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鹤贝勒摇首苦笑了笑道:“何人下的毒手迄未查出,倒是求得了解答及配制了一种药散可缓和病情发作,但也不过只能半年。”
珊贝勒目泛喜容,道:“那就麻烦言侍卫送药来,愚兄必有重赏!”
“五哥,”鹤贝勒皱眉冷冷,笑道:“您尚未拿定主意,药散只可减轻麻痹之感,延续五哥生命,二十一天後病情逐渐严重,五哥能否禁受得住,所以说七天内必须查出何人下的毒手并予解救。”
“言侍卫不来了么?”
“他触景伤情,五哥发病到今为第三日,宫内之人无人不知,小弟来前言侍卫便就心疑,如今果然。”
珊贝勒道:“并非为兄不信,只是……”
“好啦!”鹤贝勒霍地立起,冷冷笑道:“小弟说过人心难测,虽说府中都是五哥心腹亲信,俗语说得好,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小弟可以断言,此人必为重金收买。”
珊贝勒病急情虚之下,道:“好吧!七弟你放手去做吧!”
“小弟吩咐从人去请言侍卫前来。”步出房外而去……
口 口 口
言晓岚出得珊贝勒府内外登骑离去,缓驰得得,寻思道:“简少侠心疑萧天良为珊贝勒这人暗害,决非捕风捉影,少侠曾去匡庐附近相遇,萧天良伤了少侠数同道,少侠正与萧天良拼一高下之际,却为人暗中引走,以後便失去萧天良音讯,哼,老朽非要查明真象不可。”
不觉已到了玉狮子横街,不巧遇上了孔廷芳醉出登骑欲转回泰亲王府,孔廷芳抱拳笑道:“言大人来得正好,,学生刚刚得了丝讯息交与少侠,言大人也许急於闻知,请进吧。”
言晓岚道了一声珍重,下骑走入府门。
简松逸在书房内负手沉思,见得言晓岚到来肃礼相迎,分宾主落坐後,简松逸道:“在下方才找获孔廷芳内史转来飞涵,有人发现华山南麓见过萧天良,在下未免多疑,不过在下决非妄加猜测,在萧天良身後却也有人暗暗蹑踪,言侍卫你猜此人是谁么?”
言晓岚不禁一怔,说道:“是谁?”
“诸葛敬!”简松逸正色道:“倘不出在下所料,萧方良必遭诸葛敬所害?”
言晓岚皱了皱眉头,答道:“萧天良一身武学极高,少侠未免……”
“言侍卫似责在下未免言之过早?”简松逸道:“在下可以断言不过三日萧天良必然遭害,言侍卫亦可在珊贝勒处取得确证,传讯之物是一只金喙猛鹫。”
言晓岚见简松逸说得斩钉截铁,心中确信,道:“少侠须老朽如何行事?”
“照原订之计行事,务须在一二日内找出那些一手调教诸葛敬高手逐个翦除,如此一来,诸葛敬必无从遵循,反为我等所用。”
言晓岚目露了解之色,说道:“诸葛敬为何要杀害萧天良?其师为我等翦除,又如何为我等所用?”
简松逸微笑道:“昨天言老师舆鹤贝勒来此长谈後,清莲格格是否向言老师提起宫闱继位一段秘章?”
“说起过。”
“珊贝勒至今怏怏不乐,对当年之事耿耿於怀,觊觎皇位迄未放弃图谋占篡,言老师等均是当今贴身侍卫,萧天良一死,你等焉能坐砚,言老师等又不便藉着宫廷之势公报私,必逐个找去印证高下……”
不待简松逸说完,言晓岚心中已是恍然,连连颔首道:“老朽明白了。”
只见简松逸微笑道:“诸葛敬并不知身後主者是珊贝勒,必在另处训练调教出来的。”
言晓岚话一点就透,赞道:“少侠委实高明,老朽自愧不如,问题是萧天良武功虽比老朽稍逊,却也差不到那里去,老朽实在猜不透珊贝勒府内藏有如此高人。”
“那是言老师自谦之词,如愿除掉诸葛敬身後师褓,必须如此如此……”
两人计议甚久,忽见一护卫来报,宫中传来讯息,鹤贝勒有请言侍卫赶往珊贝勒府邸。
言晓岚立即告辞。
简松逸道:“且慢,在下尚有一物请言老师过目。”在书案上取过一封来函递与言晓岚。
那是内晋抚衙门铁侍卫统领陶恭送此密函,禀陈华山局势及太行唐九渊被困一筹莫展,内中一段是陈述萧天良形像穿着,在华山南麓现踪,诸葛敬在身後蹑随,暗留一书约萧天良比一高下等语。
言晓岚谢了一声告辞登骑奔往珊贝勒府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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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贝勒府後园假山石下还有一座石屋,虽深入地底,却玲珑剔透,空气流畅,布设古雅扑拙,炎阳盛意之际清凉无常。
一间书室坐着两位老叟对奕,落子丁丁,除外寂静如水。
两个老叟均年在七旬开外,一是童山濯濯,貌像清癯,颔口银须及腹,眼神宛若常人,然竟瞧不出身怀奥奇武学,另外却是花白发须,既浓且密,蒜鼻海口,目光烱烱,显得威猛慑人。
童山濯濯老者忽转噫出声道:“牛老二,今天你是怎么啦?往常你我棋力不相伯仲间,小赢小负,怎么……”
牛姓老叟忽弃子长叹道:“耿老大,小弟是为著姗贝勒的病心神不属,你我受人点水之恩理该涌泉相报……”
耿姓老叟不禁哈哈大笑道:“珊贝勒根本就没有病,何况他也有一身精湛的武功,不过是养尊处优太过,疑心生暗鬼而已,六脉平和、元血通顺、穴道无阻……”
显然一双老叟都是急燥脾气,不待对方说完,就冲口接道:“我实不知,但方才小厮来报,说鹤见勒与内廷一等侍卫言晓岚前来,经言晓岚扶脉断定珊贝勒久年风湿郁结近始发作致手足麻痹无法动弹……”
“胡说八道。”
“哼,你说他胡说八道,稍时言晓岚尚会合药到来,一服立即见效,麻痹减轻,手足也可微微动作,想天山孤鸿言晓岚一身所学绝高,但也强不过你我联手,他危言耸动用心何在?”
“你作何想法?”
“言晓岚随侍皇上,极获宠信,用不着巴结珊贝勒,也许皇上命他们来此探视珊贝勒病情,除此而外,又似无其他用心?”
他们两人藏身珊贝勒府中,即使府中上下也未知他们真正来历,更何况鹤贝勒及天山孤鸿言晓岚。
半晌,牛姓老叟忽又道:“耿老大,你不是有一粒珍藏多年‘丸转大还丹‘?何不取出与珊贝勒,免得珊贝勒看轻你我。”
“不,药要对症,珊贝勒根本无病,并非老朽不舍,倘服下一如原来,那不是糟塌一粒希世难求的灵药?”
忽见一个眉目清秀小厮提着食盒走入,端出四盘小菜,一壶酒。
牛姓老叟道:“哈儿,珊贝勒现在如何?”
哈儿笑道:“回两位老爷子的话,鹤贝勒尚留在贝勒爷房中,听说言侍卫大人可治,四五日内必勿沾药,贝勒爷遵鹤贝勒之劝,不服任何人的丹药,恐引起相互尅制无效!”
“真的吗?”
“府内上下都是这么说的,小的怎敢谎言,”哈儿道:“小的还听见一些话,鹤贝勒说此症系远年内伤,又为风寒逼郁,一旦并发导致如此,本不安紧,为药石乱投所误,只须……只须……”
“只须什么?”
哈儿道:“若有一位内外双修,武功擅湛的高人便可推宫药穴,即可逐渐痊愈,鹤贝勒讥笑贝勒爷府内无人?”
耿姓老叟双层耸了耸,挥手示意哈儿离去,目光向牛姓老叟一望,道:“走,你我去见珊贝勒!”
“慢着,”牛姓老叟摇头道:“言晓岚能治愈珊贝勒之病那是再好不过,我等争强好胜则甚,你我身受珊贝勒重视,小不忍则乱大谋,来,你我小饮如何?”
耿姓老叟淡淡一笑道,“你我先外出,再说由府外佯装探望姗贝勒,这样一来岂不是神不知鬼不觉,我就听不进言晓岚府中无人的狂言。”
“也好!”牛姓老叟道:“你身边带得有那颗‘九转大还丹’吗?”
耿姓老叟伸手入怀,取出一只铜盒揭开,绫垫上放著一粒清香朴鼻,龙眼大小赤红如火的丸药。
“走,臊臊言晓岚的脸皮也好。”
二人即由地底密径出得珊贝勒府,绕经大街,故作从容飘然慢步折回走向珊贝勒府而去。
尚未至巷口,即发现一队队禁军弓箭舱弩在手来回巡获,巷口尚立著身着官服的官儿两人站在府门外不远处喁喁私语,耿牛二人不禁一怔。
牛姓老叟上前间道:“老朽两人乃珊贝勒忘年知友,多年不见,听说贝勒爷卧病在床特来探望,眼前情景不知发生了何事?可否见告?”
只见一个军官答道:“两位真来得不巧,珊贝勒连日来探病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不胜其烦,有的自告奋勇可治好贝勒的病,其实是胡吹瞎说,为此奉命拒见。”
正说之间,忽见一侍卫装束汉子奔向巷口而来,因牛耿二人及一些军官阻道,鼻中冷哼出声,竟在四人间挤擦撞过望珊贝勒府内入去。
两名军官面色一凛,又见侍卫装束汉子匆匆掠出,低声道:“言大人就要到了,你们阻住府门为何?”说时又在耿牛二人中间擦身而去。
只听远处隐隐传来一阵乱蹄驰奔之声……
但见天山孤鸿言晓岚率领四骑如飞奔来。
言晓岚似发现耿牛二叟,脸色微现惊异,低喝一声勒住马缰一跃下骑,抱拳笑道:“原来是点苍二隐,那年匆匆一别,岁月易逝,不觉忽忽又是十五易寒暑了,两位别来可好?”
耿姓老叟抱拳答道:“耿某二人依然故我,浊酒淡饭,乏善可陈,那像言兄春风得意!”
言晓岚哈哈大笑道:“言某年逾七旬,名利二字只是过眼云烟而已,说什么春风得意,只是受人大恩理应还报,两位意欲何往?”
耿姓老叟道:“耿某与牛老二与珊贝勒乃忘年知友,多年不见,此次静极思动,结伴北上,闻听珊贝勒染病是以拜府探望。”
言晓岚道:“二位想是见过了姗贝勒?」
“未曾”牛姓老叟答道:“我等也是刚到,目睹禁卫森严,不知发生何事……。”
言晓岚忙道:“此处说话不便,一同去珊贝勒府内再畅敍如何?”
三人同进入珊贝勒府中,只昆禁护森严,肃然无嘈杂之声,前厅外肃立着一戈什哈,向言侍卫施礼道:“言大人,咱们贝勒爷现已熟睡,鹤贝勒刻在书房恭候言大人!”
“知道了。”言晓岚引着耿牛二老步人书房,但见鹤贝勒手握卷书正在凝读,笑道:“贝勒,在下为您引介两位武林奇人,贝勒谅有耳闻点苍二隐耿飘牛孙大名!”
鹤贝勒立起淡淡的哦了一声,拱手道:“原来是二位,幸会,请坐!”意存轻视。
耿飘牛孙心中暗怒,只得隐忍谢坐。
鹤贝勒笑道:“本爵照言大人所教手法施为,珊贝勒现已熟睡,言大人不愧为武林顶尖高手之誉,可笑武林中尽各沽名钓誉之辈,其实胸中并无真才实学。”
言晓岚歉然一笑道:“贝勒谬奖,在下不过误碰瞎撞而已。”
耿飘朗笑一声道:“珊贝勒之病外间传言啧啧,依老朽看来是传言过甚,老朽现身怀灵药一颗,珊贝勒服下後立即霍然而愈。”
“真的。”鹤贝勒闻极倏地立起,继又面现不信之色,缓缓坐了下来摇首道:“三日来户限如穿,半为奉旨赐医,半为毛遂自荐,其中不乏名医或武林奇人异士,但都虚有其名,幸得言大人赐教才现转机岂能又误於庸手!”
点苍二隐不禁面色一变,目泛怒光。
言晓岚笑道:“贝勒不可忧虑太过,点苍二老也是一片诚意,或能治愈亦未可知!”
鹤贝勒目注耿飘牛孙二人,道:“一之为甚,岂可再子,一误不可再误,非是本爵拒人於千里之外,本爵一向就痛恨言过其实之辈,既然如此待本爵瞧瞧五哥醒来否?”话落人已离座走出门外而去。
耿瓢不禁心生懊悔,倘欲治愈珊贝勒之病,何不及早赐药省却许多不必要的烦恼,珊贝勒严嘱自己两人绝不可在人前露脸,怎么今日因一时气念……。
牛孙何尝不如是之想,真所谓:“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强出头!”
两人心内懊悔不绝。
言晓岚见两人神情心内已恍然明白,当即询及别後情形。
其实当珊贝勒病发当晚,内廷即已得知,旨命太医数人会诊并命侍卫八人常驻贝勒邸内卫护珊贝勒平安。
八名侍卫中就有七手伽蓝余凤叟摘星手房四海两人,当晚余凤叟即已瞧出假山石下藏有蹊跷及小厮哈儿行动诡异。问知哈儿住在石室,此乃珊贝勒治事秘处,仅哈儿一人可出入无阻,除外不论是谁犯禁者立即处死。
余凤叟与房四海故作不知,却放出不实之言传播内外,珊贝勒房外有他八名侍卫轮流守护,一饮一食无不都在严密检视之下进去。
七手伽蓝余凤叟摘星手房四海两人神通广大,合作无间,一日一夜将石室隐秘莫不了若指掌,潜入石室窥见耿凯牛孙二人形像飞报与简松逸等人知之。
千面佛蒲敖面色一变,诧道:“原来是他们这一双怪物!”
薛瑜诧问是何来历。
蒲敖道出他们来历详情。
原来耿瓢等共是六人,名谓哀牢六怪,谊若同胞手足,均有一身旷绝奇学,但都天生乖僻,崖罕自高,秘术自珍,因昆明末朝政日非,生灵涂炭,李闯张献忠之乱,杀人盈野,血流成渠,竟相偕助清军入侵,辩谓辅佐明君,以解万民倒悬之苦,在千军万马中厮杀甚烈,突过一武林奇人义助明师,哀牢六怪死在这位异人剑下的四人,异人系因清军势众,又因有件急事,将耿飘牛孙二人击伤倒地不加诛杀即冲出重围而去。耿牛二怪谅为姗贝勒所救,之後蒲敖路经点苍,无意发现耿牛二怪形迹,想是迁隐点苍。
简松逸道:“如此说来,诸葛敬一身所学必是他们两人调教而出,倘哀牢六怪仍在,岂非诸葛敬天下无敌!”
蒲敖摇首道:“那到不尽然,六怪虽秘术自珍,但相互之间则不禁参悟对方武功,只要对方能参透神髓也就罢了,所以耿牛二怪悟彻其他四怪武学必不在少。”
简松逸哈哈一笑,立即研商对策。问知耿牛二怪经不起激,遂定下周详密计逐步施为……。
口 口 口
鹤贝勒走入珊贝勒房内。
只见珊贝勒张着双眼,目中泛出焦燥之色道:“七弟来得正好,愚兄感觉麻痹蔓延至臂肘之上,不知言侍卫来了没有?”
“到了,不过……。”鹤贝勒略一沉吟道:“言侍卫现与一双老者在书房敍话,一双老者自称与五哥系忘年之交,闻得五哥卧病赶来探望,并谓身怀灵药,五哥服下後立即痊愈!”
“来人是何来历?”珊贝勒泛出惊喜之容道:“七弟问过了没有?”
鹤贝勒道:“他们自称来自点苍,一叫耿飘,一叫牛孙!”
珊贝勒心神大震,故作凝思之状,喃喃自语道:“耿飘,牛孙,愚兄记忆中似无这两个忘年之交。”
鹤贝勒暗暗冷笑道:“真做作得维妙维肖!”
珊贝勒也暗中骂道:“这一双老鬼不知是何居心,既有灵药为何不早言,本爵曾子严嘱切不可在人前露脸。”但一想到鹤贝勒及言晓岚之言,谓自己之病实因府中隐有奸细暗下毒手,不由心瞻皆寒,忖道:“莫非是这一双老鬼暗中下的手!”
“五哥,你想出来没有。”鹤贝勒道:“是否要见他们?”
珊贝勒道:“想是想出来了,长远不见也不错,但并非忘年之交,他们未必真的有灵药,七弟,劳驾请他们来!”
鹤贝勒大步走出房外进入书室,只见又多了一个泰亲王内史孔廷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