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胡头领身边时,胡头领阴森森的说:“兔死狗烹,如果你能聪明点,我想,你的情人也会好过一点。”
邱远闻言,瞳孔顿时放大了十倍,不可思议的看着胡头领,胡头领得意一笑,挥手道:“带进去!”
暗室中,邱远魂不守舍的坐着,脑中一遍又一遍回想着胡头领的话:如果你能聪明点,你的情人也会好过一点。这是什么意思!邱远不敢想,捂着脸嘤嘤呜咽起来。
胡头领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酒菜,脸上挂着友好的笑容。邱远抬头见是胡头领,激愤的一跃而起,冲上去抓住他的衣领咆哮起来;“你把她怎么了!你说啊!你是不是把她杀了?!”
胡头领撇了撇嘴,推开邱远,道:“她还活的好好的。”
邱远怔了怔,这才稍微平静了下来。胡头领走到一旁的桌子旁边,放下篮子,将酒菜一样一样的拿出来,一边道:“都说树倒猢狲散,你们这些人倒是忠心的狠哪!”
邱远听得眉头一皱,孤僻的坐回原地,沉声道;“我不懂你说什么。”
胡头领早猜到他会这么说,笑道:“我只负责说,至于要不要听懂,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忠心耿耿,这没有错,错就错在,你效忠的对象错了,不应该是齐冯,而应该是皇上。”
邱远冷漠的瞅了他一眼,将头转到了一边。胡头领也不在意,自顾自的喝起酒来,缓缓说道:“大宋朝是赵家的。一天是赵家的,就永远是赵家的。当初你父母送你进宫,原本是要你为赵家人效忠,你倒好,反拜了一个居心叵测的齐冯为主,如此,你便是不忠不孝。如今你情人落难,你明明可以救,却不救,又添了个不义。其实你招不招,也没什么重要的,反正已经有人招了,那人很聪明,他招了之后,便可免于一死,待齐冯问斩之后,再也没人能威胁到他。至于你们这些誓死追随的‘忠义之士’,皇上自然不会留着你们。怕是第一天斩齐冯,第二天便是你们了。若不是看在以往我们交情匪浅的份上,我还真不愿意在这里跟你费口舌。眼下两条路,由你自己选择了。”
说罢,胡头领又喝了一口酒。
邱远怔怔道:“谁。。。。谁招了?”
胡头领淡淡一笑,道;“这个,不方便告诉你。”
邱远眼神一凛,哼了一声道:“你诈我,我才不会上当!”
胡头领哈哈一笑,道:“我诈你?我为什么要诈你?齐冯勾结江湖人士,五湖四海甚至宫里都有他的眼线,章庸难道不及你忠心吗,最后不还是死了!”
邱远大吃一惊,道:“你知道了?你知道章大哥也是大人的人?”
胡头领好笑的看了邱远一眼,道:“都跟你说已经有人招了。皇上什么都知道了,明天就要定罪了。我只是趁最后这一晚上来提醒你,若是你不分清局势,明天便要被一起斩首了!”
邱远听罢,心神大乱,喃喃道:“真的招了?怎么办,怎么办。。。。。”
胡头领偷偷瞥了他一眼,最后喝下一杯酒,起身就要走。邱远见胡头领要走,大声叫起来:“我也招!我也招!”
胡头领得意的笑了起来,回过头去静静的听着。
齐冯被抓第四天夜晚,他安插在宫里所有的眼线全部落网,一个没落。当晚,这些人被胡头领一个个诈降,对齐冯的所作所为供认不讳。齐冯的罪行公布于天下,贪污,受贿,图谋不轨,这一个个罪名,如同一座座沉重的大山,压得齐冯抬不起头来。
仁宗下旨,革去齐冯的职位,抄了他的家,与齐冯交往甚密的大臣发配边疆,其它罪行较轻者,酌情扣俸降职。这一切的一切,预示着齐冯的时代已经过去,朝野中总算是风平浪静了。
秋高气爽。候鸟排着队飞过湛蓝的天空。而此刻的大牢中,齐冯一动不动的躺在床板上,印堂发青,嘴唇乌黑,嘴角渗出乌黑的血渍,显然已经死了。这当然是仁宗的意思,齐冯好歹是朝中大臣,虽然罪大恶极,可是还是留点面子给他,便命人送了瓶毒药,在牢中自己了断了。
三月二十九辛未日,福宁殿。
嫔妃叔侄跪在里间,亲近大臣们靠外殿稍许。屋内沉重一片,仁宗躺在床上,气若游丝,弥留之际,才想起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他侧身向外,对堂侄赵宗实说道;“你来。。。”
此时的赵宗实已过而立之年,他对仁宗一向敬爱,此时仁宗生命垂危,他自然悲痛不已。赵曙脸上挂着泪珠,嘴角却微微勾起,跪着上前,握住仁宗的手:“父皇。。。。”
仁宗眼睛半睁着,却空洞没有焦点,只恹恹道:“你自幼跟着寡人,深得寡人宠爱。寡人膝下无子,你饱读诗书,才华横溢,做防御使那几年,功绩颇高。。。。你以后定要勤政爱民,礼贤下士,广开言路,切不可。。。。不可养奸扬恶。。。。”
赵宗实泪雨纷纷,连连点头道:“父皇,儿臣记住了!”
仁宗面色愈加苍白,如此如此又交代了一番,突然困在床上不动了。众人都慌乱了,太医连忙上前掐脉,这时,仁宗又幽幽醒转了过来。曹皇后一见如此,哭着问太医道:“皇上怎么样了?”
太医叹了口气,跪地哭道:“皇上不行了。。。。此刻怕。。。。怕是回光返照!”
曹皇后嘤嘤哭了起来,扑到仁宗床边,握住他的手大声喊道:“皇上!皇上!您瞧臣妾一眼啊!”
仁宗听见,果然转头瞧了她一眼,突然叫道;“敬德!”
敬德公公在一边落泪,听见叫他,连忙上前道:“皇上,奴才在这呢。”
仁宗张大了眼睛,脸已憋的通红了:“放!。。。。。放他!。。。”
敬德公公见仁宗如此费力,怕他话说不完,连忙安抚道:“皇上甭急,放谁?您想放谁?”
仁宗嘴唇喏喏,舌头痛苦的动了动,从喉咙里挤出最后一句话:“放他走吧。。。。”
众人都愣了愣,见仁宗眼睛瞪的浑圆,颇有些爱生恨死的感觉,曹皇后摇了摇他的身子,可是他已经一动不动了。敬德公公在一旁看的真切,高声哭道:“皇上!----驾崩了!”
话音未落,福宁殿哀声一片。敬德公公的声音传出殿外,站在殿外候着的公公接着哀嚎的一嗓子:“皇上驾崩了!----”
台阶下,青石板的大院中,臣子禁军,太监宫女,扑扑落落全都跪了下来。
嘉佑八年,仁宗死于福宁殿,享年五十三岁。他一生施行仁宗,力图变法,虽以失败告终,但却不能因此将他的功绩一笔抹杀。仁者无敌,他死后讣告送到敌对国家辽国,竟然使“燕境之人无远近皆哭”,连辽国皇帝耶律宏基也握着使者的手哀嚎痛苦道:“四十二年不识兵戈已。”
中国的几大发明中,能把整个世界推向近代化的三大发明:活字印刷术,火药,罗盘都出现于仁宗时代。如果没有仁宗的仁,就不可能有包拯的刚正,柳永的奉旨填词等许多历史名人的出现。仁宗葬于永昭陵,谥号体天法道极功全德神文圣武睿哲明孝皇帝。传帝位于太子赵曙,既赵宗实。
尔后历史的车轮将要碾向何方,岁月的大手又究竟能不能抚平忧伤,一切的一切,还要看各人的造化。
后记
高山如黛,绿树茵茵,天地间的风景,泼墨般秀丽。逶迤的山岭,蜿蜒盘旋在碧波两侧,俯瞰足下,白云缭绕,烟雾弥漫。山顶探出云端,如朵朵莲花高洁出水。
峻岭中间,盈盈水上,烟波浩渺,一木轻筏冲开层层薄雾,在水面上自由自在,如同一尾欢快的锦鲤。伐上坐着三个女子,打头的青衫女子握着竹竿,小臂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木筏便乖乖向前驶去。湿漉漉的空气扑面而来,令她双颊都泛着一层淡粉。后面坐着一个干练的女子,发髻高高绾起,乌黑的青丝垂在脑后。眉角飞扬,瞳孔清澈见底,竟比筏下的流水更加清冽。那女子笑容干净,瘦不露骨,颇为宠溺的抱着怀中乖小的小女孩,嘴里唱着轻快的歌曲。
摇浆的青衫女子回头笑问;“姐姐,你这唱的是什么歌啊?”
干练的女子笑而不语,只拿食指一圈一圈绕着怀中小女孩的发丝。青衫女子见状,眼睛眯成了一条美丽的线,半嬉笑半埋怨道:“姐姐,你都把淳阳宠坏了,叫她自己坐着就好了。”
干练女子抬眼看了她一眼,抿嘴笑道:“淳阳比你勤快多了,我教她的功夫,她每天都练,一天都没落下过!”
青衫女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带着几分幸福的造作。可是思绪辗转,她又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如今她们每个人都幸福,可是姐姐的幸福又在哪里呢?想着,青衫女子偷眼瞥了姐姐一眼,见她怔怔的出着神,不觉心中轻痛。
而岸边的丛林中,远远奔来一匹骏马。骏马撒开了四蹄,飞快的向前奔着,马上的男子表情坚毅而焦急。前些日子接到王朝来信,说他们都在江南郡山,男子抑制不住满怀的喜悦激动,马不停蹄不分昼夜的往江南赶去。
树林里空气特别新鲜,让人觉得幽静清雅,仿佛置身无声世界。男子大声喝着,想令马儿再跑快一点,他要见她,现在就要见她,立刻就要见她!想着,男子又大喝了一声:“驾!”
而木筏上的干练女子仿佛着了魔一般,从筏上站起身来,伸长了脑袋向树林里看去。
然后绿树成荫,那马蹄声得得,瞬间便隐没在树林幽深处。
小女孩见姨娘突然站了起来,奶声奶气的喊道:“姨娘?”
青衫女子闻声,看了过来,却见干练女子热泪盈盈,惊道:“姐姐!”
干练女子转向她,激动的问:“你听见了吗?你听见没有!”
青衫女子奇怪问道:“听见什么?姐姐你听见什么了?”
干练女子的泪水如晶莹的珍珠一般,扑扑簌簌的滚落:“是他!我听见他催马的声音了!是他!没错,就是他!”
干练女子词不达意,胡乱的言语将青衫女子说的一愣一愣的。
“真的是他!我听得清清楚楚,绝对没错的!”
青衫女子一面为姐姐开心,一面又担忧不已,只听见声音,都没看见人,如何能确定是他?就算是他,眼下已跑的无影无踪了,又如何去寻?想着,青衫女子抓住姐姐的手,颤声道:“我们回去,我们这就回去,让王朝马汉帮着找!”
干练女子已激动的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不停的留着泪水。
展昭?真的是你吗?
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