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宝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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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天宝录-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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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靖心急如焚,岩岸上已不见舟楫,但见海浪如山,一波接着一波,汹涌澎湃。
  几位宫装妇女,同时闻声转过身来,刘老妈独臂手横竹杖,瞥见一道青影,电射而到,顿时惊喜万分,顿脚道:“一步之差,失之交臂,真是造化弄人。”
  那青影来势奇捷,眨眼已到眼前,人影收敛,现出一位丰神如玉的少年,剑眉紧锁,满是焦虑之色急道:“刘老妈,船去多远了?”
  宫娥女婢看得呆呆发怔,她们都没有见过这位令二公主日夜思怀的驸马爷,想不到竟是出落得这般英挺俊拔,难怪二公主为之神魂颠倒。
  她们久处禁宫,都有一种绮念与遐想,闻说中原文物鼎盛钟灵毓秀,风流儒雅的翩翩少年,到处皆是,如果公主游历中原,能被选上随待左右,都引为生平莫大快慰事,今日一睹驸马爷风采,更令人想往华夏风光。
  尹靖被她们看的玉脸飞霞,神采益发俊逸动人。
  刘老妈怒骂一声,道:“妞儿们,没大没小,瞪什么,还不快拜见驸马爷。”
  宫婢们噗哧一笑,齐齐向尹靖盈盈一拜,说道:“奴婢叩见驸马爷金安。”
  尹靖说声免礼。
  刘老妈叹了一口气,道:“船已去远了,你看那黑黑的一点就是。”尹靖运目望去,只见大浪一过,碧浪万顷中,现出一个豆大污点,海浪一来,立被淹没,至少已在数里以外。
  当下急道:“还有没有船只,我立刻追去。”
  刘老妈摇头道:“海中恶流千寻,平常船只如何中用,皇上与二公主搭乘的是御用‘艨艟潜舰’,可行驶于海底,不惧恶浪轰击。”
  尹靖失望之极,说道:“二公主什么时候回来?”
  “多则盈月,少则旬日。”
  “那不行,我一定要设法追去,你们去找一条船备用。”
  “事关驸马爷生死,老身负不起这个责任。”刘老妈说得异常坚决。
  “我心悬急事,与大公主约好,在数日内偕二公主金陵相会,刘老妈你一定得想办法。”
  她“哦”了一声,道:“这个真难办。”
  小频喜叫道:“有了,刘老妈,‘玉棺艇’呀!”
  刘老妈连连摇头道:“那怎么行,‘玉棺艇’虽可渡恶海,但此必须精悉海浪习性,还要夜里能分辨星宿方位,才能操纵自如,除了二位公主之外,无人能驾驭。”
  尹靖怀着一线希望道:“什么‘玉棺艇’?我来试试。”
  “玉棺艇,本来有三只,大公主与二公主经常驾驭在怒浪中游玩,并曾远渡重洋,来回‘玉壶国’与‘海天别墅’之间,三皇叔有一次驾‘玉棺艇’,因操纵失灵,被巨浪吞没,随波漂入南海,遍寻无踪,这事惊险异常,驸马爷万万不可轻试。”
  “无妨,相信我也能克服。”
  “驸马爷有所不知,此去玉壶国须二日二夜,大海中,茫茫无际,不辨西东,要能昼观日影,夜判星宿,才不致迷了方向,这还不打紧,最危险的莫过于‘黑龙沟’一带,常有潜蛟,长鲸出没,二位公主自幼性喜逐浪追波,能从海浪色泽分辨蛟鲸出没的路线,所以能履险如夷。”
  尹靖剑眉一扬毅然道:“家师传授‘太乙幼虚步’时,曾经指点天文星宿之学,你把‘玉棺艇’带来,其余一切,我自有道理。”
  “这个驸马爷还是请三思。”
  “我心意已决,你们勿庸挂念。”
  刘老妈无可奈何,只好令宫婢去地窖,抬出“玉棺艇”,并准备了一些干粮。
  宫女们走后,尹靖关切地问道:“二公主近况可好?”
  刘老妈叹了一口气,道:“本来病势很重,后来皇上算了一卦,字显‘二姝争艳’,‘花好月圆’情势才好转,要不然真有生命之虞,我一直相信驸马爷,绝不是负心薄情人,哼,倒是林琪这贱丫头,可恶的很。”
  尹靖闻言心中宽慰不少。
  霎时之间,宫女嘻嘻笑笑,抬来一个方形巨盒,尹靖吃了一惊,这哪是船,简直就是一口棺木,有一丈多长,五尺高,里外透明,一目了然,棺底的一头,挂有船桨。
  刘老妈道:“这‘玉棺艇’是用水晶造成,有许多通风的毛细孔,又滴水不浸,必须依波涛拨动船桨,才能前进,棺中虽不能站立却可坐得很舒服,遇到风平浪静还可打坐运功,这船经过严密设计,无论多大风浪打击,一翻动就立刻回归正面,是以不会有翻船之虞。”
  “只不知此去‘玉壶国’的方向怎么走法?”
  “据公主说,‘无极岛’在北斗七星,‘玉衡’与‘摇光’之间。”说着单臂运功,按着棺盖一端,猛力一抽,“嘶”的一声抽开一半,把干粮水果置于舟中,接着道:“老身将应留心诸事,都奉告过了,这些干粮及食水,可借十日饮食之需,驸马爷前程自重,但愿你早日见到二公主。”
  尹靖称谢一声,振臂跳落棺中,宫女们都脸露焦急不安之色,齐老妈迟疑了很久,也没有把盖子关上。
  尹靖催促道:“刘老妈快把盖子关上,把玉棺艇推落海中,我好赶前面的‘艨艟潜舰’。”
  刘老妈突然下了决心,单掌推去,“碰”的一声,棺盖已封得紧紧,尹靖坐在棺中,毫无闷窒之感。
  刘老妈大喝一声,竹杖一招“二郎担山”向“玉棺艇”挑去,她独臂力道惊人,立时把船只挑起二丈多高,向海中飞落。
  “玉棺艇”一落水面,立被海潮卷没,巨浪涌起时捧得高高在上,但潮浪一落又跌落千丈,立时如滚球翻动。
  这一升一落,把尹靖搞得头昏脑胀,他又不请浪涛习性,桨楫乱拨,船身旋动得更激烈,拨了半天,还在老地方转动,丝毫没有进展,幸好“玉棺艇”不论如何翻动,还在老地方转动,最后都维持正面平稳。
  刘老妈与宫女们看得惊心动魄,急道:“老夫说不行,驸马爷偏不信,现在怎么办?”
  尹靖这时也深感驾驭不易,但他却有破万里流的坚忍毅力,不折不挠,全力以赴。
  但情势却逼他动用智慧去克服,单有毅力还是不能奏功的。
  他索性停桨不拨,任凭海浪摧打,如此又过了一阵,精神已渐渐集中,开始慢慢领悟到舟身随浪落开始翻动,于后浪推前浪的瞬间,旋转滚动最为激烈。
  他突然想到落浪之际,船身所以翻动,乃因重心虚浮,一旦虚浮当然会被海浪击翻这正是武学中“以实打虚”的要诀。
  至于前后浪相接的瞬间,正是两力相接焦点,威势猛烈无比。
  武学要诀有:“猛宜避,以实扑虚,应于虚。”
  蓦然间又是一股巨浪涌到,他这回心里有数,等船身升到最高点,双臂运功猛然挥桨,玉棺艇顿时凌空而起,如箭射去。
  果然如他所料,心中不禁大喜,谁知“碰”的一声,落艇处正是前后浪相接焦点,一阵旋潮怒卷,把船身翻动如皮珠,等船身稍稳。他已然有些昏噩。
  他暗叫一声笨!猛宜避,这次自投怒浪中,难怪被滚得发昏十二章。
  于是一面依“以实打虚,应以虚”的要诀,并避开强猛海浪,控制船身落水点,果然慢慢得心应手,“玉棺艇”已行速如箭。
  岸上刘老妈与宫女们展颜娇笑,看得眉飞色舞,羡慕不已。
  小频格格笑道:“这等技术已可同二位公主一较长短。”
  刘老妈颔首笑道:“驸马爷真聪明,片刻之间,驾驭得这般熟练。”
  尹靖越来越觉得趣味盎然,他童心大起,暗想“玉棺艇”原来这么好玩,难怪二位公主坐艇远渡重洋。
  黄昏时候已入一片浩瀚汪洋之中,外海风浪较比内海平静,只见夕阳余辉,映着漫无边际的万倾碧波,涌出千道金色流霞。
  他这时深深感到天地之伟大,与自我之渺小,他真想奋臂而起,纵怀呼啸,与天地共鸣,可惜屈蜷在“玉棺艇”,无法一畅所欲。
  最后的一丝霞光,很快就隐在暮色之后,顿时天地一片漆黑。
  尹靖仰首凝望着灿烂辉煌,布列森罗的满天星斗,但星星之光,却不足以照亮漆黑的海洋,航海行舟,此刻最易迷失方向。
  天有八万四千星斗,以星象辨方位亦有一定的道理,他首察北极紫微星位置,此星在周天之北,巍然不动,四方旋绕而归向之,故曰帝王星,宛如北极星南面称尊,而众星拱之。
  在紫微星偏东,星宿闪耀,正是北斗七星,一天枢、二天璇、三天玑、四天权、五玉衡、六开阳、七摇光。
  “无极岛”正在“玉衡”与“摇光”之间,他轻摇舟楫,挪动方向,荡舟而去。
  肚子饿时以干粮充饥,身体惫劳,就在艇中打坐,不觉已入浑然忘我之境。
  待他醒来,水天一色,曙色湛湛,已是白昼,复行十里,突然前面水色大变,不禁怔了一怔。
  一路航行,都是碧蓝的海水与蔚蓝色的天空,成海天一色。
  此刻只见前面海水呈紫青色,近于墨黑,好像一条深沟横在眼前。
  他虽然没有航海经验,但直觉中却生出异常的感觉。他猛然记起刘老妈的话,这一段行程,最险恶者莫过于“黑龙沟”。是了!这里海水呈黑墨色,一定是“黑龙沟”。
  思念中“玉棺艇”已驶入“黑龙沟”,船身突然向下一沉,他吃了一惊,双臂拨桨如飞,推舟前进。
  但玉棺艇依然下沉,霎时之间,已沉落一丈多深,这种现象显示了“黑龙沟”的海水浮力,远较他处薄弱。
  沉落了二、三丈深,由于海水压力,桨楫运拨极是费劲,舟速大减,四外漆黑如夜,约莫只能看到丈内景物。
  这时令他更为惊奇的是,海中鱼鳖绝迹,因为一路行来,鱼跃虾腾,或大或小,无不怡然自得,浮沉于碧波绿海之间。
  可是这里好像海中地狱,水族魔窟,鱼类都不敢出没游荡其间。
  海水异乎寻常地沉寂,除了双桨划出的水声之外,别无其他异响。
  他这时觉得如掉深渊,不能自拔,无法使“玉棺艇”浮起,也不晓得这恐怖的海沟有多长的行程。
  蓦然由海底涌起一股潜力,“玉棺艇”哗啦一声,冒出水面。
  但瞬即又沉了下去,沉不了二丈,又被潜力托上,再度涌出,如此一沉一浮,那股潜力如沉雷闷发,隐着嗡嗡之声,从海底升起,渐渐高于水面。
  随着潜力的上升,平静的海面掀起浪涛,他已知情形不对,虽然不能确定有什么恶运降临,显然危机已迫在眉睫。
  蓦地“轰轰”一声,“玉棺艇”正好浮起,只见水面上突然耸立起一座山丘,那山丘中央喷射着一股水箭,水花飞溅,烈日下,幻成万道银光,他立刻明白,那不是山丘,是一支庞大的海鲸,怕有六、七丈长。
  海鲸喷过水后,张口一吸,海水顿时似银河倒泻向它的魔口冲去。
  “玉棺艇”在怒涛澎湃中随波逐浪,尹靖立刻想到,海鲸来吞噬船只了。
  他这时已能控制船只自如,桨楫反拨,抑制前冲之势。
  他虽然功力深厚,但海潮力量雷霆万钧,“玉棺艇”依然被带得前冲丈余。
  那海鲸得意之极,背上又喷水箭,似乎在对眼前猎物示威。
  如此一喷一吸,三度之后,尹靖虽然极力挽回危机,但“玉棺艇”已到距海鲸面前数尺。
  只要它再一吸,就难逃被吞噬的厄运。
  “呼”地一声,厄运来矣!海鲸张着丈余大的魔口,再度吸水。
  尹靖头上汗出如豆,他觉得这种挣扎危机险胜三场恶斗,日下已频临绝望之境,怒浪席卷,使他无法控制,“玉棺艇”随浪涌入海鲸魔口。
  尹靖只觉眼前一暗,接着一阵天旋地转,轰轰地浪声,及物体相撞的“克嚓”声,不绝于耳。
  他知道“玉棺艇”已入鲸口,那“克嚓”声似是碰在口壁上发出的。
  蓦然一丝求生的灵光闪过脑际,他知道“玉棺艇”目下是横着往鲸口滚来。
  身随意动,猛然奋身纵跃而起,这一纵之力,使“玉棺艇”斗然竖直起来,正好卡在鲸口近喉处,艇身长在一丈,正好塞满鲸口。
  这一来海鲸惨哉!既吐不出来,也吞不进去,魔口更合不拢来。
  “玉棺艇”坚愈钢铁,喉咙又是海鲸最脆弱的地方,因此无法把艇身咬破。
  芒刺在喉,使它兽性大发,潜浪怒滚,但它因口合不扰来,很快又浮上水面。
  扎动了一阵,喉咙破裂,鲜血直流,尹靖只见四外模糊不清,“玉棺艇”由透明体,亦成深红血色,直像一座醒目的木棺。
  海鲸突然掉间向南游去,尹靖感叹一声,目下当真是一筹莫展,任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脱困的办法,就算出得“玉棺艇”,也不能泅水到“无极岛”。
  也不知经过了多久,外面视线暗然无光,敢情已是黑夜,海鲸一直南游,似乎要寻找归宿,他知道此刻正与“无极岛”背道而驰,心中不禁更为焦急。
  翌日海上出现一艘巨型战船,桅杆高耸,樯楫漆着红棕之色,气派甚是不小。
  那船很快就发现海上有一条长鲸,潜身浮沉,立时人影憧憧,熙熙攘攘往前探看。
  船突然转了方向,向长鲸追踪,渐渐逼近,这时已可看清船上人的服饰,只见一位虎目浓眉目长须飘拂,生相威武的汉子,头戴软羽沙帽,身穿锦袍长裤,腰悬一柄长剑。
  左右呵腰敛手恭立着一群劲装武士,个个胄甲戒装,似乎出征战士一般。
  船上旌旗飘扬,旗上写着“耿”字,一望而知这船必是姓耿的武官搭乘。
  突然船仓里走出一位士兵,“碰”的一声,向锦袍汉子叩头道:“启禀老爷,小姐想上甲板看鲸鱼。”
  老爷点头同意,手势一摆,前面一排武士,霎时动作如一,把箭矢套在弓上,听候发射命令。
  船仓里传出一声娇笑,二位小婢服侍一位女郎走出,只见她媚眼春山,长得十分秀丽,一身彩衣,挪动之间,姿态美妙,宛如一只彩色缤纷的蝴蝶一般。
  老爷哈哈一声郎笑伸手指着海上,道:“琦儿,你看那大鲸鱼,为父回国述职,正好把它捕回,让亲友们一品海味。”
  彩衣女嘤叫一声,道:“爹爹这大鲸鱼怎个捕法?”
  “你没有看到为父已经派了这些弓弩手备射吗?”
  “这些饭桶怎么济事?”说话之间,已如小鸟般偎到老爷身边。
  士兵们闻言,无人敢表示愠色。
  老爷捋须长笑,道:“琦儿难道想一展身手?”
  “他们不行再看我的。”这姑娘娇宠已惯,喜欢看别人出丑,然后自己再出风头。
  老爷喊声:“射!”
  “嗤嗤”之声划破长空,箭发如雨,向长鲸飞射而去。
  那些箭射到长鲸身上,如蚊子咬牛角,纷纷被震落,只有三,两支附在鳞皮上。
  老爷大怒道:“真是无用的奴才!”士兵们个个脸呈惭色。
  彩衣女格格娇笑,声如银铃荡空,满含冷讽意味,士兵们除了感到惭愧之外,却没有人心生不满。
  老爷神色庄穆道:“来人呀!把铁胎弓及穿云箭取来。”二个士兵应声急急而去。
  彩衣少女嘟着嘴,撒娇道:“爹爹不来了,铁胎弓那么重,我只能开二次。”
  “哈哈!国内名将,能开二次铁胎弓的人屈指可数,琦儿能开二次,已是难能可贵,为父不过能开三次,第四次就不行了。”
  彩衣少女高兴之极,只听一阵“砰砰”的沉重脚步声,二个士兵抬着一副四尺长的弓矢吆吆喝喝显得很吃力地过来了。
  老爷左掌接过铁胎弓,如取无物,右手按着弓线虚张。
  “咚咚”二声,脸不改,色不变,连开二次,士兵们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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