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不要不信,以为老夫不能使你们自动说出藏处,老夫已取得秘笈外还有一份璇玑洞总图,不信你们将石案旋转一圈,壁上即显出藏洞。”
沙豹至此已不是不能相信了,点点头道:“我等情愿归顺。”
“好,你们将徐三泰等放出,但程乃恭留住,不许告诉他什么原因。”
“程乃恭并不与徐三泰在一处?”
只听姜翰林长叹一声道:“老夫委实不知你们洞主因何惹火烧身,程乃恭自有强敌,而徐三泰等人在赣境势力又极为强大,岂非自找死路么?”
沙豹道:“老前辈说得极是,小的也不明洞主动机何在?只知志在长江镖局的失镖,小的们也曾苦苦劝阻,洞主不听无可奈何!”
“好,你们去吧!”
沙豹犹豫了一下,道:“他们陷身在卅六天罡铜人阵中,徐金英不幸为铜人所击毙,丁源江上云身受重伤,万一放出反脸威仇奈何?”
“快去!不要说奉老夫之命,也不要带他们来此地,另安排一室,听侯复命!”
“那么说奉何人之命!”
“就说奉百了大师之命。”
沙豹简直不相信自已耳朵,百了大师竟会和九尾蝎姜翰林这个凶邪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只得应了一声是,同着两人如飞而去。
约莫一盏茶时分过去,沙豹一人单独而回,道:“老前辈,小的已遵命另安排另一室,徐三泰坚欲小的交出程乃恭,几乎翻脸动手,幸为陆姑娘劝阻。”
“陆姑娘,她是谁?”
“江湖上人称擒龙手陆慧乾之妹陆慧娥!”
两条身影惊鸿疾闪掠过,现出辣手罗利展飞虹及陆慧娥两女。
展飞虹长剑如电卷出,只闪得一闪,沙豹不禁惊叫出声,望後就倒……
简松逸暗中瞧见,知展飞虹又犯了小性,忙双掌分推,右掌把展飞虹剑势荡得歪了一歪,左掌一推又吸,将沙豹身形身躯仰面翻倒,避过一剑之罹。
陆慧娥忽听得简松逸密语传声道:“陆姑娘,什么话也别说,速将展女侠拉回去,在下还有要事待办,事了再行相见。”
展飞虹凌厉出剑,只觉剑势为一股无形潜力荡了开去,心知另有人在暗中使坏,却未想到正是简松逸,不禁柳眉猛剔。
陆姑娘忙道:“展姐姐,我们走,小妹有要紧的话要姐姐商量?”不由分说,拉着展飞虹回头就走。
展飞虹不甚情愿,隧径中诧道:“慧娥妹妹,你这是怎么了!”
陆慧娥娇笑道:“小妹什么也不说,只讲一句话,展姐姐如误了大事,何颜相对简少侠!”
展飞虹不禁一呆,诧道:“是他么?他为何不与我们相见?”
陆慧娥道:“展姐姐务必守口如瓶,任谁不得泄漏口风,恐遭不测之祸。”
展飞虹一想到简松逸对自己冷淡漠然神色,果然不问,任陆慧娥拉着离去……
沙豹吓得魂不附体,翻身立起,只听姜翰林语声道:“好了,不妨事了,其他二人咧?”
“现在与徐三泰在一处。”
“沙豹,你相随璇玑洞主多年,深明洞内禁制启制之法,老夫不便与他们见面,必须老夫前往邀约百了大师入来,你现在去稳住徐三泰一行,老夫立即与百了大师返转!”
沙豹躬身隐道:“小的遵命!”返身掠去。
口 口 口
擒龙手陆慧乾率先握着一支火炬,领着群雄从原处走出璇玑洞。
陆慧娥走在最後,默然无声,倾听着简松逸一路传声嘱咐,展飞虹却似若无闻。
铁胆孟尝徐三泰等群雄心情沉重,只有程乃恭未蒙释放,不知是何原因,但沙豹仅说百了大师在洞外恭候,程乃恭亦移往洞外,不知是真是假。
展飞虹紧记着陆慧娥所说的话,务必守秘,以免触怒简松逸。
一字慧剑丁源小达摩江上云虽身负重伤,经服治伤丹药现已无碍。
一跨出洞口,即闻得一声宏亮的佛号传来,只见一个披发头陀和南合十为礼道:“贫纳百了恭迎诸位施主!”
陆慧娥抢步掠前,衽袵一福道:“多谢大师相救之恩!”
百了大师呵呵大笑道:“如非贫纳亦被困在洞内,怎会遇上两位女施主,种因得果,贫衲怎可贪天之功。”说着又道:“诸位施主请至贫纳茅卢前叙谈,贫纳不忌荤腥,业已准备了酒饭。”言毕转身引路。
徐三泰大感惊愕,有心想间程乃恭现在何处,陆慧娥在旁扯了扯徐三泰衣襟,低声道:“徐老爷子暂时最好不要询问程乃恭的事,晚辈如猜测不错,大师必会暗中相告。”
擒龙手陆慧乾一直在注意其妹举动,忖道:“这小妮子也学简老弟一般高深莫测,始终未说出她托百了大师救我等出於危境经过!”
抵达茅庐前,只见庐外林内已摆好长形木桌,斧劈陋制,桌面粗糙不平,另尚有十数木墩、山鸡、獐兔、野蔬一盌盌纷陈,热香四溢,四罎未启泥封佳酿放在地面,似是片刻前才准备妥当。
百了禅师含笑道:“诸位请饮用,徐老施主请随贫纳进入草庐,贫纳取出一物来,徐老施主便可明白一切了。”
徐三泰道:“老朽遵命,大师请!”随着百了大师进入草庐,立时知道百了大师身份。
百了大师道:“务请告诫其他施主不可吐露此行经过,程乃恭在十四晚送至含鄱口。”
“他们均是忠肝义胆汉子,只要老朽嘱咐,他们绝无泄露此行经过。”徐三泰道:“程乃恭此人,老朽不能……”
“徐老施主请放心!”百了大师道:“程乃恭被璇玑老鬼擒住洞内之前已然昏迷,迄至如今犹未知陷身何处?亦不知璇玑老贼是谁?贫衲别的不知,程乃恭不知颜中铮现藏身何处,可不知失镖下落,其余的事老施主智慧过人,不容贫衲多言。”
徐三泰道:“大师救助之恩,德重心感,老朽无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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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福客栈是德安县首屈一指仕马行台,安商客寓,大院、亭台,房舍不下百数十间,气派宏伟。
客栈位在北门外,滨临湖堤官道,人来车往,熙攘不绝。徐三泰一行已迁往永福客栈东厢独院内,自成格局,窗明几净,布局雅致,窻外花圃嫣红婉紫,艳发飘香,银杏古槐笼翠匝荫,青净异常。
展飞虹与陆慧娥两女独处一间雅净厢房谈心。
陆慧娥笑语如珠,妙论解颐。
展飞虹则芳心落寞,似孤寂无聊。
陆慧娥娇笑道:“伊人不见,望穿秋水,依小妹看来不到十五月明之夜,无法与其相见,展姐姐何不放开愁怀,与往昔一般爽朗大方。”
展飞虹娇嗔道:“你又在胡说什么?我是在理解不透此事更云诡波谲了,使人手足无措,无所适从。”
“小妹并非胡说,凡事只要听从徐老爷子之命行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还有什么事可以烦心的?”
“话可不是这么说,为了程乃恭,被诱陷身洞穴,洞主定非普通凶邪,你在隔墙圆孔与百了大师设计求救,我等才可安然脱困,无疑是简少侠得知赶来,只不知你如何得知简少侠形踪,不然百了大师如何能找到他?”
陆慧娥道:“小妹何能知悉简少侠行踪,但小妹第一句话则问百了大师认识简松逸否?百了大师答称认识,那么小妹言说简少侠形踪必不在远,随便大师用什么方法,只须将口信带到,他一定会赶来相救,仅此而已,别无他言。”
“真的吗?”展飞虹眨眨眼,似信非信道:“还有许多事更难理解,你说丝毫不知,莫非是受了百了大师之嘱,即使你大哥也瞒住了?”
忽听窗外传来擒龙手陆慧乾宏亮大笑道:“展女侠说得一点不错,我这做大哥老朽无用了!”说时已推门而入。
陆慧娥嗔道:“大哥,为何在窗外偷听人家说话?”
擒龙手陆慧乾正色道:“愚兄是奉徐老爷子之命而来,我等从此多事了,也许片刻不得安宁,永福客栈来了甚多江湖人物,徐老爷子命愚兄将金狮镖旗插在院外,并通知严加戒备,防有人来此滋事生非。”
“什么?”展飞虹诧道:“将金狮镖旗插在院外,这岂非自招祸灾?”
陆慧娥道:“徐老爷子此举委实高明!”
展飞虹与陆慧乾相显错愕。“眼前无人不知徐老爷子应允相劝长江镖局追回失镖,免得居心叵测的江湖人物藉故生事,他们如暗中来,便可格杀无论,话虽如此,恐有心而来的江湖人物诡计多端,防不胜防。”陆慧娥笑笑道:“大哥,你说是么?”
擒龙手陆慧乾恍然大悟,颔首道:“九妹,真有你的。”转身快步迈出。
陆慧娥忙一牵展飞虹,道:“展姐姐,走,我们也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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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座北朝南,进门便是大院,占地甚广,三合土浇筑分外光洁,似一座校武场。
此刻已是晌午时分,骄阳如火,晒得三合土上冒出热气,院中不时现出江湖中人,三三两两徘徊游荡,目光有意无意注视着东厢。
东厢两片黑趋趋的大门虚掩着,门侧檐下插着一面金狮镖旗,在阳光反映下,那金线绣织狮身分外耀眼眩目。
在南昌府城金狮与长江两家镖局是两雄并峙,字号响亮,那些江湖中人无不望而生畏,不敢走近东厢,惧惹祸上身,却有一双中年化子走近东厢十丈开外停住。
一个少了一目,貌像狞恶,一身短衣千创百孔,赤足草鞋,污秽不堪,腰系一条蛇首软鞭,仅剩下的独眼,开阖之间精芒逼吐。
另一个亦是一身短装丐衣,却洗濯得乾乾净净,獐头蛇眼,眯戍一条线缝,嘴角下垂,更显得阴狠森沈,手持一根暗青竹杖,腰胁隆起,不言而知身怀暗器。
少一目丐者忽冷笑道:“老大,你知道么?不插长江镖旗却插金狮,分明是却敌之计!”
“这个我知道,但我们要逼出程乃恭,只有多树一徐三泰这个强敌了。”忽平飞而出,五指攫向那面金狮镖旗。
五指堪堪触及旗身,东厢门蓦然开启,一股劲风涌出,响起一声大暍道:“游恭找死!”
獐头蛇眼丐者如风车般轮转翻了回来。
只见数条身影鱼贯疾掠而出,正是铁胆孟尝徐三泰、擒龙手陆慧乾、紫面韦护东方旭、辣手罗刹展飞虹和陆慧娥五人。
紫面韦护东方旭冷笑道:“原来是丐中双恶!”
展飞虹久闻丐中双恶竹杖追命游恭,蛇鞭桥长坤凶名久著,无恶不作,不由眸中泛出杀机。
徐三泰哈哈大笑道:“老朽与二位远日无冤,近日无仇,冲着老朽所为何来?”
游恭阴阴一笑道:“实不相瞒,要饭的要找程乃恭!”
“程乃恭并未与老朽等同行,十五月圆之夜在含鄱口自必见到,两位不妨去含鄱口等候才是。”
桥长坤独目一瞪,冷笑道:“就凭你三百两语便妄想将我两个要饭的退走,要饭的偏不相信!”
江湖人物渐围观如堵,突从人丛後响起语声道:“老夫相信!”
人群一分,大步跨出日月双环易焕堂。
丐中双恶目睹易焕堂现身不由面色一变。
桥长坤冷笑道:“易大人,江湖恩怨,与官府何关?”
“桥长坤,你存心无事生非,程万恭与你们何怨何仇?说得明白,还可免去一死,否则难逃丧身之罹!”
桥长坪桀桀怪笑道:“易焕堂,别人怕你,要饭的却不怕你!”
易焕堂冷冷答道:“易某今天须将你们官府治罪,你们行刺抚台逃去,别以为易某不知!”
双丐面色大变,游恭道:“易焕堂,你不要持着官府之势诬人入罪!”
“易某怎能不使你们心服口服!”易焕堂冷笑道:“那日清晨你们丐中双恶易着黑衣蒙面潜入府署,志在掳走颜中铮程乃恭妻儿,不料其家小已移至他处,又为人发现,不得已改变心意袭杀抚台,欲图嫁祸於人,殊不知救星天降,你们被惊驱退,却在桥长坤身上留下一点记号。”
桥长坤大惊失色道:“什么记号,你无须危言恫吓!”
易焕堂不禁狂笑道:“桥长坤,只怪你一年半载难得洗一次澡,不信,你不妨卷上腿管,右腿上有五只手指印,愈久愈青,洗拭不脱。”
桥长坤面色一呆,暗道:“那有这等事情。”逐在众目昭彰之下卷起腿管。
赫然果见五个淤青指印。
桥长坤不禁用手擦拭。
淤青指印仍然留在腿上,擦拭不脱。
易焕堂冷笑道:“如何?桥长坤游恭,你们还不束手就擒!”
丐中双恶心意相通,猛地穿空腾起,欲逃逸而去。
不料半空中传来一声娇叱,一片寒茫凌空罩袭而下,剑气侵肤如割,双丐魂不附体,身形猛地沉落在地。
双丐发现飞掠下地的正是辣手罗刹展飞虹,游恭欲秽骂出口,易焕堂已手摇日月双环磕下,忙以蛇鞭竹杖对敌。
围观如堵的江湖人物惧受池鱼之殃,纷纷散了开去。
双丐武功精湛,搜起鹤落,出招辛辣狠毒,与易焕堂一时之间打得难分难解。
擒龙手陆慧乾、紫面韦护东方旭、辣手罗刹展飞虹分立三个方位俟机相助易焕堂,更防双丐逃走。
只有徐三泰陆慧娥立在远处观战。
易焕堂不愧为大内高手,一双日月双环奇奥诡谲,逼得丐中双恶不能有丝毫时间施展暗器。
双丐虽未落败,却也暗暗心惊,不论或胜或败,尚有徐三泰等五人在旁虎视眈眈,绝不容他们轻易逃出,口中厉声叱駡,更以相互之间暗语,拼着受伤也要逃离。
不料被陆慧娥瞧出双丐心意,缓缓撤出肩後长剑,剑光凝向上空,右足前挪微弓,左足足尖点地。
徐三泰见状诧异:“陆姑娘你要出手?”
陆慧娥不答。
双丐突杖鞭合璧急攻三招,逼得易焕堂退开半步,双丐突穿空腾身拔起,打下漫空暗器,急如骤雨。
非但易焕堂需闪避,而且展飞虹东方旭陆慧乾三人也不得不跃了开去。
正在此时,陆慧娥竟比丐中双恶抢先拔起,剑起“双龙取水”,寒芒只闪了两闪,丐中双恶已中剑断线之鸢般坠下地来。
易焕堂怒火高涌,日月双环一式“双风贯耳”磕碎丐中双恶足底。
只听传惨噑出声,双丐血涌如汪,晕死过去。
陆慧乾哈哈大笑,飞落在陆慧娥身前,赞道:“好妹子,太乙分光剑法委实拿捏得极准。”
易焕堂忙命店夥通知地方保正,押双丐送往府城治罪,又谢了陆慧娥,赞道:“倘非姑娘,易某恐徒劳无功了。”他拼搏丐中双恶时心无二用,未曾瞥明陆慧娥如何出剑狙伤双丐的,不然他又对陆慧娥增了一种警惕戒心。
陆慧娥谦让了几句,退在一旁。
徐三泰抱拳笑道:“恭贺易大人捕获刺客,其功非小!”
“惭愧,惭愧!”易焕堂抱拳速拱道:“程副总镖头呢?为何不见?”
“他有事邀友,约定於十四晚在含鄱口见面。”徐三泰右手一让,道:“易大人请入内叙谈如何?”
“不敢,易某另有公务在身,无暇稽留片刻。”易焕堂略一沉吟含笑道:“易某预祝徐爷诸位马到成功,早日起间失镖及寻得颜中铮的下落,告辞!”
徐三泰等人送出永福客栈门外後转回东厢。
东方旭道:“易焕堂似有什么话说,却又隐忍不言!”
徐三泰道:“此人擅於心机,阴险谏毒,不可不防,我等此行,易焕堂必在暗中蹑随。”说着又哈哈大笑道:“不过,有他暗中相护,大可安心睡觉了!”
陆慧乾发现其妹陆慧娥若有所思,道:“九妹,你在想什么?”
陆慧娥微抬螓首,嫣然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