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飞虹怒叱道:“此话恐应在你们四人身上,速速离开镖局,不然休怨我剑下无情。”
盘邛阴阴一笑道:“须知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贼婢,你也太狂妄了!”
贼婢二字才落音,猛见剑芒暴射,宛若飞虹掣电卷向盘邛四人而去,端的奇快已猛。
盘邛四人面色一变,八拳同挥,身形倏地腾空拔起。
只听叮叮一串连珠微撞之声,原来盘邛四人发出无数非金非铁珠状暗器,力道沉猛,将展飞虹剑势撞了开去。
就在展飞虹剑势衰竭之际,盘邛四人身形疾转电泻扑下,手中各多出一柄淬毒短剑脱手飞出掷向展飞虹。
时间计算分毫不爽,掷向展飞虹部位拿捏奇准,本来展飞虹逃不过死在八柄淬毒短剑下命运。
危机一发千钩之际,那知八柄短剑剑锋不知何故歪向一侧,盘邛四邪带着雷厉如潮掌风罩袭直落,突然剑光疾闪了闪,但见红光暴灭,盘邛四邪身形又起,穿空如电,舜即杳失在沉黑夜空中。
地面上竟多了四支血淋淋手臂,八柄淬毒短剑。
展飞虹收剑不禁一怔,暗道:“八柄毒剑为何准头歪坠?四个老贼又为何竞能逃过剑下亡身之罹?难道有人暗助么?”不禁双眸望着简松逸。
简松逸竟如无事人般,与东方旭低声耳语。
擒龙手陆慧乾道:“程副总镖头,此非善地不可久留,希望天明之前所有人手俱撤出镖局!”
风雷镇八方程乃恭苦笑一声道:“程某也有此想法,但程某要稍作安排,至少要江湖上知道我程乃恭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更誓须洗涤莫须有罪名!”
“那就好!”陆慧乾道:“这件事委实云诡波谲,倘陆某猜测不错,其中必蕴藏一个重大的阴谋。”说时顿了一顿,又道:“看来今夜平静无事了,我等暂先告辞,望程副总镖头明日过江
与徐兄共商。”
程乃恭挽留陆慧乾四人在镖局留宿,明日一大早同去府城。
陆慧乾四人执意立即转返府城,程乃恭也不便坚留,再三致谢道:“那程某也不恭送了!”抱拳躬身一揖。
四人疾掠出镖局外,东方旭盛赞展飞虹剑法精湛迅厉,无怪誉满江湖。
展飞虹涨着脸,谦虚几句,忽发觉一行四人简松逸竟失去影踪不禁诘问。
东方旭笑道:“这位简老弟方才向我言说有事不能同行,明天午刻时分实在徐府相见,我也只有由他了。”
层飞虹不禁疑云满腹,想起方才在镖局内差点在盘邛四邪毒剑下亡身,不知何故毒剑准头竟歪向一侧,问道:“方才盘邛四邪掷剑准头竟然歪向一侧,莫非是二位暗中相助?”
东方旭陆慧乾互望了一眼,含笑不答。
展飞虹见他们不答,心疑必是简松逸相助,却羞於启齿,转过话题道:“那简少侠之师玉鼎居士必是武林奇人,奇怪我并未曾耳闻,二位可会见过这武林前辈么?”
“没有!”东方旭道:“老朽尝自诩见闻广博,天上地下少说也知道一半,直至如今,才知老朽还是井底之蛙,别说玉鼎居士,连劫去长江镖局暗镖的黑底白狼三角小旗及骨刺暗器来历然毫不知端倪,委实惭愧,陆兄,你知道盘邛来路么?”
“陆某不知!”
“这么说来,陆兄也是井底之蛙了!”
两人相与大笑,不知不觉来在江边,登上原来乘坐小舟疾驶离去。
须臾,江边突闪出一条黑影,暗中隐隐可察见此人嘴角泛出一丝阴笑,江风狂劲,振荡这人衣抉飘飞起舞,猎猎出声。
那人随地转身起步腾掠而起,猛感一缕指风如箭刺向喉头,猛感喉头发麻,一阵头晕目眩,便知有异,不禁脸色大变。
头晕目眩感觉很快就消失恢复如常,明知有暗袭他的人,半晌却未见现身,不禁胆寒猛望长江镖局疾奔而入。
一掠入长江镖局,只见程乃恭凝立在广坪上似竚候自己返回,忙道:“程副……”
那知咽喉瘩哑,竟无法出声。
程乃恭惊诧问道:“他们渡江去了么?”
此人本想告知四人中失去简松逸踪影,却苦於无法出声,遂点了点头,欲伸出三指,那知双臂亦举不起来。
程乃恭发现此人神色异变,不禁一惊道:“怎么?你暗蹑他们身后竟为他们察觉,穴道受制么?」
那人摇了摇头。
程乃恭急问道:“是谁下的毒手?”
那人猛感一阵天昏地转,轰然倒地。
程乃恭四面张望了一眼,伸臂抱起那人。
显然那人是遭受了暗算,穴道受制,但程乃恭竞无法找出受制的穴道在何部位,更遑论察出用何独门上乘点穴手法。
程乃恭喃喃自语了一阵,谁也不知他在说什么,最后抱起那人走向西侧一座库房入去。
口 口 口
天未大亮,浩瀚江流蒙蒙升起一层小雾,鱼火点点,风帆上下,远山隐约,堤柳飘垂,风景极为优美。
江滨沙丘上站立着数条身影相聚低语,正是大内铁待衞日月双环易焕堂,偕同吕霸胡通及胡姥姥黎丽珠五人。
吕霸中了逆发镖,两颊已剜去伤肉,尚未会愈贴上两块狗皮膏药,貌像更显狞恶。
黎丽珠一双水汪汪的眸子流波无定,一付神不守舍模样。
易焕堂低声道:“怎么此人尚未见到来?”
胡姥姥道:“此人是谁?”
易焕堂面色一寒,道:“你们只奉命办事,不准问东问西,以后如有故犯,立即处死!”
胡姥姥面色立时变得异样难看,敢怒而不敢言。
突然发现相距数十丈外沙丘上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易焕堂倏地腾身飞掠而去。
只见两人仅寥寥数语,那黑衣蒙面人一闪无踪,易焕堂返转低声道:“以后不许再提及庐陵总镇安祥覆舟溺毙之事,那份密旨及名册业已有人送交圣上,你等如不慎外泄,恐遭杀身之祸,走,我等到铁胆孟尝徐三泰府上作客去!”
易焕堂五人迅疾离了江岸。
远处柳荫丛中那黑衣蒙面人再度现身而出,脱下头罩,赫然正是长江镖局副总镖头风雷镇八方程万恭。
程乃恭将蒙布头罩塞向衣内,转身慢向走向城门口而去,其时天色已然大亮,红日东升,行人负贩熙来攘往,川流不息进出城门。
远随程乃恭之后的是着儒衫翩翩少年,正是简松逸。
只见程乃恭闪入城厢一条无人僻巷,走至一座矮墙下,四首张望了一眼,竟翻墙掠入落在院中。
一扇陈旧木门虚掩着,忽闻门内传出低沉语声道:“谁?”
“地字十七号。”
“进来!”
程乃恭推门而入,反手推合栓牢。
屋面上忽现出简松逸身影,倒挂金钩毫无声息窃听两人谈话。
房内两人语声虽低,简松逸却仍清晰入耳,只听程乃恭道:“属下已遵命把口谕向易大人带到。”
“很好!”
“长江镖局昨晚有自称盘邛等人侵入,为华山琼花崖一真师太衣钵传人辣手罗刹展飞虹及时解救属下杀身之死,剑劈十五人,盘邛四人断臂逃遁无踪,究竟是何来路属下不知。”
“他们来历老朽不知,霹雳断魂剑法真有如此厉害么?可惜,可惜!”
“莫非盘邛是受首领差遣而来么?”
“不错,老朽知徐三泰侠肝义瞻,必不重视,而只不放心你一人独自返回镖局,定遣人暗暗相护,盘邛等人侵扰,有意掀起轩然大波,只不及料伤亡多人!”
简松逸听出那人语声苍老,年在六旬开外,滇南乡音浓重。
只听程乃恭道:“那么属下今后如何行事!”
“依原定之计,你走吧!!”
简松逸翻身贴在屋瓦上,捷似狸奴迅即无踪。
程乃恭启门而出,跃出墙外而去。
简松逸身形如鸟飞落在院中,推门而入,房内幽暗无比,几榻桌椅布设齐全,却空寂无人,暗哼一声,揭开褥被床板,赫然呈现暗道拾级通往另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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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章 扑朔迷离
徐府花轩内,辣手罗刹展飞虹正与铁胆孟尝徐三泰之女徐月青促膝谈心,徐月青年逾三旬已作商人妇,但绰约明艳,看似花信少妇。
轩外忽走来紫面韦护东方旭,擒龙手陆慧乾,小达摩江上云。
展飞虹徐月青二女盈盈相迎。
徐月青道:“三位叔父不在前厅与家父敍话来到花轩必有指教。”
东方旭哈哈大笑道:“贤侄女未出阁之前向有伶牙利齿,能言会道,不料婚後竟然越来越会说话了,莫非贤侄女有拒客之意?”
徐月青粉靥一红,嗔道:“东方叔父老是跟侄女开玩笑,侄女都身为人妇了。”
“哦!”东方旭长长哦了一声道:“唉,年已老朽到是忘怀了,在老朽眼中你还是黄毛丫头永远长不大的小孩。”
小达摩江上云连声催促速备酒菜。
擒龙手陆慧乾道:“展姑娘,你认识易焕堂么?”
展姑娘抑唇一扬,说道:“赣南道上曾有过一面之缘,陆老师为何提及此人?”
“他来了,共是五人。”陆慧乾道:“我最厌恶与清延鹰犬图旋,自有徐兄他们接待,故而避开。”
展飞虹道:“易焕堂拜望徐前辈,莫非是与庐陵总镇安祥之死有关?”
“不是!”陆慧乾摇首答道:“据闻清廷业已压抑此事,安祥覆舟溺毙於人无尤,不愿兴起大狱。”
展飞虹冷笑道:“长江镖局失镖显系清廷改弦更张之计,狠毒异常!”
“不错!”小达摩江上云点点头道:“横逆之来不能退让,惟宜谨慎不可,听说展姑娘昨晚大发神威,四伤十五毙命,江某大为欣服。”
展飞虹玉靥一红,道:“不瞒江老师,如非有人暗中相助,我非伤在盘邛四邪八柄毒利剑之下。”
江上云道:“详情江某已知,只不知暗中相助之人是谁?”
展飞虹尚未答言,陆慧乾道:“我等三人场外旁观,发现情势险恶已是不及。我们要知道什么人暗中相劝还要你问么?”
这时徐月青已命使女佣妇送上酒菜。
东方旭浅饮了一口,长叹一声道:“盘邛等人为何坚称颜总镖头被劫去的暗镖是膺品,那么真物何在?那只有颜中铮程乃恭两人知情?令老朽不解的是,长江镖局失镖已是众所瞩目,事关清廷,盘邛身后必有指使人,他就是不怕惹火烧身吗?其真正意图是什么?”
忽闻轩外随风送来一个清朗话声道:“这个在下知道!”
陆慧乾一闻话声,即欣然大喜道:“简老弟快请入来!”
简松逸飘然走入,抱拳一一行礼。
陆慧乾眉头一皱,道:“老弟快别酸气十足,陆某要听盘邛真正意图。”
简松逸微笑道:“盘邛身主使者中了他人釜底抽薪之计。”
“釜底抽薪!”东方旭说道:“这话老朽不明白?”
“颜总镖头侠誉大江南北,结交满天下,”简松逸道:“他等闻得颜总镖头有难,必然赶来拔刀相助,人数越来越多,岂非中了一网打尽之计!”
东方旭哦了一声道:“这个老朽懂了,那有心人故而施展釜底抽薪之计,使闻风赶来相助主人按兵不动,如此一来程乃恭岂不是背上黑锅了么?”
江上云冷哼一声道:“不至水落石出,谁也不知此事真伪,也许程乃恭真与清廷暗中勾结,互通声气亦未可知。”
展飞虹惊道:“真的么?”
江上云叹息一声道:“人心难测,无法妄下实论!”
忽见花径中一个短装汉子快步走来,在轩外停身,躬身施礼道:“小的奉主人之命请展女侠及诸位大侠驽临前厅敍话。”
陆慧乾道:“那大内侍卫易焕堂还在么?”
短装汉子答道:“易大人因抚署相台匆匆辞去,程副总镖头来了,将来达谢展女侠救命宏恩。”
展飞虹偕同东方旭等人离了花轩,徐月青自归内室而去。
徐府庭园占地广袤,翠荫参天,繁花如簇,展飞虹等人行径一座假山之侧,忽见假山之后冒起一条黑影,双手拾指疾扬,打出一片芒雨飞针迎面袭至,那人身形穿空如电拔起。
变在猝然,简松逸眼明手快,抢身阻在展飞虹身前,啦喳挥出一柄招扇,一开一阖将袭来芒
雨飞针悉数收入扇内,身形腾空返去。
简松逸身法竟快得出奇,眼见黑影即将穿入繁技密叶中,居然赶上,冷笑一声,招扇展开挥出,将收来芒雨飞针悉数打回。
只听一声凄厉惨叫,那人如断线之鸢般急坠跌落在地,身形迅快委缩。
这本是弹指刹那功夫,简松逸落地,只见那人逐渐已化为一滩血水,仅留下一身黑衣。
陆慧乾顿足道:“此人必是盘邛同党!”
展飞虹虽心中胆寒,却面色极为镇定,朝简松逸盈盈一福致谢救命之恩,笑靥如花道:“少侠虽深藏不露,今日才露出真才实学,我……”
这尚未了,简松逸突倏潜龙升天拔起,穿向参天古木笼翠密叶中不见。
擒龙手陆慧乾知简松逸发现那死者尚有同党,故而匆匁追出,“我等还是先去大厅吧!”随命领路短装汉子不可宣扬出去。
短装汉子自然遵命。
展飞虹耽心简松逸安危,意似不愿,被东方旭一把拉住,呵呵笑道:“展姑娘大可放心,简少侠身法迅快,我等追也追不上,走吧!”
大厅内响出哈哈宏亮此起彼落大笑声。
徐三泰目注程乃恭道:“这么说来,五月十五日含鄱口后山之约有展女侠一人,定可手到擒来,一切迎刃而解!”
层飞虹飞步掠入娇笑道:“徐伯父,侄女那有这大的能耐。”
长江镖局副总镖头程乃恭一见展飞虹,神色微微一变忙抱拳再度致谢。
展飞虹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辈之祈应为,何谢之有。”说时东方旭陆慧乾江上云已鱼贯进入大厅。
大厅上除徐三泰及程乃恭外,尚有一字慧剑丁源,通臂猿倪凤子,铁拳神镖赵金英,追魂刀李震涛在。
程乃恭抱拳与东方旭三人行礼,说道:“还有那位简少侠咧?”
陆慧乾答道:“他在后园花轩内赏花怡情悦性,程兄你尚未撤出长江镖局么?”
程乃恭道:“抚署闻讽异常震怒,现遣有官兵巡护,谅不妨事了,程某一来向诸位盛情义助致谢,再意欲在五月十五日期前邀约同道好友助拳,程某不便久留,告辞。”
徐三泰呵呵大笑道:“救兵如救火,徐某也不便强留了。”
群雄恭送出得厅外,程乃恭坚请留步,抱拳施礼转身快步离去。
陆慧乾忙向徐三泰说出方才假山后暗袭展飞虹凶徒被简松逸系毙。
徐三泰大惊道:“程乃恭蒙有重嫌,速追踪程乃恭身后暗察他举止如何?”
群雄鱼贯追出徐府,展飞虹与徐三泰是一路同行……。
口 口 口
翠花街是南昌府钱庄银楼集中地,一条宽仅丈余石板街道热闹非凡,行人肩摩接踵,川流不息,远远望去只见万头躜动,黑压压地一片,拥挤不堪。
宝祥兴钱庄门前,一个神色匆惶四旬左右黑衫中年汉子好不容易穿过拥挤人群抵达钱庄,正欲一步迈入,忽感肩后一麻,下颚自动跌落,眼前漆黑望后就倒。
突见那人身后现出简松逸,猿臂疾伸一把扶住,道:“刘兄,酒能伤身,贪杯误事,小弟送
你回家。”一面说一面扶住那人穿人人丛中。
片刻之後,只见程乃恭神色不安,满头大汗进入宝祥兴钱庄。
柜上执事店夥对程乃恭极为恭敬问候,程乃恭佯装着满面笑容快步向内进间走去。
一间不算大的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