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赌命的是你。”夜未央一副淡然的神情,仿佛压在他头上的,不是致命的武器,只是一根稻草而已。“那个躺在地上的,仅剩一口气了吧,若不赶快医治,离死也不到一个时辰。你确定,你要拿他们两个人的命,赌我一个人的命?”
落花一怔,几乎没有犹豫,对江才情道:“好,你让他们走,我就放了他。”
江才情正欲松手,却听夜未央道:“我不!为什么要放他们走?”明明现在是自己这方处于优势,凭什么傻傻地放了他们?
“未央?”“领主?”几人不解,不知夜未央是不是被落花伤了脑袋犯糊涂了,能从落花手下留下一条命实属不易,他怎么能如此不惜命?
落花更是傻眼,问:“你想怎么样?”
夜未央道:“有优势,才有资格谈条件。现在,我手上有两颗筹码,而你只有我这一颗。你,已经没资格跟我谈条件了!”
夜未央不怕死地刺激着落花,底气十足,他坚信落花不会动手杀自己。若是落花有杀他之心,早在一接触到自己,就可以一掌击毙了他。迟迟没有动手,说明这个人的心还不够狠,并非是杀人如麻的角色。从他为了粟烈和流火让步的情况来看,这个人心地还有些善良,对人有些义气。
这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一个有情有义的人,情义不是他最大的弱点吗?这种人,岂会轻贱人命,若不是有深仇大恨,他是不会杀人的吧?
夜未央三三两两地就将落花的本性给分析清楚了。这或许就是他和落花之间最明显的反差。这二人同样聪慧灵敏,算无遗策,然而和夜未央相比,落花依然是落了下风。
落花可以合理地分析情势,保持清醒的头脑,处变不惊。而夜未央,能够做到这些的同时,更能够分析人性,看透人心。也许是因为年长的缘故,他接触各种各样的人比落花要多,见识过这世间的每一种善恶,所以,他能轻而易举地抓住每一个人的弱点。
落花与夜未央毕竟差了八九岁,他所经历的,远没有夜未央多。八九年的时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心性,足够让一个人由懵懂变得成熟。这是他唯一不及夜未央的地方。
“没资格谈条件?”落花冷声道:“你以为,我会在乎你这条贱命吗?”
夜未央道:“你肯定不会在乎我的贱命,你可你一定会在乎那两个家伙的命。你若觉得他们的命不值钱,大可以一掌结果了我。反正我死也要拉着他们陪葬!”
“你”落花气急,“找死!”他是真对夜未央没什么话说了!这个人有时候让人觉得挺有意思的,有时候又让人恨得牙痒痒!可是,就算如此,他还是狠不下心来杀了这个人!
可就这么认输,也太怂了!在谁面前怂,也不能在他面前示弱!必须争个输赢!落花心里有气,不禁加重了手中的力道,随着他情绪的变换,淡淡的杀气自他周围扩散。
夜未央脑仁被落花捏的生疼,再也忍不住,变了脸色,嚎了一声,也不敢再张口说话了。江才情手搭在粟烈头上,眼睛却始终盯着夜未央。瞧见落花用力,他心中一紧,也变了脸色。
曾经,他也遇到过这种情况,对手拿夜未央的性命威胁他。当时,孟凡尘挟制住夜未央,他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人救下。可这次不一样。这个对手,他比孟凡尘强,比孟凡尘有头脑,而且,这个站位,不利于他救人。
他可以用相同的方法再救夜未央一次,直接发招攻击夜未央,在对手错愕的瞬间,以极快的身法先一步到达夜未央身边救走他,如此,招式就会直接攻击对手。但这种救人的方法很冒险,此时面对落花,他更没有把握。
落花的身法反应都很快,他不知道是自己先到达夜未央身边,还是落花先他一步拍死夜未央,甚至他有可能一手攻击夜未央,一手抵挡招式。而且,夜未央是坐在地上的,救他离开就必须要起身,起身的这个瞬间,是一个破绽。这个破绽,才是江才情感觉最为棘手的,所以,他才不知如何是好。
劳桑心瞧见夜未央变了脸色,猛然将手中的剑架在粟烈的脖子上,侧头冷冷地看着落花,“你敢动他试试!”
这一举动,让落花有些意外,急忙松了手中的力道。面对江才情,他可能还有转机,但这个女人,她比江才情有头脑,也比江才情狠厉,是个说杀就杀,绝不留机会的主。惹怒了她,说不定真会杀了粟烈。
落花这一松开,让夜未央又有机会说话了,“看来,你还是很在乎你属下的命,既然这样,不妨让我看看你的真容。我让小白救那个流火,如何?要知道,他那种伤势,除了会易经筋的小白,已经没有人能够救他了。”
落花听了这话,有些动摇了。这二人虽然跟自己的时间不长,却早已和他建立了像家人一样的友谊,他是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的。流火的伤势太重,如今的自己功力不稳定,未必可以救他。江才情疗伤的本事他是见识过的,有他救流火倒也不错。只是,自己这副尊容,真的能见人吗?
“公子!不可!”落花还在想着,粟烈突然冲他喊道:“公子不必顾及我们的性命,自跟随公子的那一刻起,我二人就抛开了生死。能为公子效命,是我二人的福气啊!你”
粟烈话还未说完,劳桑心突然伸手扒掉了她脸上的面具。众人一惊,一同望向粟烈。只见她脸上黑筋暴起,布满了乌黑的线纹,整张脸都发紫,一眼看去,就好像中了剧毒一般,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怪不得要带面具,原来是这副丑样子!”冉弄衣嘲笑了一番,绕到粟烈后面,揭开了流火的面具,瞧见他脸上与粟烈的情况差不多。她盯着流火的脸看了会,随手扔了面具,道:“都是中毒导致的,治不好了。”
这情况,看得落花也有些惊讶。原来这两人跟自己一样,都是因为面目丑陋才不敢见人的,他一直以为这两人是在骗他呢。瞧见粟烈眼神里的恐慌,他的心莫名的一痛。他能够体会这种感受,就好像当日在客栈被人叫鬼一样,那种揪心的痛,这些容貌正常的人,又怎么能够理解呢?
粟烈痛苦的表情映入落花的眼帘,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面对这种情况时的痛苦,众人的嘲讽,轻蔑,鄙视,各种眼神,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受。他想着想着,情绪有些不稳定了,渐渐的,杀气开始涌现
他不想看见那些人的眼神,那些人,都该死!
落花手中加重力道,真气涌现,周围的空气变得凝重,众人隐隐可看到他周围散发的真气,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湛蓝。然而,夜未央因为低着头根本就看不到,他被落花手掌的力道压制着,一股真气涌入他脑内,让他感觉极为痛苦。
不好!脑袋昏昏沉沉的!这家伙再不放手,老子会变成弱智的!他不杀老子,完全可以废了老子的心智啊!
察觉到落花的意图,夜未央有些慌张,急忙冲江才情道:“小白,快救我!”
感受到了落花的杀气后就开始防备的江才情,听了夜未央的声音,当即松开了粟烈,身影一闪,冲向了落花。落花左手搭在夜未央头顶,不断灌输着真气,右手抬掌,抵挡江才情的攻击。
落花抬眼看向江才情,那双蓝眸妖艳深邃,泛着冷冽的光,看得江才情不由得一愣。
这双蓝眸,似曾相识呢!
第221章 江湖生存之道()
愿世间的每一个人都能够被温柔以待。
落花左手抓在夜未央的头上,不断灌输内力。
江才情冲过来攻击他时,他没有松开夜未央,只是腾出右手抵挡。两掌对拼,劲气冲击,不相上下。这时,瞅准时机的冉必之突然窜起,双手握住陌阳刀,一刀劈向落花的左肩头。
落花一惊,急忙撤开左手,运功抵挡冉必之这霸气的一刀。这左右夹击之下,他招架的有些吃力,两只胳膊几乎都震断了。心想:眼前这种情势,硬拼只怕也占不了好处,只能先撤了。于是,咬了咬牙,双手同时运力,带着吸力向对方轻拂,猛然撤掌向后跃去。
落花这一退让,让江才情的劲气和冉必之的陌阳刀撞了个满怀。两者相拼,冉必之处于弱势,被震退了好几步,刀都握不稳了,直接摔在地上。
冉必之欲提刀再战,却发现身边的夜未央瘫坐在地,双手抱着脑袋轻哼着,显得极为痛苦,便问道:“你怎么呢?”
夜未央甩了甩头,瞪了瞪眼睛,片刻后,道:“没事了。”刚才,落花往他脑内灌输了不少真气,可能是受了真气的影响,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到头昏脑涨,耳晕目眩,不过,只是片刻就无事了。为了保险起见,待会儿还是让小白帮他看看吧!可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冉必之放下心来,扭头瞧见江才情和落花已缠斗在了一起。江才情似乎是想给夜未央“报仇”,出招比之前狠辣多了,功力也提升到了最高。盛怒之下的江才情,武力值几乎爆表,落花已然有些招架不住,直往后退。
另一方,劳桑心三人已经粟烈团团围住,看样子,这三人要将她拿下也是绰绰有余。冉必之感觉自己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在一旁看着。
江才情招招紧逼落花,运足内力,一招轩辕家的绝学“惊鸿错”顺势而发,这令江湖上无数高手一招丧命的神功,终是让落花难以招架。落花功力不稳,无法提升内力,只能硬接这一招,生生被逼退了好几步,半跪于地。虽未吐血,但看得出已然受了内伤。
江才情欲乘胜追击,继续运功,然而就在这时,猛然感觉到前方有杀气袭来,继而一道猛烈的三连环剑气迎面劈了过来。他一惊,急忙避让挡击。在这同时,林中响起了清幽的琴声,悠悠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猛然听到这慑人的琴声,心中都是一震,神情变得都有些飘忽。一向定力十足的夜未央头脑还是清醒的,猛然站起来,捂住耳朵,道:“不好!是魔音摄心术”劳桑心几人听了他的话,也纷纷效仿,捂住耳朵。
琴声猛然变得激昂刺耳,除了江才情和夜未央,每个人都招架不住了。劳桑心和冉必之本来就受了伤,冉弄衣和夏星辰功力低微,只听了片刻,这几人的眼神就开始涣散了。
瞧着这一帮属下很快就要被摄心术控制,夜未央急忙冲还在不停地与一批又一批的剑气搏斗的江才情喊道:“小白!过来助我!”也不知秋双心藏在何处弹琴,让小白揪出她可能有些费事,要破解摄心术,只能让小白帮助自己施展化心忘本了。
江才情躲开一道剑气,身影一闪,来到夜未央身后,双掌抵在他背上,输送功力。就在这一刻,农秋音握着剑从林中窜出,跃到了落花身边,抓起他的胳膊,“走!”
与此同时,农牧夫从另一头窜到粟烈身边,趁劳桑心几人还在抵御魔音,左右各抓着粟烈和流火,与农秋音一起飞快地逃了。
夜未央还未施展化心忘本,瞧见几人逃了,微微一愣,上当了!奈何众属下都浑浑噩噩的,也不可能急追,他只能默念心法,唤回几人的神智。几人一清醒,秋双心的琴声就嘎然而止,林中瞬间恢复了宁静。
劳桑心几人面面相觑,一同看向夜未央。夜未央眼皮一紧,泛着阴冷的光,对众人道:“追!落花受了伤,这大好的时机,不能让他们跑了!”说完,率先拔腿追了过去。
江才情身法极快,人影一闪就不见了踪迹。劳桑心几人也加快速度,施展轻功,向前奔去。不过,这几人似乎都忘了,夜未央没有轻功,根本就跟不上他们,很快,他就被几人落下了。
夜未央向前跑了几里后,实在跑不动了,累得气喘吁吁的。无奈,只能停下来坐在原地休息,等着几人回来接他。
秋双心在前方接应农牧夫几人,他们带着落花飞奔数十里之后,粟烈突然停了下来。她背起昏迷不醒的流火,对落花道:“公子,你们先走一步,流火撑不了多久了,我要先给他疗伤。”
农秋音走过来,瞅了一眼流火,道:“他没救了,放弃吧。”她一眼就看出,这人受了重伤,离死不远了。
农牧夫方才救人心切,未曾发觉流火快要断气了,此时听农秋音说才注意到,也劝道:“他们快追过来了,不能耽误,快走。”
粟烈不愿意放弃流火,听了这父女二人的话,脸色变得有些僵硬。正为难之际,听落花道:“你去吧,小心些。”
粟烈感激地看了一眼落花,背着流火从侧面离开了。
“你这是?”农牧夫不解地看着落花,不明白他为何会放粟烈离去。
落花淡淡道:“只要有一丝机会,就不能放弃,不是吗?”
秋双心从一开始,就一直有意无意地盯着落花看。此时听了他的声音,心里莫名的有些激动:这个人说话的语气,怎么那么像仲丛?他还有跟仲丛一样的杀气。他究竟是谁?会不会就是仲丛?看着看着,慢慢地靠近落花,想要看得更清楚些,想要去感受他身上的气息。
落花不敢去看秋双心的眼睛,怕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但也不好躲避秋双心的眼神,怕伤了她的心。想了想,索性盘腿坐在了地上,开始运功疗伤。
秋双心的目光随即放低,瞧着落花全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心中迫切地想知道这个人是长什么样的。忽然鼻子一酸,不知怎的,竟想起了楼郁殊。
“哎你怎么还坐下了?”农秋音提着剑,不解地看着落花,“赶紧走啊!他们一会儿就追过来了。”
落花不紧不慢地道:“那个人轻功绝顶,我们跑的再快他也追得上。”抬头看了一眼农秋音,“你先帮我抵御一下,我调息片刻就可与他对阵了。”方才,他的情绪不稳,功力时高时低,难以与江才情抗衡。只要他静心调息片刻,便可与江才情周旋一阵子了。
以前的他,对阵江才情可能显得有些不自量力,但如今,这身武功虽然来的莫名其妙,功力也不是很稳定,可对付江才情,也不至于落了下风。只要把握良好,甚至可能反超于他。这点,落花有着绝对的自信。
农秋音撇撇嘴,道:“我可打不过他。”虽然她的武功一直在提升,可是依然没达到江才情那种程度,依然不是他的对手。
农牧夫瞥了一眼女儿,道:“出息!天天练还打不过他!你若想靠近夜未央,只能打败他!”
农秋音琼鼻轻哼一声,道:“早晚有一天我会超越他。”说完,转身看向前方,提剑戒备。
落花瞧见农秋音似乎比刚才自信了些,身上散发的气息也强了许多,微微讶异,问农牧夫:“你是这么教女儿的?”
农牧夫淡淡地问:“怎么?有问题吗?”
“没。”落花摇头。这种教育方法还真是与众不同。以一个目标激励她不断前进,这种方法的确可以让人快速成长。但也很冒险,一个不慎,可能适得其反,造成人自卑的性情。农牧夫在设一个目标的同时,也给了农秋音相应的奖励,完成目标,就有奖励。难得他用这种方法还能把农儿教得这么好,算得上是一个良师智父。
“他追过来了!”农秋音说话的同时,抡起手中的剑,挽了一个剑花,猛然向前劈了过去。
江才情白色身影立定,躲开这凌厉的剑气。还要再追,一道剑气又劈了过来。匆忙运功抵挡化解,还未完事,又一道剑气劈来。农秋音不停地舞动身影,不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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