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本多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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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多娇-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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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里容不下她,京城或许也容不下,莫若,我还是将她带走吧。”陈蟜想,或许有些人错过了只能错过了,再无论如何,也不能冒着让妹妹成为妖孽的危险滞留在这里。

“你敢!”刘彻抬起头来,狠狠地扔出一句话。

也就在这一瞬,他终于发现,没有什么比得过能拥有了。

若她不在,什么都没有,若她在,哪怕是困难重重,也是有法子能过去的。

“你若敢带走她,我就昭告天下,把你的儿子抢过来立成太子。”刘彻道。

这威胁太严重了!陈蟜心头一抖,终于认清楚,当皇帝的果然都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这要是真立了他儿子为太子……先别说能不能成功,就这一句话出去,整个陈家都要被架在火上烤了。

陈蟜苦笑:“陛下,臣知罪了,请陛下莫开这种玩笑。”

“朕从不开玩笑。”刘彻认真地说。

他闭了闭眼,恢复了下精神,方慢慢道:“你最好想个万全之策,让她能再成为我的皇后,否则,你儿子还是来给我当太子吧。”

陈蟜心头发苦,还想说什么,却见刘彻闭了眼,继续睡了,只能苦笑一声。出去叫人请太医令来。自己则慢慢出去了。

“妹妹,”他看到门外的陈阿娇便是一声苦笑,“我这是惹了谁?前二十年,要为你奔波发愁,接下来……我觉得要被陛下奴役了。”

他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他们太多?以至于到哪儿都是被奴役的命?

陈蟜还没想出万全之策,刘彻的身子却是慢慢的好了起来。

陈阿娇困居在桂宫之中,抱着她的雪球儿,看着那鹅毛般的大雪慢慢地将汉宫填满。

“去哪儿不是一样呢?”她这样同雯音说,“我如今方知道,心早已被困住,身子去哪儿都不得自由。”

兜兜转转,纵有鸿鹄之志,依旧堪不破一个情字。

“这十年是我过的最惬意的日子,纵我还在乎他,却也不想再为他一举一动笃自费神。”她心头是有他,却不想再栽进去。牢牢地、可笑的守着那最后的方寸之地。自欺欺人也罢,怎样都好,只假装不在乎吧。

太过投入的去爱,是会痛的。

“我宁愿去同匈奴斗智斗勇,继续谋算家国天下。若我不是在意的那般深,我就敢靠近他了。”她低头对怀中的雪球儿说。

“喵呜~”雪球儿轻轻抓住她的手指,两只爪子抱着她的一根手指轻轻摇动。憨憨的十分可爱。

陈阿娇并没有看到,雪球儿的猫眼中,闪过了一丝恨意。

太过低估脑残粉的战斗力,是一种错误!

所以,在三日后,当刘彻踏入桂宫之时,正慵懒的躺在绒毛窝里舔爪子的雪球儿忽然跃身而起,冲过去,跳起来,几下蹿上刘彻的肩膀,照着他的脸便是狠狠地一爪子时,一屋子的仆从都已然吓傻了。

“雪球儿,过来。”陈阿娇喝了一声。

雪球儿不甘不愿的从刘彻身上跳下来,谄媚的喵了一嗓子,踩着它的猫步,一点点朝陈阿娇走去,还露出了……讨好的笑容。

“喵呜~”它翻了个身,将白白的肚皮露在陈阿娇手底下。

果然,陈阿娇伸手轻轻挠了几下后,便放弃了继续责问它。雪球儿打蛇棍上,直接窝在了她怀中,对上刘彻,却又是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来。

陈阿娇看向刘彻,见他脸上有三条血痕,慌忙叫雯音拿药来。

“陛下身子还未大好,如今天寒地冻,陛下不该来这里的。”她上前一步,想要为他敷药,却被脚边猫儿一声叫唤拉回了心绪,将药交给了一旁的雯音。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并未多说什么,只顺从地任她的婢女为自己上药。

“上林苑中的梅花开好了,”他慢慢说,“我记得你最喜欢的就是红梅,那时候特意叫人种了几支,从小养到现在,七年前便能开花了。那时候我总一个人去看。如今你回来了,合该去瞧瞧,毕竟你才是他们的主人。”

一句话,却让陈阿娇有些恍惚……当年,她便是顺口说了句:白雪红梅方才算是佳景。他便巴巴地叫人去打听哪儿有好的红梅树。被她劝了莫要随意挖了人的,以免上行下效,导致劳民伤财之事发生,便有找了小的来,亲手为她种下。

那时候,他不过还是个少年,如今。看上去,已然……

刘彻是故意的,他分明可以让人用墨汁染了发,却不让。以前是觉得没有必要,如今……他不仅不染黑发,还教人秘密寻了染白发的东西,涂在头上来见她。

这明显就是要她心疼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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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肉计什么的,没人比刘彻更擅长了,当他还小的时候,就可以吃饱喝足实在没事做的时候,才一脸慌慌张张兜着糕点去陪王娡等人下跪,还得了个至孝的美名,更别说小时候为了和三个姐姐抢东西。他都做过些什么事了……如今用起来,更是轻车驾熟。

明明知道陈阿娇心头有愧,却还是一次次‘不经意’地说起,他做过的事来:“你最喜欢吃翡翠汤羹,我也学会了,当然比不上大厨……”

这话说的陈阿娇更是觉得愧疚万分。

适时的,董封脸色一苦,仿佛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等刘彻说要去做给陈阿娇吃的时候,他便扑通一声跪下:“陛下啊,您可千万别去庖房,每次去,这手都要出多少个伤口来。且了,君子远庖厨啊。”

好吧,这一下果然是实打实的戳进了陈阿娇心头去。

雪球儿在一旁看见,更是不忿,只恨不得将刘彻那张脸给撕碎:喵呜~别想瞒过本大人的眼,你那头发上涂了白色,别人闻不出来,我可是闻得出来!喵呜~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和那个内侍使眼色!喵呜~你就是欺负我不会说话了对吧!!!

喵呜了半天,陈阿娇也发现不对了,她以为是雪球在为自己的前世悲愤了,慌忙抱住它:“乖啊。”

“喵呜~”娇娇你千万别被骗了啊,那家伙不安好心!雪球儿不断地眨眼,对陈阿娇示意道。

可是,要想领会一只猫不断眨眼的意思……好像还真的很困难。

陈阿娇以为它是眼睛里掉进了什么沙子。便捧起来它的猫眼,吹了吹:“好些了吗?”

“喵呜~”雪球儿快哭了,语言不通什么的……真的好难过。

“这只小母猫还真粘人。”刘彻笑道。

“谁说雪球儿是母猫?”陈阿娇笑了,“它是公猫啊。”

刘彻一时间竟有些咬牙切齿:“呵呵,是么?”

然后一个眼刀子便飞了过去。

雪球站起身,浑身炸毛迎战刘彻:“喵呜~”

却被身旁的陈阿娇顺了毛:“来人,把小鱼干拿过来,雪球儿估计是饿了。”

片刻之后,抵不过猫的天性的雪球儿,一边默默地啃着自己的小鱼干,一边看着正在侃侃而谈的刘彻,猫脸彻底扭曲了……

此后的每一日,刘彻都会过桂宫来,坐一坐,聊一会儿往事。

直到一个月后……

“什么?匈奴大举侵犯?陛下要御驾亲征?”陈阿娇站起身来,直视着陈蟜。

“是啊,”陈蟜苦涩一笑,“陛下的身子还未大好,可是,阿妹啊,你那定国十策慢慢的做来,过个五六十年,说不定不会有多大的错,可偏偏,陛下他……十年啊,十年就硬是一一实施下去了。你想一想,这其中有多少人的利益受损?那些人才不管什么家国大义呢,陛下如今已然三十有三,却依旧无子,且前些日子大病一场。他们啊,等不及了。”

于是,便有人暗中勾结谋划坐一坐那帝王的位子,于是,便有人同匈奴合谋,要分一分这天下了。之前刘彻病的那般重,虽尽力封锁了消息,可后宫毕竟没有真正能主事之人。这消息对很多人来说并不秘密……

“军中谣言四起,都说陛下已经没了。军心受挫,只怕,纵有再好的良将都难取胜,”陈蟜叹道,“故而,陛下只能御驾亲征。此次陛下离京,京中局势只能努力控制。可这一路,先不说两军对垒时有多危险重重,只说一句:京中许多人也巴不得陛下死呢。只恐,如今亲卫军都不是那么安全了。”

“兄长想要我做什么?”陈阿娇按捺住心头的焦急之情,定神问道。

“宫中只怕已然不再安全。如今,你最好在陛下离宫后,便偷偷地回堂邑侯府去。阿母她们希望你这样做。”陈蟜道。

“我做不到,”陈阿娇说,“这定国十策是我写的,十年前的祸根是我埋下的,如今出了事,我却要躲起来?我做不到。此次御驾亲征既然已经势在必行,我必跟去。亲卫军既然已不再安全。我便藏身亲卫军中,有异心之人合该拔去,匈奴夷族合该诛灭。”

陈蟜叹了一声:“此时的你,终于有了神采来。”

虽不舍得,可陈蟜知道,他的妹妹,仿佛是天生便适合这种果决之事的,她的一生,并不该在这后宫中被情爱消磨。

可,陈蟜有些担心:刘彻知道这一点吗?他懂她最适合什么吗?

如果他不懂,只怕,仍旧无法抓住他的妹妹。

第59章

初春仍未至,长安雪未化干,神武门前,刘彻却点齐了兵将,骑着宝马,身披甲胄率先出城而去,那马匹践踏积雪,便是一个个深深的雪痕。

霎时脚步声、马蹄声大作,千军万马如同他们在这清晨的薄曦之中离去。而在其他的郡县之中,亦有不少人马正各自奔赴边城而去。

这一役,从刘彻平安无事,精神百倍骑马扬鞭之时,便已扭转乾坤。

陈阿娇骑在马上,身着禁卫之服色,偷眼去看,只见有几个同样服色的禁卫军脸色骤变,十分难看。心头便暗自警惕,开始防范起来。

因刘彻亲征之事,看不见的暗潮正在疯狂涌集,且,越来越多……

青县。

富饶,人口众多,且又天高皇帝远,这里的县令之权势堪称土皇帝。县令张靖,三代都是这青县的县令,每年只消报上去土地贫瘠,粮食减产,税收稀少,便能大赚一笔。三代下来,势力错跟盘杂,在青县之地,人人只知张县令,不知皇帝姓甚名谁了。

这张靖日子过的逍遥,举孝廉的权利多半都在他手中,眼看着再过个一二十年,自己的儿子已是孝廉,熬一熬又能做个青县县令,正好接了自己的位置之时,却不想忽然一道晴天霹雳。皇帝居然要改革。

先是这改制农具,这一条不错,青县增产,他的家产便又会翻上几番,却不想下一条,却是摊丁入亩。朝廷派官员来核实土地人口,本想收买,却不料其余县派下来的人多是张汤,东方朔一类的清俊之臣。而轮到青县,来的却更不好惹,乃是宗室子韩嫣。

韩嫣不仅刁蛮,且更视钱财如粪土,兼之天不怕地不怕,一来二去,他这青县县令的家私少不得要大大出血一次,好在他在当地威慑力足够,且自己过的富足,不过是瞒上,并未怎样欺下。又兼之已有出头马,帝王又急急想要将其余国策贯策下去。因此虽大大割肉一番,还能保下这青县县令之位。

张靖一口气还未吐出,便又听到一到晴天霹雳。

科举制!

举孝廉虽然也重要,可这孝廉也需简单科考一番。不过一次科考。张靖那充其量只比白字先生好一些的儿子便被刷下来了。别说青县县令,就连个小官吏都混不上。

一时之间,张靖这面子都丢尽了,幸得还有一个幼子,才三岁,少不得立刻止住了溺爱,请了一位严厉的先生,开始教导起来,只盼着他能争口气了。

张靖这遭遇,落在有心人眼里头自然又是一番斟酌。这不,眼瞅着刘彻出了京,途中必经青县,便立刻有人前来招罗他,说的是‘共商大计’。

张靖好不容易应付好了来人,将其安排在自己心腹家中暂住。回过头后,笑容却尽收,只眉头紧蹙,叹息不止。

那人开价甚高。其中又有这几条颇为让他动心:刘彻死后,便将摊丁入亩等政策废黜,给他在青县的无限自由,并将青县周边的土地全部分封于他。世袭罔替。

可这刺杀帝王之事却不是闹着玩的,虽然那人已然承诺军中有不少人都会同他里应外合。可张靖这胆子素来不大,这动起手若是不成功,后果……

唉,这可怎么办啊?!

张靖走了十数圈,终于把他那同样胆小怕事的夫人吓住了,壮起胆子敲开了书房的门,还没问话,便见张靖眼神一亮,只瞅着她大叫:“有了!夫人,快叫英姐来。”

他夫人唬了一跳,也不敢问为什么,只转身先急急忙忙去找女儿英姐了。

原来,这张靖在看到自家夫人的时候,便想起自己还有个女儿今年方十七,千万般娇宠着舍不得嫁低了人。这陛下不是没了皇后吗?

他心念一动,若是,能做个皇帝的老丈人,他不就不用反了吗?

若不成……想来他女儿生的那样好,绝无不成的。

张英一出来,听了老父的话,也是心头大动,她可是听过皇帝和皇后的故事的。知道皇帝因了皇后的死,不肯再娶,是个痴情男儿。或许是女子皆感性,她心生羡慕之余,自然也愿意自己未来的夫君是这般良人。如今听了父亲所言,虽不知张靖已然心生若是当不了国丈再刺杀皇帝的打算。却也心如鹿撞,蹦跳不止了。

刘彻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当做肥肉惦记上了。他日夜急行军之余,其余的时间都用来担心长安城的局势和长安城桂宫中的陈阿娇了。

而这一路行来,军中的奸细不知为何,却从没有作祟过。一时间,暗中保护刘彻的忠心之臣免不得也开始松懈起来……毕竟,离边城已然越来越近了。

陈阿娇却丝毫不敢放松,她总觉得,这一时的宁静却不是一世,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更大的阴谋正在酝酿着,择人而噬。

可她如今装扮不过一最不起眼的禁卫军罢了,连刘彻的身都近不得,更别提怎么提醒那些人了。要知道,这些人都是心眼奇多的,别到时候提醒了,倒弄巧成拙,他们反倒都来关注她,而不是守着刘彻了。

她如今的身份尴尬,‘陈阿娇皇后已死’,自己本就是个走了后门被陈蟜塞进禁卫军的,怎么看都更可疑。

陈阿娇实在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能尽量一眼不错地盯着刘彻那头,生恐出事。

这一盯,便到了青县,盯出了青县县令的不妥来。还来不及深思到底是哪里不妥,那青县县令便热情洋溢地推销起自己的女儿了。

俗话说,情人眼中出西施,却不知,其实在父母眼中,女儿个个赛西施,男儿个个乃潘安在世,张靖觉得自己女儿再好不过。可落在众人眼中:那不过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家碧玉,装模作样,上不得台面,容颜也十分勉强。捧着这么个女儿异想天开要做国丈,都不知该如何说才好了。

刘彻明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却没心情同张靖周旋,任他变着方的推销自己的女儿,都只装作听不懂。

张靖也不是傻子,再说刘彻做的也相当明显,态度也没有丝毫的暧昧回旋余地。他知道自己这个国丈是做不了了,可让他真的对刘彻下手,他胆量又不够。

一来二去竟是犹豫不决,而那宿在他心腹家中的人也急躁不安,催促了无数次,将事后的好处说的天花乱坠。终于等刘彻大军休整完毕离开青县时,他牙一咬,答应了一起行事。

刘彻原是打算立刻动身的去边城的。可这连日的急行军却让军士都有些吃不消。且青县作为最后一个勉强能算作是关内的县城,其余各郡县抽调出来的军队,都会在这里聚集。

他耐着性子等了几日,终于等得差不多,正要准备动身时,那张靖却来求见。开口的第一句,便让他皱了眉。

这张靖的第一句话是……

“陛下,那摊丁入亩之法,惹出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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