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双心肤如凝脂,纤珪如玉,每拨动一根琴弦,就好似费劲了全身的力气,身体在风中微微颤抖。孟凡尘瞧着她,心神已渐渐迷失,他又想起了劣引林初见时的情景,想起了和楼仲丛的战斗
蓦地,身边的孟传闻撞了他一下,他猛地清醒了过来,见孟传闻已被慑心之力逼得退回了屋里,忙运起功来抵抗,然而他伤势未愈,一提气,便有一股闷气涌入心头,难受无比。虽百般不愿,他还是慢慢退了回去,紧闭客栈的门窗。
商羽落运转无比神剑,招式依旧是牵引,农牧夫的剑一碰到她手中的剑,便被吸附,随之牵引。这股力道至柔至轻,饶是农牧夫使尽全身力气也无法震开。无奈之下,他只得弃剑,转用阴风煞掌,毒辣的掌风直扑商羽落面门。
商羽落身影轻灵,忽地撤剑,身体向后一翻,躲过阴风煞掌,同时手一抖将农牧夫的长剑远远地抛了出去。不再给农牧夫出第二掌的机会,她掌中运气,猛地将剑掷出,刺向农牧夫,以剑气抵挡这阴风劲气,二人就地拼起了内力。
“爹爹!”正在这时,远处一个人影欺近,正是刚刚赶到武陵镇的农秋音。她飞身接住农牧夫的剑,剑花一挽就刺向商羽落,口中道:“我要给哥哥报仇!”日月初尘剑法丝毫不输于农牧夫,剑中挥动的劲气让商羽落也不敢小觑,急忙撤了农牧夫这边,迎剑抵挡农秋音。
商羽落心有疑惑,与农秋音斗了三招后,突然停了下来,问道:“你哥哥他怎么呢?”
农秋音用剑指着她,愤声道:“你还问!你杀了他还好意思问!”
商羽落一头雾水,“我杀了他?这是何时的事?”
农秋音也有些怒气,大声道:“就是刚才,我亲眼看见你杀了他!哥哥他那么好,你为什么要杀他!”
商羽落还未辩解,农秋音又挥剑刺了过来,“为什么要杀他!你赔我哥哥赔我哥哥”她手中的剑不停地刺着商羽落,气极之下,剑势毫无章法,似是在撒气一般。商羽落不愿意伤她,只能用剑柄抵挡回击,步步后退。
“农儿!”农牧夫瞧着女儿有些反常,叫了一声。
房顶上的秋双心也望着农秋音,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想不到郁殊的死对农儿的打击这么大,自小她都是快乐无忧的,对俗世的烦扰转眼就忘了,也从不将仇啊恨啊放在心上,活的一直很幸福。如今,亲人的骤然离世,刺痛了她,以至于她心中有一股闷气难以消散。商羽落的剑法毫无杀气,农儿就很难对她下手,所以才会不停挥剑砍着,以此泄愤。
商羽落被逼至一布摊处,便不再忍让,抡起剑柄,旋转长剑点向农秋音的手腕,想要打落她手中的剑。农秋音瞧着这招,眼睛猛然睁大,就是这招!她就是用这招搅碎了哥哥的心脏!
一股怒气再次涌上心头,凌空跃起,数道剑气猛地劈出。她不知残阳沥血和无比神剑的联系,对于它们之间相同的招式更是不了解,才会被这一招误解。似是楼郁舒死的那一幕又在眼前浮现,在等着自己相救,她剑势终于回到了正途,狠厉的剑气直击商羽落。二人在大街上以剑相斗,忽而凌空跃起,忽而伏地相搏,细细数来,竟斗了不下三十个回合。
商羽落始终未出全力,她瞧着农秋音的剑法凌厉,竟超越了农牧夫,心中暗暗叫好。农儿真的很有天赋,武学修为有朝一日定能胜过自己。她心思单纯,练就这高深武功着实不易,只盼着能始终保持这份单纯,不被这复杂的江湖所影响。
正想着,就感觉农秋音手中的力道轻了许多,眼神瞟向大街东面,似是无心再战。
商羽落随着农秋音的眼神望过去,见东面走过来几个人,正是夜未央一行。
第141章 轩辕剑()
农秋音瞧见冉必之背上的夜未央,忽然撒手,丢了长剑,朝冉必之奔了过去。
“未央哥哥,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夜未央笑笑,没有说话,眼睛却看向秋双心。他不曾见过这位天魔教的教主夫人,此时得见真颜,心中不免暗叹:果真是天仙般的人物,可惜了,终究会随楼郁舒而去。
农牧夫和秋双心都知道夜未央就是当初闯迷雾鬼林的人,对他早就有了戒备,然而对于农秋音迷恋夜未央的事,农牧夫却只能选择成全。当他发现女儿迷恋这个人的时候,一切都晚了,农秋音已完完全全站在夜未央这一边。
那段时间,农儿日日在房中写着夜未央的名字,他都看在眼里,劝说过好几次,农儿不但不听,还吵着要出去找夜未央。迫于无奈,农牧夫只得用夜未央为饵,逼迫农秋音练最高层的慑心术,以便能够抵挡夜未央的心法。
夜未央从何处来,生于何处,江湖上的人知之甚少。他神秘莫测的身份,高明的武功曾困惑了秋双心和农牧夫许久,此时又见这人,脸上的表情不免有些复杂。看着农儿跟他那般要好,心中总觉得很不是滋味,一个教养了她十几年的亲生老子,竟然比不过一个才认识不到两个月的男人,有一种种好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越想越生气,农牧夫沉着脸唤了一声农秋音,后者却是看着夜未央自顾地说着话,理也不理他。
“未央哥哥,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叫人背啊!”农秋音侧头看着夜未央,微笑着。
夜未央满头黑线,见每个人都看着他,顿时觉得丢脸至极,冲冉必之道:“她还当我愿意呢,我都不好意思让你背了!”
冉必之回嘴道:“我还不好意思背呢!”
夜未央敲了敲他的头,道:“那还不赶紧走,站在这里让人欣赏吗?这个小白,我回去非得掐死他!”冉必之腿上一用力,身法快得惊人,嗖的一下,人就没影了。
“未央哥哥!”农秋音一见了夜未央就什么也不顾了,施展轻功追冉必之而去。身后无论农牧夫和秋双心怎样叫唤,她都好似没有听见,瞬间也不见了人影。
“妹妹,你怎么呢?”霍春秋见霍嫣华望着夜未央的背影发呆,有些担心。
霍嫣华扭头看他,“我没事,倒是你,哥哥,你还在担心劳姑娘吗?”
霍春秋点点头,“她大哥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啊!桑心不知道被谁救走了,镇上大户人家那么多,要怎么查啊!”
庄伏楼道:“镇上有哪些大户人家你们最清楚了,一家一家地找就行了。”他看向霍春秋,“我跟你一起去找吧。”霍春秋点点头,带着庄伏楼走了。霍嫣华看了看客栈前对峙的三人,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着两人一起离开。刀光剑影的太危险了!
商羽落瞧着夜未央几人离去,若有所思,忽又扭头看向秋双心,“楼夫人,想必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商某今日一直在客栈歇身。未曾出门,为何农姑娘会以为是我杀害了令郎?”
秋双心冷声道:“你杀害郁殊是农儿亲眼所见,她是绝对不会骗人的。昔日你对我说过,你是浪子谷的传人,而我天魔教素来与浪子谷不合,彼此为敌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既然做了,何不大胆承认,也免得让人小瞧了轩辕之后。”
商羽落笑笑,没有说话。秋双心以为她理亏,心中冷笑:什么轩辕之后!杀个人都不敢承认。她蓦地从魔音琴下抽出一把长剑,身影如鹤,扑了下去,“商羽落!拿命来!”剑光忽起,冷冽如使剑的人。农牧夫在秋双心身影动的那一刻,也动了,如流星般向商羽落冲了过去,抬手就是一招最狠辣的阴风煞掌。
商羽落瞧着秋双心手上那把眼熟的剑,心中一动,撤掉全身功力,任凭秋双心刺向自己。这方农牧夫的掌力已打了过来,她忽然一个旋身,暗中运气,将这股掌力引向了秋双心的剑。掌力一碰到剑身,忽地全部反弹回来,打向农牧夫。农牧夫一惊,急忙躲闪,却还是被自己的掌风攻击,卧倒在地。
“师兄!”秋双心望着自己手中的剑,一时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商羽落轻笑道:“楼夫人虽已入主天魔教,但对天魔教的根源历史似乎知之甚少,想必是楼教主没有尽数相告。据我所知,此剑乃贵教创教人宁仇渊留于后世,因取材于贵教的魔域寒冰,材质特殊,所以才会将农先生的功力反弹。夫人可知这把剑的名字?”
“仲丛说这叫轩辕剑。”她剑指商羽落,“他不曾对我说过这把剑的来源,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为什么会对我教的事情这么了解?”
商羽落道:“夫人可还记得我曾对你说过,天魔教从来都不是浪子谷的仇人,历任浪子谷传人也从未对你们有过敌意。夫人可曾想过,为何这把剑会叫轩辕剑,在江湖上担得起轩辕二字的,仅一人而已。”
秋双心握剑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这把剑真正的主人是轩辕伢子?”
商羽落笑笑,道:“楼教主深明大义,未曾将实情说与你听,我自不能透露太多。总之,请夫人相信,我是绝不会与天魔教为敌的,而且令郎也并非是我所害,夫人何不查清楚了再来了断。”
秋双心盯着商羽落,沉声道:“没什么可查的,从农儿刚才的举动来看,我可以确定你就是杀害郁殊的凶手。农儿从来都不会表现的那么激烈,是你狠狠地刺激了她,这笔账,不算清楚,不罢休!”
商羽落深知再做解释也无用,只得道:“就算是犯人,也得有呈堂证供才能审判。既然是农姑娘亲眼所见,你们就让她过来跟我对峙,我们且驳上一驳。倘若到时证明人确实是是我杀的,我自甘愿为其偿命。”
秋双心冷笑,正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农牧夫叫她,她赶忙上前,听他小声道:“师妹,你要给郁殊报仇也不急在这一时。她不受你的慑心术影响,而我又受了伤,如今农儿也不在这里,报仇根本就是无望。不如先找到农儿,有她帮助,我们的胜算也大些。”
秋双心想了想,点头道:“好,就依师兄所言。”她看向商羽落,道:“那就等我们找到了农儿,再跟你算账!”
商羽落不再说什么,只是拱手相谢,然后进了金山客栈。
客栈里的人都被慑心术影响,倒的倒,伤的伤,商羽落一一扶起,查看着。这时,听得身后孟凡尘道:“真没想到,你也有菩萨心肠。”
商羽落对他的嘲讽不放在心上,反问道:“孟庄主的伤不碍事吧,要不要我替你疗伤?”
孟凡尘脸色一沉,冷声道:“不用了!”拂袖上楼去了。他之前被江才情所伤,伤势还没完全好,刚才面对秋双心的慑心术,硬是强撑,导致伤势加重。商羽落看出了他的伤势,才会有此一问,他心中有气,自是不领情。
桑幼忧和桑俊也都醒了过来,见客栈里许多人都跑了,有些纳闷,他们尚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此时,桑幼忧才注意到,鄢商慈不见了。
“商慈!”孟传闻一惊,拔腿就跑了出去。
鄢商慈去飞龙引找孟传情了,她找飞龙引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当她赶到飞龙引时,冉必之刚好离开。也就是那时,孟传心告诉她,孟传情失踪了。两人找遍了整个客栈,甚至连孟传心知道的那个密道都找过,却都没有孟传情的身影。
鄢商慈一阵失落,看着孟传心,道:“你说传情是不是知道我来了,在躲着我?”
孟传心看着鄢商慈,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造化弄人,以前的时候,商慈都是跟着传情一起叫她姐姐,可如今她成了自己的嫂子,再叫自己姐姐就有些不合,索性也就不叫了。
她叹了口气,劝道:“传情他不是那种人,我只怕”她脸色苍白,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冲上楼去敲响了江才情的房门。
半晌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江才情负手而立,冷脸看着孟传心,他眉头紧锁,似是在犹豫要不要擒住她。孟传心为了弟弟,也就顾不得危险了,劈头就问:“是不是你把传情怎么样了?”
江才情淡淡道:“不是我。”伸手欲关门。孟传心伸出一手,抵住,冷声道:“传情若离开,不可能不与我说,除非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在这客栈里,只有你与传情结过仇,也只有你能制服他。只要你放了他,让我做什么都行!”
江才情也只有在夜未央面前话才多些,面对其他人,他都懒得费口舌,此时虽是孟传心相问,他也不愿多做解释,依然淡淡道:“不是我!”猛地关上门。
孟传心气极,踹了一脚大门,大声道:“江才情,我警告你,如果你敢伤害传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身后鄢商慈瞧着她气愤的表情,有些讶异,心想:她真的很在乎传情啊,这种在乎超越了所有,以至于让她失去了往日的冷静。她上前劝道:“你别气了,我觉得不可能是他做的。”
孟传心奇怪,问:“为什么?”
鄢商慈道:“我之前也见过这个人,虽然不知道他跟夜未央是什么关系,但他似乎很听夜未央的话。夜未央对传情跟特别,当不会背地里出阴招害他,如果他没有这个意思的话,想必这个人也不会对传情动手。”
孟传心听着有些道理,点头道:“我真是急糊涂了,传情之前跟我说他和夜未央之间有一笔交易,想必夜未央也是不愿他遇害的。既然不是他做的,又会是什么人?”她想了想,道:“也不知道这夜未央去哪儿了,传情会不会是和他一起出去了?”
鄢商慈摇摇头,“我来之前看见夜未央出镇去了。如果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们不防让夜未央帮忙找找传情,我想,他一定能猜到传情去了哪里。”两人商量着,索性就坐在大厅里等着。
这二人平日里见面话就多,此时坐在一起,却是各怀心事,闷闷不乐,各自都不愿多说话。孟传心首先打破沉静,问:“父亲和大哥他们怎么样了?”
鄢商慈道:“他们都受了伤,现在在金山客栈落脚。”一句话淡淡带过,想必是不愿多谈这两人。
孟传心拉着鄢商慈的手,问:“你恨大哥和父亲吗?我知道他们都对不起你,可是这一切都已是定局,你不要在怨他们了,好好跟大哥过日子吧。也别再找传情了,这样大家都不好过。”她是理解鄢商慈的,然而,为了孟传情,她不得不违心说出这样的话。
鄢商慈轻轻拿开孟传心的手,沉声道:“我不认命。”她盯着对面的人,眼神清冷,“你们可以忍受他,因为他是你们的父亲,可我,凭什么?我成亲的那日,传情回来过,我就知道他没有放弃我,既是如此,我也不会轻易放弃他。我不管你的父亲如何折磨我们,总之我的心不会变。就算传情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放弃了我,我依然不离不弃。”
孟传心怔住了,又听鄢商慈道:“他被你父亲折磨到如此地步,已然苦不堪言,我若再抛弃他,岂不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这让深爱着他的我们,于心何忍?”
孟传心苦笑道:“难怪传情第一次见你,就被你深深地吸引,你的确有着与众不同的地方,那是传情自小就欠缺的爱。如果你们真能在一起,传情就幸福多了。”
鄢商慈低眸沉思,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句话:“相爱却不能在一起,在一起却不想爱。”
当日在苏州园林,神女传人的那句话和断弦之音始终萦绕在心头,当时她还不相信,然而嫁给孟传闻的那一刻起,似乎一切都被言中了,让她不得不努力地抓紧孟传情,反抗着所谓的命运。至此,她心中默默道:“我绝不会让这句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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