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两人鼻中轻哼一声,端坐巍然不动。
丁大胜暗道:“你等不要神气活现,转眼你等就要一命呜呼归阴。”将香茗取出一一奉上,并喝道:“来人哪!”
一双青衣汉子匆匆奔出。
丁大胜吩咐摆席。
一双青衣汉子忙在正中八仙大桌上摆放杯筷。
丁大胜发现两蒙面人香茗未饮,放在身旁茶椅上,这香茗内已放下无色无味迷药,暗暗冷笑道:“你等就算逃过了这一关,未必逃出二三两关!”随向两蒙面人道:“在下命厨房治席后便来奉陪两位!”
一双蒙面人竟不作答。
这时门外忽鱼贯掠入四个持刀人,叫道:“丁贤弟,白首领何在,我等已采出阎玉行踪!”
丁大胜蓦然回身,道:“真的么?”
蓦地五人猝向一双蒙面人猛施杀手,五道寒芒疾闪带着芒雨般暗器暴施猝袭。
似这般雷厉攻击,联手施为,无人可在其下幸免,此乃白无明贯施技俩。
不料一双蒙面人身形倏起,两件宽大白影无风暴扬,罡气随之而生,将杀之而来诸般兵刃暗器叮叮当当悉数震飞开去。
但见两股钩虹闪得一闪,嗥叫惨厉声起,丁大胜五人均倒卧在血泊中。
一个蒙面人冷笑道:“白无明倒也见机得紧,居然识破你我来意,但终不免丧身之祸,搜!”
双双疾向内扑去。
白无明藏在暗处窥视,发现丁大胜五人惨死,暗道:“幸亏鄂图海告知,不然难免一死。”急急逃去。
等夜枭掌煞白无明转回之际,发现俱为左右追魂斩尽杀绝。
白无明不禁震住,暗道:“自己真无抗御左右追魂梅家兄弟的能为么?未必!唉,我倘不悬念家人安危,定能决一生死,哼,此仇必报,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派往四方查采对方动静诸人纷纷返回,见状不禁惊诧变色,又发现白无明端坐椅上面上异样难看,纷纷探询缘故!
白无明长叹一声,道:“白某独自一人出外,返回后才知发生此事,也不明其故,如说是仇家侵袭,情形又感不对,那还有几上放了两盏香茗,八仙桌上又摆设三付杯筷,厨下也切好菜肴准备送出,是以白某难以猜透!”
只听一人道:“那一定是熟人,所以他们不防,访客必在两人以上。”
白无明颔首道:“只说对了一半,你们不见满地暗器,惨死弟兄手中尚紧握着刀么?不言而知是我等先发动猝施煞手而致激怒了来访之人,其中必有蹊晓!”说时端起身边一盏香茗,掀起托盖,注视盏内一眼,忽面色一变,将茶溅泼在地。
只见地面溅泼之处,冒起一蓬黑烟。
白无明猛一剔眉,高声道:“是了,那访客必是发觉茶内有毒激起杀机,丁大胜五人见已察破,欲先发制人,却不料来人身手极高,致有丧身之祸,但……”
只见白无明皱了皱眉道:“但不知丁大胜五人茶中为何置毒?来者又是谁咧?”
众人更不明所以,只面面相觑,无言置答。
白无明面色一变,道:“此非善地,不可久留,传命疾撤!”
口 口 口
太康县北门外,有一所道院清净无比,门外遍植紫竹,修竿翳篁,迎风吟舞,夏日荫凉如秋。
紫竹林外一弯清溪,水明如镜,清澈见底,游鱼逐游,周近一无人家,一片平畴绿野,宁谧清净。
山门上石镌“济世道院”,太康居民都知这道院内并不供奉三清,却是一座药工厂,院主是一年逾九旬白发银须的道长,初一十五赐药救治病众,活人无数,除这两天外均不在院内,前往山中采药,届时必转返道院。
两年前,这位道长却一去不回,仅留有一个又聋又驼的香火道人,传言老道长如非云游在外便是道成仙去。
这日,院门紧闭,药王殿外花木繁盛,银杏翠柏古干参天,尚有十数株四季老桂,金穗银蕊,飘香四溢,沁人肺腑。
只见殿内盈盈走出紫凤司徒婵娟,小龙女陆慧娥及捧剑四婢,赏玩圃中奇花异草。
司徒婵娟道:“据香火道长说,这些奇花异草均是老院主在深山幽谷中采来栽植,极是罕见!”
陆慧娥忽似有所觉,叱道:“什么人?”
只听院门外传来清朗语声道:“在下阎玉求见六位姑娘,可容一参芳颜否?”
语音未了,捧剑四婢不由相顾娇笑出声,靥泛红霞。
司徒婵娟眸泛笑意。
小龙女陆慧娥也忍不住格格笑出声来,娇喝道:“进来!”
“在下遵命!”语声中一条身影冒起墙头,飘闪翻落在二女身前,抱拳一揖道:“承蒙不弃,得睹仙颜,实乃三生有幸!”
简松逸已扮成阎玉,背佩阔剑,威猛霸气,眉目之间*泛骛狠神态,令人不敢*视,望而生畏。
陆慧娥嗔道:“别逗了,少侠真可说是千面佛蒲敖的衣钵弟子,薪火尽传,稍时,贺翼,骆席侵、麻人龙三人会来么?”
阎玉道:“怎么不来?尤其是贺翼发现在下失踪,如丧考妣,如果在下不及早召唤,难免搞出甚大的麻烦,为在下带来无尽的困扰。”
小龙女陆慧娥道:“贺翼要找的是阎玉,并非是你简松逸!”
阎玉摇首笑道:“在下才不要这个又丑又老,惹人讨厌的跟班!”
忽见御风乘龙符韶疾跃掠入,道:“少侠,贺翼三人片刻即至!”
司徒婵娟道:“陆妹妹,我们去内面吧!”
陆慧娥妩媚一笑,牵着司徒婵娟罗袂与四婢盈盈进入药王殿内。
符韶身影一闪即杏。
仅剩下阎玉一人,一刹那间阎玉却变得萎靡萧索,惊猛之气几乎消失殆尽,面色苍白无神,跌坐在石阶上。
三条人影疾越进墙落下,正是贺翼、骆席侵、麻人龙三人。
贺翼一见阎玉,大喜道:“少令主果然在此,属下还以为那不知来历陌生人之言乃谎骗跪诈陷阱咧!”
阎玉冷冷一笑道:“既知是陷阱,你们又为何要来?”
贺翼道:“属下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阎玉道了一声好,便不再言语。
贺翼又道:“少令主为何在此?”
阎玉道:“你们知道这里是什么所在?”
贺翼回顾了一眼,道:“此乃一所道院。”
“你等再瞧瞧这殿宇是什么?”
三人翘首望去,同声道:“药王殿!”
“再瞧瞧柱上联语写的什么?”
那殿柱镌有朱漆联语:
“念赤子之阽危寒暑不时皆欲保,
救苍生以药石腹心有疾尽能除。”
字体瘦金,刚劲有力。
贺翼摇首唉了一声道:“少令主怎能求神赐药,万一误事如何是好?”
阎玉冷笑道:“我怎会求神拜佛,这济世道院昔日住有一位老道长,医道精湛,术追卢扁,活人无数,但在两年前云游外出,迄今未归,据闻这位老道长留有不少医方,或能治好我这内腑震伤之疾!”
贺翼呆得一呆,道:“少令主从何得知此道院内留有不少医方?”
阎玉道:“此乃司徒姑娘所告!”
“司徒姑娘现在何处?”
阎玉突然双眉一扬,威棱*射,沉声道:“贺翼,你太唠叨了,难怪司徒姑娘不愿见你们,尤其是贺翼你,司徒姑娘现在静室内翻阅药方,你们去吧,每天午刻时分来此一趟听候吩咐,除了午刻,你们如冒失前来,我必让你们死在狂风三式之下!”
贺翼面色大变,惶然躬身道:“属下身负保护少令主重责,怎好轻离!”
阎玉缓缓立起,右手挽向肩后长剑,厉声道:“你敢抗命不遵么?”
贺翼三人吓得倒退出数步。
忽闻殿内传出司徒婵娟娇脆语声道:“少令主,别太难为他们吧!只要他们不在午刻之外进入这座道院就是!”
阎玉闻言神色缓和了下来,倏转笑容道:“贺翼,你听见了吧!如非司徒姑娘说情,你的人头必难保全。”
贺翼唯唯称是,暗道:“一笑倾城,一笑倾国,古人之言信然不虞也。”躬身施礼道:“属下这就告辞,不过那明珠奸相手下白无明在到处查采少令主下落!”
阎玉冷笑道:“无妨,我正要找他,你们若过上白无明手下,替我传话,请白无明来见我,但只准他一人独自前来!”
贺翼还要再说。
阎玉面色一沉,道:“不许多问,你们走吧!”
贺翼三人退出济世道院后,静立着桥上,贺翼不知所措,忧急异常。
骆席侵道:“贺兄,你也别太死心眼了,有司徒姑娘在,足可胜过十个贺兄,还有什么好耽心的?”
麻人龙亦道:“贺兄未听见少令主吩咐么?他要见见白无明,你若不办到,招来颈下挨剑。”
贺翼面色大变道:“麻老师,我等武功虽然均臻上乘,却比不上白无明人多势众,总不成叫贺某打锣叫话吧!”
麻人龙道:“咱们冷蔷宫已挑明了,随时随地都要为冷蔷宫生死存亡一拼,迟早难免一死,贺兄,你还怕什么?走,我们三人这就去太康县城内最大的酒楼饭馆,我想那里一定有白无明手下在,还怕传不到话么?”
贺翼想想也对,暗道:“怎么我这胆子是愈来愈小了?天塌下来自有地挡住,脑袋被砍下也不过是碗大的疤,怕什么?”遂朗声大笑道:“走,就这么办,贺某作东!”
口 口 口
太康县城内最大的福泰酒楼座落在西门街上,一楼一底,敞厅宽,雅房也多,气派大,生意买卖也旺,尤其菜肴烹馔有独到的功夫,味美香腴,脍炙人口,故远近驰名,食客趋之若鹜。
这家酒楼建造得是传统格局,楼下敞厅,又宽又大,可摆三十余张桌面,楼上四面护栏,栏内也摆满花座,二十余桌面,疏疏落落的一点也不嫌挤。
栏外可俯瞰大厅一览无遗,四面挨墙辟有数十间雅厢,一次座满少说也可容得下四五百人,气派之大比之通都大笆酒楼饭庄也毫无逊色。
贺翼、骆席侵、麻人龙三人正坐在敞厅上正中一张桌面上,如此比较显眼,他们原意也本来如此。
小二走了过来,哈腰笑道:“三位要用些什么?”
贺翼淡淡一笑道:“小二,把你们店里拿手菜选上八样送上,够我们吃的就好,不够我们再叫,酒我们要陈年竹叶青,先来个五斤!”
小二连连称是,笑道:“小的这就命厨房配菜!”
立即送上陈年竹叶青并四碟精致下酒小菜。
这时已上了五六成座,食客中也有不少江湖人物,猜拳行枚,豪笑盈耳。
贺翼三人相互敬酒后,只觉小菜确实风味奇佳。
骆席侵这:“听说这家福泰酒楼是三百余年老店,其祖先曾当过御厨,选料之精,火侯调烹自有其独到功夫!”
麻人龙道:“如此说来,我等是有口福才能尝到如此美酒佳肴了。”
片刻,小二已端上五样色香味俱佳的菜肴。
三人是酒到杯干,大快朵颐。
菜肴将尽时,贺翼又唤小二过来添菜,并取出一锭纹银,道:“先存柜上再结算吧!”
小二连声称是退下。
贺翼低声道:“我等已半饱,在白无明手下没找来之前,我等反正也无去处只有在此穷磨!”
骆席侵笑道:“楼左有人在打量我等哩!我等不走他们自会找上门来!”
贺翼望也不望楼左一眼,道:“真是白无明党羽么?”
“准没错,”骆席侵道:“他们共是五人,频频注视我等相互谈论,指指点点,目光不善。”
“那就好,”贺翼点点头道:“他们不找上来,我也要找上他们,不过要等吃饱喝足了再说!”
三人又举杯相敬。
小二又再送上菜来。
三人品尝之下赞美不绝。
骆席侵又道:“现在不只五人了,邻近一席又来了白无明党羽,商商量量,似在商计如何挑斗我等三人吧!”
一个蟹面虬髯四旬左右,目光冷鹜中有人正在低声认定贺翼三人就是阎玉小贼手下之际,忽觉门牙被一件飞物猛然撞碰,力道奇大。
只听啊了一声,痛彻心脾,眼冒金星,上门牙被撞脱两颗,鲜血流了满嘴。
同席之人瞧出那是一支竹筷,不禁大惊,俯注敞厅,只见贺翼三人低首吃吃窃笑,知是贺翼三人所为,一个肩佩双刀瘦小精悍壮汉猛一挺腰,半空中飞落,悄无声息落在三人席前,阴恻恻一笑道:“暗算伤人,枉为英雄行径!”
骆席侵倏地站了起来,面色一沉,道:“我等三人在此小聚,怎会暗算伤人,朋友,你若存心找碴,未免瞎了狗眼!”
瘦小精悍壮汉两目一瞪,喝道:“你等用竹筷……”猛然发现三人杯筷无缺,赶紧收住,冷笑道:“尊驾说什么?在下是狗眼,尊驾出口伤人,如此狂妄,在下饶你不得!”说是右掌一翻,推向骆席侵左胁。
此人掌心是泛朱红,行家便知是红砂掌,真要挨上一掌,必定内腑靡毁,口吐鲜血而亡。
骆席侵乃冷蔷宫高手,那有不知之理,暗暗冷笑一声,戟指飞点而出。
他乃点穴高手,又狠又准。
笃的一声,骆席侯两指已戳上壮汉掌心。
只见壮汉如中利刃,面色苍白,一只右臂软落了下来,痛苦难禁,目露惊悸之色。
骆席侵冷笑道:“无怨无仇,即妄施毒手,如非骆某不愿无故伤人性命,所以才废了朋友的一只右臂,以示薄惩!”
楼面上大喝连声,纷纷飞下五六人。
贺翼立起,道:“此处是酒楼,并非打架地方,倚仗人多势众也无用,倘老朽所料不错,你等必是白无明手下,才敢如此狂妄胡行,你们的主子已够倒霉了,若张扬出去,岂非又连累你主子吃不了兜着走么?”
果然不出他们所料,的确是白无明手下,闻言不由慑住,一个麻面儒生轻笑一声道:“尊驾好眼力,一眼就瞧出我等系白无明的手下,尊驾是何来历,还请相告!”
贺翼哈哈大笑这:“朋友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你等在楼上交头接耳,指指点点,一定是冲着我等而来,老朽是来自冷蔷宫,姓贺名翼,朋友这几天不是查访我们少令主阎玉下落么?”
麻面儒生闻言心中一惊,故作朗声大笑道:“好,贺老师真是快人快语……”
贺翼挥手制止他继续望下说,道:“有劳朋友速速告知白无明,咱们少令主极愿与贵上晤面一谈,贺某三人在此守候贵上,依贺某料测贵上不会不来!”
麻面儒生略一沉吟,道:“好,在下这就告知敝上。”转身示意同党复归原座。
贺翼三人再又坐下饮宴如故,并招来小二嘱称放心,照常买卖,决不会发生拚杀情事。
麻面儒生与同党商量一下,急急离开了福泰酒楼。
酒楼上下都有白无明党羽暗中严密监视着贺翼、骆席侵、麻人龙三人。
贺翼三人若无其事,旁若无人高声谈笑,饮酌自如。
夜枭掌煞白无明听得麻面儒生回报,暗感惊喜道:“只要他们找上自己,家小谅平安无恙。”故作面色一沉,道:“你等怎么不遵白某之嘱,若见冷蔷宫门下立即回报,不可惹事生非!”
麻面儒生忙道:“禀首领,并非属下生事,是他们有意找上我等。”
白无明鼻中冷哼一声,沉吟须臾作了个决定,与麻面儒生一同赶往福泰酒楼。
途中,麻面儒生道:“首领,万一不欢反面,属下等应该如何?”
白无明道:“这又非鸿门宴,白某料定无须动手相拚,须另择时地,白某一至福泰酒楼与那贺翼三人晤面之际,你等立即撤出酒楼!”
麻面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