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叼呵大笑道:“姑娘,本宫既非盗又非匪,只是奉有钦命查访一事,姑娘不可招来无穷灾祸!”
灵因大师听得语昔耳熟,不禁面色一动,倏地立起,朗声道:“俞安,不得无礼!”
展飞虹与一蓝袍老叟对面恃立,本以为这蓝袍老叟系唐武一党,闻得灵因禅师语声,不禁一怔。
蓝袍老叟一听顿时面现喜容,只昆灵因与百了两人相偕步出庵外,慌忙屈膝行礼道:“奴才俞安叩谙圣安!”
灵因禅师道:“起来,此处不好说话,请至禅堂一叙!”
俞安叩首道:“奴才遵命!”
相与步入禅堂,灵因禅师目注俞安一眼,道:“俞安,你从何采悉老衲在此琼花崖找来?”
俞安道:“自圣上离宫出走禅位后,奴才无时不刻……”
灵因禅师手掌一摆,道:“这些话不用说了,老衲已皈依我佛,心如止水,往事如云烟过眼,你还是说眼前的事吧!”
“圣上,您老听说过京中有刺客深夜之际行刺么?”
“知道。”
“刺客为首者自称是华山女侠展飞虹姑娘!”
“我也知道,展女施主当时一直护侍着玄晔身旁,寸步不离,可见而知那刺客显是冒名嫁祸与展女施主!”
“回圣上的话,因明珠始终坚持刺客为展姑娘,当今又不便明言展姑娘护侍身旁,所以命奴才暗随展女侠一路至华山证实覆奏。”
灵因禅师道:“那么老衲在邙山之南与展女侠等施主你也目睹了么?”
俞安道:“风砂甚大,漠蒙眼目,奴才藏身甚远,而且奉命紧缀着展女侠不便走失就可,是以奴才不甚清楚,但圣上一路同行,奴才只觉圣上背影神态熟稔异常,果然是圣上不错,乞圣上恕罪!”
灵因禅师莞 一笑道:“你何罪之有,看来明珠真是积重难返了,俞安,老衲请展女侠带你去见一人,便可明白老衲到华山是何原因。快去吧!”
展飞虹道:“俞大人,请!”
俞安心中纳闷,却又不敢出言询问,行礼如仪道:“奴才遵命。”随着展飞虹走出庵外离去。
百了禅师太息一声道:“贫僧知禅兄心情,昨晚接获飞讯,唐武家人必可在今晚之前安然送至华山,禅兄亦可离去作南海之游了!”
灵因禅师长吁一声,如释重负道:“老衲又将恢复闲云野鹤之身了。”
百了禅师呵呵一笑,合掌高喧了一声佛号:
“乾坤一转丸,日月双飞箭。浮生梦一转,世事云千变。”
灵因禅师接吟道:
“万里玉门关,七里约鱼滩。晓日长安近,秋风蜀道难。”吟时目中露出黯然神采。
百了禅师道:“禅兄,你我去西岳绝顶一览三峰矗天之胜如何?”
灵因合掌说了一声请,两僧联袂飘然离了琼花崖而去!
口 口 口
俞安回到京师立即入宫觐见太后。
多年不曾相见,太后见了俞安自是欣悦异常。
太后道:“俞安,你自奉命采访上皇下落,各年来你仅回京三次,上皇既心意已定,强求也无用,你也不要再天涯访寻,跋涉奔波,待皇上入宫时自会说明白!”
俞安谢了,绝口不提在华山遇见上皇之事,此举是怕太后身旁有与明珠暗通消息之人,太后问什么便应什么,说些山川文物之胜,江湖轶趣,逗得太后笑口不绝。
随后俞安叩辞。
果然有人通知了明珠是俞安人宫觐见太后之事,明珠亦毫不起疑。
入晚,太后闻报清莲格格练功岔了真气,胸膈剧痛,现已由简松逸推拿治疗,急急车辇出宫采视。
康熙亦得知讯息,命言晓岚等亲信护驾微服前往格格府邸。
清莲格格内室一暗一明,内外两室,外室乃一敞厅,布设典雅,厅内坐着简松逸庆嬷嬷俞安三人。
简松逸亦是今晨才赶回京城。
太后与康熙帝先后进入,行礼谒见如仪。
清莲格格疾若惊鸿般自内室而出,娇然含笑,那里有半点不适模样。
太后与康熙帝相顾愕然。
清莲格格娇笑道:“俞安有事密奏!”
太后诧道:“俞安入宫时何不奏明,莫非有上皇的消息了么?”
俞安扣首奏道:“奴才惧有人给明相通风报信,情非得已,乞太后圣上恕罪。”说着取出一封顺治亲笔书信递呈太后。
太后接过,折阅之下,见确是顺治亲笔所书,面现怒容,随即递向康熙,道:“皇上,你瞧着办好了!”
康熙一瞧书信,大怒道:“父皇仁慈,尚显念托命大臣,命朕隐忍,使能改过迁善,朕非凌迟灭族不可!”
简松逸道:“此事不可*之过急,京畿文武虽已更调,但尚有余党,俟展女侠偕同唐武等人到来再行道理。”
俞安又奏道:“上皇离京多年,恐太后圣上不信乃亲笔书信,命奴才带来信物一枚恭呈御览。”说着取出一枚黄玉搬指。
太后接过端详了一眼,慨叹一声道:“此真乃上皇心爱不释之物!”
康熙默然须臾,目注简松逸道:“皇兄,明珠之事交与皇兄全权行事!”
太后与康熙帝在清莲格格府中逗留了近一个时辰然后起驾回宫。
口 口 口
不言而知,俞安回京带来顺治亲笔书信,动身之前唐武家人已被安然护送至华山。明珠及巴扎那能轻易放行,密命党羽多人潜伏在唐武家人所禁之处附近,暗暗蹑踪其后,必欲寻获唐武等人。
那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夜枭掌煞白无明率领手下截击,把巴扎党羽悉数殁毙,白无明手下亦伤亡过半,战况惨然。
消息传入明珠相府,巴扎惊得呆若木鸡,却无法知是白无明所为,只觉明珠已是途穷末日,总有树倒猢狲散的一天,甚感惶然不知所措,顿萌脱身之念,向明珠晋言意欲离京寻觅真象,究竟毛病出在何处?此乃亡羊补牢之计,望明珠采纳。
巴扎追随明珠多年,建有甚多功绩,智虑周详,其功厥伟,虽近连遭挫折,但功仍不可灭,明珠赖为倚助若左右臂,故巴扎晋言沉吟之再犹疑难决。
因是巴扎为恐明珠起疑,谓事不在急容后再行计议。
明珠道:“且俟唐武是否信守承诺再说吧!”
巴扎知唐武决不会要上皇前来,但犹存一线希望,遂躬身告退。
口 口 口
阎白枫与司徒白离开伊川县往登封奔去。
途中司徒白忽道:“心神怔仲不宁,前途必有事故发生!”
阎白枫诧道:“怎么我竟无一点感觉?”
“也许是阎兄道行稍高!”
“不对,道行高的能预知吉凶,阎某一无所觉,可见功力逊于可徒庄主太多矣!”
“阎兄今日说话如此谦虚起来了?”司徒白望了鬼影子阎白枫一眼,道:“这到未必见得,阎兄武功本与兄弟不相伯仲间,怎说是相差极多,不过前途必然凶险异常,设若兄弟丧命,阎兄亦不能免,这该如何是好?”
阎白枫长叹一声道:“阎某生平憾事,就是无故与司徒庄主结怨,弄得作茧自缚,一腔雄心壮意附之流水,阎某好恨!”
“这么说来,”司徒白微笑道:“阎兄尚未能忘情那册秘笈么?”
阎白枫黯然点点头,太息道:“现在说这些已是太迟了,纵能取到手中,也要化费十年八载岁月方能练成!”
司徒白诧道:“阎兄因何知道需耗费十年八载光阴?”
阎白枫目中神光炯然一亮,呵呵大笑道:“因阎某知司徒庄主有过目不忘之能,即使秘笈仍留在洞府内,至少庄主也展阅了一遍,这些年来庄主从未有习练过,阎某也未因之水涨船高,所以证明了秘笈所载武功僻异玄奥,与本身原来武功抵触,但庄主抄录狂风三式,犬子依式习练仅臻四成火候,最后一式更是使剑之人如未臻炉火纯青境界,定受反震之伤,阎某耳闻犬子已蒙其害,悔不听庄主之言晚矣!”
司徒白道:“阎兄是听何人说的?”
阎白枫淡淡一笑道:“江湖传闻,不陉而走,阎某当然知道。”
“现在无须说这些了,倘或你我永无法到达嵩山,阎兄该当如何?”
阎白枫择一道旁密林内坐了下来,道:“司徒庄主,你说应该如何?”
司徒白早就料到他有此一问,笑笑道:“兄弟毫无牵挂,到是阎兄壮志未酬,死了未免可惜!”
阎白枫不禁一怔,诧道:“你我心灵相通,不是同生共死的么?”
司徒白道:“固毫无牵挂,是以兄弟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因而才说此话,不过万一有了意外……”
“什么意外?”
“兄弟是说万一兄弟不幸身亡,而阎兄侥幸免去死劫,一息尚存,到不了冷蔷宫怎么办?”
阎白枫长叹一声道:“那只有听天命尽人事而已!”
阎白枫目光凝视在司徒白面上,良久才黯然一笑:“阎某如不幸身死,司徒庄主若能苟全,愿不愿为阎某去冷蔷宫一行?”
司徒白断然答道:“兄弟不愿去,亦不能去!”
阎白枫愕然色变道:“这是为什么?人死仇解,何至怨深如此?”
“阎兄误会兄弟之意了!”司徒白摇首慨叹道:“途中江湖传言令郎在太康因力拚冷魂谷左右追魂,虽施展‘狂风三式’将梅百寿梅百龄兄弟戮毙,但亦不幸罹受反震之力身受重伤神智不清,尊夫人必闻讯赶去,兄弟去冷蔷宫何用?再兄弟赶至时,冷蔷宫早就土崩瓦解了。难道兄弟还要赶去赔上一条性命不成?”
阎白枫摇首道:“司徒庄主也误会阎某话意了!阎某请司徒庄主赶回冷蔷宫是为了取出两物。这两物藏处只有阎某知道!”
司徒白道:“人死了还要东西做甚么?何况兄弟到手亦无用,到不如长埋地底为好!”
“不,阎某暂不吐露究竟是何物,但到得司徒庄主手中将有大用,庄主也许不知阎某昔年即是明珠五大杀手之首,如今五去其四,均为明珠灭口,阎某独能身免,然明珠无时不刻均欲置阎某于死地,目下阎某之危无不是明珠阴毒诡谋……”
司徒白默然倾听,不置一词,眼神凝望仓穹若有所思。
阎白枫忽道:“司徒庄主,你在听么?”
“兄弟在听?”
于是阎白枫将进入冷蔷宫三法及藏处详细告知,说时眼中闪出一抹狠谲神光。
司徒白暗暗冷笑道:“阎白枫!老夫怎可落入你的算计中!”漠然一笑道:“明珠若是罪恶滔天,必将不免,不言而知藏在冷蔷宫之物必是有关明珠罪证,兄弟到手无用。”
阎白枫见司徒白拒绝赶往冷蔷宫,心中大急,苦笑一声道:“司徒庄主真要令阎某死不瞑目么?”
“那到不是!”司徒白摇首道:“兄弟并未自信能苟全性命,再你我亦非同道至友,你能否瞑目又与兄弟何干?”
阎白枫目注司徒白摇首道:“司徒庄主真乃天下之忍人也!”
“不错,兄弟当之无愧!”
阎白枫忽哈哈大笑道:“阎某就不信蓬莱双魅戈戎戈盾及斧魔灵霄真有如此能耐致阎某死命!”
司徒白道:“蓬莱双魅找的是我司徒白,斧魔灵霄找的是桂中秋,又非你阎白枫,恐另有其人!”
话音一落,林深翳密中忽抉闪出首蒙黑罩的蓬莱双魅,发出震天狂笑。
只见林间枝叶簌簌飞落如雨,停鸟莫飞。
双—魅一步一步向阎白枫司徒白身前*去……
阎白枫与司徒白缓缓立起,不声不语。
八目相对,炯然*视。
顿时气氛森寒肃杀。
戈戎首先发话:“两位那位是阎白枫?”
鬼影子阎白枫暗笑道:“你们分明是找司徒白,只要老夫承认乃阎某,另一位就是司徒白了!”
戈戎见两人不答,阴森森一笑这:“两位虽装聋作哑,一样难逃一死!”
司徒白阎白枫两人似心灵相通,同声冷笑道:“想你们蓬莱双魅也配!”
戈盾望了其兄一眼:“看来传言是不虚了,他们二人正是阎白枫司徒白!”
戈戎道:“咱们兄弟并无为仇之意,只须讨还那册秘笈!”
阎白枫道:“不论我们是否真是阎白枫司徒白,设若那秘笈真在我们手中,凭你们有此能耐制胜我等么?”
蓬莱双魅闻言不禁呆得一呆。
司徒白忽道:“兄弟正是司徒白,我们多年仇怨亦须作个了断,秘笈现在兄弟怀中,只要两位有能为尽管取去。”
此言一出,不个使蓬莱双魅大吃一惊,而且鬼影子阎白枫也震骇莫名。
阎白枫暗忖:“他莫非疯了不成,此时此际尚要自找麻烦则甚?他目承秘笈藏在怀内,哼,一定是引发他们贪念,心神旁骛,欲雷厉电闪一击制死双魅,唉!怎有此容易?”
双魅简直不信自己耳朵,倘或司徒白坚不承认自己便是司徒白,双魅毫无疑虑坚信其是,如今反而傍徨犹豫了。
戈戎道:“阁下真是司徒庄主么?”
司徒白冷冷一笑,忽双臂疾抓而出,宛如少林绝艺“天龙八翻”,真快如电,玄诡已极,却似是而非。
双魅目睹司徒白双臂抓来,身形分闪避让开去,但无法避开,似附骨之蛆般抓向面目,不由心神暗凛。
但听两声裂帛微响,双魅头罩却已嘶裂随风飘开,忽露一双疤痕累累狰狞丑恶面庞。
阎白枫双目圆睁,面色愕惊。
他一身武功虽精湛神绝,但非无所不能,却对各门各派绝学招式无不熟知能详,然对方才司徒白施展的招式却茫然无知。
难道司徒白之言是实么?
只见司徒白目注双魅泛出厌恶神态,淡淡一笑道:“风闻二位有一禁忌,凡见过二位真面目者非死不可,兄弟听说两位此番寻访兄弟下落,几次让对方抓去头套,不知这些人均在二位手下绝命么?”
双魅不禁羞愤气极,两张丑脸涨成猪肝一般,目中几乎喷出火来。
司徒白又浅浅一笑:“兄弟委实不解,这么多年来,理应兄弟向两位寻仇,怎么两位反到……”说着又是哈哈一笑道:“这岂非应了两句俗话,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进来!”
双魅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半晌戈戎突厉声道:“谁找谁还不是一样,为了秘笈,我戈氏兄弟已无颜立足江湖,今日如不取回秘笈,不惜生死相拚!”
司徒白点点头道:“兄弟了解两位心情,秘笈也在兄弟怀中,所载武功兄弟更熟记于胸,留着亦无用,意欲送回两位如何?”
阎白枫闻言不禁心神猛震,暗道:“他在搞什么诡计不成?他真有秘笈么?”
双魅大感骇诧,简直不相信自己耳朵,瞠目相向,不知如何答话。
司徒白微笑道:“既然两位认定秘笈系两位所有,物归原主有何不可,不过兄弟有一条件!”
戈盾道:“什么条件!”
司徒白道:“你我恩怨从此一笔勾稍。”
戈盾道:“司徒庄主真的身怀秘笈么?”
鬼影子阎白枫情不自禁冷笑道:“废话,司徒庄主如无秘笈岂能故作大方,难道是你们么?方才那一手绝学,两位怎是敌手,如果阎某是两位的话,服输掉面就走,从此不提秘笈之事!”
双魅羞愤交加。
戈戎狞笑道:“阎令主,你是说老朽兄弟输了招么?”
司徒白忙道:“两位无须动怒,兄弟说物归原主决无更改,不知两位是否应允兄弟所说条件!”
戈戎惟恐夜长梦多,虽忖料司徒白其中必有诡计,但亦无所惧,忙道:“好,我俩应允就是!”
司徒白缓缓自怀中取出一只白质斑纹玉匣,递向戈戎手中。
阎白枫欲一跃而起攫夺过来,司徒白已一手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