城墙都很难。
每一次进攻,城头的争夺都非常激烈,荆州军好不容易抢到一段立足地,立刻遭到张鲁直属兵士与信徒疯狂反扑,两方你争我夺,以命抵命,鲜血将城墙与土坡都染成了暗红色,残肢断臂四处纷飞,死尸遍地,其惨烈程度实难道也。
起初想着尽快攻占南郑。甚至军中大将都亲自冲在最前试图打开缺口。可结果是全数负伤而退。管亥更是倒霉地受到较重伤害,目前还在营中修养。
不是将领们不努力,而是那种疯狂程度太可怕了。那些军士和无数信徒仿佛觉得死亡是神圣的一般,高喊着得道成仙扑上来,将领们武艺虽高,可城头本就狭窄腾挪不开,再加上那些人根本就不是来战斗搏杀的,而是来命换命的。怎么可能敌得过。
当无数人迎着大刀冲上来,一个两个还能直接砍翻,可数十人直接扑上,即便被砍到,只要没直接成两段,就死死抱住你的武器,然后更多人蜂拥上来抱着你的身体,又是咬又是掐,远处还有乱刀飞过来,连自己人死活都不顾。那哪儿是人能抵挡的?
管亥就是被太多兵士抱住难以动弹之计,敌军一员军士挺着长矛从己方士卒背上刺透。然后再穿进他的身体里。
最可怕的是,那名被刺透身体的信徒,直到最后还抱着管亥死不放手,而且笑容诡异,就像面对的不是死亡而是升仙一般。周围人更是视若无睹,大吼着继续如此施为,这般玩命已经不像是军队,而是已经精神失常的疯子。当时若非赵云就在附近,急忙狂纵而来挥枪救下管亥撤退,恐怕一个猛将的命就不明不白丢在那儿了。
其余将领也是遇到同样情况,他们这些大将一现身,敌军便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疯狂涌上,个个都吃过大亏,险险退走。无奈之下,也只能指挥士卒一点点努力,他们在这中间不时协助,根本不敢孤身带兵狂冲。王旭这种情况始终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下令若无必要,大将不得恃勇打开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