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少侠都听见了!”江上云说道:“如此说来,并非少侠所为了,想那姜翰林凶名久着,绝迹江湖多年,只道他墓木已拱,骨已成灰,原来仍活在人世,但他绝不可能相助我等。”
“绝不可能的事有时也可成为可能!”东方旭道:“谁叫江湖云诡波谲,敌我难分。”
陆慧娥盈盈一笑道:“简少侠为何不追踪姜翰林,或可揭开不解之谜。”
简松逸道:“陆姑娘说得不错,在下确实追踪姜翰林过,无如在下胆怯,恐遭蝎尾针暗算,小心翼翼,但已不见姜翰林踪影,显然待在下逼近时,姜翰林早就离去了。”
“真的嘛?”陆慧娥眨眨眼道:“那真太可惜了!”
简松逸暗道:“这位陆姑娘看来娴静端重,其实心细如发,秀外慧中,比之展飞虹犹更聪慧,不要让她瞧出了破绽!”朗朗笑道:“在未证实之前,谁也无法认定此人就是姜翰林,可惜的是在下武功肤浅,是以畏首畏尾。”说时偷看了擒龙手陆慧乾一瞥,发觉陆慧乾唇泛耐人寻味的笑容。
小达摩江上云道:“江某料测今晚应该平安无事,我等轮番守护,也好休息睡个好觉。”
追魂金刀李震涛及一字慧剑丁源自告奋勇巡护徐宅内外。
徐三泰抱拳谢道:“那就有劳二位了。”
群雄立即告辞回房而去,只有简松逸随着徐三泰走向内进书房而去。
徐三泰低声道:“贤侄可曾探出什么隐情么?”
简松逸因兹事重大,稍一不慎徐三泰泄露口风,立罗杀身之祸,遂叹息一声道:“小侄并未探出什么?亦未潜入抚署,因小侄认定此乃清廷鹰犬毒谋,谓江湖中事自应江湖个人解决,遂其
自相残杀之利,是以小侄设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之计,使鹰犬相互疑嫉不敢变本加厉。”
徐三泰连连点首,目露忧容道:“贤侄言说寒舍内可能有与官府勾结互通声息的奸细,若不查明,老朽甚难安枕,。”
简松逸微微一笑道:“伯父但请放心,请如往昔一般宽厚待人,小侄胸中自有成竹。”他不敢随便吐露,决计偷出易焕堂那一叠名册,釜底抽薪,以免志士英侠惨遭荼毒,又与徐三泰叙谈了片刻告辞回房。
一跨入房内,即见擒龙手坐在床沿含笑望着自己,似守候自己返回,说道:“陆前辈还未安歇么?”
擒龙手陆慧乾手掌一摆,笑道:“简老弟,什么前辈不前辈的,少在陆某面前来这一套,你我平辈相交难道不成么?”
“武林之内最重辈份,何况长幼有序……”
不待简松逸说完,陆慧乾已自制止,接道:“你我暂不谈这些,老弟,你今晚遇上了对手了 ?”
“甚么对手?”简松逸说道:“莫非是指姜翰林么?”
“不是!”陆慧乾摇首笑道:“老朽是指幼妹慧娥,她说老弟今晚非但已与姜翰林照面,而且还将姜翰林惊走!”
简松逸闻言一愕,继朗声大笑道:“在下之言句句实在,未曾与什么姜翰林照面。”
陆慧乾道:“老朽幼妹乃女中诸葛,料事如神,她说的话必然有据,老弟,你说是么?”
简松逸淡淡一笑道:“令妹秀外慧中,看来陆前辈并非谬与之词,不过这次令妹完全料错啦!”
陆慧乾哈哈大笑道:“老朽但愿舍妹未曾料错,不过,老朽特提醒老弟一声,要当心舍妹一点。”言毕曳出爽朗笑声转身快步走出房外而去……
口 口 口
就在这晚,赣抚在后园水阁内与文士超瞿大刚杯酒佳肴欢敍,日月双环易焕堂由胡姥姥处走来加入。
赣抚察觉易焕堂面现忧容,不禁正色道:“易总领,你又何必自找烦恼,节外生枝,长江镖局失镖,即任其自然而然地发展,自可水到渠成,画蛇添足恐弄巧成拙!”
易焕堂神色恭敬答道:“大人所责甚是,卑职忧虑的是情势并非如萨督使所想像的发展?”
文士超道:“难道萨督使每一个安排均非须易大人知情么?”
易焕堂立现惶悚不安之色,道:“文老有所不知,萨督使遗下两人,怎知两人竟无缘无故失踪,若萨督使怪下罪来,易某委实吃罪不起。”
文士超深深地望了易焕堂一眼,微笑道:“本来老朽两人明日就要北上晋京,事不关已何必关心,易大人所指两人莫非就是鲁东双煞伍成万典么?”
易焕堂大惊失色道:“文老如何知情?”
文士超面色凝肃一沉声道:“易大人无须自欺欺人,府城内外无人不知伍成夜袭徐三泰宅内,捉蛇人反被蛇噬,反被展飞虹诛戮,万典见机逃去无踪!”
易焕堂胀红着脸,赧然说道:“文老,有人夜袭徐宅是真,伍成丧命也一点不假,却无人知道是鲁东双煞!”
文士超冷笑道:“因为老朽却发现万典神色惶急疾行离了府城,想鲁东双煞一向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绝不落单,不言而知事有蹊跷,及至闻听贼入夜袭徐宅,老朽就知是什么事了。”
易焕堂面色大变,顿足骂道:“想不到万典竟是个贪生畏死之辈,文老,这万典似取那条路径而去!”
“渡江!”文士超道:“老朽亲眼目击万典登上渡船,对岸就是牛行,不是老朽说句不中听的话,鲁东双煞乃心黑手辣之辈,重利轻义,为了利害可六亲不认。”
易焕堂面色大变,低声道:“文老洞察知微,料事如神,易某望尘莫及,斗瞻相求,文老千万不要宣扬出去,不然易某性命难保!”
文土超道:“老朽自可守秘,不过易大人必须要将万典擒回或杀之灭口,如老朽猜测不错,双煞二去其一,万典必怀恨怨懑,倘反向操戈,易大人定难逃刑罪。”
易焕堂不禁背骨上泛上一缕奇寒,暗道:“不好,万典必是去找程乃恭。”忙离座而起,道:“文老说的一点不错,易某必须侦出万典下落?”说时忽见一戈什哈匆匆奔入,手持一支铜管递予赣抚。
赣抚自铜管内抽出一束纸卷。
文士超淡淡一笑道:“萨磊又有密令到来,老朽与大刚是否须回避?”
赣抚笑道:“文老不须回避,萨督使虽威重权大,但见了文老也要谦让三分,此着文老晋京,督使难免尚须请文老指点机宜。”说时已展开了纸卷,阅毕交与易焕堂,道:“易大人请看!”
易焕堂接过一瞧,面色更是一变,说道:“照督使谕令所言,此人应该到了,怎么易某尚未见到,莫非途中出了差错不成?”
文士超与瞿大刚以事不关己,装作不问不闻模样,举杯浅饮。
到是易焕堂沉不住气,向文士超赧然一笑道:“萨督使谕令上派下九尾蝎子姜翰林到来相助易某,另有指示均面嘱姜翰林面告,怎么还未见到来?”
瞿大刚说道:“姜翰林还在人世么?萨督使真个手眼通天,居然能将此人网罗收为己用。”
“未必!”文士超冷笑道:“姜翰林与鲁东双煞同属一丘之貉,凶残狠毒,重利忘义,与这等人打交道,如托以心腹必遭反噬!”
易焕堂心中火急,忙道:“如此说来,易某将该为何?”
只见方才戈什哈又匆匆奔入,手持一支铁管递与易焕堂,那铁管用火腊密封,易焕堂剥启火腊抽出纸卷一瞧,不禁呆住。
赣抚问道:“易大人怎么样了?”
原来这密书乃卧底在徐三泰宅内奸细手书,这说方才有六各黑衣蒙面人欲侵入徐宅之际,突遭姜翰林蝎尾针所伤惊走,只是姜翰林但闻其声不见其人。
文士超道:“老朽能否瞧瞧密书?”
“当然可以!”
文士超接过,只见信上未落款其名,但已审明字体笔法,摇首叹息道:“老朽此刻有如隔靴抓痒之感,委实力不从心。”
易焕堂霍地立起,道:“易某必须外出,恕未能恭送文老二位请予见谅。”
文士超微笑道:“易大人客气了,请多谨慎小心,万勿轻身涉险误己误事。”
“易某自当紧记。”易焕堂抱拳一揖辞出。
文士超、瞿大刚亦双双站起,言夜深更重,抚军大人明日尚要料理公务,他们南旋时必到抚署请安。
赣抚也不坚留,命戈什哈送往客房安歇。
口 口 口
天色蒙咙,尚未放曙,晨雾霏霏,沾衣欲湿,日月双环易焕堂神色凝重,衣袂飘飞单人只身已自渡江赶至长江镖局。
程乃恭接待至密室吩咐下人送上酒食。
“不用了!”易焕堂心浮气燥问道:“见到了万典没有?”
”没有!”程乃恭说道:“伍成遭了毒手,万典逃出徐宅,无论如何万典应返回宝祥兴钱庄向匡残覆命,怎知万典非但没有与匡残相见,而且那五千两银票竞兑取了黄金逃逸无踪!”
易焕堂狞笑道:“他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说着略一沉吟,又道:“匡残现仍在宝祥兴钱庄么?”
“匡残离去了!”程乃恭道:“程某嘱匡残前往华山琼花崖一行!”
易焕堂一闻此言,即知程乃恭毒计诡谋,冷笑道:“一个展飞虹郎如此棘手难惹,一真老贼尼未必就能如愿,恐弄巧成拙。”
程乃恭道:“成与不成程某不放在心上,至少可在武林掀起一片波澜。”
“未必!”易焕堂猛摇其首,目光凝视着程乃恭,不禁长叹一声。
程乃恭心中一惊,道:“易大人心中有何烦虑?”
易焕堂遂将日来所遇经过详情说出。
程乃恭一听胡通三人丧命,吕霸断臂,徐宅外九尾蝎姜翰林现身不禁大惊失色,道:“不料事态竟越来越棘手了!”
易焕堂神色不善,冷笑道:“都是你程副总镖头自作聪明,画蛇添足,非但於事无所补益,反到弄巧成拙!”
程乃恭苦笑道:“程某意欲掀起江湖间惊涛骇浪,是以命盘邛等人三重围袭敝局,本可狙杀东方旭,陆慧乾及简姓小辈,怎知为展飞虹贼婢所坏……”
“住口!”易焕堂厉暍道:“幸亏你尚未参与劫镖机密,不然被你破坏无遗,从今以后不许你妄自行动,否则本座无法保全你阖府性命。”
程乃恭面无人色,嗫嚅答道:“程某遵命!”
蓦地,窗外天际遥处随风传来数声长啸。
程乃恭面色微变,道:“天已大明,江湖人物怎不顾忌惊世骇俗?”
易焕堂冷冷一笑道:“也许就是冲着长江镖局来的!”
“不错,我等就是冲着程总头来的!”忽闻窗外响起一个阴恻恻语声道:“程乃恭你就出来吧!」
程乃恭大喝道:“朋友,请言明来意?”
久久未见回声,显然人已离去。
程乃恭与易焕堂一前一后掠出,发现广坪中站着七个身着玄色长衫,肩带长刃江湖人物,其中一人赫然正是断去一臂的盘邛。 盘邛一见程乃恭,不由狞笑了笑,厉声道:“程乃恭,老朽委实不曾料到你居心险恶,借刀杀人。”
程乃恭目露愕然神色,说道:“盘老师这话何意,恕程某无法理解?”
盘邛桀桀狂笑道:“老朽并非愚蠢,任你利用,你原假手展飞虹贼婢屠戮老朽属下,老朽兄弟四人联臂搏杀贼婢之际,你又暗中隐得有人将八柄毒剑撞歪,竟为贼婢所乘,断臂之仇不可不报,程副总镖头还有何话说?”
易焕堂突大喝道:“无理取闹,找死!”
盘邛双目一瞪,狞笑道:“你就是易焕堂么?别仗官势欺人,老朽等找的是程乃恭,不是你易大人。”
易焕堂哈哈一声长笑,撤出肩後的日月双环,两臂微振,轮圈索索疾转,闪出眩目寒芒。
忽闻盘邛身后一玄衣人闷哼出声,面色立变苍白如纸,身形摇摇欲坠。
盘邛立时反身用仅剩下的独臂扶住那玄衫人,四下张望了一眼,空荡荡的阗无一人,站在身前的易焕堂程乃恭亦未出手施展暗器模样,暗道:“长江镖局内人手均被我等制住,那巡护镖局外官兵亦被诱离,难道程乃恭又另有埋伏么?这绝无可能,来前已采查得一清二楚,为何又出舛错?一想起前情心瞻皆寒,大喝道:“我等快走!”扶起伤者,纷纷疾撤离去。
易焕堂程乃恭亦觉如堕五里云雾中浑然摸不着头脑。
程乃恭欲待追出察视究竟。
“且慢!”易焕堂摇首道:“盘邛此来事先必筹划周密,有备无患,不料变生猝然,此其始不及料,你先察视镖局内人手无恙否?让本座追踪。”
程乃恭不敢违忤,速往镖局内各处察视……
口 口 口
盘邛等群邪退出镖局外约莫六七里处一座乱葬坟岗上,询问伤者伤在何处。
那伤者微弱答道:“伤在右腿弯处,只觉如蚊蚁噬系一下,先还不在意,断感麻木泛布全身胸口瓮塞。”
一玄衫老叟迅快撕裂伤者裤管,发现伤者腿弯处紫肿坟起如綫一中间呈现一粟米大小红点,不由大惊失色道:“此乃蝎尾针所伤,普天之下只有姜翰林老贼才能施展,莫非他仍在人世么?”
“不错,老夫还未死!”
只闻姜翰林之声,却未见姜翰林形影。
盘邛厉声道:“姜老师,你我无怨无仇,为何妄施暗算,莫非姜老师竞与程乃恭沆瀣一气?”
“胡说,老夫虽心辣手黑,但却是独来独往,盘邛,你知道展飞虹与老夫有些微渊源,断去一臂这是你自取其咎,怨得了谁?”
“所以姜老师来到长江镖局寻我等晦气。”
“不错,你不该一再命人去徐三泰家内寻仇,是以老夫忍无可忍。”
盘邛不禁怒火高涌,冷笑道:“那么姜老师何不现身,以真实武功相拚,若有不济,我等死而无怨。”
只听姜翰林阴恻恻笑道:“老夫这蝎尾针生死由心,见血封喉,不然狂称江湖十大厉害暗器
之一,你以为老夫要施展蝎尾针取你等性命么?哼,老夫不屑为之,稍时展飞虹自会赶至,老夫到要见识展飞虹如何剑下追魂!”
盘邛不禁胆寒,展飞虹未必可惧,惧怕的是姜翰林必隐在一侧,如见展飞虹不敌,岂能不暗中相助,不如把话将姜翰林套住,使他不得不能但作壁上观无法插手干预,心念一定,宏声道:“姜老师,倘展飞虹不敌我等又将为何?”
姜翰林一无回声。
突闻传来一声娇暍道:“谁说姑娘不是你等敌手?”一条娇俏身影惊鸿疾闪掠至,正是展飞虹。
原来展飞虹回房之际,已要就寝时忽发现枕旁留有一封书信,上书:“展女侠亲展”
当即折阅,暗道:“命我去长江镖局以此约莫六七里乱葬坟岗上,盘邛等人在此聚议,若不及时诛戮,后患无穷,落款只有文字,莫非是文老?”
她乃巾帼英雄,胆大自负,决意独自前往,书中说明赶至葬坟时刻,不得提早赶至。
展飞虹现身之际恰是时候。
三玄衫人大喝一声,同地飞身扑去,兵刃也同时出手,寒芒疾射,宛如流星奔空,辛辣狠毒,势道又猛又急。
双方身子迅快,迎在一起。
只听刺耳凄厉叫声扬起,红光暴墙,三个玄衫人已自尸分六截坠地。
展飞虹手中那柄长剑虽非千将莫邪,切金断玉如腐之春秋神吻之属,却也是千锤百链,难遇难求的上品缅铁淬铸而成,寻常兵刃遇上亦如摧枯断朽般,犀利无匹。
三玄衫人满以为联臂出刃,而且兵双内藏有淬毒多种暗器,柄上安装卡簧,一经掀发,对方立遭惨毙,岂料展飞虹出剑迅快如电,势如霹雳,非但兵双被绞成漫空星雨,而且身躯只觉一紧,立知不妙,只惊叫出声,立遭藉切尸分六截堕地。
盘邛见状又惊又怒,七人三死一伤,仅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