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走过去,在一个正在抽烟的伞兵身边停了下来。
“在哪作战?”斯图登特笑着问道。
“元首万岁!”那伞兵立正敬礼回答道:“我在威廉斯大桥西南的一个村子附近作战。”
“哦?”本来是随口问问的斯图登特突然来了兴趣,他知道在那里有一个排的士兵坚守阵地,面对十倍于自己的兵力也没有后退一步。
“你们很勇敢,面对法国人的坦克没有后退一步。”斯图登特拍了拍那名士兵的肩膀鼓励道。
“怎么可能不后退?”那名士兵很不好意思的挠头:“不跑不是傻子么?我们必须后退,把他们骗进我们的伏击圈,然后从四面八方开火。”
斯图登特很尴尬,如果论起一线作战经验来,他估计自己肯定不是这些士兵的对手。于是他伸出手来,与那名士兵握了握手诚恳的说道:“打仗我比不过你们。”
他用目光扫过这些他手下的士兵,看着他们年轻的脸上挂着笑容,满意的点了点头。可是很快他就看见了让他难过的景色,一名伞兵脸上缠满了绷带,而另一名士兵的胳膊上也打着绷带。他这才发觉这支部队如果是一个班显然多了很多人,可是如果按照一个排来看,并不满员。
“你们的指挥官呢?”斯图登特开口问道。
“嘿!排长!将军找你!”那名和将军握手的士兵回头大叫了一声,听声音他似乎很喜欢自己的上司,至少他喊排长的时候语气比喊元首万岁要高昂的多。
一名挎着mp…44突击步枪的年轻人走了过来,钢盔上罩着伪装网,看上去有些陈旧。他的脖子上和脸上还有些许划痕,看起来这几天他过得非常狼狈。
这个年轻人走到了斯图登特的面前,立正站好,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敬了一个德意志礼:“元首万岁!将军!第1伞兵师第2团2营1连1排少尉博罗尔向您致敬。”
斯图登特立正回礼,然后才开口说道:“回去你们有一个三天的假期,然后会补充新兵,希望你可以把宝贵的作战经验交给你的新手下们。”
“将军,有一个人告诉我,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在火海中挣扎,在子弹下生存,不是为了报仇雪恨,不是为了开疆拓土,也不是为了什么元首……您知道这些话说出来其实挺让人为难的。”博罗尔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他告诉我说,我们只是奉命来这里,然后拼命的活下去而已。”
“他一脸麻子,长得一点也不好看。不过我现在明白他说这些话的意思了。”博罗尔轻轻笑了笑:“我会尽可能的活下去。”
点了点头,斯图登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做工精美的打火机,递给了博罗尔:“少抽烟,对身体不好……希望你能活着,好好的活着。”
然后他有些狼狈的离开,似乎要躲避一些什么。可是博罗尔还是叫住了他:“将军!我有个请求。”
“我会尽量满足。”斯图登特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立刻答应了下来。
“您能把阵亡士兵的身份牌拿去给元首看看么?”博罗尔眼里充满了期望:“他们为了元首而战,为自己的誓言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可是他们大多数人还没见过他们的元首。”
斯图登特愣了一下,然后抿起嘴角,用力的点了点头。他叫来了自己的副官,在那名少校的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名少校就跑向了远处的飞机。那边正在运送伤员回国,飞机上堆着整整一口袋的身份识别牌。
“我会把他们带给元首的。”斯图登特对博罗尔说道:“这是他们应得的荣耀。”
荣耀,是啊,可怜卑微的荣耀……博罗尔抬头看着将军乘坐的那架ju…52运输机飞向天空,在远处的白云下汇合了护航的四架fw…190d战斗机,消失在天空的尽头。
他拖着自己不算沉重的行李,一步一步跟随着前面的士兵,爬上了熟悉的ju…52运输机,靠在机舱墙壁上睡着了。
第249章 249铭牌
飞机飞过蓝天,飞过白云,飞过荷兰与德国的边境线,最终降落在了德国西线总指挥部旁边的一个野战机场上。这里和热闹的瓦尔哈文机场不同,显得萧杀冷清。
机场两侧站岗的卫兵清一色是黑色制服的武装党卫军国内护卫部队,他们全都端着mp…44突击步枪,钢盔上涂着醒目的ss闪电标识。
“元首阿卡多?鲁道夫万岁!”随着敬礼,为首的党卫军军官对着刚下飞机的斯图登特将军立正敬礼。他的声音刚落,所有的党卫军士兵都立正挺胸,后脚跟磕碰在一起的声音整齐响亮。他们的气质和上过战场的伞兵太不一样,这让斯图登特觉得很不舒服。
“元首万岁。”斯图登特整理了一下军帽,走下了飞机的悬梯,立正回礼。然后他指了指前面,开口命令道:“我要去石堡的帝国最高统帅部,带路。”
那名党卫军军官立刻点头:“汽车已经为您准备好了!将军!请您这边请。”
他说完话才看见一名斯图登特的副官拎着一麻袋东西跟着走在斯图登特的后面,皱了一下眉头问道:“长官?这是什么?根据安全规定,任何不明物体都不得接近最高统帅部。”
“你可以检查,如果你不嫌恶心的话。”斯图登特一摆手示意党卫军的军官随意翻看:“是前线阵亡士兵的铭牌。我受人所托带给元首过目。”
“我的上帝啊……”党卫军的军官打开了口袋看了一眼,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里面是士兵的铭牌,上面大多数都满是血迹,有的已经因为干涸的血迹黏在了一起。
“没什么问题了?没有就上车!前面带路。”斯图登特一边说一边钻进了汽车。他的副官合上了口袋,跟着上了汽车。党卫军的军官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结果最后咽了两口唾沫,还是没敢开口,悻悻的上了前面的汽车,带着车队赶往帝国最高统帅部所在地石堡。
因为距离并不遥远,很快车队就来到了石堡的大门前,经过了一番详细的检查之后,门卫打开了路障,放斯图登特的汽车进入了石堡。
“非常欢迎你,我的伞兵指挥官。”阿卡多已经两天没有合眼了,他的面前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上面描绘出了b集团军在荷兰的攻击方向。此时此刻,鹿特丹已经成为了德军的囊中之物,凯特尔指挥的b集团军已经在荷兰西南部撞上了英国远征军精锐,还有法国的主力部队。
“元首万岁!”斯图登特走进房门,马上伸出自己的右手立正敬礼,做了一个最标准的德意志礼:“永远忠于您的中将斯图登特向您致敬。”
阿卡多一边欢迎斯图登特的到来,一边虚弱的挥了一下手臂,看起来阿卡多的精神状态很不好,他像个极度需要休息的精神病患者。阿卡多走到酒柜旁边,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问道:“要喝酒么?我的将军。”
“打扰您非常抱歉,可是这一次伞兵在前线打的非常艰苦。我不得不面见您,对伞兵的未来使用向您再一次确认。”斯图登特轻声说道:“另外,我受部下的嘱托,希望您可以看一看我们伟大的伞兵将士。”
“斯图登特。作战就一定会有牺牲,这是一个永恒不变的道理。”阿卡多叹了一口气说道:“可是世界大战已经爆发,英国人和法国人结盟企图压迫我们屈服,而美国人在一边虎视眈眈……我需要帝国的军人奋战到底,为帝国赢得胜利。”
“我的元首,一旦我们扩大战争,伞兵就会再次被投送到战场之上,我们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伤亡,如果再次作战,伞兵部队将会不复存在。”斯图登特努力的劝说道:“我建议削减伞兵的使用规模,建立轮换机制。在国内组建4个伞兵师,每次使用其中的一个师作战……”
“斯图登特!你的思想落伍了。”阿卡多坐在沙发上,摆了摆手说道:“我的意见是,德国将部署15个伞兵师,努力达到一次可以空降5个师的运输机规模。”
“我的元首……”斯图登特怔了一下,然后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又劝说道:“15个师的规模太大了,现在的伞兵作为军官骨干似乎都成问题。”
“这问题是你需要考虑的!一个月之内给我一个扩建计划!全面分析和安排。”阿卡多说完这句,就对着门口大声的叫道:“安娜!帮我洗个冷毛巾。”
“伞兵是快速推进的开路先锋,是我们的杀手锏之一。损失巨大是必然的,可是我相信我的士兵能够为祖国完成他们的任务。”阿卡多看了一眼斯图登特说道。
“我们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在火海中挣扎,在子弹下生存,不是为了报仇雪恨,不是为了开疆拓土,也不是为了什么元首。”斯图登特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告诉我说,他们只是奉命来这里,然后拼命的活下去而已。”
阿卡多一愣,他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他能听出这种语气,也能想到那人说话时候的样子,那个人现在正在冲锋陷阵,为了活下去而不停的杀戮。
“他说的很好!我需要这样的人活下去!你也要活下去!每一个人都要尽可能的活下去。”阿卡多笑了,然后站起身接过走进门口的安娜递过来的毛巾,擦了一把脸。
“你的部下托你带给我的东西呢?不是一颗炸弹吧?”阿卡多冷敷了一下,感觉清爽了一些。他没有继续斯图登特有关未来组建使用伞兵的问题,而是笑着问道。
斯图登特走到门口,把放在那里的麻袋拎进了阿卡多的办公室,一边放下一边说道:“我的元首,我的手下对我说,他们出生入死为了元首作战到了最后一刻,可是却有很多人都没有能够看一眼自己发誓效忠的元首……”
“我明白了……”阿卡多打断了斯图登特的话,俯下身子自己亲手打开了口袋。
“我的上帝啊!……”和第一眼看见口袋里东西的反应一样,阿卡多身后的安娜捂着嘴惊声尖叫了一句。
阿卡多却显得没那么惊讶,他只是打开袋子,默默地看着里面的东西,消瘦的脸庞看不出什么悲喜。是的,看不出什么悲喜。他只是那么默默地看着,眼睛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阿卡多伸出了自己的手,抓起了一个满是血迹的士兵铭牌。拿起来用自己手里的湿毛巾擦拭,动作有些笨拙,不过却显得无比虔诚。
“我的元首……您……”斯图登特被阿卡多的动作惊呆了,弯下腰来似乎要阻止阿卡多用自己的毛巾擦拭血迹。
阿卡多伸出手来打断了斯图登特的动作:“我的将军,这都是我的士兵……至少,让我为他们做点什么。”
安娜捂着嘴流着泪快步走出了办公室,很快又哭着跑了回来,她的手里也拿了一条浸湿了的毛巾,蹲在阿卡多身边帮阿卡多擦拭起来。
屋子里安静极了,时不时能听见安娜轻声的抽泣。斯图登特站在那里,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突然觉得能为这么一个人去战斗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能为这么一个国家去死也是一种安慰。
就这么擦拭,一条白色带黄边的毛巾上满是血迹,阿卡多的手掌也已经被鲜血染红,可是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这么默默地擦拭,一个接着一个,擦拭好十个,一百个,五百个……
晚饭的时候,阿卡多终于把麻袋里最后一个士兵的身份铭牌擦拭干净了。他把毛巾放在脚边,满是血污的双手在胸前抹了抹,直到手掌略微干净了一些,才双手捧着这些铭牌,把它们放回到了那个麻袋里。
“也许你是对的。”阿卡多站起身来,摇晃了一下,被安娜手疾眼快的一手扶住。他找回了平衡,示意安娜放开,然后看向了斯图登特:“也许你是对的,这些士兵因为我的命令而失去了生命。”
阿卡多一边说一边叹了一口气:“可是这是一场战争,它拉开了序幕,就不会停下。我能怎么做?等着被英国还有法国击败?还是奋起反抗,去争取胜利?”
“只有胜利!才能让死去的人死的有意义!只有胜利!才能让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阿卡多走到地图前,指着荷兰说道:“如果我们失败了,那么他们才是真的白死了,不是么?那些为了拿回但泽走廊牺牲的德**人白死了,那些为了夺回阿尔萨斯还有洛林的德**人白死了——这样,你甘心么?”
斯图登特摇了摇头:“我明白了,我的元首。我们要千方百计的赢得胜利!用胜利去祭奠那些忠诚的士兵!”
“将这些铭牌给所有帝国最高统帅部的将领参谋们看看。”阿卡多拍了拍斯图登特的肩膀:“让他们看看前线士兵们的忠诚!让他们想想,想想怎么才能让这些忠诚的士兵少牺牲一些!去吧!”
第250章 250安慰
送斯图登特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阿卡多看了一眼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这算是双手沾满了人民的鲜血么?这算是恶贯满盈么?这算是要下地狱的罪恶么?
靠在沙发上,阿卡多突然觉得自己很累。他闭上双眼,心中有无数的想法翻涌着。
另一个时空里,如果仅仅是靠希特勒一个人的忽悠,就可以把这个民族带上万劫不复的邪路上去么?显然是不可能的。希特勒只是引导和利用了这个民族自强不息的精神,利用了这个民族对于强大的渴望。
在没有希特勒的年代里,这个国家的军人们就在寻找着反败为胜的道路——他们偷偷摸摸发展机枪,建造大炮,隐藏潜艇,甚至在别的国家培训飞行员。这些人不是纳粹,不是极端民族主义者,他们仅仅是在为自己国家的强大殚精竭虑而已。
现在希特勒死了,带着他的纳粹党离开了历史的舞台,德国人民那极度的爱国热情被阿卡多带上了同样的战争道路,但是这一次他们选择的战争方式更“亲民”一些——他们不再残骸犹太人和其他民族,而只是有限度的掠夺一部分资源而已。
“安娜……我好累……”阿卡多把手背贴在眼睛上,靠在沙发上呢喃了一句,就这么睡着了。这还是他两天里第一次合上眼睛睡觉,战争给他带来的紧张感刺激了肾上腺素,让他对着地图彻夜发呆。
手掌上还有些鲜红的颜色,衣衫上也还有一些暗红色的干涸痕迹,阿卡多就这么在沙发上沉沉的睡去,似乎那些遥远地方的战争终于尘埃落定了一般。
安娜就这么安静的坐在他的身边,看着这个忙活了几天累到睡着的男人,心里有一丝难过,突然有一种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无助感。
阿卡多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穿着男士衬衫还有马裤马靴的梅赛德斯刚刚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她在慕尼黑收拾了一堆烂摊子,让那里的轻工业重新走上了正轨,还视察了重工业,让那里的博福斯高射炮的产量增长了17%。
她把手指头放在性感的红唇上,对安娜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对安娜招了招手,就退出了房门。
她回过头来,对跟着过来的管家笑着说道:“元首睡了,去取一张毛毯来,盖在元首的身上。”
老管家点了点头就转身去找毛毯了,而这个时候安娜才走了出来,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阿卡多手上的血是怎么回事?”梅赛德斯皱着眉头问道。
“斯图登特将军从前线带回来的阵亡士兵铭牌,元首很难过,就亲自动手把上面的血迹擦拭干净了。”安娜把事情的经过从头讲了一遍。
梅赛德斯听后点了点头,然后就没在多问什么。过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