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岳金枫道:“大帅,我们一鼓攻下拉萨,要多少军队呢?”
福康安道:“将在谋而不在勇,兵贵精而不贵多,我们已经有三千人马假扮客商,混进拉萨去了,只要调八千名马军轻骑突袭,便可以一鼓成功,岳先锋,这次突袭拉萨,还是由你带兵吧!”
岳金枫道:“小将斗胆说一句话,这次突袭藏都的部队,还得要贝子爷亲自统领,方才可以事半功倍!”
福廉安十分诧异,问道:“岳先锋,为什么要本帅亲自领兵驰袭,派你还不是一样吗?”岳金枫道:“大帅有所不知了,这次我们预先埋伏了内应,拉萨一定可以打破,抚慰藏民,挟持达赖,事事都要贝子爷出面,如果贝子爷亲自统兵打破西藏首城,皇上论功行赏,必定以贝子爷居头功呢!”
福康安听了岳金枫这几句话,不禁心花怒放,笑道:“很好,我索性自己统兵去,攻破拉萨便了!金枫,你去挑选八千骑兵,明天日落之前出发,还要预先派一百人进城,联络两位钦使,叫他们明天晚上做内应!”他这样的交派,岳金枫先锋唯唯诺诺,应命去了。
到第二天黄昏日落时候,雅鲁藏布江边,果然集中了八千名满洲骑兵,这八千骑兵个个饱餐战饭,精神奕奕,不久,号角吹动,福康安全副戎装,乘坐了大宛马,和岳金枫并骑而出,向这些士兵说道:“好兄弟,我们限在今天半夜三鼓以前,就要到达拉萨城外,城中火光一起,我们立即攻城,扬威异域,立功边疆,完全在这一举,你们可晓得吗?”八千骑兵齐声大叫道:“愿效死力!”
福康安看见士气振奋,大喜说道:“今天晚上一定可以攻破拉萨了,事不宜迟,马上出动!”八千骑兵立即分做四个战斗队伍,浩浩荡荡的分批出发,福康安在进入西藏之前,已经查勘过拉萨附近的地图,知道拉萨是个山城,周围一百里内,完全是荒凉的沙漠,渺无人烟,自己只要黄昏出发,黑夜行军,便可以神不知鬼不党的到达拉萨。
福康安满怀高兴,押着中军,八千骑兵的铁蹄声,划破了沙漠的寂寞,跑了几十里路,一钩新月由地平线上升了起来,淡白色的月华,映照着每一个征人的面孔,福康安正在策马奔驰,忽然听见先行的马队,陡的响起了一阵呐喊!
驰师夜袭,本来绝对禁止喧哗叫喊,古人行军调将,凡是奇兵突袭之师,每个士兵口里都要咬着稻柴,为的就是不准说话,这时福康安听见前面马队喧哗喊叫不绝,喝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这样大惊小怪!”话犹未了,两骑马泼刺刺的回转,跑到福康安的跟前,有人说道:“禀告贝子爷,前面发现奸细,把我们的弟兄杀掉两名,连战马也抢去了!”
福贝子大吃一惊,问道:“怎么,前面发现奸细?”他立即一催坐马,和岳金枫抢到前头,果然不出所料,地上躺着两个骑兵尸首,脑破血流,福康安下马一看,只见这两个清兵脑门正中穿了五个洞,排列整齐,好像被一只巨大魔爪抓成的样子,福康安皱了皱眉,问同行的骑兵道:“他们两个怎的这般死去?你们可有看见奸细没有?”
几个骑兵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大家都觉得有点邪门,刚才咱们策马疾跑时,忽然看见路边的沙堆后,人影一晃,现出一个相貌奇丑的老婆子……”福康安骇然道“丑陋的老婆子!”
几个骑兵说道:“是呀!这老婆子略一晃身,飞鸟似的直掠过来,捷如鬼物,一爪一个,便把他们抓落马下,用力一牵辔头,把两匹马拉到她的身边,这丑婆子别看年老,力气却是大得出奇,双手倒拖着两匹马,一连拉出二十几步,然后拔身一纵,跳上一匹马的马背,单手拉着另外一匹马的辔头,就这样一个人劫了两匹马,飞也似的走了,我们向她射了几十箭,一支也没有射着!”
福康安听了士兵的报告,真个吃惊不小!他回头向岳金枫说道:“岳先锋,你看这老妖妇究竟是什么人物?是不是和智禅贼秃这班人同一路道!”
岳金枫道:“卑职当日被他们擒入白熊谷里,不曾见过智禅老和尚有这样一个帮手,这老婆子相信是过路的江湖人物,为了要牲口跑长路,迫不及待,把我们两匹马夺走,照她那样身手看来,智禅老秃也不及她,简直是瞠乎其后呢?”
福康安不禁向肚里吸了一口凉气,他向岳金枫道:“岳先锋,我们现在怎办?要不要继续上路?攻打拉萨?”
岳金枫道:“我们大军已经跑了几十里路,岂可半途而废,走吧!”
福康安只好再跨上马,驱军疾进,跑了一个更次左右,地平线上现出一座高山来,福贝子用马鞭指道:“前面就是拉萨城池了!火光一起,咱们马上进攻,还有城外二里的圣山,是达赖喇嘛驻锡的所在,岳先锋,你统领一支兵马向圣山进攻,一举俘虏达赖,不要让他逃走!”
他正在得意洋洋的说到这里,前面又是一阵呐喊!
原来福康安的先锋马队,跑到一道山隘口的面前,前排的骑兵突然扑通咕呼连声,连人带马陷入沙土里面,原来藏兵不知在什么时候,在山隘口周围十里之内,挖了一列又一列的陷阱,蜿蜒不断,势若长蛇。
这些陷阱足有两丈多深,面上堆了浮沙,坑底布满了刺马用的铁蒺藜,福康安跑在前头的几百骑兵就在奔驰疾进中,纷纷滚滚,投入陷阱,人喊马嘶,乱成一片,接着山隘口内嗤的一响,飞起几支信号流星来,闪耀长空,四面八方埋伏齐起,无数藏兵在地平线上出现,潮水汹涌一般,直向清兵杀到!
原来藏兵在山隘口挖了十几列长长的陷阱,另外派几千藏兵埋伏在山隘的两边,他们的埋伏法十分巧妙。
每个士兵裹着一张宽大的毡子,躺在沙上,毡子的表面却用浮沙铺起来,远远望去,人和黄沙成了一体,在冥迷夜色中,更不容易发觉,等清兵进入预定范围,人马纷纷投入陷阱的时候,一声号令,埋伏尽起,藏兵的武器全是带钩的长杆和大枪,专刺清兵马足,坐骑只要一受伤,马上人立即悲叫。很多马匹奔腾跳跃,横冲直撞,把清兵掀下马来。
福康安看见势色不对,高声大叫:“快传号令,提防陷阱,下马迎战!”
可是在人马杂沓的时候,有哪一个能够听从福康安的命令?这时路上金鼓大震,一彪人马奔腾而来!
当先一骑马坐了个维人装束的女子,颜同玉艳,与月争辉,清兵一见之下,纷纷喊叫:“哎呀!金弓郡主来了!”
个个心胆俱寒!
沥血伏龙……第四十一章为虏作前驱城头飞魔妇第四十一章为虏作前驱城头飞魔妇要知道金弓郡主当年在回疆统领小和卓木的兵马,跟清军打过好几仗,天山一战,把当时的征西将军兆惠杀得弃甲丢兵而走,英名远震大漠,这次又见她戎装跃马率领藏兵杀来,威风不减当年,清兵的心理已经震慑了几分,何况黑夜遇伏,杀声震野,越发心慌,后队清兵,不战自乱,纷纷退却。
福康安不愧是满清名将,他明白自己中了敌人的埋伏计,虽然情势奇险,仍旧心神不乱,他在中军指挥若定,命令前军改后,后军改前,拼命突围,命令一下,岳金枫的前军,立即展开延翼战术,骑兵向左右跑开,一边跑一边射箭,押住陈脚,后军却由总兵董健,把总段化龙二人指挥,集中东南一点,全军冲刺过去,因为在福康安心目之中,认定藏兵突如其来,在短暂的时间,必定没法突围,自己这八千名马军,全是精选出来的士兵,集中一点冲锋过去,必定可以突破围阵,哪知道这样一来,反而中了金弓郡主的妙计!
原来孟丝伦预料满清这次派来突袭拉萨的奇兵,一定是快速部队,要快速便不离骑兵了!所以她向达赖法王提出意见,降旨给拉萨的铁匠,连夜开炉冶铁,大量制造三角形的刺马蒺藜,今天晚上吩咐埋伏藏兵,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一大包,一见满清骑兵成群结队冲到,立即把刺马蒺藜向地上一撒,清兵在黑夜里看不清楚,拍马冲锋过来,马蹄一踏着了蒺藜铁刺,当堂直跳起来,把清兵掀落马下,刹那之间,冲锋突围的马军有一半以上人仰马翻,福康安在中军看见,不禁大惊,连忙下令所有士兵,弃骑下地,向前冲杀,这一来形势顿易,因为清兵穿的全是厚底皮鞑,不怕蒺藜钉刺,而且人人抱着拼死突围的决心,战斗力顿然加强,藏兵人数虽多,战斗力不如清兵,一阵冲杀结果,终于突破了一角围阵,全军脱出危险地带。
董段二将首先开路,冷不防侧面一声梆锣响,又杀出一支伏兵来,这支伏兵人数不过千余,全是清一色的汉人,正是范公达由白熊谷带领到西藏的人马,领军的是三个少年汉人,正中的是史存明,左边的是范金驹,右边的是范金骥,齐声大喝:“福康安往哪里走?”董健勃然大怒,向段化龙说道:“原来真是有汉人的叛逆帮助达赖,咱们杀掉了他,清除后患!”他把镔铁齐眉棍一晃,跳下马来,直奔向史存明,范金驹兄弟正要过来斗他。史存明高声叫道:“这鞑子将官让我宰,还有一个骑马将官,你们兄弟过去收拾了他!”董健听得清清楚楚,越发怒不可遏,一股风冲过来,手起一棍,呼声风响,赛同泰山压顶,向史存明脑门订落,哪知铁棍到处,眼前一花,敌人影迹全无,董健不由吓一大跳,正要转身看时,猛觉颈项一凉,敌人的剑锋向他颈后轻拭一下。
原来史存明不知在哪时绕到他的背后,将断虹剑剑身拍了董健一下,喝道:“鞑子!饶你死,滚蛋去吧!”董健又惊又怒,回铁棍向后一扫,史存明喝了声:“不知好歹!”
一闪身让过棍头,反手一剑,使了着“灵光穿云”,唰的一声,竟把董健右臂齐膀砍了下来,董健惨叫一声,扑通跌倒,当场晕了过去!
就在董健跌翻的同时,另一员清将段化龙也被范金驹兄弟收拾,原来段化龙在马上横着长枪,他看见这两个汉人少年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大孩子,哪里放在心上?范金驹首先扑近,段化龙长枪抖处,照准他的胸膛,唰的一枪,范金驹并不招架,霍声向地滚近,逼近清将的坐骑下,照准马肚侧面,就是一刀,这是地堂刀法,那坐马被刀锋刺个正着,直跳起来,段化龙边人带枪,抛离马鞍,他还不曾着地,范金骥已经冲到,钢刀一挥,砍中脑门,登时送命,史存明和范家兄弟,差不多在同一刹那功夫,便把两名清将收拾停妥,清兵看见主将被杀,不禁呐喊起来,福康安和岳金枫已并马赶到。
福康安在征回战役和史存明对过战阵,看见他现身截路,不禁大吃一惊,向岳金枫说道:“岳先锋,这少年是叛逆首要,你去战他!”岳金枫一提铁枪,纵马向前,范金驹范金骥兄弟向他马头一截,岳金枫马上兵器是一杆虎头金枪。
范金驹使了一着“斩马刀”,向他坐骑前足扫去,岳金枫手疾眼快,一沉枪把,向下一挡,叮当,弹开敌刃,反手一枪,“分花拂柳”,雪亮枪尖向范金驹胸前直刺,竟然是六合枪绝招,范金驹吃了一惊,赶忙用个“卧看巧云”,一挺身平窜出去,范金骥却是嗖的一刀,用“伏地回环”式,照他坐的马屁股斩去,岳金枫两腿一夹马腹,那马立即转横,避过刀锋,他用枪一盘一发,使个“旋风盘打”,当的一响,几乎把范金骥的刀打飞,两兄弟同时吃惊:“这姓岳的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当日岳金枫在白熊谷中遭擒,是他自己故意被金弓郡主擒去的,范金驹兄弟不明底细,以为本领不过如此,冒失上前,才一交手,几乎吃了大亏!
真是又羞又怒,俩兄弟呼哨一声,双刀并举,狂风般的杀上,岳金枫不慌不忙,一杆枪如神龙战海,夭矫盘旋,不管范金驹兄弟正面迎攻,或是两面分袭,岳金枫左支右拒,应付自如,史存明暗里喝彩,左边侧面突然响起一阵得得马蹄之声,由远而近,史存明以为是自己方面的人马,并不在意。
哪知道倏地一声怪笑,眼前陡觉一花,一条怪鸟也似的人影直掠过来,范金驹范金骥兄弟哎哟一声,竟被这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一把抓住颈项,高举起来,连岳金枫也吓了一跳,抓住范金驹兄弟的,竟是一个瘦小黑衣,貌相奇丑的老妇,史存明一见之下,失声叫了出来:“哎呀!这原来是铁爪魔娘哩!”
铁爪魔娘突然出现,声势已经骇人,还有一件更奇的事,史存明正在错愕之间,背后又有一个清如银铃的口音叫道:“存明哥哥,你原来在这里呀?”史存明回头一望,数十步外,站着一匹白马,马上坐着一个短衣窄袖,外披貂裘的少女,正是失散了三年的伊丽娜!
这两件突如其来的事,史存明虽然智勇深沉,也弄得目瞪口呆,手足无措,伊丽娜虽然不是自己的爱人,也是自己在北天山时候的情侣,怎会跟凶恶残忍的铁爪魔娘同在一起,还穿了一身劲装,肩头后面插着一把宝剑?史存明正在思潮起伏,只听见铁爪魔娘厉声喝道:“姓史的!你这两个同伴在我手上,你到底要他们的性命不要?”
史存明方才如梦初觉,由沉思中惊醒过来,他看见铁爪魔娘钢钩般的铁指,捏住了范金驹范金骥兄弟的颈项,头下脚上的高举起来,两个人四只臂膊,软软的垂在两耳之旁,宛似断折一般,不知是生是死!
史存明初探白熊谷之时,见过范家兄弟的功夫,他们两个的本领得自师叔真传,却被铁爪魔娘不费吹灰之力抓住,变成这个样子,真的是凶多吉少!
史存明为人十分机警,知道自己单凭本领决救不了范家兄弟,只得强慑心神,长笑一声说道:“我以为甘翠莲是崆峒一派掌门,必定言而有信,谁知道这样寡廉鲜耻,欺凌后辈!”
铁爪魔娘听见史存明说出自己本来名字,不由吓了一跳!可是回心一想,这小子一定到过昆仑山,会过天池三怪!方才明白自己底蕴!铁爪魔娘狞笑说道:“欺凌后辈?
你只管说出来,我怎样言而无信有失身分,如果有半句话不对老娘脾胃,连你也休想活命!”
这时候双方战斗停止,大家看见铁爪魔娘手上功夫这样了得,她的来意又是敌友不明,谁也不敢动手,史存明成竹在胸,冷冷说道:“姓甘的,你上次在白熊谷力战不胜,知难而退,临走时候却留下一句话,说在一年之后卷上重来,再斗我们这六个人,可是如今距离不过半年,你却违盟背约,跑来跟我们作对为难,又趁我们两个师弟跟清将激战的时候,出其不意把他抓住,这还不算是言而无信,还不算是欺凌后辈吗?”这几句话把铁爪魔娘说得哑口无言,她向来心高气做,哪曾受过人家这样当面奚落?不禁怒火上升,大吼一声:“小子!你说得对!”
她说罢一提罡气,把范家兄弟向前一抛,铁爪魔娘抛人时候,也不见她手臂怎样前挥后振,掌心微一吐劲,范金驹范金骥兄弟便像脱弦弩箭一般,直飞起来,向史存明迎面撞到,铁爪魔娘这一掷的手劲非常厉害,史存明的身子如果被掷个正着,非死即伤!好在他新近学了三阴灭阳掌,本领已非昔日可比,少年壮士看见范家兄弟迎面飞来,使出地缺翁传授旋风掌的步法,一闪一晃,抢到范家兄弟身后,反手一勾,抓住了他两兄弟的脚踝,先消来势,然后平着一送,把他们两个人轻轻放落地上,铁爪魔娘不由自主喝了声采,暗道:这小子还有些手段!
她向史存明戟指喝道:“饶你这两个师弟不死,快把伏兵让开,任由人家过去!改天我再来以一对六,跟你打架,你叫老秃驴老残废好好准备,知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