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鹰扬》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牧野鹰扬- 第3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这四人未带兵刃,都一袭土布短装,四十左右年纪,宛如常人,却眼中不时露出阴狠之色,一笔而知并非良善之辈。走进客栈川堂,只见店中一张白木桌上,大刺刺地坐着一个方面大耳、肩披钢刀长髯老者正自酌自饮。
  那老者一见四人走了入内,缓缓站起道:“四位回来了么?请坐!”
  为首一人面色一变,道:“我等与阁下素不相识……”
  老者不待话了,即抢口接道:“四位不是关东四狼么?如老朽料测不错,尊驾必是四狼之首飞天狼孙宏,老朽程乃恭!”
  程乃恭之名已传遍武林,关东四狼焉有不知之理,孙宏面色一变,道:“原来是程副总镖头,失敬!但不知程副总镖头怎知我等在此?有何见教?”
  程乃恭道:“程某是从黄鲤朱大宝口中得知!”
  孙宏不禁面色大变,道:“朱大宝现在何处?”
  “现在侍卫统领萨大人处作客。”
  此言一出,关东四狼数都面面相觑。
  孙宏诧道:“阁下是说朱大宝被萨统领擒走了么?”
  “还不都是一样,作客比较好听一点。”程乃恭笑笑道:“朱大宝说四位来到京城,准备做一票大买卖夕意欲嫁祸於程某,还说四位与长江镖局失镖有关,至少参预了当日劫镖!”
  “满嘴胡言,还不与我杀了!”
  只见一狼迅窜在门角取出一袋,袋内四项兵刃一一抛向其余三人接住。
  程乃恭微笑道:“四位最好不要动手,店外满布大内高手,听程某之劝,不如束手就擒,实话实说,还有一条生路。”
  忽闻门外传来冷笑声:“程副总镖头,咱们大人说要活的,不要死人。”
  关东四狼闻声知已被围,气势为之一挫,孙宏道:“程副总镖头,寃有头,债有主,不能含血喷人,咱们四人与长江镖局毫无牵连,再说准备在京城作上一票大买卖,更是无稽之谈,捉贼要赃,随便安上一个罪名,便可胡乱抓人。”
  “朱大宝是这么说的,程某也是将信将疑,故先礼後兵,四位请吧!”
  孙宏阴恻恻一笑道:“朱大宝在此大洪门地面上是条混混,根本不知咱们四人来历姓名,只拿钱办事而已!”
  程乃恭显然不愿将话题扯得太远,问朱大宝办什么事,笑笑道:“四位谅不知朱大宝虽是地面混混,却是衙门内眼线!”
  关东四狼忽回刀齐挥,猛向程乃恭劈去。刀势猛厉已极。
  程乃恭肩上钢刀亦脱鞘而出,一招“栏江截斗”迎向四刀,只听当啷啷一声,将攻来刀势悉数震得飞了开去,自身刀势仍自挥下。
  惨噑连声中,关东四狼斗大头颅个个离腔飞起,血涌如泉,倒地毙命。
  程乃恭不禁猛然呆住,暗道:“关东四狼在江湖中卓著凶名,武功未必如此不堪一击,自己一个收势不住也不能均毙命刀下,分明动手之间遭了暗算!”
  一念及此,连想到九尾蝎姜翰林蝎尾针,不禁面色变得苍白无神。
  忽见店外掠入一条身影,见状亦不禁怔住。
  程乃恭认出来人是萨磊手下铁含光,道:“铁大人……”
  铁含光皱了皱眉道:“程副总镖头,萨督使要他们活口,怎么竟把他们杀了?”
  程乃恭面泛苦笑道:“程某也不明就里,心疑四狼在死前已遭了暗算!”
  铁含光面色陡地一冷,沉声道:“店内仅有程副总镖头一人,为免殃及无辜事前均已遣离,店外已布满得有十八名大内高手,无异天罗地网,即使一只苍蝇也难飞入,莫非程副总镖头是杀人灭口?”
  程乃恭闻言不禁面色一变,冷笑道:“铁大人说得未免太严重了点,程某要灭什么口?”
  铁含光笑笑道:“眼前四人死在程副总镖头刀下,总不能诿过於铁某吧!咱们萨大人要活口不要死人,言犹在耳,程副总镖头该不会说未曾听见吧!”
  说时又有大内侍卫进入店内。
  程乃恭宛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中,澈??奋寒使其血凝髓冻,面无人色,暗道:“这是一极为毒辣的圈计!”不禁心生懊悔,但後悔莫及。
  他自鸿运酒楼辞别匡残後,纵骑直奔大通客栈,席未暇暖,又是侍卫统领衙门一名差官说奉了萨磊之命求见。
  差官言说萨督使方才得自密报,有夥江湖人物潜藏城郊客栈内,窥听他们谈话,似参预长江
  镖局劫镖,萨督使意欲将江湖人物擒拿审询,问程乃恭是否同往。
  程乃恭一闻此询,不禁欣喜若狂,但察觉徐三泰目光似有异,当时尚不为意,如今才知群雄大不以为然。
  这时,程乃恭仅在那里,做声不得。
  铁含光道:“程副总镖头,我等也不敢为难你,不过在事实未察明真象之前暂请屈留,萨大人全大人会立即赶来。”
  程乃恭再一次又栽到简松逸的手中,不禁惨然若丧,他又何尝知道他犯了大错,为何在这节骨眼上赶至妙峰山引起疑窦?
  他始终不明白关东四狼为何不堪一击就此送了性命,自然更不知中了千面佛蒲敖借刀杀人之计。
  萨磊也不知道其中究竟,即使知道程乃恭误中借刀杀人之计,也不愿为了一个程乃恭开罪简
  松逸。
  整个事情只有简松逸、薛瑜、蒲敖、匡残,彭纶五人知情罢了。
  约莫一顿饭光景过去,终於萨磊赶来了。
  程乃恭好像度过了漫长的一年,目睹萨磊进入,不由长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不论要杀要刮,总此在此面对血淋淋的四具尸体来得好些!
  萨磊一见四具尸体,不由跌足愤恨道:“怎么不留一个活口,难道真如传言所说么?”
  “什么传言?”
  “说你程乃恭为觊觎长江镖局财富,不甘为副,故此不惜与囚邪勾结劫镖。”
  “那有这等事?”程乃恭又气又急,道:“程某如有此心,定遭天打雷劈!”
  萨磊淡淡一笑,道:“官府定罪,只重证据确凿,誓言无用,眼前之事,岂非明白表示程副镖头杀人灭口。”
  程乃恭道:“程某怎会做下欲盖弥彰蠢举?”
  “萨某是个明白人,不愿妄自定罪,更不信你杀人灭口,不过……”说著语声一沉,接道:“程副总镖头必须具结,全力查明劫镖真凶是谁?只要程副总镖头有一丝牵连律当同坐,萨某也不惧你一走了之,还有你满门家小!”
  程乃恭不禁机伶伶打一寒颤,道:“萨大人圣明,程某敢不遵命!”
  萨磊哈哈大笑道:“程副总镖头,倘证据确凿,萨某再大胆子也不敢有所徧袒於你。”说着又道:“方才闻听属下来报,关东四狼之死,你谓四狼先中了暗算,才会被你一刀毙命,这话萨某不信真有其事,不妨察视尸体上有无暗器致命之伤。”
  “程某只是猜测罢了!”
  萨磊催促之下,程乃恭只得从命细心检视。
  除了一刀毙命外,那有半点暗器伤痕。
  萨磊冷笑一声,吩咐尸体抬走,扬长迈出屋外。
  程乃恭暗咳一声,随着萨磊身後走了出去……
  口  口  口
  龙吟虎啸帝王州,旧是东南最上游;
  青潭四围迎面起,黄河千折挟城流;
  炊烟历乱人蹄市,杯洒苍茫客倚楼;
  多少英雄谈笑尽,树头一片夕阳红。”
  上为昔人咏徐州诗。
  徐州古曰彭城,地处南北要冲,自古郎为兵家所必争之地,历代史迹,斑斑可考。
  炙阳正烈,黄澄澄土道上冒着腾腾热气,行人几乎绝迹;一骑黄马忽自官道远处现出,荡起一片漫天黄尘。
  道旁浓荫碧绿,树下塔有三四座竹棚,乡民卖茶卖酒,不少行旅在此歇脚乘凉,喝上两盅,泡碗香茗,快我朵颐,风生两腋,倒也是人生乐事。
  来骑迅快如飞,一至茶棚临道,却勒缰缓行停了下来,骑上人头戴一顶遮阳斗笠,把脸几乎掩覆了一半,却可瞧见颔下虬须花白,便知骑上人年岁必在五旬开外。
  此人尚未跨入竹棚,掀除斗笠,显出豹眼狮鼻,而肤黎黑粗糙,烕猛慑人,行走之间右足微跛,但不是留神观察,却不易发现,手提着一束布袋。
  一个年方十二、三岁,身着碎花布衣褂裤小姑娘走了过来,道:“客官,要点什么?”
  老者大刺刺地坐下,道:“壹壶酒,有什么现成吃的只管送上。”说着取出一方布巾,拭去满头汗水。
  小姑娘送来一壶酒,并切上几盘卤菜,鸡鸭牛鱼菜等。
  老者取出一块故碎白银,道:“钱先惠,稍时一并结账,此处可是名叫枣树坡么?”
  “是啦!”小姑娘接过白银,谢了一声道:“客官是头一次来到徐州么?北外枣树坡是无人不知的地方。”
  别看她小小年岁,说话却是老腔老调。
  老者笑道:“当然来过,可是却时隔二十多年了,岁月易逝,人物已非,老朽耄矣!”
  小姑娘不觉一笑,也不作答,转面离去。
  老者自酌自饮,心头却回溯往事,忖道:“人算不如天算,令主一再严嘱不可伤人,掳擒华山一真老尼志在逼颜中铮现踪,实料竟引出武功高不可测的杀星,全军尽墨,仅以身免,更不料·大内高手及官府的插手过问!”不禁暗叹一声,又暗暗忖道:“我洪梦鹤真是老来运悖,又何面目去见令主?一路迂回绕道,避开对方跟踪,根本就未发现可疑,看来非得改弦易辙不可!”
  来路上忽现出两个布贩,肩上各袱着沉重布匹,约莫四十左右年岁,汗流浃背,走入邻棚坐下,看样子是一双布贩,叫酒唤茶。
  这一双布贩正是千面佛蒲敖及七手伽蓝余凤叟易容装扮,装得极像,不露一丝破绽。
  余凤叟低声道:“蒲老儿,余某发现了一事,他虽未察觉有人追踪,却有意防着这点,尽量不使百密一疏!”
  蒲敖两眼一翻,道:“这还用你说?”
  “我还未说完。”余凤叟道:“这是什么秘密帮派,舵主从未见过他们瓢把子,有事时,总瓢把子即指令某一堂主至一处召集所需人手,事前事後均无迹可循。”
  “这我也知道。”蒲敖微微一笑道:“但天下无不破之秘密!”
  “不错!”余凤叟道:“据符老弟说,他大都落足通都大邑,住在气派甚大的客栈,吃喝玩乐手面大方,有用不完的银钱,去过钱庄三次,看来他身怀庄票不少,要查出他的来历,必须在银票上着手。”
  蒲敖笑道:“你又手痒了么?”
  余凤叟微微一笑,解开包袱,呈现一匹匹的丝绸花布,花色精美,召来肆主,笑言帮忙通知左邻右舍,布匹价格公道,卖出之後还有好处。
  枣树坡茶棚後面枣树林内,住有百数十户人家,若做得成生意,销售必然不恶。
  肆主唯唯应允唤小童回村。
  余凤叟拿起两匹走向洪梦鹤那家茶棚,先找上那小姑娘。说可先送一身花绸布料,说得天花乱坠,当即剪下一块花绸送与小姑娘,继又穿走茶座间叫喝布色如何精美,特从山东曹州府选购一批,与贡品不逊上下。
  喧嚷了半天,就是未卖出一尺半寸。
  余凤叟意甚懊丧,走回原棚坐下。
  蒲敖笑道:“老哥,偷鸡不到蚀把米吧,省点力气,送至府城陈大户家内包可抢买一空。”
  余凤叟道:“买卖不成仁义在,头回生二回熟,再来枣树坡时,情况便大不相同了。”
  蒲敖哈哈一笑,低声道:“得手了么?”
  余凤叟面泛得意笑容道:“怎能空手而回,厚厚的一叠,我以偷天换日手法换了一叠草纸!”
  蒲敖瞄了邻棚洪梦鹤一眼,道:“吃饱了,喝足了,也该走了!”
  果然,洪梦鹤离座而起,问明前给的银两尚有多余,迳自登骑而去。
  这时小童奔了入来,说天气炎热,要卖布的请入村中祠堂内去卖吧。
  蒲敖余凤叟两人相觑而笑,付了茶钱,随着小童入村而去。
  口    口    口
  徐州府东大街云龙客栈内,两跨院内住了四个怪杰,正是七手伽蓝余凤叟、千面佛蒲敖,御风乘龙符韶,神枪谷鸣。
  神枪谷鸣笑道:“余老偷儿,你虽偷得一叠银票,却不该换以一叠草纸,无形中已告诉他银票被偷,下手的人自是举世高绝的空空妙手,不难料测除了七手伽蓝外还有谁来?”
  余凤叟双眼一瞪,道:“你知道什么?我那叠草纸已淬有药物在上,为汗水一浸,便逐渐化去,现在洪姓老鬼还不知是被窃还是失落咧!”
  谷鸣道:“练武人能寒暑不侵,滴汗不出!”
  余凤叟哈哈大笑道:“他要装着平常人一般,便不可露出破绽,枣树坡见着他时,衣上汗水仍湿透咧!”说着取出偷自洪梦鹤怀内一叠银票,一一展示,少说也有十来张。
  最大的票面是杭州益丰钱庄六仟两。
  其余的叁仟两,贰仟两、壹仟两、伍佰两、贰佰两、壹佰两、最少的伍拾两。
  计叁仟两两张,伍佰两叁张,壹佰两有肆张,五拾两的最多有七张。
  余凤叟哈哈一笑道:“老偷儿今儿个发了财啦,一共是壹万柒仟肆佰伍拾两纹银,路上吃的用的都包在老偷儿身上。”
  票面不一,出票的钱庄也不是同一处。
  余凤叟又道:“做坏事的人无论他掩饰得如何天衣无缝,总有破绽可寻,六仟两的庄票是杭州益丰钱庄出的,叁仟两乃杨州老顺兴钱庄出的,杭州杨州必有一处距他巢穴不远,票面数字一大,掌柜心腹内有一个印象,只在这两家钱庄着手,必可查出一丝端倪!”
  蒲敖道:“如何着手,当面锣当面鼓拿着庄票去问么?”
  余凤叟略一沉吟,道:“这到是一件棘手难办的事,要如何查问未必如此容易?”
  符韶笑道:“这是徐州,距杭州尚远着咧。急什么?符某心想,一个堂主能身怀钜额银票,其总坛银钱必有来路,也许益丰钱庄就是总坛所在地。”
  “嗯,有道理。”神枪谷鸣颔首道:“不知少侠这时已赶来了否?”
  蒲敖道:“计算时刻,也该到了。”
  “早就到了,少侠请四位速去望月楼。”门外忽传来无影刀薛瑜语声道:“四位倘不愿错过一次精彩好戏,务请及早光临。”
  符韶高声道:“薛老!”疾掠而出。
  余、蒲、谷三人亦立即掠了出去。
  口    口   口
  望月楼座落在北大街。
  简松逸与乾坤醉客夏衡、无影刀薛瑜、摘星手房四海,坐在凭窗临街一间雅房内。
  紧邻的一间却是空着无人,而再过去一间又坐了匡残和多臂神魔彭纶,匡残只坐了片刻便匆匆离去。
  这岂非透着一点古怪,既然是同路人,而不共坐一房,更中间却空着无人,无疑地预有图谋。
  北大街为徐州府最热闹的街衢,商肄林立,行人车马熙攘不绝,对街却是一座武馆,八字门墙,石狮分立,黑漆大门上两具兽环永远是黄澄澄地,光可监人。
  门楣上横悬着一块黑底金字“威远武馆”,字体雄浑苍劲,二进门内也悬着一块横匾,同一手笔,四个大字却是“唯吾独尊”。
  此不但是好大的口气,也表明了威远武馆馆主非同常人,然而馆主凌竹青却在武林中乃没没无名之辈,在徐州地面上,问起烕远武馆是无人不知,但一提及凌竹青反而大摇其首,非但无人见过凌竹青的面,更没有什么令人称道的英雄事迹,所收的弟子都是外乡人,管教极严,从不在外惹事生非,这岂非耐人寻味而又奇怪的事?
  简松逸目光落在威远武馆牌区上久久不移,似在沉思。
  这时——
  干面佛蒲敖、七手伽蓝余凤叟、御风乘龙符韶、神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