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杰摇首答道:“有没有也是一样,为今之计应如何把讯息飞送到沧浪山庄,也好让爹从容准备。”
“二哥,这一切都是预谋,不必了,只怪大哥太纵容庄人在外为恶,积怨如山,幸亏易焕堂不否认认识乌泰棋大人,小弟看来屈辱虽不可避免,但却能化免灾祸於无形!”端木风说时望了东厢一眼,金狮镖旗仍在,厢房灯火明亮,却阗无一人,暗叹一声,道:“走吧!”
口 口 口
易焕堂一行途中却遇上了铁胆孟尝徐三泰等人返回客栈。
徐三泰诧道:“易大人尚未赶回府城么?”
易焕堂伸手将徐三泰拉在一旁,悄声道:“可恨沧浪山庄竟与叛贼暗中勾结,丐中双恶系奉沧浪山庄之命行刺抚军!”
“是丐中双恶招认的么?”
“不,接奉抚署飞讯,大内萨督使差点中了叛贼反间之计,在冀豫院内寃捕四人,易某亦奉令赶去吴城缉捕,如非……”易焕堂几乎漏出简松逸,赶紧打住,抱拳一笑道:“易某公务在身,无暇细敍,十五月圆之夜当再相见!”
黎丽珠临去之际,未曾发现徐三泰一行中有简松逸在,芳心大感失望,运足一跺,疾掠而去。
口 口 口
璇玑洞主悠悠醒转,爬了起来,只见丹室中阒无一人,体内麻痒噬咬感觉仍有,但减轻大半而已。
他心心念念就是那册珍藏的秘笈,想起前情,他已把枢纽旋开,伸手欲取出之际忽遭暗算倒下不知人事,此刻察觉开封如初,不由脸色惨变,情知不妙,忙将石案旋转。
果然不出璇玑秀士所料,藏处已空空如也,厉声唤道:“沙豹!”
唤了数声後,才见沙豹麦天奴等人飞掠而来,躬身施礼道:“洞主呼唤为了何事?”
“你们往何处去了?忆!麦天奴,你何时醒了过来?”
沙豹答道:“属下等发觉徐三泰等人俱已逃出禁制,却又未离开洞内,为此逐处搜觅。”
璇玑秀士此刻急欲问知秘笈去向,其余的事概不重要,沉声道:“老朽的秘笈是你们拿去了么?”
沙豹等俱否认拿去秘笈。
璇玑秀土目中暴泛浓森杀机,嘿嘿冷笑道:“老朽明白了,是你等勾结外人密谋不轨,留你们不得!”双掌疾拂而去。
沙豹、麦天奴等大惊失色,纷纷闪避开去。
只见璇玑秀士如受重击,身形踉跄震跌出数步。
蓦闻一声宏亮如雷佛号响起,洞径中缓步走出披发灰袍的百了大师。
璇玑秀士一见百了大师,不禁面色惨变,伸指颤声道:“原来是……”
声犹未了,耳眼口鼻内冒出如泉黑血,气绝毙命。
百了大师高喧了一声:“阿弥陀佛!”道:“各位施主认清了你们洞主真面目么?凡人在天地间,不过数十年寒暑,与其没没无闻,反不如轰轰烈烈为炎黄子孙继往开来创功立业,驱逐满奴,还我河山。”
沙豹等人诚谈遵命,誓死不谕。
百了大师道:“贫衲吩咐三事,望诸位施主分头去办,贫衲尚须在此静思今後之计及迎接侯爷到来。”
沙豹等闻言躬身施礼退出丹室。
简松逸忽飘然走入,含笑道:“大师,诸事已办妥了么?”
“已有了一个头绪,沙豹麦天奴等亦忠诚可用,极是难得,贫衲业已飞讯禀知侯爷,何时设立分舵尚不得而知。”百了大师望了简松逸一眼,道:“少侠此行办得如何?”
简松逸略一沉吟道:“家师尝夜观天象,言满狗气数正旺,但盛极必衰,只要我等锲而不舍,方底於成,为此在下不惜釜底抽薪,保全志士实力,揭竿四起,必可削弱满清国势!”语声略略一转後,又道:“含鄱口之约实系大内鹰犬诡计,掀起江湖血腥杀劫,此乃借刀杀人之计,在下拟用借刀杀人嫁之大内鹰犬,幸得陆姑娘智慧过人,与在下不谋而合,嫁祸於沧浪山庄之计得售,使鹰犬相互猜忌,自乱步骤。”
百了大师点了点头,道:“幸得少施主奇才,不然千百志士定遭毒手。”说着望了简松逸一眼,接道:“陆女施主与少施主堪称天生佳藕……”
简松逸哈哈朗笑道:“在下尚无暇谈及儿女私情,大师,在下尚有事别过,数日後当亲押程乃恭至含鄱口。”话落人闪,飘然走出璇玑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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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七 章 风雨故人来
含鄱口为星子县入匡庐孔道、在含鄱岭东南、豁然开口、面对鄱阳湖、势若可吞、故名含鄱口。
每当晴朗、湖光帆影、一碧万顷、令人胸襟浩阔、更有云海奇景、只见白茫茫一片、郁勃如燕、载沉载浮、有如棉絮、宛若海涛、卷荡翔滚、觊而不见其人。
郁勃云海内忽有两人对话、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只听一嘎呜沙哑语声道:“危兄,这地方真是找对了,位於尖岭峭壁奇松之上,下临万深渊,别说是人,就是飞鸟也难至。”
“杜贤弟、时间也越来越近了,距十五月圆只有四天,愚兄只觉有点不大对劲?”
“什么不对劲?”
“我等当初以‘复仇者‘函邀程乃恭赴约、一则是主者妙计、藉此挑起武林是非、实则我等也另有心意,愚兄明查暗访,江湖上并无使用黑底上绣白狼的秘密帮派,这一看分明是混淆眼目的诡计!”
“那是必然无疑、为何看得如此严重?”
“这还不算严重,更严重的是天魁星颜中铮不明下落、连程乃恭均不知情!”
“真的么?”
“怎么不真,程乃恭迭受狙袭,不知是受何人指使,易焕堂何等精明也乱了脚步,动则得咎,如今程乃恭也失踪了!”
“什么?程乃恭也失踪了!哼,这话有鬼相信,程乃恭不是偕同徐三泰等人在一处,分明是徐三泰有意安排,与我等斗智!”
“老朽原也有这般想法,其实非是,徐三泰一行投宿在德安永福客栈东厢,就是没有程乃恭在内,易焕堂也在德安县,老朽问他,他答於程乃恭为邀约友人助拳,十四晚准赶到含鄱口,神态冷漠,似极畏惧徐三泰。”
“因为易焕堂不知我等就是署名复仇之人,那也难怪。”
“杜贤弟知道么?姜翰林老鬼又露面江湖了!”
“主者之意志在将一干老鬼引出,如不能收为己用,而逐个翦除,以免後患。”
“我等为今应该如何?老朽恐反中了他们圈套,凡事豫则立,不可不防。”
两人密商五月十五含鄱口後山之约,有几种可能的遭遇,殊不料在他们头顶枝叶中藏得有人窥听无遗。
约莫一个时辰过去,风势狂劲,云开见日,散作片片飞絮,只见环峰拥翠,波光无涯,一株虬柯奇松龙翥凤翔斜植於削壁半崖中,却是阒无人影。
星子县镇南门内悦来茶馆,百年老店,虽然陈旧却门庭若市,他家的点心油酥咸菓最为出色,远近皆知。
尤其店外梁上悬挂著一付木镌对联最为著名,相传系前明翰林院大学士书赠,非但词藻典雅,而且笔力千钧,龙蛇飞舞,不少文人墨客拓下临摹以为范本,联云:
“烹在舌,七碗尝来风生两腋,
煮龙团, 一壶买到喜满双眸。”
字宗颜柳,劫又别创一格。
茶馆内喧嚣鼎沸几乎上了九成座,跑堂伙计穿梭於茶座之间提著茶壶冲添茶水,端送点心,吆暍看座算账,忙得不亦乐乎。
一付洁净的座头,却是空着并无一名食客敢坐,桌面上镇着一方大红纸帖,“星子县正堂订座”,七个豆腐干大小黑字显明入眼,并泡好三壶上佳“龙井”,盌盖茶碗四个都是极品窑瓷。
敢情有四位主宾光顾,只见一位风度翩翩,俊秀如玉手持摺扇少年书生走了入来。
跑堂伙计眼尖,赶紧迎上前来,哈腰笑道:“公子爷尊姓简么?请,请,怎么一个人,还有三位咧?”
来的正是简松逸,露齿微笑道:“其他三位也就快来了。”
跑堂伙计领着那张镇有大红纸帖空桌坐下。
简松逸望了红帖一眼,笑道:“劳驾将红纸撤去,这有多么俗气。”
伙计忙将红纸揉成一团,酙茶喝令送上点心,道:“小的也知俗不可耐,光顾小店的三教九流,龙蛇混杂,这么做可免去无谓唇舌。”
简松逸点点头道:“看你不出到像是读了几年书。”
伙计堆笑道:“不瞒公子,小的读了三年私塾。”
一霎那间,桌面送上四色点心。
伙计笑道:“公子还需要什么,只管呼叫小的就是。”
简松逸手掌一摆,道:“你忙你的吧!”
邻座上坐有一位皓首银须,面色红润宛如朱砂老叟,左眉天生一块紫斑,用惊疑眼神偷觎了简松逸一瞥。
虽只闪电的一瞥,却为简松逸察觉,暗道:“我就不信你不曾自投罗网!”
片刻,又走入三个衣着鲜明中年人,与简松逸寒喧,迟来致歉,执礼甚恭,相继落坐後畅谈些却是不相干的话,什么风土文物,吃食嗜好。
简松逸朗笑道:“想不到竞在此处吃到如此佳美点心,不但与众不同,而且风味特殊,就拿这金桂麻花来说吧,脆酥爽口,清香生津,松蕈汤色更称一绝,入嘴芳香,汤鲜不腻,滑不留舌,令人回味无穷!”
邻座皓首银须老叟喝道:“这三人究竟是何等样人!一点都不能瞧出是武林人物,姓简的小辈仅听传言会武,但又无人见过他展露武功,今天随身长剑均未曾携带,令人有莫测高深之感!”
显然,简松逸均未曾用过饭,茶馆亦兼卖酒,叫了五斤酒,切了几味卤菜,谈笑风生,大快朵颐。
忽闻简松逸低声道:“周兄,可探出一丝眉目么?”
茶馆嘈杂,简松逸又语声甚低,不虑被人听见,却难逃邻座皓首老者。
“公子,学生巧遇,一位奇人异之,飘忽无定,犹若天际神龙,大凡江湖隐秘无不知情,但有怪癖,除具款为酬外尚须武功才智舍其合意才可奉告,否则再多的金银也要拂袖而去,无可奉出口。”
“此人是何来历?谅在武林中乃卓著盛名耆宿前辈!”
“学生不知,公子三更时分前往东关外龙王庙面晤此人,学生巳准备得有五千两庄票。”
“在下一定要去,只要探得颜中铮下落,五千两到也值得!”
之後便绝口不提,仅说些文人韵事。
口 口 口
三更时分
凉月繁星,湖风猛劲。
东关外离湖滨不远龙王庙孤另另地灯火全无。
庙太小,四周仅是菜畦瓜棚,似格外显得荒凉寂寥。
一条身影疾如飞鸟般落在庙後隐去。
这人正是那茶馆内皓首银须老者。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忽闻庙内响起简松逸隐语声道:“老丈,在下来迟尚请见谅。”
“不迟,一点不迟正好三更,嗯,好人品,精芒内蕴,深藏不露,武功必然不差。”
“在下粗知拳脚,老丈夸奖不胜汗颜。”
“老朽从不走眼,你是否有事要问老朽么?”
“正是!”
“好,老朽生与怪癖,你只须避得过老朽十招式胜过一招半式,无不竭尽所知相告。”
“在下愿请一试!”
“好,拳脚无眼,你要小心点!”
那老叟无法窥视庙内印证武功情形,只微闻身形滑动衣袂振风之声。
忽闻苍老笑声道:“年轻人,果然老朽未曾走眼,难得难得,好,银票带来了没有!”
“请老丈过目笑纳。”
“好,你问吧!”
只听得简松逸道:“长江镖局总镖头颜中铮真正下落老丈知道么?是否真的失踪?那劫镖人又是何来历?十五月圆之夜那署名复仇邀约程乃恭含鄱口後山真正目的何在?”
“嗳,你问得太多了,不过却又是一件事而已,谁叫老朽和你一见投缘,不过老朽必须先问一句,你问这些究竟是善意抑或对长江镖局不利,事虽是一件,却有二种说法。”
简松逸答道:“在下永远站在正义这一边!”
“答的好,”苍老语声回道:“咱们长话短说,倒敍因果更来得简洁明白,话从含鄱口之约说起。那是一个凶残组合,老朽目前仅知数人来历姓名,先从姓危的说吧,危难的危……”
墙外窥听的皓首银须老叟闻言大惊失色,不禁凝耳倾价码暗道:“这老鬼究竟是何来历?此人不除,後患无穷!”
突感鸡胸命门穴上宛如针扎,酸麻攻心,眼前一黑,噑声未出,立即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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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径小道上人影纷现,飘然慢步指点烟岚山林之腾正是那铁瞻孟尝徐三泰,紫面韦护东方旭,小达摩江上雪通臂猿倪凤子,一字慧剑丁源,擒龙手陆慧乾及展飞虹陆慧娥二女八人。
迎面山道突飞掠而来一条人影,来人似外罩一件雪白披风,内穿一袭葛黄劲笺矫捷如鸟。
来得临近,可辨出来外约莫三旬开外年岁,手臂面肤色为古铜,黧深发光,目光如炬颔下微髭,威猛猂鸷。
此人突身形转位,两道目光盯住展飞虹陆慧娥不放。
通臂猿倪凤子怒喝道:“朋友,这是何意!”
这人似在答话,又似自言自语道:“咱家一向不喜渔色,也许是一见钟情吧,这两个女娃儿正合董某之意……”
语声未了,倪凤子一声大暍出口,飞扑了出去,右臂疾伸抓向萧姓怪人,堪堪抓近,右臂突长了一尺,五指抓实在萧姓怪人肩头。
倪凤子猛感五指如扣金石,情知不妙,说时迟那时快,萧姓怪人桀桀狂笑道:“找死!”
“叭”的一声,只见倪凤子身子震得飞了出去,摔落在地,口吐鲜血。
群雄不禁大惊失色,看真萧姓怪人出拳迅猛,倪凤子胸脯被结结实实挨了一记重手。
萧姓怪人无视於群雄当前,迳向二女身前逼来。
小达摩江上云首先发难,东方旭陆慧乾丁源继之而上,各施展本门绝学截阻。
徐三泰则踏在倪凤子身子探视伤势喂服丹药。
辣手罗刹展飞虹早激怒得玉靥泛青,撤出肩後长剑欲待掠出,却被陆慧娥拉住,低声道:“展姐姐不可造次,我看此人武功怪异,全身似金铁不入,姐姐那柄长剑虽是缅钢打铸,恐难伤得了他,我俩出手相攻,岂非自投虎口。”
展飞虹道:“此人冲着我俩而来,总不能……”
说时,只见东方旭四人各各被挨了一掌重的,踉跄跌退,却见萧姓怪人迳向二女身前逼来。
展飞虹倏的身形腾起,剑出人转,一式“怒海刺鲸”,寒芒疾如流星飞殒刺向萧姓怪人右眼。
萧姓怪人一声长笑出口,人起臂伸,展飞虹那柄长剑不知怎地竞荡了开去。
只见怪人右臂就要捞住展飞虹,陆慧娥不禁惊叫出口。
此正千钧一发之际,蓦见展飞虹身躯似为一股无形潜力撞飞而出。
萧姓怪人不禁一怔,眼前人影一晃,两条身影同时落下,相对而去。
徐三泰认出来人正是简松逸,不禁心头狂喜,忽闻简松逸传声道:“徐伯父速带他们撤走,快!”
萧姓怪人发现迎面立着一个背剑俊美书生,不由目中凶光暴炽,狂笑道:“你是何人?胆敢与咱家作梗!”
只见简松逸嘴唇张动,却又听不见语声。
萧姓怪人厉声道:“原来是个哑巴!”
“谁是哑巴!”
“你会说话,咱家偏要让你不说话。”说时双拳平推而出。
简松逸冷笑一声,两拳迎去硬接下一招。
“轰”的一声方响,萧姓怪人震得连退了三步,方始停住。
简松逸亦震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