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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炸机的部队按照计划，已经开始逐渐减少了。”返回了前线的伦德施泰特将自己的眼睛从炮队镜上挪开，开口对身边的空军联络官说道：“我们必须节约燃油，为接下来的苦战做准备，我们甚至没有办法后退，因为燃油只够我们打防御作战。”
“我们在未来作出了一个系统的袭击计划，一共分4次空袭斯摩棱斯克，轰炸机将从几个前线的机场起飞，对这座城市投掷凝固汽油弹，以扩大空袭效果。”空军的联络官对面前的元帅开口汇报道：“元首的意思是有限轰炸莫斯科，不过油料方面的问题，让他正在犹豫这个威慑袭击是否执行。”
“轰炸莫斯科……这件事究竟能对斯大林的决策起到什么样的作用，不好判断啊。”伦德施泰特背着手走向了自己的前线指挥掩体，头也不回的说道：“如果真的触怒了斯大林，逼着苏军提前在中部开始反击，这不是得不偿失么……”
那空军联络官赶紧台步跟上，悄声回答道：“斯大林和朱可夫如果这么干脆，我们想必也不用如此耗在斯摩棱斯克了。我倒是觉得他们既然不敢轻举妄动，我们嚣张一些，他们会更加疑神疑鬼才对。”
“副官。”走进了自己的指挥部掩体内，伦德施泰特摘下了自己的军帽，挂在门口的衣架上，对正在写汇报文件的副官吩咐道：“以我的名义给凯瑟琳将军写一封信，感谢他的空军对A集团军的支持，并且请求他，如果元首执意袭击莫斯科，请延缓轰炸莫斯科的行动时间，至少等我的集团军燃油储备恢复到百分之七十，再展开对莫斯科的轰炸。”
“是！元帅！”那副官没有起身，只是答应了一声。毕竟一个集团军的汇报文件可不是几张白纸，他要写的东西包罗万象，身边堆着的报表差不多又一尺厚。整个A集团军从开始推进到占领整个白俄罗斯一直到兵围斯摩棱斯克的详细作战报告，都要归档纪录在案，这是陆军长久以来保持的习惯。
仅仅是下面人送来的有关虎王坦克的作战报告，还有相关的改进意见，就有一摞详细的纪录文件，包括在奥尔莎高地之战中，那辆虎王坦克是如何被苏联士兵击毁，事后是如何处理残骸的，还有工程兵部队拍摄的照片，技术分析报告，外加周围坦克车组成员的证词等等各种各样的纪录。
越是现代化的战争，越是需要各种数据还有后勤人员的支撑，一个师不仅仅只是扛着步枪的作战士兵，还有负责食物的炊事人员，专门负责防空的高射炮部队，负责运输油料弹药的运输部队，专门指导构建防御工事以及破坏对方防御工事的工兵，发工资的、裁缝、乐队旗队甚至还有照相师和电工。
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那个年代已经过去了，管理军队更多的要依靠各方各面的专业人才，而不是依靠一个将领自身——如果有人真的想亲自管理一支现代化军队的每一个细节，那他这辈子可能最多也就只配当一个团长了。
当阿卡多作出了妥协，不再让中部集群与南部集群同时进攻之后，伦德施泰特就知道段时期内他只能打防御反击了。宽大的正面战场上，克卢格将军指挥的F集团军负责防御更多的防线，而A集团军得以节省下来更多的装甲部队，以便及时增援苏联人进攻的防线，将胆敢反击的苏联部队迎头顶回去。
这种战术德军驾轻就熟，所以作为指挥官的伦德施泰特元帅也就没有特殊布置什么更异想天开的战术，有的时候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也是最行之有效的方式。因为简单，所以执行起来更坚决，也更有力量。
“我们的部队不善于打这种城市攻坚战，说实话即便是把其他德军部队换过来，也一样不太适应这种在废墟里争夺废墟的战斗。”伦德施泰特说道：“有的时候我越面临危机，就越感慨。”
他回过头来，看了看那个空军联络军官，笑了一下说道：“因为我自从1935年之后遇到的危机，都被证明，元首已经早就想到了这些问题，这让我心安，让我觉得自己必然会取得胜利。我们从1927年就在系统的学习如何在城市内巷战，如何用更少的兵力在城市里拖住更多的敌人。现在我们虽然依旧不太擅长打城市攻坚战，可是我们确实比对手训练有素，大多数军官都在当年被元首‘折磨’过，他们愁眉苦脸的对我说，那些废墟他们受够了。”
说到这里，伦德施泰特兴致很高：“那时候元首亲自裁判我们的演习，城市攻坚战里我们手把手教会每一个士兵如何弯腰低头，如何降低自身的伤亡，如何利用废墟和周围的一切……那时候的士兵，现在已经都是军官了，幸运的是他们没有忘记当年学到的东西，把它们交给了自己手下的新兵，这是我们能走到现在的原因，不是么？”
那名空军联络官点了点头，带着敬畏对元帅说道：“是的，元帅。这一点在空军这里感受更深。我们的战斗机比敌人的先进，我们的战术比敌人强大，这一切都是在元首的带领下完成的，我对元首的敬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甚至有些害怕见到他，在他的面前，我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上帝的礼物，德国的救世主，日耳曼先知……这个元首在德国有许多形容词和外号，每一个德国人都相信这个救世主能够预见未来，能够指引德国走向最后的胜利。正因为有如此多佐证证明了元首的前瞻性，所以很多人坚定的执行元首的命令，不敢打一丝折扣。
他们相信元首和神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沦为有神论者，坚定的相信元首是他们的神校桓矣幸凰课ケ场Ｖ灰⒖ǘ嗟难劬垂矗痛盼抻肼妆鹊耐梗萌瞬坏貌凰党鲂睦锏氖祷啊�
甚至有谣言说，元首能够预见未来，如果他愿意，只要施展法术，就能找到违背他意志的人，并且杀死他。总之，这些谣言让阿卡多披上了神的外衣，带着一丝诡异的神秘色彩。
“所以我坚信，只要我们追随着元首，只要我们坚定的跟着元首。德意志总有一天会振兴！即便是我们今天有所牺牲，那也是神的旨意，那也是德意志民族应该为神献祭的代价！”伦德施泰特点了点头，认同了空军联络官的话语：“所以即便是血流成河，我依旧坚持着自己的信念，相信元首，依靠元首，元首会带我们走出困境。”
“是的，所以我们整个帝国，每个人都在诚心诚意的问候元首，喊出那句元首万岁。”空军联络官附和着说道：“所以我和我认识的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等待元首更进一步的时刻。”
更进一步吗？似乎并不是一种倒退啊……伦德施泰特看着面前有些狂热的空军联络官，自然知道他说的更进一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毕竟这种呼声已经出现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几乎所有人都支持阿卡多这位德国元首更进一步。不管他是卖菜的，还是杀人的，就像当年他们希望威廉下台一样，他们现在都希望阿卡多能够走上宝座，成为他们心目中的那个皇帝。
在他们看来，阿卡多的称帝不是制度的倒退，而是第三帝国顺应上帝旨意的一次进步，是人类文明的一次伟大的划时代的进步。
第832章 833斯摩棱斯克巷战
能不能成为苏联的英雄，朱可夫不太清楚。就和在斯摩棱斯克防御的苏联士兵，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一样。
那名刚刚应征入伍的老师此时此刻正抱着自己的步枪，靠在一节断裂倒塌的矮墙边上。他的身边，有一滩已经冰凝成糊状的呕吐物，看上去非常恶心。这个教师衣襟上还有同样的脏东西，袖子上也有，看情况应该是他吐出了这些东西。
就在刚才，他亲眼看见一名苏联士兵被流弹击中了脑袋，整个钢盔都被弹片切割开来，脑袋里一团浆糊，基本上看不清内部的构造了。这个阵亡的苏联士兵，刚刚还和他不停的说话，结果只用了不到一秒钟，一个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脚下的一具破碎的尸体。
甚至连叫喊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来，甚至连一个再见都没来得及说，一个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卑微的终结，那具尸体甚至都没有人去过问，只是任由尸骸那么堆放在角落里，变成被寒风吹硬的一块冻肉。
但是作为一个十几天前还在给孩子们上课的老师来说，看见一个人在自己的面前被弹片打碎了脑袋，四溅的鲜血还有脑浆喷洒到了自己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温热的气息。这种感觉在他心头反复出现，让他觉得自己的胃里翻江倒海。
十几天前他还是一个教文学的老师，十几天后他就变成了一个为了祖国勇敢作战的士兵。看着手上的那支莫辛纳甘步枪，看到上面那些斑驳的血迹，他觉得自己刚刚吃的东西又开始折腾了。他吞了一口唾沫，然后迫使自己的视线离开自己的呕吐物还有血迹。
为什么一名士兵从征兆入伍，到严格训练，最后走上战场，还只是一个新兵？因为必须经历生死的考验，必须习惯杀戮还有残酷，才能真正蜕变，蜕变成为一个敢于杀人，不再后怕的老兵。这个过程不能取巧，或者说至少不能用太取巧的办法来过渡。
比如说日本，为了让士兵适应杀戮，曾经用中**民作为靶子，练习部队的刺杀技术。这种办法可以说是能够替代一部分实战的功效，却无法完全替代实战的作用。
因为在真正的战场上，大炮还有机枪不断的射击造成了一个更加混乱的环境，而士兵开火击杀的敌人在道义上更加合理一些，所以不容易产生严重的心理负担。所以日本人的办法虽然可以弥补实战缺陷，却会让人沦为失去道义理智的怪兽，是被所有人类唾弃的非人道手段。
先不提日本那边的无耻行径了，毕竟说多了有股罄竹难书的味道。这边的斯摩棱斯克人民教师已经在战壕里蹲了两天了，可是他依旧还是没有见过一个凶神恶煞，听说生吃俄罗斯族平民的德国党卫军。
别提党卫军这么可怕的存在了，他连一个正经的德国国防军都没有见过，有几次对面很远很远的地方战壕里能看见几顶钢盔的圆顶，他发现苏联士兵在这种距离上根本没办法打中那么小的目标。
而且每一次开枪，他们都会引来大范围的炮击，还有敌人的机枪子弹。德国人的一种叫MG42机枪的武器，简直就是一种变态的存在，可以配合光学瞄准镜，在极远的距离上开火射击，射速还非常恐怖。
这种武器可以轻而易举的打中苏联士兵，把成群的苏联士兵逼回到他们出发时候的位置上。他曾经看到几个战友被德国人的机枪打倒，只不过因为距离太远，没有今天近距离享受鲜血喷了满脸这种感觉而已。
他擦了擦嘴巴，小心翼翼的把头探出矮墙，看向对面那些不太真切的德军阵地。因为一直在这个城市里教书，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友好的德**队会打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输了上一次战争的德国人，会变得如此厉害。他只能小心翼翼的用眼睛观察对面的情况，观察他甚至都没有真切看到过一眼的敌人。
在学校里他是一名教师，在班级里他才是言出法随的老大，学生们惧怕他也尊敬他，他说的话在整个教室里就如同圣旨一般。可是现在情况都变了，在这个战场上子弹才是真正的老大，所有企图阻止子弹继续飞行的人，都已经成了冰冷的尸体。
他从来没有杀过人，甚至不敢去看死在自己身边的战友。一生之中就根本没有幻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走上前线去，他在昨天才刚刚学会如何使用自己的步枪。
缩回自己的脑袋，把自己的身躯从那具已经冰凉的尸体边挪开了少许，他再一次靠在矮墙上，任由冰冷的风从自己的脸颊上吹过。裹紧了身上的军大衣，这是他唯一可以御寒的衣物了，虽然上面还有呕吐的残渣，但是总比被冻死要强上一些。
突然间，他想起了自己当年在学校里的爱好，于是靠在墙上轻声的用押韵的词汇，开始吟唱起一首富有韵律的诗歌。这是他用来排解心中情绪的方式，也是他非常喜欢的一种消遣：
“飞雪之中的战壕，
是生命的依靠；
宽广美丽的大道，
架起冰冷的火炮。
没有孩子的哭闹，
没有天使的祷告；
有的只是尸体，
和炸弹的呼啸。”
正当他唱得尽兴的时候，又一轮德军的炮击开始了，这一次不仅仅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炮击，还伴随着密集的枪声。几个苏联士兵拎着自己的武器跑过了矮墙，他们扶着自己的钢盔，用零碎的脚步避开地上散落的瓦砾。
“德国人进攻了！德国人进攻了！”一名苏联士兵一边奔跑，一边大声的叫喊着。这句话让所有人都迟疑了一下，他们不敢相信在经过了漫长的准备之后，德军的进攻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开始了。
德国人进攻了？靠在墙角边，似乎已经被人遗忘的苏联教师抬起了脑袋，想要冒出脑袋去看一看那些被人形容的凶神恶煞的德军士兵。但是还没等他抬头满足自己好奇的精神，就有一发子弹打在了他身边那个站着的士兵身上。
巨大的惯性让这名士兵直接仰面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胸膛里渗出，染红了附近的地面。他哀嚎着，惨叫着，不断的在地上挣扎，试图移动自己那已经变得沉重不堪的身躯。
苏联老师想要伸出手去帮忙，把这个伤员拖回到自己藏身的矮墙后面，可是他犹豫挣扎了一番，最终也没有勇气冒着被击中的风险，把自己的战友拖回到安全的地方。毕竟在枪林弹雨中即便是伸出一只手来，都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很快，他就不用挣扎了，因为那个距离他近在咫尺的伤员停止了活动，因为流血过多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不再发出歇斯底里的叫喊。这让备受煎熬的教师先生舒服了不少，开始研究起自己的步枪来。
他刚刚学会射击，还没有打过一发子弹，他听见了苏联人在前面阵地上的惨叫声，也听见了敌人机枪发出那种类似锯子的声响。不知道是因为肾上腺素的过度分泌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捡起了自己的步枪，拉开了枪栓，将一发子弹缓慢的推上了枪膛。
他一边将自己的步枪子弹上膛，一边轻声嘀咕着他自己写的诗篇，然后一点一点从角落里探出脑袋，来观察整个战场上的血腥场面：
“蜷缩自己的身子，
躲避烈火的炙烤；
紧握手中的枪杆，
维护荣誉的高傲。”
他看见几个苏联士兵被一辆德军的坦克赶出了战壕，他们疯狂的向后狂奔，结果被坦克车体上喷射着火舌的机枪扫倒在地。他看见一些穿着白色罩衫的德军士兵跳进苏联人的战壕，占领一个接着一个苏联人的阵地。
“该死的混蛋们！滚出我们的城市！滚出我们的领土！你们的老师没教育过你们吗？侵略者是没有好下场的！”这个老师一边嘀咕着，一边用自己的步枪瞄准了一名他从来没有见过军装的士兵。
他的手指头扣动了扳机，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步枪高高的扬起，因为一直没有使用过手里的武器，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那股巨大的后坐力撞在肩膀上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肩膀的疼痛让他略微想起了自己所处的环境，害怕的感觉终于又回归到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