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丝丽知道父王的性情,一向执拗,自己绝对跟他说不来,只好没精打采的退出寝宫,她回到自己的卧房里,越想越觉不妙,到第二日天亮,黛丝丽公主立即骑了骏马,带了几名侍女,托词打猎,离开王城,一直来到铜鼓关上,把一切向阿布敏王子、史存明和孟丝伦说了,众英雄听了之后,扼腕不置!
智禅上人决然说道:“给这女妖妇混进皇宫,国王对她言听计从,我们的抗清大业岂不是一败涂地?安内然后可以攘外,咱们立即返回加德满都,歼除了这妖妇再说!”
冷霜梅萧玉霜齐声说道:“不行!这个决不能够!”
孟丝伦道:“两位前辈女侠的话很对,萨菩婆得到国王的宠信,又在朝中结纳了哈延一班奸党,我们要想动她,已不能够,如果勉强去做,必定引起内乱,到那时候,真正便宜的是清朝,我们就一败涂地了!”各人一想也是,史存明道:“依你说来,这件事应该怎样打算!”
金弓郡主决然道:“萨菩婆混入宫廷,虽然是我们的隐患,不过这种隐患并不是一时之间,可以发作出来,我们只要继续打几场胜仗,安定国王的心,妖巫便自无能为力哩!”大家便暂时按下这件事,阿布敏王子再派人到清兵大营那里,刺探清兵动向。
话分两头,再说福康安在大营里面,又撞了一次钉,他用冰冻身子的酷刑对待熊素珊,逼她供出同党,哪知道反而被冷霜梅、萧玉霜两个女侠把人救走,救人之时,还给金山双丑吃了足够的苦头,福康安方才知道自己刚愎自用的结果,有损无益,立即派人到后营里,把海兰察请来,向他说了几句道歉的话,然后商量进攻铜鼓关的大计。
海兰察虽然不屑福康安的残忍行为,可是他究竟是征西大军的统帅,又是皇亲贵胄,自己不能不给他几分面子,只好淡然笑道:“些微误会,贝子爷何必计较?”
福康安道:“叛逆据险而守,我兵屡攻不下,长此下去,师老无功,恐怕受皇上的洁责,我们怎样才能够攻破铜鼓关,一举歼灭廓尔额兵主力,愿闻将军妙汁!”
海兰察沉吟有顷,方才说道:“廓尔额第一重天险是铜鼓关,此关据山而建,万难攻克,我们可以迂回进攻,寻求别路,以攻此关之背,这计策能不能够实行呢?”
福康安道:“我已经看过地图板,铜鼓关的背后是玛萨尔山,本来可以迂回进攻,可是听向导说,有一道天险绝对不是人力可以飞越,有这一种障碍,此计难行!”
海兰察道:“哦!那是什么障碍?”福康安便把一切说原来玛萨尔山面积十分广袤,是廓尔额边境第一重大山,高度仅比大雪山稍次,铜鼓关就是因了玛萨尔山发生了一场大地震,涌现油泉,靠近铜鼓关东面那一段小路,竟然地层下陷,裂成一道十多丈宽阔的“冰渊”,成了没法通过。
福贝子在第一次进攻铜鼓关失败,也曾经想到迂回进攻这一着,可是他听了向导土人的报告后,知道这一条路子有冰渊隔阻,只好断了念头,现在海兰察旧事重提,福贝子便把这一切向海兰察解说,海兰察微然一笑道:“贝子爷统兵远征西藏时,可曾经过川边地区,看见过川边山岭的铁索桥没有?”这几句话一说,福康安恍然大悟!
原来我国西南边唾几省的河流,像贵州的盘江、元江、乌江,云南的怒江、澜沧江,四川边界的沪江、金沙江等,这些河流都是发源自崇山峻岭之中,江流急湍,不利行舟,一般土人来往,完全靠铁索桥,什么叫做铁索桥呢?
它本身是用五根至七根十多丈长的铁炼,两头拉直,架在河岸之上,铁索与铁索的中间,铺了木板,这就是现成的铁索桥了!人行桥上,迎风摇曳,桥上是天风浩浩,桥下是急流澎湃,惊险万状,所以胆力薄弱的人,每每不敢行走铁索桥呢!(西南境内来说,以沪江铁索桥工程最伟大,全长二十多丈,成为西南交通的特色。)海兰察一说出来,福贝于恍然若有所悟,可是不旋瞳间,他又抓了一抓头皮,说道“海大人,你的意思是想在冰渊两岸架设铁桥,让大军通过吗?可是我们的人不能够过去,也是徒然的哩!”
海兰察手拈髭发笑道:“贝子爷的手下,是不是有两个本领超卓的人物,叫做金山双丑,就烦贝子爷宣他们入中军帐,我跟他俩说几句话!”
福康安霍然道:“你说的是呼延兄弟吗?左右,请他们进来!”他想着呼延陀、呼延真两人的本领高强,轻身功夫炉火纯青,或者可以跳过冰渊,也说不定,心头上不由泛起了一线希望,须臾之间,金山双丑进了中军帐。
他们进了帐后,首先向福贝子、海兰察两将军行礼,呼延陀道:“两位大帅传唤卑职,不知有何要干?”
海兰察道:“我们正商量绕路迂回突袭铜鼓关,打算由玛萨尔山取道进攻,可是山左第一峰下,有一道断层的冰渊,不能飞渡,依照向导报告,那冰渊有十多大阔,不知道二位的轻身功夫,能不能够超越过这十几丈距离呢?”这几句话一说出来,金山双丑面现难色,沉吟不语。
因为一个人的轻身功夫,不论到了怎样炉火纯青,造诣超卓的地步,决不能够飞身提纵过十几丈深壑,金山双丑也是个武学的大行家,怎会想不出来,但是他们如果在福贝子、海兰察的面前说明自己不能够飞越过冰渊深涧,未免有失面子,海兰察看出他们面现尴尬,已经明白金山双丑的心理,笑道:“两位不用跟我们客气,能够跳过便说能够,不能够便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大家从长计议!”
呼延陀面上一红,躬身说道:“大师听禀,这十多丈阔的冰渊,别说俺们兄弟不能够轻身超越,就算是天下武学最强的人,也不能够飞身越过,除非是像鸟儿一般,肋生翅膀,才可以飞越哩!”
呼延真道:“十丈以内的距离,卑职还有把握,十丈之外,我们兄弟便无能为力了!”
福贝子听说金山双丑不能够超越冰渊,觉得非常失望!
海兰察却哈哈大笑起来,他向福贝子道:“两位倒还老实!”又扭头向金山双丑说道:“二位看见我们攻城抛石用的霹雳车没有,比如把二位放在抛石的铁兜上,一扯绳索,利用杠杆一掀一翻之力,将二位抛出去,能不能够飞出十几丈远,落在冰渊的对岸呢?”
福康安大吃一惊,海兰察太过荒唐了!人并不是石头,怎可以把活人当作石块抛掷?哪知金山双丑却是大喜说道:“这一个吗?卑职可以试试!”
海兰察立即向左右亲兵说道:“你们到神机营去,拖两架霹雳车来,要快!”
这些亲兵轰诺了一声,立即去了,须臾之间,帐幕外面传进一阵隆隆的车轮声响,两架霹雳车由十六个清兵拖着,来到中军帐前,这种霹雳车的形式,在前面已经说过了,是一架两轮的木车子,车身有一根巨大的铁轴,这铁轴的一头是个铁兜,一头是个巨大圆球,临到应用时候,把石块装在铁兜兜里,把圆球下面的绳索用力一牵一扯,那圆珠便依照杠杆原理向下一沉把铁兜直弹起来,兜里的巨大石块便可以抛起七八丈高,十几丈远,从空中降落伤害敌人了!
金山双丑看见霹雳车推来,当下不假思索,立即跳到铁兜的边沿上,海兰察喝了一声:“推霹雳车!”
一十六名兵士用力把绳索向上一扯,铁兜向上一翻一掀,金山双丑弟兄变了两个“人弹”,活像抛高的石头一般,飞起六大多高,抛出十几丈远,金山双丑临落下的时候,在半空里把腰身一扭,同时用了个“鹰落长空”的架式,轻飘飘的,落在十数丈以外。
这一次霹雳车抛人的试验,果然成功,金山双丑被霹雳车一抛之力,居然飞出十七八丈远,海兰察掀髯大笑道:“冰渊天险已经可以飞渡了!”
福康安也暗里佩服海兰察的精细,他忽然想起一个主意来,问道:“海大人,咱们虽然可以利用这个霹雳车抛人的法子,把呼延兄弟抛到冰渊对岸去,其他的官兵将校却没有他们那份轻身本领,不能够学他们一样抛过对岸去的哩!”
海兰察道:“我刚才向贝子爷问有见过西南边省的铁索桥没有?窍要就在这里了,只要呼延陀兄弟能够飞身越过冰渊对岸,咱们可以叫他们架起铁索桥,让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开过去!”
福贝子不禁愕然!心中想道:“他们两个虽然可以借着霹雳车的力量,越过对崖,可是我们还不能够连架桥的铁索也抛过去呀!难道把铁索拴在呼延兄弟的身边不成!决无此理!”
金山双丑的眼睛也露出茫然的神色,海兰察道:“咱们可以把铁索绞成一盘,一端系了石头,放在霹雳车上,依样葫芦,把它抛过冰渊对岸,这不是行了吗?”
福康安大喜道:“此计大妙!”
福贝子就在中军帐里传下号令,挑选三万名精锐兵卒,由海兰察自己率领,迂回玛萨尔山,进攻铜鼓关的背后,这三万名兵卒全是步兵,带齐了一切爬山越岭的用具、食水行囊,第二天黄昏时分,这一支担任爬山突袭的步兵,静悄悄离开了清兵营,由后寨绕出来,浩浩荡荡,直向玛萨尔山进发。
廓尔额是个全境山地的小国,除了王城附近一片平原之外,其余地方尽是海拔一万尺以至几千尺的高原山地,清兵进入玛萨尔山之内,只见危峰刺天,峻岭连云,一排排白雪皑皑的山峰,犹如乳白色的玉柱,山坳峰峦之间冰河交错,有若游龙,蔚成宇宙奇景,山势险峻还在其次,最令人难受的还是高原空气稀薄,呼吸也感觉到困难,每个人都要张大了嘴巴,可是不惯的人,过了半晌,便觉得喉咙干涸如火,山地里的气候也很奇怪,有日光照射的地方,热得怕人,好像火炉一样,可是一到了太阳照射不到的地方人或者是到了日落西山,夜幕笼罩的时候,却又阴冷严寒,骨髓皆冰,这三万名清兵虽然是身经百战的劲旅,也曾经穿越过西藏高原,可是一到了玛萨尔山内,也觉得爬山走路,吃力异常,就是坐在轿子里的海兰察,看见山路崎险的情形,心中暗暗想道:“想不到廓尔额一个小国,比起西藏还要难攻,真正是匪夷所思了!”
行行复行行,不知不觉,海兰察这三万清兵,已经开到冰渊旁边,清兵一看这巨大的冰渊,个个不约而同吐出舌头,打个寒嚓,原来这一条巨大的冰渊,等于没有底的冰河,也像一个无底深壑,远远望去,宛似广漠冰原之中,被那劈山巨斧,砍了一下,露出一道硕大无朋的裂缝,冰渊两岸结满了锋利的冰棱,如笋如剑,如戟如锯,清兵统统站住了脚,看这冰渊最宽阔的地方,竞有二十多丈距离,最狭窄的所在,也有十三四丈,海兰察向抬轿的士兵喝道:“停轿!”
士兵把轿子放下来,海兰察走出轿门,指示了一处比较窄狭的地方,喝令左右把霹雳车推上。
清兵携带这两架笨重的霹雳车,十分吃力,因为山路崎岖,不能够用马匹拖曳,只好用稻草捆扎了车轮,用三十多个健壮士兵轮流扛抬,遇到险峻难走的所在,还要用绳索铁炼绑了拽上,这两架霹雳车推到冰渊旁边!
金山双丑不假思索,拔身一纵,轻轻跳到霹雳车上的铁兜上,海兰察道:“二位可小心了!”
负责拉动霹雳车的清兵,小心翼翼,把绳索向下一拉,铁兜撞的一声,猛翻起来,把金山双丑的身于一抛,宛似两头儿鹰,破空掠起,直向冰壑对岸投射过去!
沥血伏龙……第七十八章冰原扼险双剑荡干军第七十八章冰原扼险双剑荡干军霹雳车一推一弹的力量,非常巨大,金山双丑两个人的身子,就像两颗石弹,一直投射出十大以外。他两个等身体飞到相当距离,手脚腰肢一屈一曲,用了个“雁落平沙”的身法,斜斜向下一落,这一下真个危险,恰好落在冰渊岸边,跟那道绝壑的距离,不过三民左右,真个是惊险之极,差点就要粉身碎骨,肝脑涂地!清兵看在眼里,暗叫侥幸不止!
海兰察看见金山双丑到达冰渊对岸,不禁心中狂喜,知道事情已经成功了一半,他又吩咐清兵再接再励、把两个捆十几丈长的细铁链,捆在两声磨盘大石上面,由几十名健卒抬了,放了霹雳车的铁兜里,士兵一拉绳索,轰隆两声,铁兜一翻一掀,又把铁链石头抛过对面冰渊岸上去,这一下更加顺利成功,因为铁链和石头都是沉重的东西,所以霹雳车轻而易举的把这些东西抛过对岸!
金山双丑兄弟一齐动手,不到半个时辰工夫,已经把两根长长的铁链,在涧岸上拉平,清兵采声如雷,鼓掌不已。
但是单单在涧岸上拉直两根铁链,还不能够成为桥梁,给人来往,金山双丑却在这时候,施展开超卓拔俗的轻身功夫来,沿着铁索走回对岸,呼延陀呼延真兄弟两人,都有登萍渡海,草上飞行的身法,走在铁索上面,如履平地,不到半晌,已经回到冰渊这一面,清兵已经把预先刨好的木板一捆捆的抱了出来,先由金山双丑弟兄动手,依照架搭铁索桥的法子,将木板打横一块块的砌起来,用铁索的环眼,把木板的两端嵌牢了,方才继续铺砌开去,铺到一丈左右,海兰察吩咐几十名胆大力壮的清兵,抱着木板走下了铁索桥,一齐动手,爬在桥上,将木板一块又一块的堆砌,不到半天,这道铁索的雏形桥,竟然完成了三分之二,不到四五丈的距离,便可以铺到冰渊对岸了!
就在铁索桥大功快要完成的时候,对面的冰渊岸上,突然现出两个人影来,穿山越岭,轻登巧跳,其疾如飞,不到半晌,已经来到冰壑旁边,竟然是两个着皮衣帽丰姿绰约的中年女子!
金山双丑眼光锐利,老远便看清楚了这两人的面孔,正是冷霜梅和潇湘仙子,心里暗暗说道:“苦也!在大功将成的时候,这两个女魔头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这时候来到!”
你道冷霜梅和萧玉霜怎的会知道清兵绕道玛萨尔山,突攻铜鼓关呢?这里大有说明的必要,原来金弓郡主孟丝伦自从第二次杀退清兵之后,她知道乾隆皇帝已经加派十万生力军开上前线,增派援兵,这一次派来的征西副将军海兰察,却是足智多谋,不可轻视,孟丝伦在熊素珊脱险回来,立即派人到前方去,把熊紊珊原日统率下的几百名蒙古马贼,召到铜鼓关上,吩咐他们穿了廓尔额人的装束,散布在清兵大营的四边,严密监视清兵动静,一看见清兵有可疑的行动,立即跑回铜鼓关上送信,所以海兰察带了三万精兵离开清营,向玛萨尔山迄通进发的时候,不到一个时辰,金弓郡主这面,已经得到消息,满清另出奇兵,迂回突袭!
阿布敏王子大笑道:“福康安真正是个天宇第一号的蠢才,玛萨尔山古道在几十年以前,已经崩陷,现出十几丈阔的一道冰崖断层,满洲兵除非长了翅膀,不然的话,只有白白爬一回山,跑几十里冤枉道路罢了!”
金弓郡主说道:“我们还是派人去看一看,小心驶得万年船,哪一位到冰渊去看!”
潇湘仙子说道:“孟侄女,一客不烦二主,还是由我和冷师姊去看一看吧!”
孟丝伦大喜道:“两位前辈古道热肠,不辞劳苦,真正可钦可敬!”
潇湘仙子笑道:“你不用给我们头上套高帽子,也不用向我们脸上贴金啦!去就是去,哪用得着说古道热肠,可钦可佩这些话呢?”
冷霜梅和萧玉霜一同离开了铜鼓关,走向玛萨尔山的山后,她两个展开陆地飞行功夫,星飞丸走,风驰电掣,不到半天,已经到了冰壑旁边,恰好跟海兰察这一支清兵遇上。
冷霜梅远远便望见清兵已经架起了铁索桥,铁索桥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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