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林木内飘然走出吴越(简松逸)。
身後紧随着无影刀薛瑜,乾坤醉客夏衡,千面佛蒲敖三人。
吴越神态潇洒飘逸,手中摺扇挥摇,四顾了一眼,轻笑一声道:“本座实未有料到风声传播如此之快,竟然在这小小莱山风云毕集,连斧魔灵霄及天罗七魑都赶来了。”
薛瑜道:“此乃桂中秋之助,桂中秋作法自毙,属下可想见桂中秋临终之前有悔不当初之意。”
吴越冷笑道:“桂中秋一向行事阴毒狠绝,决无悔意,本座念在昔日共事一主份上,而且昔日东主作恶太甚,枭首伏法毫不为过,本座投入本帮後发现他亦在本门,一直避不见面,怎奈他
心中有鬼,竟放本座不过……。”
说时,祝赛朱九珍邓安平田京四人飞掠奔去。
祝赛抱拳躬身道:“禀护法,桂中秋不知藏匿何处?但必在近处,探知他以三万两重酬说动斧魔灵霄,已付了一半,事成之後再付一半,属下委实不知桂中秋那来的这么多银钱?”
“本座知道。”吴越冷冷一笑道:“昔年他未背叛原主时,已将劫掠财物分藏各处,复又得了一笔官府重赏,後因为避风头,暂避本帮栖身,住居堂主高位,不料竟降为舵主,屈辱愤恨,早有离去之意,及至发现本座亦在帮内时,势难两立,去意亦坚,他那份财富不下千万,区区之数只是沧海一粟而已。”
“他就不怕事败之後砾骨碎尸么?”
“骑虎难下,孤注一掷,怎管得了这许多!”吴越淡淡一笑道:“如不出本座所料,桂中秋投入本帮之前,已在各处广置田庄产业,蓄养护院武师家奴无数,若事败也可面团团作一富家翁,後半世享用不尽。”
薛瑜冷笑道:“他不该仍用桂中秋之名!”
吴越笑道:“本座昔年名吴人凤,他当初亦不是桂中秋之名,连姓都改了!”
邓安平忽道:“禀护法,百花抝送来稍息,诸葛敬已率领一干凶邪望莱山奔来。”
“这早在本座意料中,据说诸葛敬系蓬莱双魅传人,想必不差,他既然来了,双魅无不甘坐视。”吴越道:“司徒岳兄妹亦来了么?”
“未曾。”邓安平道:“属下以为我等人寡势薄,又无险可凭,不如移往……。”
“无须。”吴越摇首答道:“尽量让本门置身事外,他们人数虽多,本座以挑拨离间,各个
击破之策并非难事,回去!”身形穿空拔起,白影疾闪而去。
薛瑜等人纷纷随之而去,转瞬无踪。
林中陈鲁两道倏地闪出。
陈姓道者道:“果然不出贫道所料,吴护法未曾罹受蚀骨腐肠之毒,那是淆惑视听之计。”
鲁姓道者答道:“既然吴护法胸有成竹,置本门於事外,你我不能多事,恐弄巧成拙,隐身暗处见机行事,倘吴护法势危不妨相助一臂之力。”
两道翩然离去……
口 口 口
客栈内
吴越与祝赛朱九珍邓安平四人聚在一问客房内。
那是真人,并非简松逸,神枪谷鸣,摘星手房四海,七手伽蓝余凤叟所易容改扮。
“唉!”
吴越禁受不住心头郁闷和毒性发作之苦,发出一声漫长的长叹。
朱九珍苦笑道:“护法,属下三人也不比你好受,失去一身功力,连一个三岁玩童均可置属下等死命,这种日子委实索然无味!”
吴越摇首叹息道:“本座自认阴险狠毒,对付异己每以受尽精神折磨,使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料两个女流之辈狠毒比本座尤甚,真是报应不爽。”
祝赛冷冷说道:“後悔无用,听说我等已离开了翠云谷於去向总坛途中,不如想一妙计设法使本门中人知情来救。”
“别做梦啦!”无影刀薛瑜一步跨入房内,目注吴越,神情似笑非笑道:“这么做死得更快!”
吴越道:“阁下是指桂中秋!”
“桂中秋固为其中之一,尚微不足道,而是你们令主亦派出甚多高手,搜觅你吴护法及桂中秋下落,一并杀之以绝後患。”薛瑜冷冷一笑道:“老朽相信四位能视死如归,但死得未免不值。”
吴越道:“这话在下不信!”
“信不信由你。”薛瑜说出所闻所见,言毕拂袖走出房外而去。
“看来他的话一点不假了。”吴越长叹一声道:“陈锦洪鲁宏达两位护法也来了,还有天罗七魈与斧魔灵霄亦现踪迹,七魈与斧魔他们一个本座都惹不起,何况还不止这些凶邪,桂中秋委实手眼通天,居然能搬动这些凶神恶煞。”
“钱能通神。”祝宾道:“桂中秋有钱,自然请得动他们!”
邓安平道:“护法,不如和司徒老夫人妥协吧!”
“如何妥协!本座真不知道散功之毒解药配方。”
邓安平摇首苦笑道:“护法真是当局者谜,属下看来司徒老夫人母女未必真中了散功之毒?”
吴越闻言不禁呆住,诧道:“她们为何要这样做?”
“那是掩人耳目之计。”邓安平道:“她们目的志在救出司徒白,护法,我等须以权衡利害轻重为是,属下猜测护法必知司徒白囚处,也必不在总坛,司徒白又非什么重要人物……。” ·
吴越心中一动,道:“这办法可行么?”
“绝对可行!”邓安平道:“只要袒诚相与,不存任何欺诈,属下相信司徒老夫人必赐以护法解药。”
吴越黯然一笑道:“本座岂能不知与司徒老夫人妥协尚有几分生机,但令主决不容我等生路,是以犹豫不定。”
邓安平笑道:“置之死地而後生,属下认为护法武功才智无一不高,堪为一门宗主,桂中秋胆敢背叛必有所恃,护法被逼至此,有何不可背叛,属下相信护法才智卓绝,因势运用,纵横连衡,或重获合主器重,至不济亦可分处抗礼。”
吴越道:“邓坛主太看重我吴越了。”
祝宾道:“护法,千万再不能犹疑自误,试想身为首座护法,在本门中除令主总护法外,位居第三号人物,请问护法见过令主是何形貌?”
吴越苦笑了笑道:“非但本座未曾见过,而上总护法亦未曾目睹令主是何形像,江湖中传说令主乃鬼影子阎白枫,是耶非耶,本座心中仍是疑问!”
朱九珍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等不过是走狗而已!”
吴越心意一定,颔首道:“好,在下听从三位就是,但司徒老夫人未必就能听信在下之言!”
“事在人为,司徒老夫人也不能不听信,趁此良机先救出司徒白,司徒老夫人还有何话可说,不过……。”邓安平道:“权衡定夺还在护法而已。”
吴越颔首道:“容在下熟思深虑,兹事体大,不宜草率从事。”
此刻,简松逸正与司徒老夫人和紫凤司徒婵娟晤谈。
司徒老夫人道:“真难为公子了,老身委实心中委实耿耿难安。”
简松逸道:“老夫人与令嫒目的端在如何救出司徒老前辈,在下也没做什么,为此抬爱不实汗颜,其实在下他有目的,志在找出劫掠长江镖局的主凶!”
老夫人叹息一声道:“难!外子说不定墓木已拱,就是尚在人世,也心智丧失,救他安然出险,恐属不易,听小儿言,他们令主真面目至今无人见过,欲找出其人恐难於登天!”
简松逸微笑道:“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有其人在,在下必使他无可遁形!”
司徒婵娟嫣然一笑道:“小妹相信公子有志事竟成,不过目前已陷身维谷,进退两难,只怕难以应付!”
简松逸道:“有老夫人及姑娘在,在下何惧之有?”
司徒婵娟咯咯娇笑,目注老夫人道:“娘,您瞧,公子在说笑了。”
薛瑜在室外唤道:“公子,可容老朽晋见么?”
简松逸道:“请进!”
薛瑜迈入室中,抱拳行礼。
司徒婵娟道:“老前辈不必多礼,其实晚辈已瞧出来了,为防眼目计不得不如此,连公子也要向前辈执弟子哩!”
薛瑜不禁抖肩哈哈大笑道:“佩服,佩服,司徒姑娘玉雪聪明,可惜……。”
司徒婵娟道:“可惜什么?”
薛瑜几乎失口走漏,笑道:“恕老朽暂时卖一关子,姑娘日後便知,老朽谈正事要紧。”
遂说出吴越等人有意背叛相助救出司徒白。
简松逸笑道:“被逼如此,不得不尔,在下定要使他心服口服,不过藉他之助可收事半功倍之效,其实吴越也未必真知司徒老前辈的藏处?”
老夫人不禁一怔,诧道:“公子何以知之?”
简松逸略一思忖道:“在下仅不过猜测而已,但愿不尽如在下所料!”
忽间隐隐传来大喝道:“五位要找什么人。”
语声似由头进厅内传来。
简松逸向薛瑜微微一笑,搜搜同地掠了出去。
只见五个身着一袭葛黄大褂,短及膝下,宽大无朋,却又奇瘦如竹面目森冷的汉子,露出又瘦又黑的腿骨,神状甚是可笑。
乾坤醉客夏衡迎面拦着,眯着一双醉眼,面露不屑之色。
居中一人冷森森说道:“咱们要住店!”
“满啦!住不下啦,五位请走别家吧!”
“谁说的,咱们是住定了,快腾出一间房,去!”
“不行!”夏衡一瞪双眼,威棱逼射如电,厉声道:“你们如不听话,我老头可要撵你们滚 !”
那居中怪人右臂倏指,袖中忽射出一道黄光匹练袭向夏衡面门而去。
夏衡哈哈大笑道:“冤崽子,也敢在老夫面前撒野。”伸指一抓,竟将那道匹练黄光抓住,不退反进,左掌已平压在怪人天灵盖上。
其余四怪人昆状面色忽变,意欲出手抢救,猛感後胸脊骨如中尖刺,只听传来森冷语声道:“别轻举妄动,不然,管教你们五个躺在这里!”
果然收效,四个怪人噤若寒蝉,木立如鸡。
夏衡左手五指抓着一柄晶黄锋利雪亮的短斧,打铸精巧,风磨钢渗用寒铁,犀利无匹,当暗器嫌大当兵及嫌小,却在那怪人身上,不但当暗器用,而且用来当兵刃,夏衡反覆打量了那柄小斧两眼眼,似爱不释手,竟收入怀内当战利品。
其余四怪人身後却站定得是匡残彭纶。
简松遥恢复了原有形貌,与无影刀薛瑜飘然走出。
薛瑜淡淡一笑道:“不料灵霄多年不出,还是当年毛躁脾气不改,耍什么威风,摆什么场面,派出这些徒子徒孙丢人现眼。”
蓦听客栈外随风传来一个炸耳欲聋语声道:“尊驾少冒大气,灵霄五个徒儿虽不成气候,却受灵某之嘱不得无故伤人,所以反为你等所制,若放手拚搏,鹿死谁手则尚未可知咧!”
薛瑜哈哈大笑道:“灵霄,你唠叨了半天,尚未言归正传,你派出五个不成材的徒儿来此无是生非为何?”
斧魔灵霄传声道:“你们之首可是吴越么?”
“错了,我等也是为了追踪吴越而来。”
“尊驾以为灵某是三岁小儿,三言两语就可骗过的么?”
“谁骗了你,何况我等亦未必惧你,各有所需,你收了人家三万两,只需割取吴越项上人头便算交差,我等非取得那册武功秘笈不可!”
灵霄似极为震惊,噫了一声道:“尊驾怎么知道三万两白银的事?”
“天下没有永远包得住的秘密,如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兄弟知道你灵霄决不是为了区区三万两银就劳师动众,而是别有所图,未必也是为了武功秘笈而来,其实兄弟也无把握,因为蓬莱双魅,飞天蝎子姜翰林,酆都天罗洞主,大内高手,武林正派高人,黑道凶邪,还有桂中秋那天鹰帮令主等等无不闻风而来,那一方也将成你灵霄头痛棘手对头,你真以为如此容易么?”
灵霄传声道:“尊驾请赐告姓名来历?”
“不用了,兄弟非友非敌,如是为了缪正东之死有所迁怒,不如日後作个了断,敬告灵当家,慎防天罗七魈暗算,危在眉睫,小心为是!”
“好,灵某再问一句话,吴越现在何处?”
“吴越尚在五百里外,他狡滑如狐,是否择径莱山尚无法—知道,灵当家的,听兄弟之劝,小心天罗七魈!”
薛瑜说时目光一示意夏衡匡残彭纶三人。
夏衡收回印在怪人天灵盖上手掌,喝道:“去吧!别让老夫再瞧见你!”
匡残彭纶亦闪了开去。
五个怪人寒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转身捷如鬼魅闪出店外而去。
只听得斧魔灵霄传来一声:“谢”字立即寂然。
多臂魔神彭纶道:“少侠,灵霄性情多疑,决然不信薛老之言,不如趁机除之,彭某昔年曾与灵老怪有过一段过节,正好藉机清偿。”
简松逸微笑道:“彭老与灵霄若有宿怨,在下理应竭尽棉薄助彭老除此武林大恶,不过此时
此地并非所宜,我等责难任重,人力薄弱,能不出手即尽量避免不出手,借他人之矛攻他人之盾是是为上策,不过可以瞧一场好戏以明虚实,走。”
(第二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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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雾里看花
仍是东口外那片密林内。
斧魔灵霄率着一干手下牛鬼蛇神于林中议论,少说也有二十余人。
先前为乾坤醉客夏衡拳压天灵党的怪人,悻悻道:“老爷子,您就为这老贼三言两语骗过么?”
灵霄身长九尺,虎背熊腰,浓发虬须,环眼弱鼻海口,目光如炬,声若洪钟,巍然巨物宛如一座铁塔,令人望而生畏,闻言愤然喝道:“无用的东西!丢人现眼,还有脸说话,店内确有吴越么?倘无吴越,你等愿受何责罚?”
怪人悚然嗫嚅道:“不管有无吴越,总不成被他们削弱了老爷子名头!”
灵霄环眼圆睁,喝道:“大胆,居然敢对老夫激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滚了回去。”大袖一挥而出。
怪人为灵霄袖拂罡气撞得抛出数丈外,落地后狼狈穿林逃去。
身形一杳,即闻腾起一声凄厉惨嗥。
斧魔灵霄脸色暴变,拂袖一道匹练黄光旋飞射出,虽是旋飞却奇快迅捷。
林木挡路,悉数为黄光去势所断,哗啦倒下一片。
黄光去得快,回来得也快,转瞬没入斧魔灵霄袖内。
只听传来阴寒冰冰语声道:“灵老怪物居然能练成驭斧之术,收发由心,但岂奈老朽何?”
语声未完,人影如魅纷纷现出,只见是一秃顶焦黄马脸老叟率着七个前见的天罗大魈悄然立在五丈外。
秃头老叟无疑就是天罗洞主。
夫罗枫主带着七魈身形甫落,斧魔灵霄突身形暴出扑向天罗洞主,双袖疾飞出两道耀眼如眩的百炼黄光旋飞而出。
扑势迅急,距离又近,天罗洞主做梦也没料到灵霄奇袭,大惊失色喝道:“速退!”
两声闷嗥腾起,七魈中有两人退让不及,为旋斧芒练卷成数截,陈尸林中。
只听天罗洞主传来狞恶怒道:“灵霄,卜熊与你势不两立!”
斧魔灵霄宏声如雷狂笑:“卜熊,理屈在你,你那门下无事生非在前,又杀害老朽徒儿,你以为老朽懼你阴磷断魂砂么!”
去向已无天罗洞主回声。
灵霄道:“搜!”,
人影纷向四撒掠去。
片刻,搜完天罗洞主去向的灵霄门下纷纷返回,均禀知踪迹已无。
忽见二名门下面色大变,似为阴寒吁侵,浑身战栗,目露悸容,身形不支倒地。
灵霄惊道:“阴磷断魂砂!”急在身旁取出两粒赤红如火丹药喂服口中。
约莫一顿饭光景过去,才见两人寒战已止,身子顿弱无力,颤巍巍地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