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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手臂已被斧头生生咬开一道血口子，鲜血顿时滋了出来。那人更加猖狂，换了个手抡圆了斧头，大力向柳涵劈去！
展昭被柳涵撞开，一回头见柳涵躺在斧下，眼看就要丧命，展昭顾不上许多，拉住柳涵的脚腕将她甩出几米远，大声喊道：“跑！快跑！”
还未说完，身后便被一个蒙面人割开一道口子。展昭只得又回过身抵御。
柳涵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刚要加入战局，见展昭一人将四人都挡了下来，左守右攻打得好不热闹。展昭回头冲柳涵喊道：“你还愣什么！赶紧回去！”
柳涵的眼泪一下子涌上眼眶，紧张和害怕几乎让她窒息，她说不出话，只是下意识的摇头。
展昭急了，喊道：“你快点！你快跑！”
柳涵彻底慌了神，没有了一点判断能力，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她也慌了手脚。
一个蒙面人大声道：“不能让她跑掉！”
展昭闻声，回身给了说话的人一脚，用剑使劲砍在那人身上，那人也洒了几滴血。其他人一见同伴受伤了，怒发冲冠，提起刀斧，吼叫着朝展昭冲过去。
柳涵心中一紧，大叫一声冲了过去，蒙面人见柳涵自己回来了，都狞笑了一声，刀斧齐齐朝柳涵招呼过去。柳涵将平生所学发挥到极致，侧踢前踢回旋踢，她每出一招，都牵动着手臂上的伤口。
见柳涵这般拼命，展昭也红了眼眶，怒吼着把手中的剑向敌人身上砍去，可是仍然挡不住四个高手的步步紧逼，他挡着前面的刀，却不料想背后被斧头划开一道伤口，刚逼退左边的敌人，右边的胳膊又受到攻击。
柳涵更惨，本就筋疲力尽，再加上负伤，原本招式的威力连一半都打不出来，只能被人一步一步逼到绝路上。一个蒙面人见柳涵已无力再战，一脚将柳涵踢到在地，怪叫着抡刀刺向柳涵的心房。
柳涵无力的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向自己落下的寒光闪闪的钢刀，觉察到自己真的躲不过这一劫了，可笑的是她心里反而平静下来，也是，她没头没脑的得罪了那么多人，甚至还得罪了一些躲在暗处的人，今天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一点都不冤枉。只是她唯一的遗憾就是展昭。到死，展昭都不明白她真正的心意，想到这，柳涵闭上眼睛，落下一滴眼泪。
展昭正被提着斧头的蒙面人纠缠，转头看见柳涵卧在刀下，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他藏在最深处的潜能被激发出来，一剑挑开正在打斗的对手，奋力向柳涵扑过去。
柳涵闭着眼睛，只觉得身子一沉，有人压在了自己身上。睁眼却看见展昭那张帅气的笑脸，温柔的没有一丝丝杂质，深邃的眼睛像神秘的潭水，将柳涵吸引进无底的深渊。柳涵呼吸着展昭吐出的气息，干净明朗的男子香气，这恍如隔世的温暖，让柳涵鼻子一酸，委屈异常。
展昭顺手在地上抓起一把灰，回身洒向身后的蒙面人，蒙面人躲闪不及，眼睛被迷了个正着，剩下的两人也用手扇着面前的灰尘。趁着这会子空挡，展昭忍痛拔下后脊背上插着的刀，爬起来一把抱起柳涵，向树林里大步奔跑了起来。
第38章
展昭抱着柳涵发疯似的往树林深处奔跑，扑面而来的森林青草气息混杂着浓浓的瘴气瞬间冷却了展昭身上的汗水。他像只没头的苍蝇在浓雾森林里乱窜，能清晰的听见身后敌人忙乱的脚步声踩着秋天的落叶咔嚓嚓咔嚓嚓。
蒙面人停下脚步，森林在浓雾的笼罩下可见度变得极低。为首的蒙面人扯下黑布，正是那天在监牢里对柳涵痛下杀手的夜行人。他面无表情，目光沉寂如同一潭死水，他压低嗓音道：“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他们，格杀勿论！”
剩下三人点点头，在浓雾中分散开来追。为首的夜行人勾起嘴角，也朝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展昭抱着柳涵跑了一段时间，只觉得力气从手指间一点点抽离，两个腿肚直打颤，凉风裹着草腥钻进他的胃里，肺部火辣辣的疼。可是他不敢停，怕那些蒙面人随时都会追上来。展昭看了一眼怀中的柳涵，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没用，竟然保护不了自己此生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想保护的人。
他抱着柳涵，踉跄的走到一棵大树下，将柳涵平放在盘错遒劲的树根之间，然后抱起一边的树叶就往她身上堆。
柳涵抓住他的手，虚弱的问；“你干什么？”
展昭满是血渍的脸上终于有了丝丝笑意，他皱着眉头凑近柳涵身边，问：“你醒了？”
柳涵睁开眼睛，看见展昭一贯俊朗的脸上此刻血水汗水灰尘混杂在一起，狼狈不堪，她眼睛肿胀起来，又问：“你要做什么？”
展昭柔声道：“你别出声，我把你藏在树叶底下，他们不会找到你的。”
柳涵一把打掉展昭手中的树叶，声音有些颤抖：“把我藏起来，然后你去引开他们是不是？”
展昭微微皱了皱眉头，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重新抓起一堆树叶放在柳涵身上。柳涵挣扎着坐起身，把身上的树叶一股脑都打落在地。展昭终于忍不住了，抓住柳涵的肩膀，尽量压低声音道：“你做什么！这个时候你还不听话！再这样下去我们两个都跑不掉！”
柳涵的眼泪落下来，道；“我想活命，但是我不想用你的命来换我的。”
展昭喉咙发紧，他不想让柳涵看见他软弱的一面，赶紧把头扭到一边。柳涵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看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他哭了。
柳涵的用沾满血的手抚上他的脸，触摸到他温热的泪水和倔强的轮廓，她缓缓扳过他的脸，让他朝着自己。
展昭的脸贴着柳涵微凉的手，他转过脸，这才注意到柳涵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汗津津的贴着她的额头和脖颈，不知是什么时候，她的头发已长得这般长了。
柳涵凑上前去，把下巴轻轻放在展昭肩膀上，柔声道：“别丢下我，要走我们一起走，要死也死在一起。”
展昭抱住她瘦小的身子，眼泪从嘴角渗进嘴巴里，舌尖一舔，不仅不苦，反而是甜的。
柳涵感觉到他抱着自己时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弄碎了瓷娃娃。柳涵笑道：“我们走吧。”
展昭点点头，准备抱起她，却被柳涵阻止了：“我自己能走。”
展昭深深看她一眼，最终顺了她的意思。
蒙面人身手矫捷，飞奔着跳跃过一米多高的荆棘丛。他们已经没有任何顾虑，就像是残忍强大的猎人，在丛林间追赶濒临死亡的猎物。
展昭扶着柳涵，一路逶迤一路拖沓朝着漫无边际雾深露重的幽林深处亡命。他们飞快的穿越三人抱的古榕树，飞快的将清晨的花草践踏于足下，所过之处惊起一阵阵扑挞挞的鸟儿。
“不行！”柳涵拉住展昭，吃力道；“我们不能这样跑！”
展昭皱眉道；“现在除了跑没有别的办法。”
柳涵摇摇头，说：“他们顺着草被践踏的痕迹也能追上来，鸟大面积的惊飞也能将他们引来。”
展昭忧心忡忡道：“那怎么办？”
柳涵问：“你还能爬树吗？”
展昭点点头，道；“应该还可以。”
柳涵拿定主意道；“我们上树。”
说着，柳涵拉着展昭快步跑到一棵树下，展昭抱起柳涵的腿，把她整个人高高举起，柳涵手臂受伤严重，根本使不上力，在树干上扑腾了半天，最后跌下阵来。
柳涵捂着伤口，脸色疼得惨白：“不行不行，我上不去。你先上。”
展昭把柳涵扶起来，沉声道；“你必须上，上不去也要上！”
柳涵摇摇头，声音愈发的虚弱：“你先上，上去再拉我。”
展昭沉吟了一下，点头答应了。展昭虽然受了伤，可功夫底子在那，再加上男子体质本就比女子要好一点，因此爬起树也没废太大的功夫。
展昭爬上最低处的树桠，俯下身来拉柳涵。
突然，林鸟惊飞一片。
柳涵心一沉，小声道；“他们追来了！”
展昭着急万分，催促道：“快把手给我！”
柳涵把手使劲的伸上去，可是展昭也精疲力竭了，无法直接拉她上去，只能帮着使点力，剩下的还是要柳涵自己往上爬。
“快！加把劲！”展昭小声道，脸因使劲憋的通红。
柳涵心急如焚，越是急脚底就越滑，最后连一点都上不去了。
蒙面人的脚步声仿佛就在耳畔，她不敢再耽误，松开展昭的手，嘱咐道：“你藏好！”
说完，掉头跑了。展昭怕被蒙面人听见，不敢大声呼喊，只能小声问道：“你去哪！”
柳涵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蒙面人一刀将荆棘丛砍断，顺着地上被踩得东倒西歪的草追了上来。
柳涵大步往前跑，突然觉得水光逼面，再往前一步，险些掉进水里。
这是一潭死水。
林子里雨水充沛，所以这水潭里的水没有干过，水潭里长满了绿油油的水草，表面上清澈，却不知到底有多深。
身后又是鸟儿惊飞的声音。
柳涵叹了口气，蹲下身子，轻轻躲进了水里，临下水前深呼吸了一大口气，以供在水下的呼吸。
柳涵刚刚躲进水里，一个拎着刀的蒙面人追了出来。他也跟柳涵一样，险些跌进水潭里。水潭边太滑，他挣扎了半天，还是一只脚踏了进去，蒙面人惊了一下，赶忙爬起来。
“奶奶的！”蒙面人碎了一口，四下看了看，根本没有半个人影，小声嘀咕道：“奇怪，我明明听见这边有动静。”
柳涵捏着鼻子缩在水里，身上的伤口早已没有了知觉。
蒙面人在水潭边来来回回转了几圈，犹豫着要不要再继续往前追。他对展昭和柳涵二人的实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如果单打独斗还可以，可是现下他只有一个人，万一碰见了他们，那他可没有把握赢。想到这，蒙面人摇摇头，小声道：“我才没那么傻呢，给我几百两就想让我玩命。”
说着，蒙面人干脆在河边干的地方坐下来，脱掉鞋子放松脚掌。
这可苦了水下的柳涵。她下水前吸进的那口气已经全部变成了废气，可是她知道，即使是废气，也不能吐出去，一旦吐出这口气，她就完蛋了。她更不敢露头，一旦自己被发现，展昭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从树上跳下来，而一旦三个人交上手，其余的蒙面人跟着肯定也到了，那就死定了！
柳涵想着，往水里躲的更深了。
蒙面人虽然坐在地上，眼睛却没闲着，四处警惕着以防有人偷袭。
柳涵躲在水里，眼睛被水泡得发胀，肺部因为缺氧而火辣辣的疼，心脏也越跳越快，她眼前有些模糊，一张嘴吐出一个气泡。
展昭躲在树上，度日如年。没事，一定没事的。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此刻的他，心里满满的都是担忧，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神经都高度紧张，深怕听见一丝丝打斗的声音。没有打斗声就代表小涵没有被发现。展昭的手指在树枝上收紧，真心的期望时间能快点过去。
蒙面人在地上坐累了，干脆躺了下来，刚躺下就听见身后的林子里呼啦哗啦的草抖动。蒙面人一下坐了起来。
展昭目光谨慎，带着一丝冷光。他屏住呼吸，把身子往枝叶深处挪了挪。
蒙面人听动静越来越来，连忙爬起身，拎起地上的钢刀。
另外三个蒙面人从林子中跳出来。蒙面人见是自己伙伴，松了一口气。
为首的汉子问：“你追到人了吗？”
蒙面人摇摇头，脑袋垂了下去。
那汉子呵斥道：“那你还敢坐在这休息？找不到人我们都得死！”
蒙面人道；“林子不大，可是枝繁叶茂的，去哪找啊？”
汉子目光一凝，吓得蒙面人赶紧闭上了嘴巴。汉子白了他一眼，注意到地上塌在一边的草，直通向水潭，于是走了过去。
柳涵脑子越来越懵，抬头却见水面上映出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吓得她不敢大意，又往深处去了几分。
汉子凝声道；“水潭下有人。”
蒙面人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那脚印是我留下来的，我刚刚不小心哧了一跤。。。。。”
汉子回首瞥了他一眼，心中烧起滋滋的怒火。
蒙面人见老大不说话，全以为是他不相信，于是上前解释道：“真的，我都在这儿坐半天了，如果水底下真的有人，这会功夫憋也憋死了！”
汉子没好气的一把推开蒙面人，转身走掉了。
其余的蒙面人见老大走了，也纷纷跟上去。这人愣了愣，也追了上去。
展昭躲在树上，见三人渐渐走远了，这才从树上滑下来。他不敢太大的动作，怕又惹得鸟飞起来。
展昭往柳涵跑掉的方向追过去，却见一汪水潭，四处都空荡荡的。
“小涵！”展昭小声呼喊起来，可是并没有人应他，四周一片死寂。偶尔传出一两声鸟叫，在空旷的林子间久久徘徊不散。
展昭有些着急，声音提高了一点；“小涵，你在哪？我是展昭啊！”
柳涵的手臂无力的漂浮在浑浊的水底，她因缺氧而休克，整个人像一片秋天的落叶，缓缓向水底沉去。
展昭找不到人，慌忙无措的时候突然看见脚下哧滑的痕迹，他眼前一亮，趴在水边往水里望去。
除了绿油油的水草，他什么都看不见。
展昭叹了一口气，脱下外袍，跳入水中。落入冰冷的潭水里，展昭一眼看见水底那个瘦小的身影。他向她游了过去。
水受到大力的搅动，原本沉寂的灰尘都浮动起来，潭水浑浊一片。
展昭游到柳涵身边，拉起她的胳膊把她抱进自己怀里，用另一只手往上游去。展昭把柳涵抱到岸边，替她压出喝下去的污水。
“小涵！”展昭拍拍她冰凉的脸。
柳涵从置身在无底深渊的梦中醒转来，看见展昭湿漉漉的笑脸，觉得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展昭抱着柳涵，这才察觉身上每一处都是剧烈的疼痛：“走，我们回家去。”
柳涵拉住他的胳膊，摇摇头道；“不可，现在出去就是自寻死路。”
展昭莞尔一笑，问道；“你怕死吗？”
柳涵含着泪水，摇头道；“我怕我没有死，可是你死了。”
展昭心中一动，又把柳涵揽入怀中，动情道：“我不会死，你也不会死，我们都会好好的，谁都不会死。”
靠在展昭肩膀上，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她道：“现在回城的路上肯定到处都是敌人的暗哨，他们敢这样肆无忌惮肯定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等一下肯定会有大队人马彻底搜查整个林子，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找个安全隐蔽的地方躲起来。”
展昭觉得柳涵说的十分在理，又突然想起之前用过的一个吓得敌人屁滚尿流的方法，不禁勾起了嘴角。
柳涵第一次见他露出坏坏的笑，不禁稀奇道：“你在想什么鬼点子？”
展昭抱起柳涵，道：“我们就躲在树上，哪都不用去，看看我怎么治这些为非作歹的东西。”
敌人并没有立刻就搜查树林，而是扮成百姓三五成群的在树林外缘守着，如果展昭和柳涵敢露头，他们就立刻诛杀。毕竟他们还是有顾忌的，光天化日之下，又是在官道上，过往的百姓商贾来来回回从未断过。他们不敢暴漏身份，更怕公然行凶会惹得百姓报官。
展昭和柳涵在林子里待了一天。
展昭爬上柳涵所在的大树，累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他身上的伤口早就不再流血，只是动辄就疼得厉害。
“你做什么？”柳涵奇怪的问，展昭要去了她身上的外袍和内衬的衣服，幸好她穿得厚，身上还有一件。展昭自己身上也只剩一件单薄的底衣了。
展昭得意一笑，道：“这个办法我之前早就用了，百用不爽，能把敌人吓得哭爹喊娘的。”
柳涵见展昭这孩子般的表情，扑哧一声笑了，道；“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展昭笑道：“只要能御敌就行了。”
柳涵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